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章艺明问:“怎么了?有事直说。”
云亭问:“你的追求者一向很多的。”
这方面章艺明一向很骄傲,嗯了一声。
他和云亭长得都不错,但云亭是偏向漂亮的清隽,干净清爽,清清冷冷的像一片漂泊的云,不敢随意惊扰。
而章艺明属于张扬英气的类型,身上从头到脚都是配饰,耳朵和手指都戴满了,挑染的红发给他明艳的五官增加了几分野性,加上他性格还算不错,不管是音乐圈、舞蹈圈还是娱乐圈都能说上几句话,身边自然是源源不断的追求者。
“那你一般是怎么拒绝你的追求者的?”云亭抱着请教的态度。
章艺明:“这有什么难的,直接说不喜欢或者不理睬不就行了,喜欢我的人那么多,我难道个个回应吗?”
云亭问:“那如果像你现在男朋友这样呢?天天给你送饭,和你见面……”
章艺明脸色臭臭的,“这不是没拒绝得了吗?”
“……”
“你什么情况啊?”章艺明发觉不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有人追你吗?”
云亭摆手:“没有,随便问问。”
章艺明不信,“是吗?你从来不关心我的感情生活,今天却这么好奇。是不是住你家那小子对你动手动脚的?”
云亭呛了一下。
“还真是?”章艺明音量都高了一些,“赶紧让他滚!”
“不是……”云亭也不知怎么想的,撒了个谎,“你怎么对他这么有意见?”
“他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看着亲近,心眼儿可多了。”章艺明皱着眉头,“这个比赛结束了你赶快让他离开,非亲非故的住你家里算怎么回事?你这人没心眼的,当心被吃了还替别人数钱呢。”
云亭为成誉分辩几句:“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是真心喜欢舞蹈的,我看得出来。”
章艺明轻嗤一声,不以为然。
他们在咖啡厅坐了会儿一起去吃午餐,吃到中途章艺明的男朋友来了,西装革履,看上去成熟稳重,肩宽腿长的很有气场。
一顿饭吃得和谐,只是中途云亭收到了成誉发来的信息,没问他回不回去,只是拍照说饭菜做好了。
云亭这才回了个消息,告诉他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成誉回了个好,看不出情绪。
下午章艺明有事,云亭与他告别后不知道去哪儿,回咖啡厅坐了一会儿,看了几个舞蹈视频,磨蹭到下午四五点才往回走。
他没给成誉说会回去吃饭,进屋时发现客厅里亮着灯,饭菜香飘散着,餐桌依旧摆着两副碗筷。
“回来了?”成誉把番茄炒鸡蛋盛出来,“洗手吃饭吧,刚刚做好,你是会掐着点儿的。”
云亭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成誉解开围裙,笑道:“我不知道啊,但还是多煮一点米饭,如果你回来了就一起吃,没回来的话我就一个人吃。”
云亭看向桌上的饭菜,心里掠过一抹微妙的异样,第一次发现有人等的感觉并不赖,“舞练了吗?”
“当然,”成誉说,“云老师随时抽查。”
云亭颔回房间换衣服准备洗手吃饭,走到衣柜前,目光瞥到床上的东西,脸顿时烧起来,“成誉!”
少年在外面应着:“哎——怎么了?”
云亭打开门,稳着最后一点冷静自持,提着衣服问:“这是怎么回事?”
成誉哦了一声,坦然道:“你之前不是说衣服找不到了吗?以为被风吹下去了,其实没有,今天我在我的衣柜里发现这个,应该是我收衣服的时候没注意。”
他莞尔,“衣服我又洗了一遍,你放心穿。”
还穿?
压在某人枕头下这么久,晚上不知道是抱着还是贴着,要怎么穿?
谎话说得天衣无缝,云亭知道内情却无法戳穿,手里的衣服像个烫手山芋,扔也不是收也不是。
他瞧着成誉神色自若的笑,觉得章艺明说得真没错。
当初到底哪根筋不对,居然觉得成誉单纯天真,是个无害小羊。?
第16章 |舞蹈旧衣
比赛临近,没有太多时间给成誉和云亭想别的。
日子按部就班的过,成誉除了上厕所和吃饭,其余时间都待在练舞室,除了云亭强制要求休息半小时的时候会坐一下。
尽管成誉不说,但云亭感觉得出来他有点紧张和焦虑,一支舞反复抠、反复磨,云亭都觉得可以了,但成誉始终觉得差强人意。
他的话少了,笑容也少了,好几次云亭半夜上厕所的时候察觉练舞室里有动静,轻轻推开一条缝隙,是成誉还在里面练。
白天他们在已经完整的舞蹈上又细化精练了一些动作,难度变高的同时自然更难掌握,对反应、力度和衔接都有很高的要求。
云亭是觉得改版后的舞蹈更完美,但成誉的完成度不好,之前的练习形成了肌肉记忆,练了一天下来效果不明显。
他没表态,成誉也没说话,结果这人晚上偷偷练。
云亭在黑暗里窥探很久,看着成誉大汗淋漓、体力不支的模样,想推门进去想想又觉得算了。
彻夜练舞是每个想走得长远的舞者必经的事情,没有人逼迫,也算不上值得推崇的事情,只是因为达不到自己的预期,不肯认输服软,跟自己较着劲。
云亭也曾彻夜待在练功房,了解比赛临近的焦虑和不确定,只有不断地练习才能屏退杂念,现在挥洒的汗,都是为了上台时能稳稳踩准每一个节拍,呈现出完美的舞蹈。
推开的缝隙被无声合上,云亭悄无声息地离开,像是从未出现过。
距离比赛还有半个月的时候,云亭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之前他一心放在音乐和舞蹈上面,完全忽略了这个———
“舞台服化,你有什么想法?”
成誉水分流失太多,仰头猛灌水,汗珠从滚动的喉结流下,练功服前后湿了大半,“我听你的安排。”
造型服装是一个舞蹈的加分项,跳得好坏是一方面,若是服化好是锦上添花,若是服化不好会拉低舞蹈的档次,从而影响评委的印象分。
云亭一心只钻研舞蹈去了,忘记了他们没有任何团队,不会有人提前安排好,更不会像以前那样打个电话就有人上门量尺寸做衣服、设计妆容。
服装道具、化妆师,这一切都得亲力亲为。
他倒是有几个定制舞蹈服工作室的微信,但他们都是给专业舞团定制服装的,光是设计、打样就得好几个月,现在是肯定来不及了。
成誉见云亭皱眉思考,用毛巾擦着汗,“实在不行,我之前参加比赛的衣服还在,可以凑合穿。”
云亭问:“什么样的衣服?我看看。”
成誉带着云亭进房间,衣柜里挂着三件花里胡哨的舞蹈服,都是黑色打底,上面叠加着不同元素的装饰,云亭看得第一眼就直摇头。
“不行,这些根本不契合你的主题,你穿这些跳只会让人觉得违和,好比穿着汉服跳傣族舞,格格不入是会减分的。”
成誉对舞台效果没有太放在心上,以前他不被重视,舞团会按照流程给他服化道,上舞台是没问题,精不精细的就另说。
但显然云亭很看重这个,皱着眉头思索,神色认真,编舞都没这么严峻过。
成誉说:“如果实在不行,我要不让我姐……”
“你等等。”
云亭转身往房间走,打开衣柜伸手去拿束之高阁的箱子,他身高有点不够,踮起脚拿得费劲。
成誉抬手伸手将箱子轻松提下来,手臂用力时绷出胀鼓鼓的肌肉,放松后又恢复成了流畅漂亮的肌理线条,“这什么?”
少年人的汗气带着炙热的体温朝云亭倾轧过去,短短一瞬而已,气味却无孔不入顺着空气钻进鼻腔,天天洗澡没有难闻的味道,像是在烈阳下的麦穗里滚了一圈儿,散发着蓬勃的荷尔蒙。
他们一起提箱子,手指不可避免碰到一起,云亭像是被烫到似的,指尖发麻,收手后暗自在衣角蹭了蹭,试图抹去这份灼烫感。
成誉把箱子稳稳放地上,“要打开吗?”
云亭轻轻嗯一声,“开。”
盖子掀开,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舞蹈服,放在最上面的是一件淡青色的丝绸刺绣款,云水一般的雅色配上精巧的秀文点缀,简约但不简单,光是这双面绣的绣工就价值不菲。
成誉微怔,蜷了蜷手指,想碰又怕弄脏,“这是你的衣服。”
“是。”云亭跟着蹲下来,抚过细腻的绸缎,眼底掠过些许恍然。
这些衣服算是他曾经的战友,从第一次上台到最后一次夺冠,每件衣服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他没有跳过一模一样的舞。
它们成全云亭的舞蹈,而云亭也赋予它们灵魂。
这些也代表着回不去的辉煌过往。
云亭将衣服一件件拿出来铺在床上,每件都很新,精致华丽,根本不像衣服,完全是艺术品。
成誉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件略小号的白色舞衣上,迟迟移不开眼。
云亭问:“怎么?”
“这件好像是,”成誉说, “我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你跳舞穿的。”
云亭跟着看过去。
时间太久了,再精美的东西也会留下时间的痕迹,衣服边缘有些泛黄,羽毛失去光彩,点缀的水晶石也不再闪耀。
“是,”云亭扬了一下嘴角,笑得很淡,“我挺喜欢这件的,后面有几次小比赛都穿它。但也没穿几次,我长得太快,又定做新的了。”
成誉擦了擦手,掌心干净才小心翼翼地摸上衣服,在与面料即将触碰的那一霎指尖颤了颤。
见状,云亭奇怪,“你怎么了?”
成誉手掌握拳,呼吸有些重,再抬眼时眼眶泛起轻微的红。
他这受委屈的样子令云亭诧异,“你……哭了?”
“没有。”成誉矢口否认,轻轻摸着衣服的羽毛,“我只是有点感慨而已。”
云亭:“感慨什么?”
成誉的目光仔细描摹着衣服的每一寸,克制着情绪,“以前一直觉得离你很远,也许是我拼尽一生都无法靠近的存在。现在真的碰到了……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也许是你把我想得太好了。”云亭的嗓音里藏着酸楚,“我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好,你喜欢的……也不过是臆想出来的我。”
“不是的。”成誉再看向云亭时已经平复情绪,乌黑圆亮的眼里透着坚定的光,“我从来没有臆想过你,在看到你之前,我不是没在酒会或者晚会上见过别人跳舞,但只有你让我记了这么多年。因为你是你,不是别人。”
少年跪坐在云亭身前,身前是凌乱又有序的舞蹈服,不拘任何时间地点,他依旧仰望月亮,表达直白而热烈的憧憬。
云亭是坐在床上的,自上而下地注视着成誉,对方的瞳仁很黑,差点将他卷进去。
“先不说别的,你来看看这个。”云亭把一件长袖的舞蹈服拿过来,让成誉站好,比划了一下大概身形,“小是有点小,改改应该可以穿。现定做肯定是来不及的, 但我这个肯定比赶出来的好。”
成誉错愕:“你……云亭哥,你把你的舞蹈服给我穿?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云亭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反应,“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成誉哽住,即便有,此刻也说不出来了。
“这件是我最后一次得冠军穿的,”云亭的目光落在衣服上,语气很淡,没有别的情绪,“反正放着也是放着,能物尽其用是最好了。”
“我明天去找人改改,这件衣服是符合初赛主题的,但还是稍稍有些出入。不过没事,我第一次上台的时候也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像这些都是人气起来之后,自然捧着你的就来了。”
初赛的衣服定好,云亭又去搜寻其他的,“复赛和半决赛就穿这两件,如果你能进决赛,衣服我得好好想想,毕竟这是重头戏。”
云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絮絮叨叨的,脑中全是曲子、舞蹈和服饰,他对舞台效果有点偏执,一定要在能力范围内呈现最好的状态。
手臂被搭上,一声云老师打断思绪。
云亭抬眸,对上成誉的瞳孔,心脏莫名漏了一拍,“什么?”
“你希望我能拿好的名次吗?”成誉问。
“……当然。”云亭说,“不是约定好了,你要进前三。”
成誉:“约定是约定,我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云亭觉得这个问题好像不止表面那样,还是答:“如果你能拿第一,对我来说当然是更好的。你名次越好才能被越多人看到,才会有更多人注意你的舞蹈。”
成誉笑起来:“那我要谢谢你,给了我一个被当跳板的机会。”
“……”云亭说,“不用这样说,不过是各取所需。”
他的心思本就不磊落,用成誉不过是走投无路的权宜之计,若当时有选择的余地,他定然不会用一个平平庸庸的人。
“是。”成誉说,“我的所求已经达到了,所以我会拼尽全力,帮你达成你的所求。这次比赛我一定会好好跳,即便我现在的能力拿不到冠军。”
“云亭哥。”他眼中笑意不减,郑重许诺。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后悔选我。”?
第17章 |比赛前夕
比赛当天,成誉比平时醒得更早,昨晚云亭不让他练舞,十点准时上床,睁眼滚到十一点才迷迷糊糊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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