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没有说话,但“嘎嘣”的咀嚼音在格外安静的环境中给他带来了一些安全感。恶魔慢悠悠地吃掉苹果,然后才开口说:[你昏迷的时候闭着眼睛,看不到路线,不过根据声音和惯性感知,你现在的位置应该靠近东京湾,我甚至怀疑你就在船上。]
船?
也对,漆黑一片的地方不一定是地下室,也可能是船舱或者集装箱。
昭裕艰难地挪动身体触碰后面的墙壁:[嗯,我很确定这不是金属。]
但具体是船舱的装饰面板还是墙壁,他暂时还无法分辨。
[哦,对了,你昏迷的时候他把手机扔了,我听到他念叨什么’天神’,反正神神叨叨的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昭裕:[……]
恶魔这样一个存在于西方神话故事中的物种,到底哪来的底气说人家神神叨叨呢?
但是这样一来,昭裕倒是有点看不清小黑的立场了。他本以为这个人应该是他的仇家,比如曾经某个案子涉案方,又或者是组织那边泄露了他的信息,甚至也可能是桑娇维塞派的人。
天神……莫非是东宝教教徒?
竹内笃人的人?
忽然,昭裕听到了开锁的声响,他立刻闭上眼睛装作还没有苏醒的样子。
有人进来了。
他能感觉到那人在他身边忙前忙后摆了很多东西,昭裕悄悄睁开眼看到了小黑的脸,也看清了他摆在他身边的东西。
那是很多彩色的石子,被他摆成了某个固定的图案,而昭裕所在的位置也在图中。
这是……《岁寒三友》?!!
刹那间,昭裕明白了自己忽略的东西,想起了在米花图书馆看到的诗句。原来他是被连环杀手选中,成为了岁寒三友的最后一块拼图——日。
所以他才要用一场与众不同的仪式送别他吗?
按照东宝教一贯的作风,昭裕有理由怀疑凶手给他选的死法是火焚。
试想一下,在前后无人的广阔海面上,一座熊熊燃烧的“孤岛”,和被封在“孤岛”最下方的祭品。那是一幅多么壮阔美丽的画卷,绝对比风景图岁寒三友更夺人心弦。
可从平稳度看,昭裕所在的游轮必然吨位不小,凶手要如何点燃这么一艘巨大的游轮?
……
警方找到了昭裕的手机,初步推断出凶手行走的路线,但这还不够,和前三场凶杀不同,这一次凶手显然想要创造一个与众不同的谢幕。
松田阵平调出了医院附近和捡到手机位置的所有监控,但很可惜,有限的几个监控不是因为停电失效就是出现了故障。
如此巧合肯定有问题。
松田借着警察的身份,从便利店借走了出故障的监控摄像头。
监控不是被外力强行破坏的,而是通过信号干扰,这个手法非常专业,虽然暂时找不到白马昭裕的线索,但至少从这一点可以推断出凶手的身份。
他一定是从事相关行业,或者至少接受过相关教育的人。
消息传到伊达航这边,刚刚重新调查过几期案件的工藤新一立刻联想到了一个人:“等等,当时发生火灾的一户建除了竹内笃人外,还住着房东,那个房东似乎从事的就是信息行业,他有一家信息公司!”
工藤新一曾怀疑他们发现的那个痕迹是捆绑的绳索,有人想杀人,最终受害者逃脱,却因为一些原因不敢报警。但是后来,根据他和毛利兰在路上遇到的那个人的特征,他们一度打消这个怀疑。可如果这中间有什么信息出错了呢?
“伊达警官!”工藤新一迅速看向伊达航,“竹内笃人的房东身高是多少?!”
“当时他来警视厅配合调查了,看起来应该是一米七左右。”
“不,是一米八。”佐藤美和子调取了房东柳久秀的体检报告,那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180cm。
伊达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在接触警察的时候刻意驮着背,就是为了模糊我们对他身高的判断!!”
工藤新一:“所以那天我和小兰看到的打电话报警的人不是竹内笃人,是房东,也就是说被房东绑在房子里准备烧死的人才是竹内笃人!”
“立刻去找房东柳久秀!”伊达航迅速命令道,而工藤新一已经先一步窜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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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着写着忽然发现新一好像随机刷新的NPC,冷不丁就会冒出来那种,赶都赶不走QAQ
第124章
[嘶……为什么我的脖子这么疼?]有种脖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的感觉,[他电我下手也太狠了。]
昭裕一面在心底抱怨,一面用藏在袖口里的小刀割破手腕上捆绑的麻绳。
他自认为皮肤不像女孩子那么细嫩,整日风吹日晒雨淋磨出的茧子也有不少,可就这样他还是被粗糙的麻绳磨破了皮,每动一下都是火辣辣的疼。
密闭的船舱静悄悄的,自从凶手走了后,便再没有人光顾这里。
昭裕一边思考着凶手要如何引燃这么大一艘游轮,一边加快了割破麻绳的速度。
两分钟后,他终于以这种别扭至极的姿势割破了手腕上的麻绳,紧接着又解开身上和脚踝处的绳索。
但就在昭裕刚刚站起来,甚至还没有站稳的时候,船舱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沉闷但巨大的爆炸声震撼着他的耳朵,滚滚热浪自远处传来。
爆炸发生的第一时间,昭裕下意识扶住舱壁,才没有东倒西歪。
[为了杀我一个人,居然连炸弹都出动了,真看得起我。]昭裕吐槽着,从身上翻出一枚小圆片。
如果他只是公安警察白马昭裕,现在可能确实没有办法,但他还是组织卧底,这枚金属圆片就是组织出产的高级货。
作用类似于发信器,紧急情况下还可用于通讯,而且跟以往他们用的窃听器定位器不同,这个小圆片是主动性的,使用者可以自由控制,不至于被人监视。
唯一的缺点可能是续航问题,受体积影响,这小玩意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不过发个求救信号应该还是可以的。
连按两下就是发送SOS紧急信号,他当时设置的紧急联系人是谁来着?
[是波本。]达瓦先生无情的声音在寂静非常的意识空间响起。
昭裕动作一僵:[什么?居然不是琴酒吗?]
这就糟糕了啊,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降谷零或者诸伏景光为难。琴酒知道他卧底的身份,收到信号大概率会直接丢给警方,但降谷零不知道。
他想起来了,之前因为确信自己不会落入危险之中,昭裕设置紧急联系人的时候就没打算继续隐藏身份,可以说这是只能使用一次的求救信号。
昭裕默默摘掉发信器,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直到把它踩成粉末。
大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烧到这里,他必须尽快离开船舱。
昭裕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感受了一下温度,好消息是门把手触感冰凉,外面环境安全,坏消息是门被人锁起来了。
他回忆着松田撬锁的步骤,用一根铁丝撬开了船舱的门锁。
外面是一条漆黑的走廊,没有明火,但浓烟正从外面源源不断地涌入。
这样浓密的黑烟让昭裕忍不住皱眉:[有点不对劲,一般的火势可没办法造成这么大的浓烟,就算是爆炸引起的也不至于。那家伙应该是提前泼洒了助燃剂。]
但就算是把助燃剂计算在内,火势也还是太大了些。
[要我帮你分析一下吗?]达瓦先生问。
[你居然还有这种功能?]
[毕竟我们现在是一体的,如果你在实现愿望之前就死掉,灵魂会变得腥臭无比,对我可没有什么好处。]
达瓦先生调动起之前在昭裕意识空间浏览的知识,运用远超人类的“大脑”进行计算和模拟,在昭裕看来基本就是恶魔刚说完上面那句话紧接着就又开口:
[这是一艘双壳油船,爆炸点燃了石油!]
昭裕:[!!!]
东宝教这么有钱的吗,为了达成所谓的“献祭”,安装炸弹就不说了,连整船石油都可以付之一炬?
有那个钱不想花可以给他,他保证帮忙制造一场轰动世界的献祭仪式,绝对比炸船精彩得多。
昭裕脑袋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脚下的步伐半点犹豫都没有,几乎是狂奔着向风吹来的方向跑。
他所在的位置在甲板下方,旁边紧挨着的就是储油的货仓,那些油罐被炸弹摧毁,都变成了比炸弹更危险的危险品。
昭裕一路拼了命地跑,好在没有遇到其他船员,这艘船已经被凶手构造成了他一个人的烈焰焚场。
……
同一时间,海上消防厅接到了油轮爆炸的警情。
这条消息立刻上报东京政府和警视厅,传到了刑事部。
结合柳久秀的消息,伊达航立刻意识到白马昭裕很可能就在船上!
“松田,东京港三海里外有一艘发生起火的油轮,我们怀疑昭裕可能就在那艘油轮上!”伊达航拨通松田阵平的电话,迅速说,“我们已经联系了海上消防厅和救援部队,他们的直升机就停放在港口,你现在过去可以搭乘直升机去事发位置。”
松田阵平那边是凛冽的风声,风声中混杂着松田一句:“谢了,班长!”
如果说之前昭裕为了救他不惜在铁轨上飙自行车,那么现在松田为了救昭裕,干脆直接飙起了汽车。
马自达在公路上不断超车,喇叭声齐鸣,更是将交警的巡逻车远远落在后面。
警视厅查到昭裕的位置当然是好事,可“油轮”“起火”“海上”等等词汇放在一起,只会让松田的脸色愈加难看。
Aki,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
“什么?你说小昭裕被连环杀手盯上了?”
萩原研二一边收拾便携工具箱,一边跟伊达航通电话,“别开玩笑了,班长,小昭裕那么厉害,他可是公安警察诶~”
电话中,伊达航语气沉重:“……是真的,研二。东京港上野号油轮爆炸起火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了,我们现在正要赶过去。”
“昭裕就在那艘船上。”
“……”
沉默,是持续了数秒钟的沉默。
直到萩原研二的同事打断了这种静寂:“萩原,别发呆了,我们该出发了。”
“好,我马上。”萩原研二不知道他是如何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的,他攥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变形。
晚春有些湿热的空气包裹着他的周身,却寒凉刺骨。
接着,他听到电话对面伊达航正在跟什么人吵架——
“搜查证到现在都没批下来?!难道你们没说这事关人命,符合加急程序吗?”
到处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伊达航强忍怒火对萩原研二说:“抱歉,萩原。我需要联系一下松田,先挂电话了,你到港口给我发消息。”
“好。”
今晚的月亮有些羞涩,躲藏在乌云之中,隐约透过薄纱一般的云雾泄出银白色的灿光。
同样温柔的月光之下——
萩原研二狂奔在出车的路上……
松田阵平在高速公路上飙车,警笛狂鸣……
伊达航伫立在警视厅的办公室内大声质问……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刚刚完成任务,降谷零看了眼手机,对好友说:“东京港那边有艘油轮爆炸起火。”
“嗯,我刚才也收到推送了。”诸伏景光一边擦拭狙击步枪一边说,“这种事爆裂物处理班也要去现场吧,真担心研二。”
……
“船上还有一名警察厅公安课的警官,人命关天,怎么能这个时候撤离救援直升机?!”
警视厅宽敞的办公室内,小田切敏郎严肃质问。
而在他面前,坐在皮椅上的中年男人神情淡定地摸了摸“卫生胡”,好像外界紧张焦灼的气氛与他无关一样:“小田切,你也在警视厅干了三十几年了,难道连遇事冷静这种浅显的道理都要老上司教你吗?”
“可是救助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
“刚才在面对那群讨厌的记者的时候我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个操着一口官腔的人正是警视厅副总监诸星登志夫,“不是不救,而是我们系统评估后综合考虑受害人死亡可能性和出动救援耗费成本等诸多因素做出的决定。”
这话潜台词就是白马昭裕凶多吉少,没有花钱救援的必要。
办公室气温适宜,可小田切敏郎却浑身发冷,他咬咬牙,搬出老上司:“诸星副总监,船上的人质不是别人,是白马总监的长子,是前首相的长孙,如果他出事……”
“够了!”这一次,诸星登志夫甚至没让他说完,“收收官僚作风吧,日本世袭再严重我们也要一视同仁。不能因为船上的人是白马总监的儿子就特殊对待!”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针对白马利兵卫的阴谋。
小田切敏郎离开诸星登志夫办公室发现自己被几名警察以“保护”之名实则软禁后,他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白马昭裕遇险的消息刚传到警视厅,他还没来得及向警视总监汇报,白马利兵卫就忽然被公安委员会叫走开会。现在警视厅群龙无首,诸星登志夫作为警衔最高的长官直接控制救援行动。
搜查令被暂压、救援队被撤回、对外还要营造一副一视同仁的冠冕堂皇模样。
真要说得那么好听,怎么诸星副总监您的儿子上的是东京有名的私立贵族学校,怎么您的亲戚也在政府部门高就呢?
至少白马利兵卫这个警视厅总监是靠自己的能力坐上去的,至少白马昭裕这孩子的优秀有目共睹。
……
松田阵平赶到东京港,便得到了救援队撤离的指令。
“这个指令是谁下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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