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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柯帆转而拽着他的衣角，在李文修看过来的时候呲着牙露出一个傻里傻气的笑容，心安理得道：“李老师，我夜盲。”
李文修挑了挑眉：“那明天中午吃清炒胡萝卜。”
柯帆撇了撇嘴：“吃就吃呗。”
空荡的楼道只剩两串脚步声，人走出了好久，楼道里的灯才后知后觉地扑闪了两下，亮着暖黄色的光。
——
第二天的早餐终于变成了包子豆浆。
柯帆感动得热泪盈眶，抓了个包子咬了一口，在嘴里嚼了两下才品出来，这是个豆沙包。
李文修喝了一口豆浆皱起了眉，转头看见柯帆正悄悄把手里的包子塞进袋子里企图蒙混过关。他垂下眼睛，往豆浆里加了一勺糖，说：“不吃完就别去上学了。”
柯帆缩回手，愤愤不平地又咬了一口：“怎么和老妈子一样啊。”
李文修没理他，夹了一个包子掰开，是豆角馅的。柯帆皱着眉头啃完，才又从袋子里拿了个包子，还没吃手就被李文修拿筷子打了一下。
“干嘛啊。”柯帆摸了摸手背，委屈道。
李文修指了指他手里的包子：“上面都有标记，你这个又是豆沙。”
柯帆这才后知后觉地看了一眼，重新从袋子里拿了个豆角包吃了起来。
第二十章
“柯帆，出来一下。”裘春霞阴着脸站在门旁，对着柯帆说道，教室嘈杂了一瞬，她敲敲门：“其他人好好做自己的事。”
柯帆在若有若无的打量中站起身来，从后门走了出去。
“他又怎么了啊……”一个女生等裘春霞转过身去，探头同同桌小声嘀咕。
“不知道，说不定裘千尺又找事。”同桌偷偷往嘴里塞了一口薯片，说。
女生伸手过去抢了两片，含混不清道：“你有没有觉着物理老师可护着他，你看上次……”
没等她说完，前座的卜瑶就突然扭头过来，笑嘻嘻道：“秦梦吃什么呢，味儿都飘我这儿了。”
同桌捂住薯片警惕地看着她：“不给啊，我没多少了。”
“真小气。”卜瑶撇着嘴，余光瞟到裘春霞正往教室走，等她扭头已经来不及了。裘春霞背着手站在讲台上，说：“卜瑶，站后面去，晚自习上课再回座位。”
卜瑶利落地收拾书站起身，临走前还偷偷给往座位走的柯帆递了个眼色，可惜对方并不理她。
她戳了戳草稿纸，小声嘟囔。
——
柯帆家里前天来的电。他昨天以作业多没时间收拾为由又赖在李文修家一天，今天是不得不走了。李文修送他到门口，看着灯顺利亮了之后冲他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柯帆把东西堆在沙发上，靠在一旁掏出手机来，卜瑶一股脑给他发了十条信息。
他皱着鼻子点开，卜瑶两句话能拆成十来条，这一堆总共就是来打探今天裘春霞找他什么事，还配了个[倾听]的表情包。
柯帆回了一条：没事。
YAO：不可能！
YAO：你说吧
YAO：我不和别人讲
YAO：真的！！
YAO：你信我！！！
柯帆嫌恶地关掉手机振动，回：你问这个干嘛，又不关你的事。
卜瑶像是守在手机前一样，几乎是下一秒就回了过来：我赎罪！
柯帆被她缠得没法，只好说了。
时间倒回到今天晚自修。
柯帆走到离裘春霞一米多的地方，插着兜无聊地盯着鞋尖。他没看见，裘春霞脸色青红，不知是被风吹着了还是气得，紧紧抿着嘴不说话。
柯帆等了许久，才听见她说了一句：“柯帆，你昨天中午有没有去数学办公室？”
“有啊。”柯帆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怎么了。
“你干嘛去了？”裘春霞不知为何脸色更差，拧着眉问他。
柯帆照实回答：“七班的物理老师让我把一沓东西送到数学办公室。”
“那你放哪儿了？”
“放门口靠饮水机的桌子抽屉里了。”柯帆莫名其妙，看着裘春霞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他说：
“行了你进去吧。”
他撇撇嘴，转身时暗暗翻了个白眼。
——
YAO：？？？
YAO：就这个？
YAO：没别的了？
sail：没了
柯帆起身接了杯水，他没有事先烧热，凉水顺着喉咙一路流进胃里，冻得他一个激灵。
YAO：我总觉得她要搞事
sail：不知道，我下了
那边卜瑶识趣地没再发信息，柯帆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认命地开始整理房间。
——
第二天，柯帆没能顺利调整前几天养起来的生物钟，在离早自习结束还有十分钟时才堪堪感到学校，上了楼梯，就见裘春霞站在走廊不动。
他暗道倒霉，果然在他刚刚走到前门时，裘春霞叫住了他，却并没让他罚站，而是沉声让他跟着去了办公室。
柯帆垂着眼，暗自庆幸昨天没带书回家。
到了办公室，裘春霞先是让他坐下，竟是把昨天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柯帆直觉不对劲，眉头越拧越紧。他索性摊着手往椅子上一靠，耸耸肩说道：“您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吧，翻来覆去我也不知道您要干啥。”
裘春霞叹口气，没有追责他语气不好，捋了捋头发说：“沈老师昨天让你送的文件你送哪儿去了？”
“就在那。”柯帆指了指另一边闲置的办公桌，“第二个抽屉。”
裘春霞失望地看着他摇了摇头：“没有。沈老师和徐老师昨天快把整个办公室都翻遍了，没有。”
“我先把你叫到这儿，还没有和别的老师说，”
她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转而改口：“你再好好想想，说不定记错了呢？”
柯帆几乎是一瞬间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垂下眼，眼睫虚虚盖在下眼皮上，淡淡说：“我没记错。”
“那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裘春霞站起身来，说：“老师还是希望你能诚实，我先去上课，你就在办公室里不要走。”
高跟鞋不规律的“哒哒”声越来越远，柯帆撑着下巴坐了会儿，眨了眨眼睛走出了办公室。
围墙边新补的铁丝网泛着冷冽的银光，和紧缠着的生锈铁丝形成鲜明对比。柯帆甩了甩袖子，裹住手掌用力扯了扯，拨开挤出网外的枯枝，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漏洞来。他脱下校服蒙住头，踩着露出来的洞借劲上了围墙，跳到了外面的灌木丛中。
他不在意地抹了一把被刮到的手背，把校服裹在手里就闷头过了马路，等脱离了保安的视线范围才跑了起来，很快到了附近的小区。
这两天高二调整课程，减少了其余课程的课时，增加了小高考考试科目的课时，他们班这两天只有一节物理课。他不知道三班和九班上午是不是有物理课，只想着来碰碰运气。
他按响门铃，屏息等待着。好半晌，门内一点动静都没有。柯帆明知道这是可能出现的结果，还是有些失望地瘪了瘪嘴。
又敲了两遍门，柯帆收回手往楼下走去。突然身后“啪嗒”一声，李文修穿着家居服打开了门，和刚刚转过头来的柯帆对了个眼。
“你不上课跑这儿来干什么？”他问。
第二十一章
柯帆不说话，跟个小牛犊一样闷头往里面冲。李文修关上了门，问：“怎么回事？”
“李老师。”柯帆站在门口，仰头看他：“你救救我吧。”
李文修没说话，让出身子来，放柯帆进门。柯帆掸了掸衣服蹭上的灰尘，坐在了沙发上。
“说吧。”李文修把一杯水放在他面前，双手交叉微微倚靠在靠背上，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柯帆这才注意到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他抿了抿嘴，低着头说：“对不起啊李老师。”
“说你自己的事。”李文修咳了两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我昨天中午送作业到办公室，正好碰上沈老师，他让我把资料送到数学办公室去，我就去了。”他拖了个抱枕抱在怀里，瘪了瘪嘴：“裘老师问我把资料放哪儿去了。”
“我…我初中的时候，背了处分，”柯帆无意识攥紧了抱枕边缘，垂着眼睛说：“是因为偷盗，但我没有。”
他攥得死紧，手指关节泛白，仔细看还在微微颤抖着。
“我没有偷，可是没有人信我。”柯帆的头越来越低，声音夹着哭腔：“是我奶奶求着老师才让我继续读书的。”
他放弃似的拿袖子抹了一下快要掉出来的眼泪，抓着抱枕的手猛一下松了劲，微微抬起来，却又在下一秒放了回去。
柯帆抬起头，用通红的双眼看着李文修，眼中的无助几乎要溢出眼眶：“李老师，你、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不能不上学。”
“裘老师一定觉得是我拿的，可是我真的没有。”他似乎是想向前抓住李文修，手又缩了回去，胡乱地擦掉下来的泪珠：“我奶奶想让我上大学，我不能不念书。”
“奶奶让我好好读书，我不能辍学李老师。”柯帆似乎已经不在乎丢不丢脸这件事，他完全崩溃地哭出声来，却还注意用袖子蒙住脸，好让眼泪不会掉到抱枕上。
李文修叹口气，起身去了卫生间。过了一会儿，他拿了一条热毛巾出来，轻轻贴在少年的手背上，轻声说：“敷一下。”
柯帆接过来，胡乱按在眼睛上。李文修把放在他腿上的抱枕拿走放在一边，缓慢且温柔地轻拍他的背：“没事的，你可以考上很好的大学。”
他把空调打开，轻柔的暖风缓缓围住整间屋子。柯帆坐在空调边上，翘起来的几根头发在微微颤动。他把毛巾拿下来握在手中，闷闷地说：“我今天不想去学校。”
李文修欲接过毛巾，却被少年不好意思地躲过去：“我等会儿自己洗。”
李文修没有强求，轻轻咳了两声说道：“你下午和我一起去学校。”
柯帆揉了揉还有些疼的眼睛，闷声回应：“知道了。”
——
下午，柯帆跟在李文修身后到了学校。
“李老师，”柯帆停下了步子，有些犹豫：“我能去你办公室待着吗？”
“你回去学习，这事我来处理。”李文修拍拍他的肩，目送他进了教室。
转身，他轻咳几声，向办公室走去。
“沈老师不在办公室吗？”李文修看了一圈，没见沈老师，便问了隔壁坐着的一位老师。
“哦，他今天下午有课。”老师突然反应过来：“诶？李老师，你不是今天下午没课吗？”
“处理一些事情。”李文修点点头，继续问：“沈老师是丢了什么东西？”
“哦，这个啊。”老师停下了笔，凑过来说：“不是那个，全国中学生知识竞赛那个汇总报名表，在他手里嘛，他让人学生给他送给老徐，结果老徐下午来，说没有。”
“哎？李老师，那学生是不是你们班课代表啊。”老师突然反应过来，问了一嘴：“二十七班那个，叫柯帆的。”
李文修点了点头。
“哦，是他啊。”老师了然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李文修皱了皱眉头，去了数学办公室。
——
“裘老师。”裘春霞抬头，看见李文修走了过来。她放下手中的笔，笑着问：“怎么了李老师？”
“我来找你问柯帆的事。”
裘春霞摇了摇头，说：“他上午就跑了，我打电话给他家长，依旧没人接。”
“他去找我了。”李文修打断她。
“李老师，作为教师，学生逃课应该劝导而不是纵容，我对你这种做法很不赞同。”裘春霞板着脸说。
“确实。”李文修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但是，我同样也对裘老师处理问题的方式很不赞同。”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无理由质疑一个学生，在我看来这也不是一个老师该做的事。”
“是这样，李老师，”裘春霞摇了摇头，苦笑：“你可能对我有些误解，但我确实查了走道的监控，才说这话的。”
“昨天中午除了柯帆，并没有其他人来过办公室，徐老师是在下午的时候找资料，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找着。期间，沈老师也没发现，我才问了柯帆。”
“李老师，这件事我也想仔细调查，但报名截止时间不等人，这确实是目前最快的办法了。”
“况且，那抽屉里还放了三班班主任没收的好几部手机，也一起不见了。”裘春霞把刘海别到耳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李文修面无表情，他点了点头，走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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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给我评论一哈！蟹蟹大噶！
第二十二章
出来之后，李文修拨通了一个电话。三分钟后，他挂掉电话去了主任办公室，教导主任抬起光得发亮的额头，问：“怎么了李老师？”
“焦老师，我来问一下知识竞赛的带队老师。”
“哦，这个啊，”教导主任把手头的名单抽出来递给他，“你问这干什么？”
李文修嗓子已经哑到快说不出话，他吞了一口口水，拿出手机存了一下上面的号码，说：“我查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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