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誉满眼欣喜,抿春咽了咽嗓子,“这些是你昨晚做的饭?”
“不是。”云亭脱下外套挂在衣架,“是今早做的,昨天的饭不新鲜,我自己吃了。”
成誉遗憾道:“你知道我不嫌弃的。”
随后他的视线定在云亭领口,下一秒露出笑容。
云亭有些不自在,镇定道:“给病人吃隔夜饭不太好,这些也没有刚做好的口感好,你凑合吃。”
“不凑合,我很喜欢。”成誉眼睛亮亮地望着他。
“?”云亭见成誉只看着自己并未行动,目光在少年和饭菜之间徘徊,突然反应过来,“你该不会——”
“云老师,我受伤了啊。”成誉抬起胳膊,白色的绷带在灯光下晃眼,“你难道要让一个病号自己吃饭吗?”
病号?
结合刚才的表现来看哪里像个病号?
云亭现在腰间还有禁锢感。
“云老师,我伤的是右手啊。”成誉说,“很疼的。”
“……”云亭没什么表情,“是吗?”
成誉诚恳点头,“是啊。”
云亭保持自上而下注视的姿势,没动也没再说话。
成誉抿了抿唇,去拿勺子,绷带限制自如行动,看起来没什么力气,舀一勺牛肉好半天舀不起来,换成左手上更加笨拙。
好不容易舀起来了,肉没进嘴里而是掉桌上。
云亭:“……”
成誉嘶了一下,露出可惜的表情,看了一眼云亭,那眼神可怜又无助。
“………………”云亭一把夺过勺子端起装着米饭碗,利落舀一块肉有些粗鲁地塞成誉嘴里,“你就装。”
成誉被噎一下,翻脸比翻书还快,笑眯眯吃着,“哪有,我的手真的疼,你来之前护士才换的药,不信你闻,还有药味呢。”
胳膊举到脸侧,云亭果然闻到药膏的味道,喂给成誉一口米饭,“疼就老实待着。”
成誉嗯嗯点头,张嘴等投喂。
云亭坐在病床边细致仔细地给成誉喂饭,而成誉的视线一直黏在云亭脸上,一直盯着,直勾勾的。
一开始云亭没管的,但视线越来越侵略性,也逐渐火热,最后到忽略不了的地步。
“……”云亭无奈抬眸。
成誉的眼睛跟着亮起来,“嗯?”
“看够了吗?”云亭问。
“没有。”成誉张嘴吃着递过来的饭,含糊不清地说,“看不够。”
云亭紧跟着又是一勺:“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成誉冤枉,嘴里的东西来不及咽,差点儿呛到,“我没说话,是你问我的。”
云亭不说话了。
成誉喝了口汤,终于移开视线,去看雏菊胸针了,“真好看,果然你戴很好看。”
云亭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刻意板着的脸出现松动,“嗯,眼光不错。”
成誉有:“我的眼光一直不错。”
云亭目光微闪,碗里的饭见底,成誉吃得差不多了,他收拾餐具打算一会儿带回去。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雨,这会儿有变大的趋势,屋檐水滴滴答答响着,衬得病房越发幽静。
成誉注视云亭收拾,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直到云亭再次站到床边,他顺着云亭垂下的眼眸看到一个购物袋。
“这个是给你的。”云亭说,“本想昨天给你的,来医院太匆忙,顾不得了。”
成誉先是诧异,眼里亮起快溢出来的欣喜,随后克制地谨慎问:“这算看望礼物吗?”
云亭静默片刻,说:“是圣诞礼物。”
成誉抿唇笑着,透着大男孩的青涩喜悦,接过袋子打开。
盒子里装着一条格子围巾,质地柔软,这个牌子是成誉熟知的,价格不便宜。
“路过的时候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云亭说,“这两天又降温了,出院正好可以围着。”
“谢谢,”成誉很开心地说,“我非常喜欢。”
他喜欢到立刻拿出来围着的程度,拎着围巾往脖子上套,抬头问:“好看吗?”
是好看的。
成誉长得帅,身材又好,什么东西在他身上都有很强的时尚感。
云亭勾起嘴角,帮他整理围巾褶皱的地方,“看来我的眼光也不错。”
他微微俯身的姿势让雏菊胸针正好落入成誉的眼中,于是问:“这算还礼吗?”
云亭没想过这个问题,略微停顿了一下, 对上成誉的眼。
成誉继续问:“这条围巾是胸针的还礼,还是你送我的圣诞礼物?”
“有区别吗?”
“当然有。”
云亭在成誉紧迫的目光中想了想,从袋子里又拿出一个盒子,“围巾是还礼,但这个不是。”
纸盒包装精美,上面印着可爱的柴犬图案,幼儿园的小朋友应该会喜欢,送给十八岁的alpha稍显幼稚。
成誉撕开包装,里面放着一颗漂亮的红苹果。
“这也是打算昨天给你的,可惜晚了。”云亭清悦的嗓音混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喟叹道,“结果就出这一茬。”
成誉戴着围巾握着苹果,像个不确定主人心意的小狗,非得听到明确指令才会明白,“所以,这又是什么意思?”
云亭在漫长的对视中缓缓开口,“我希望你吃饱穿暖,更希望你平安。”?
◇ 第66章 |不解风情
成誉的伤养了半个月,受的都是皮外伤,唯一严重点的是扭伤的手腕,他不以为然没几天就想回去训练,被成斐嫚强势要求必须彻底养好才能回舞团,云亭也这么认为的。
手脚对舞者来说是非常重要的部位,有很多陈年旧伤就是因为一开始没有治疗彻底,隐患埋在那里像一颗地雷,不知道什么时候踩到就爆炸。
成誉习惯了高强度的训练,骤然闲下来整天无所事事,手伤了但腿没有,把自己关在房间按照在舞团的节奏训练,只是减少手臂的抬起频率。
比赛近在咫尺,世界大赛的压力是普通比赛没法比的,他没有办法安心休息,在这种时候受伤影响训练也是一件无比焦虑的事情。
成誉没办法独自消化如雪球一般越混越大的焦躁,只能把这些情绪寄托在舞蹈上,把自己跳得浑身是汗,和在舞团的训练时间所差无几,在大汗淋漓的疲惫中获得安全感。
不过空闲时间还是要多一些,之前每天只能给云亭发两三条消息,现在一发就是七八条,这也是他缓解紧张的一种方式。
“对,我建议下半场的节奏要变快,前半程可以慢,因为刚开始观众会有一种新鲜感,但后面如果还是一样的节奏速度,会出现审美疲劳。”
云亭坐在团演训练室舞台上,旁边是陈兆晖,舞者们坐成一个圈把他们围在中间,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汗。
他清悦的声音敲在每个人的耳膜上,刘海软软地垂在额间,顶光灯在眉眼落下一片阴影,加重了眉眼的深邃感。
陈兆晖低头看着刚才的回放,反复很多次,然后在一片沉默中开口:“你的意思要改曲?”
“我是这么建议的,”云亭说,“这是这支曲子第一次编舞,既然发现这个问题应该及时纠正,还来得及。”
“改曲子要重新联系作曲团队,一来一回又要耗费时间,”陈兆晖说,“你知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下个月二十号就要上台了。”
“时间紧凑我认为不是应付了事的理由,”云亭说,“我知道每个舞团都有合作的编舞团队,曲子并非重做,而是把后半段的节奏变快。”
有人提出来:“有必要一定要改吗?观众又不懂。”
云亭顺着声音看过去,陈兆晖也抬头。
那是一个男生,他实力不弱,对舞蹈的把控也很好,在表演里承担比较重要的C位。
“观众懂不懂是一回事,是否认真对待舞台又是另一回事。”陈兆晖语气平淡,可眼神没有温度,“你觉得观众不懂所以应付了事,但你想过没有,既然别人买票进来看,又有几个是图新鲜的?”
那个男生低下头,不敢吭声。
云亭是来帮忙的,这种时候自然不能多说,只是目光从男生脸上转移到陈兆晖身上。
“覃昭川。”陈兆晖点到另一个人的名字,“从今天开始你和吴凌贺的位置互换,你站他的位置。”
叫覃昭川的男生诧异又惊讶,随后复杂地看了一眼把头埋得低的人,沉声答应:“我会做好的。”
下午云亭有事,午饭都来不及吃就要走,他收拾着东西,兜里手机一下下震个不停,这种节奏的震感已经很熟悉,估计又是成誉闲得无聊开始疯狂发消息。
云亭拿出手机一边看一边拉门,正好这时门从外面推开,猝不及防的一下,冷硬的木门撞上额头,疼得低呼一声,往后好几步。
陈兆晖也惊着了,“你没事吧?”
云亭捂着额头缓了缓,这下撞得厉害,脑门儿震得发麻,艰难道:“没事。”
“真没事?”陈兆晖蹙眉,“要不要去医务室?别脑震荡了。”
“没有那么厉害,”云亭等疼痛消一些才放下手,引开话题,“刚才你去给作曲团队打电话了?”
陈兆晖嗯一声,盯着云亭有些凌乱的刘海,“我问了问改曲的时间,又问插队加急最快要多久,他们说三天内可以。”
云亭说:“那完全来得及,改曲不重做,舞蹈也编好了,只是改改动作就行,不会耽误正常计划。”
说完他顿了顿,看着陈兆晖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陈兆晖:“怎么?”
“刚才你反驳我,还以为不支持我的提议。”
陈兆晖笑了,“你认为那是反驳?我只是提出客观因素,改曲的确会耽误时间,要把这个考虑进去。”
“还有吴凌贺,”云亭转头看向气势萎靡的男生,“这种时候变动位置,你不怕他影响整体状态?”
陈兆晖:“且不说是他的想法有问题在先,如果连这种挫折都经不起,那没有再继续的必要。好的舞者遍地都是,大不了就换,又不是缺了谁就不行。”
“……”云亭微微抿唇,嘴角弧度有些牵强, “没错,你说得对。”
陈兆晖似乎意识到什么,没再继续,又看着他的额头,“你的头……”
“我没事,”云亭越过陈兆晖拉开门,“我先走了,不然赶不上。”
他走到大门口才重新看成誉发来的消息,洋洋洒洒一大堆,白色对话框占据屏幕,往上翻一阵才找到头。
【成誉:云老师你在干什么?什么时候休息陪陪我啊?】
【成誉:我觉得待在家快成犯人了,我妈随时随地来看看,盯着不许我跳舞。
【成誉:请他们搞清楚,我马上要参加世界大赛了耶,不是以前上不得台面的小比赛。是世!界!大!赛!为什么他们没有点荣誉感?】
【成誉:阿姨做的银耳汤[图片.jpg]】
【成誉 :哇,不是……我是喜欢吃甜的,可不至于放那么多糖吧?齁死我了[呕吐]】
【成誉:不过我还是喝完了,不能浪费食物嘛】
【成誉:被妈妈拎着去花园里坐坐,才发现种了腊梅,好香啊。给你看看[图片]】
【成誉:午休时间了,慕辰怎么不准点下班的?到底得多久才能回信息?】
【成誉:[小狗望眼欲穿.jpg]】
云亭看着这些消息,心里软软热热的,寒风吹在脸上都不觉得冷。
他慢慢给成誉回信,批奏折似的每一条都回复,同样数量的绿色对话框占据大片屏幕,十多条消息发出去,一直期待回复的反倒没反应。
直到云亭上车手机还是没响过,等待让时间变得漫长,心里挂念着,总想去看一眼手机,又担心路上网不好,反复点进微信看。
信号满格,网络畅通,没有任何收不到消息的理由。
此刻云亭突然懂了成誉等消息的感觉,期待一个不确定的因素比期待本身更难熬,但当消息进来的时候,那一刻的满足足以抚平所有煎熬。
他看向窗外萧条的景色,紧紧将手机握手里。
在舞团的时候有工作,分得清孰轻孰重,自然不会把消息放在心上,回复随缘,而且他很确定等再拿起手机的时候一定会看到成誉的信息。
但现在坐在车上无所事事,没有其他事情分去注意力,等待变得尤为漫长。
云亭自认为是沉得住气的人,可现在突然不想沉下去。
他拨通成誉的电话,音乐响了好一阵才接起来。
“云亭!”成誉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喘,大概是太高兴,忘了尊称,连哥哥都没叫,直呼名字。
这声实在是太活力了,是料峭寒霜中的驱散阴霾的暖阳,甚至能通过声音感受到他身上混合着汗味信息素,这对云亭来说并不陌生,蓬勃的音色透过耳膜,比车内的暖气更有作用。
只是成誉在家休养,这累到喘气的状态……
“你又在训练?”云亭眉心微蹙,语气里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担忧和不悦。
“……没有。”成誉的雀跃淡下去,宛如一个被被发现偷糖吃的孩子,声小下去,语气不足,“我就随便练练,总不能真的坐着躺着不动弹,云老师,你知道的,马上就快比赛了,我肯定没办法安心躺着的啊。”
云亭不吃他这撒娇耍赖的语气,又问:“随便练练就是二十分钟都不看手机?你不是等着我回消息吗?连消息都没看到,这是随便练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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