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宏宇看他们两个回来:“怎么跟小朋友似的?过来倒酒。一会儿磕头、烧元宝。”
等拜拜完,姜易云去把中午要吃的菜,重新收拾出来。
春卷要复炸,白斩鸡要切块之类的。
宁乐意就去把四黄放出来。
浑身腱子肉的四黄看到宁乐意,就啪啪啪敲锁:“喵!”
宁乐意感觉这家伙不用自己解救,再来几巴掌就能把锁给拆了:“四黄你也跟你哥一起健身了?”
四黄一出笼子,头也不回,直接飞一样蹿出门外,直接跳上大门口的柱子上,安静了。
姜易云不明白了:“COS望天吼吗?”
姜宏宇到底是亲爸,看了一眼:“应该是刚才那儿有麻雀吧?诚诚?姜明诚?”
大黄猫纹丝不动。
姜宏宇:“……四黄!”
大黄猫扭头,像是刚发现它爸,跳下柱子,慢慢走到姜宏宇跟前:“喵?”
第141章 荷包蛋面
宁乐意和姜易云这个年基本都待在姜家村和鸿园,本来以为日子就是吃吃喝喝打打牌,看看电视听听村里中老年人的吹逼小故事,没想到天天都得早起。
宁乐意初一早起到了年初五,年初六那天怎么都不肯起了。
“不行了,让我再睡一会儿。”
姜易云看他困得不行,想想昨天晚上打牌到了半夜,没硬拉他起来:“真的起不来?”
宁乐意烦躁地翻了个身,把脑袋埋在被子里骂骂咧咧:“凭什么过年比平时上班起得都要早?”
“不是你平时上班起得太晚?”姜易云拽了拽被子,让他把脑袋露出来,免得闷到,“那我跟爸出去了。早饭放在楼下厨房,你一会儿起了自己再热一热。四黄也在家。”
宁乐意烦躁得团紧,过了两秒钟才舒展开来,转过身问:“你们去哪儿?”
“去养老院、福利院和儿童之家。”
宁乐意迷茫地看了姜易云一会儿,脸皱起:“年前不是去过一次?”
他还是坐着轮椅去的,被老太太们抓着关心了半天。
姜易云“嗯”了一声:“今天去送点菜。”
过年期间菜难买,不仅是菜场开放时间短,菜贩很多也都过年放假,而且菜价高昂,是平时的两三倍。
别说是福利院和儿童之家纯靠爱心捐助过日子的机构,就是镇上的养老院有床位费的收入,日子也是紧巴巴的。毕竟镇上养老院差不多属于非营利机构,一分一厘都得计算着花钱。
宁乐意依稀有点印象了。
姜易云拨了拨他脑门前的小卷毛:“还有就是义卖,把一些多余的爱心捐助卖掉。”
他们起了个头之后,后续带动了很多本地企业家的爱心捐助。
不管这些老板的目的是真的出于慈善帮扶、承担社会责任,还是想要打入圈子、拉拢关系之类,论迹不论心,反正都是做了好事。
另外还有接受宁乐意投资的一些项目的创业者,他们也经常会给一些捐助。
捐助的人一多,有些物资就变得富余,有些依旧比较匮乏的,就还是需要去购买。
福利院和儿童之家本来就人手紧张、场地紧张,结果还得空出仓库,分出人手去管理这些物资。
宁乐意想起来了,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我还是去吧。”
姜易云伸手把他拉起来:“还怕我们会卖不出去?”
宁乐意倒不是担心这个:“你们一群大老板都卖不出去,那就没人能卖出去了。”
好的老板都是好的销售。
宁乐意感觉自己的销售技巧,比起这些老板们来说,还差了不少。
姜宏宇上来敲门,看到房门开着也不进门,就站门口小声问:“易云,好了没?我们得出发了,那边已经有人到了。”
“等会儿。”姜易云赶紧跟宁乐意说,“那你一会儿直接到乐享书屋去。”
义卖会就放在乐享书屋前面的广场上。
“哦。”宁乐意听见车子开走的声音,脑子总算是清醒了,慢吞吞起床换衣服。
下楼看到粥在电炖盅里保温,他就盛了一碗香菇鸡丝粥。
餐桌上摆着一盘炒青菜,还有几样酱菜。
四黄不知道从哪儿流窜回来,跳到桌上炫鸡丝,炫完还试图去抢宁乐意的粥,没抢到就抢了一个炒菜心。
宁乐意瞪大眼睛:“你这菜猫!”
四黄吃得还特别开心,呼噜呼噜的,吃完菜心又想把爪子伸进宁乐意的豆浆杯里。
宁乐意拦不住它,干脆拿了个小碟子,给它倒了一点。
四黄一下就喝完了。
大概是吃饱了,四黄没有留恋,跳上料理台,从后窗跳了出去。
宁乐意看着大猫猫矫健灵活的身影,想到大黄小时候,也是没一刻消停。
现在不行了,大黄整个冬天都在猫冬。
很不熟练地收拾完厨房,宁乐意出门的时候又在玄关来回走了好几趟,一会儿是穿着拖鞋出去,一会儿是找不到车钥匙,一会儿又是忘记带手机。
等宁乐意骑着自行车到乐享书屋门口的时候,那边已经有了不少人。
蔡校长先看到他,冲他招招手:“你怎么骑自行车过来?”
宁乐意骑着自行车到他跟前才停下:“锻炼身体嘛。蔡校长,你来这么早啊?早饭吃了没?”
“吃过了。”蔡校长指指远远一个冒着热气的地方,“喏,你要是没吃早饭就去那里买八宝粥。”
“啊?还有八宝粥?早知道我就过来吃了。”中间被东西挡到,具体看不清楚,他调转了一下车把手,“那你先忙,我去停车。”
“好,去吧。”蔡校长也在摆摊,卖一些旧书。
不过这些旧书不是他自己的,是乐享书屋的一些往期库存。
说白了是一些没能及时卖出去的新书。
蔡校长过来是纯纯打白工。
但他们平时蹭乐享书屋的阅览室,现在能做一点事情,积极性都很高。
宁乐意停好了自行车,先去八宝粥的摊位那儿看了一眼,发现摆摊的竟然是他姑:“姑姑,你这是干嘛呢?”
宁翠芬带着两个人给排队的客人们盛八宝粥,递过一次性纸碗的时候,叮嘱一句:“小心烫啊。”
八宝粥浓稠,全是真材实料,卖一块钱一碗。
宁乐意感觉连材料费都赚不出来。
“我就是凑热闹。”宁翠芬问他,“乐乐,要不要来一碗?”
“不要,我吃过了出来的。”宁乐意感觉自己站这儿有点碍手碍脚,八宝粥摊位本来就那么点儿,宁翠芬跟她另外两个小姐妹三个人站着刚刚好,问了一句,“我妈呢?欣欣呢?”
宁翠芬也嫌弃他了:“我忙着呢,就那么点地方,你自己去找。欣欣去她爷爷奶奶那儿了。”
宁乐意还想问一句“奶奶呢”,见宁翠芬已经忙得快起飞了,不敢再多吱一声。
就这么一会儿,广场上的人又多了很多。
宁乐意还想着老老实实挨个摊位找,等走到路口的时候发现有小摊贩开始在路边摆摊,堵塞了车辆进出的路口。
有些还是本地农户,出来卖一些自家种的蔬菜。
看到车辆转弯过来,他们也不让,自顾自聊天买卖。
宁乐意就跟他们商量,让他们去边上文化公园那儿占上一块地方:“这边场地今天卖掉的钱,都是要捐给福利院的。我带你们去那边摆摊。”
好不容易把这些人安置好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又有人在出入口卖气球。
宁乐意感觉自己今天要站在门口当保安了,还好这时候安蔡小学的现任校长过来顶替了他的位置,笑呵呵地往自己胳膊上套了个红袖章:“我来我来。”
见宁乐意好奇地盯着他的红袖章看,他眨了眨眼:“学校管抓纪律时候戴的。”主打一个虚虚实实。
宁乐意冲着小学校长竖了个大拇指。
镇上绝大部分的孩子都是在安蔡小学读书,绝大部分的居民都要给小学校长卖个面子。
宁乐意刚走出没几步,就看到满地垃圾,黑着脸当着一个刚扔下垃圾的人的面,把垃圾捡起来,作势要往他身上怼:“手断了,还是眼睛瞎了,是拿不动垃圾,还是看不到边上垃圾桶?”
“哎哎哎,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那个人还是他中学同学,赶紧讪笑着接过垃圾,拿去就在三步远的垃圾桶扔掉。
宁乐意干完了保安,又来干保洁,依葫芦画瓢又抓到几个,发了扫帚畚箕手套垃圾袋:“全去劳动改造五分钟。”
这些都是和宁乐意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脑子里起码有个乱扔垃圾是错误的概念。
有几个身边还带着孩子。
平时没人指正就算了,被人当场抓出来还是很丢人的,尤其是当着孩子的面。
大部分家长不管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都是希望子女能够成龙成凤。
宁乐意是从幼儿园就特别有名的存在,这个年龄段的人都知道他。
再说只是扫五分钟地而已,旁边摊位还有中小学校长、老师,一堆长辈甚至是老板在边上血脉压制,他们也只能乖乖听话。
有亲戚朋友看到他们在义务劳动,都纷纷夸奖:“哟!你们这个活在哪儿领的?我也去帮个忙?听说今天是给福利院义卖,钱到时候全用来给老人小孩儿残疾人买东西。”
“我看福利院他们的工作真的很辛苦,钱还少,想着周末闲着也是闲着,不知道能不能去做义工。”
有了人手加入,地面很快就变得干净整洁。
姜易云在摊位上卖衣服,只看到自家小卷毛的头顶,在人群中若隐若现。
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从哪儿蹭了一根橡皮筋,头上扎了个小揪揪,竖得笔直,看起来就更加明显了。
他想去找宁乐意,但生意格外好,没办法只能继续卖货。
现在很多人过日子还是很节约的,尤其是上了点年纪的。
姜家这次义卖,不仅是拿了福利院他们那边捐赠之后用不上的衣服用品,还从厂里把一些库存也拿了过来。
价格差不多就是正常零售价的1-2折。
这些库存其实以这个价格,是很容易清掉的。
但姜宏宇觉得还是干脆义卖,换点钱给更需要帮助的人更好,反正他也不差这点钱。
他原先一门心思想着做生意赚钱,刚开始是想给老婆孩子更好的生活,想着自己老婆一个千金大小姐陪他过苦日子太委屈;后来老婆早早去世,他心里面又跟老丈人憋了一口气。
偏偏这口气还没法出。
毕竟他老丈人再怎么样,对他儿子可谓尽心尽力。
外公对外孙好,谁都说不出话来。
姜宏宇嘴上不说,心里面却想:我儿子需要的,我这个当老子的能给。
他这些年的精力,全在发展事业和儿子的培养上面。
也就是这几年,姜易云逐渐成长了起来,他的事业上了轨道没那么忙了,关键是“小儿子”一家都比较热心公益。
他才意识到,在自己生活的家乡,原来还有那么多生活困苦的人家。
他那些堆在仓库占库存积灰的衣服,对这些人家来说,可能是最体面的衣服,哪怕穿在身上没那么合身,款式也没那么时髦。
姜易云看着自己老爸熟练地给人挑选衣服,选的尺寸款式都符合顾客的情况,不由得一眼又一眼地看向他。
姜宏宇注意到,没好气:“这么看我干嘛?”
其实比姜易云的眼神更加震惊的,是服装厂负责过来临时加班的几个本地员工。
万万没想到,平时高高在上的大老板和太子爷,竟然会亲自下场摆地摊,卖货还特别像那么一回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父子俩就是摆地摊的呢。
“爸,你怎么如此熟练?”姜易云小声问。
姜宏宇白了他一眼:“我怎么不熟练?我就是摆地摊起家的好嘛!”
至于给人挑选衣服的眼光,那是几十年在这一行里练出来的。
其实这么说不太准确。
他最初就是在服装厂上班,借着便利和老婆拿服装厂一些手工订单,像是简单的绣花钉珠之类的活,发给村里的一些妇女做,再收上去交给工厂,自己赚一点辛苦费。
慢慢他们攒了一点钱,就买了缝纫机,开始自己设计打板做衣服,再拿去摆摊卖。
那时候就他们夫妻俩自己做,根本做不出多大的量,还得兼顾工作,赚钱的速度比起现在来说,简直就跟蜗牛爬似的。
不过想想那时候一个月能多赚十块钱都觉得特别高兴,现在明明已经能够多赚那么多钱了,反而没什么感觉。
等上午的义卖会结束,中午就近回到鸿园休息的时候,姜宏宇就给他们讲古:“那时候买缝纫机还得要票,可不容易了。我们服装厂当时效益好,过年才有两张,上面领导们分配不均,只能拿出来给全厂职工抽奖。”
他说着,拍了拍姜易云的肩膀,“你妈运气好,抽中了一张。当时厂领导还暗示要她把票让出来,啧。我们当时就借钱买了第一台缝纫机。”
姜易云还真没听过这些故事,问:“找谁借钱?”
姜家几个伯伯和姑姑原先都是在村里务农,根本没什么积蓄。
姜宏宇现在说起来也没什么包袱:“找你外婆借的。你外公知道了,更加看不起我了。”
他现在已经没太多情绪了,“后来我们这样攒了点钱,就去羊城,一边批衣服卖,一边学那边的设计。学了之后,我们拿回来再改了设计,自己小批量做。卖货的时候,客人有什么意见,我们就当场直接帮忙改。积累了一点经验,就开始做完全自己的设计。你妈妈的审美没的话说,设计的衣服都特别好卖。慢慢我们就做起来了,从最开始在家里弄几台机器,到有了自己的厂房,有了自己的门市房。后来几年基本就是你妈管生产设计,我管销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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