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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厅中，正在批复米花医院事件结案报告的昭裕打开了响着提示音的手机。
【西万尼杀死苏格兰后叛逃，已确认为CSIS卧底，所有成员遇到西万尼可就地处决，无需上报。——RUM】
昭裕和降谷零同时愣住了。
显而易见，这是一封群发邮件。
可是谁能告诉他那上面跟在西万尼后的名字是什么？
是……苏格兰吗？
或许因为太过不可思议，降谷零居然没有多少愤怒和悲伤，他神色木然地站了起来，把一口未动的乌冬面尽数倒进了垃圾桶中……
……
“我在垃圾桶捡到了您的东西。”小原葵抱着一个快递盒，对昭裕柔柔地微笑着，“您怎么、把这么重要的包裹扔掉了呢？”
红色的液体在纸箱的角落晕染开，昭裕即使闻不到，也仿佛能看见那浓郁到向空气扩散的血腥。
吉野修一郎越过沉默的昭裕，走到小原葵身边：“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还有血？”
小原葵脸上笑容不改：“不知道呢，收件人写着白马警视的名字，却被人随意丢弃在垃圾桶中。万一是很重要的东西怎么办，真是太不小心了。”
“也许是恐吓信。”吉野修一郎想着，“需要我帮你拆开吗？”
昭裕伸手拿过那个包裹，阻止了吉野修一郎：“我来。”
他冷静地拆开包裹上的胶带，冷静地捧出里面扎紧的塑料袋，冷静地看到……
一支浸满了鲜血的手机静静躺在血袋中央。
他没办法再冷静了！
回忆与现实交织，影影绰绰的身影交替出现，他们脸上带着憎恨，围着昭裕指责。
【“我收到了一个署名0的家伙的包裹，大概就是他了吧，不过得等我搜查完再回去取。”】
【“是你，是你害死了诸伏景光！”】
【“白马警官，高明警官那位弟弟，曾是你的同期吗？”】
【“谎言持续了八年，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你后悔过吗……”】
“白马！”
“白马！！”
吉野修一郎急切地叫着他的名字，“你怎么了？这个包裹果然是罪犯的恐吓吧，这些…… 这些真的是血！”
“我去收发处查过了，寄来的日期是昨天晚上，也就是米花医院事件刚刚结束我们忙着赶报告的时候。”小原葵平静地说。
昭裕的手在颤抖，他把包裹交给了吉野修一郎：“去做DNA鉴定，和……”
他忽然想起，诸伏景光的所有档案都已经被封存销毁，他们连他的DNA信息都没有。
“和长野县警察本部的诸伏高明警官匹配。”昭裕俯下身，抵在吉野修一郎肩膀处低声叮嘱，“这件事，决不允许除了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吉野前辈，拜托了。”
吉野修一郎一愣：“好、好的，我明白了，我这就去！”
“白马君——”
急匆匆的脚步声在公安课办公室外骤停，风见裕也和吉野修一郎迎面撞上，差点撞掉他手里的包裹。
“白马？”
“出什么事了？”昭裕的语气恢复平静。
风见裕也看向他身边的小原葵，无需他说什么，小原葵已经向他们颔首，离开了办公室。
“白马，出事了！”风见裕也神情严肃，“我刚刚收到0的传讯，那一位……已确认殉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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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
“…………”
沉默的气氛在他们之间萦绕，片刻后，风见裕也才听那人说了句：“是吗？”
为什么能如此淡定？
他们不是警校的同学，不是朋友吗？
……
猜忌是从当天下午吉野修一郎对包裹里血液的检测结果出来后开始的。
尽管昭裕要求检测过程保密，可诸伏景光牺牲的消息一出，这件事就瞒不住了。
经检测，包裹里的血液都属于诸伏景光本人，而那部手机也是诸伏景光一直在使用的，只是手机已经被血液浸泡损坏，正交给技术部门，试图还原里面的数据。
包裹里的血大概有一千毫升，属于虽然不致命但已经很危险的出血量，罪犯警告威胁的目的非常明显。
但……包裹是昨天寄过来的，而诸伏景光的死讯在今天。
“你为什么收到包裹后没有打开就把它扔了？”
询问室中，两杯清茶冒着缕缕烟气，昭裕对面坐着的中年警察和声细语地问道。
由于零组情况特殊，前来了解情况的也是直接由公安委员会下派的督查组，为首的警官姓前田，至于其他，昭裕暂时没有资格知道。
“因为我没有见过那个包裹，在今天之前。”昭裕平静地回答着前田警官的问题。
询问室并不只有他们两个人，野村局长、樱田组长都在，他们一个神情凝重，另一个则满怀困惑。
除此之外，野村局长身后还站着一个整张脸都隐藏在帽子下的神秘人物，简直就是把“我身份特殊”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没有见过？”前田警官稍微有点意外，“可是根据副官小原葵警官的证词，她凌晨加班的时候曾在你的办公桌上见过那个包裹，办公室的门一直处于上锁状态，只有你有机会接触包裹并把它丢弃。”
昭裕回想了一下凌晨的事情。
他那个时候……或许可能maybe……又吐血了？
[……你现在还能在这里胡思乱想，真是我的失职。]——达瓦先生
“监控呢？我记得办公室门前有监控。”昭裕问。
前田警官：“那个我们已经核实过了，公安课整层楼的监控都出现故障，正在维修。”
昭裕：“……”
就是说，堂堂公安的监控摄像头都能坏，这种事是真实存在的吗？？
“扣扣扣”询问室的门忽然被人敲响。
前田警官不愉道：“谁？请不要打扰督查组工作……”
门应声而开，露出站在外面西装笔挺的身影：“您好，前田警官，我是白马昭裕先生的律师今村啓史。按照规定，督查组对白马先生询问时，我应当在场。”
昭裕：“？？？”
他什么时候有个律师，他怎么不知道？
前田警官的脸色也很难看：“督查组办案什么时候……”
“根据律师在场权，警方对嫌疑人进行讯问了解时，作为他的律师，我应当在场。何况目前警方尚未掌握确切的证据，我的当事人只是配合你们进行调查，不算嫌疑人。”今村啓史说完不顾前田警官的脸色，径直向昭裕走来。
昭裕顺势站起身和他握手：“您是？”
“是白马利兵卫先生委派我过来的。”
上一次，昭裕被困油轮，身为父亲的白马利兵卫却没有任何办法，这一次他在最初就做好了应对一切困难的准备。今村啓史就是白马利兵卫特意为长子准备的。
前田警官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沉：“既然如此，白马警视应该会全力配合督查组的工作了？”
今村啓史很轻地点了下头。
于是昭裕：“当然，我会配合你们的调查。”
今村啓史补充：“在不妨害我当事人的合法权利的情况下。”
“……”前田警官叹了口气，“那就请白马警视配合技术组调查手机通讯和电脑邮件往来记录，这一点应该没有妨害他的合法权利吧？”
今村啓史做了个请自便的手势。
昭裕在协助调查的确认书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并把手机和工作电脑都交给了督查组。
随后他就被放了出来，或许也不应该用“放”这个说法，毕竟他只是作为可能的知情人接受询问而非讯问。
今村啓史没有离开，他留在休息室拿着电脑不知道在做什么，吉野修一郎去茶水间的路上看到他正严肃地和什么人打着视频电话。
“今村律师给人一种很厉害的感觉。”吉野修一郎把冲泡好的咖啡放在昭裕手边。
昭裕正在整理卷宗，闻言笑道：“那是当然的了，你听说过日本刑事案件的起诉胜率是千分之一吧？”
“嗯，难道今村律师曾经打赢过刑事案件吗？！”
“对。”昭裕也是刚才想起来这位律师的鼎鼎大名，“他从业不到十年，就已经打赢过6起公诉案件了，被称为冤罪律师。”
吉野修一郎能看出来今村啓史应该是个很厉害的律师，但他万万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
要知道在日本，一位律师终其一生如果能打赢一场公诉案，就已经可以被称为轰动行业的顶尖律师了。十年，六场，这简直厉害到无法想象。
吉野修一郎不禁有些艳羡：“这种传奇律师应该很难请得动吧，多亏了白马警视总监。”
昭裕并不否认这一点，但他还是说：“打赢公诉案件的前提是嫌疑人真的无辜，否则，再厉害的律师也很难改变结果。”
“嗯……这倒也是。看来这一次今村律师的战绩会从6变成7。啊，不对，督查组调查清楚就会离开，应该不至于诉诸公堂。”
“嘛，谁知道呢。”
……
半个小时后，昭裕再一次被请到了询问室。
前田警官将一份调查报告放在桌面上推给他：“白马警视，请解释一下这封邮件吧。”
昭裕微抬眼眸，看清了文件上的字。
那是一封今天凌晨时分由陌生地址发来的邮件，上面只写着语焉不详的几行字：【我暴露了，可能会死……（乱码）……救命】
“据我所知，你是诸伏警官的联络员，在昨天晚上会给你发这种邮件的人，想必只有诸伏警官一个人吧？”前田警官质问道，“为什么你收到邮件后没有立刻报告给上级，及时采取救援行动？！”
“你知道就是因为你无视卧底警官的求助信息，致使营救行动不及时，害得一位优秀的卧底警官牺牲吗？！！”
前田警官大发雷霆，他指着昭裕大声呵斥。
询问室陷入令人胆寒的死寂。
昭裕垂着首，黑色碎发遮住半张面容，让人分辨不出他现在的神态和情绪。
前田警官被气得胸腔大幅度起伏，而野村局长和樱田正道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
在这样一片寂静中，率先开口的是今村啓史：“前田警官，请保持冷静，邮件的发送时间、地址，包括……”
“今村律师。”前田警官回过头来，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是律师，要为委托人负责，这理所应当。但也请你偶尔站在那些奋战在一线的卧底警官的角度考虑，他们顶着巨大的压力，饱受道德意念的煎熬，却还要因为同事的疏忽大意而丧命！！”
“他们何其无辜？”
“我们又为他们做到了什么？！”
气氛再次陷入死寂。
十数秒后，只听一声叹息在询问室响起……
“今村律师，请为我申请自由调查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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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目前督查组掌握的证据十分有限，充其量只能定昭裕一个渎职罪，前田警官倒是已经开始怀疑昭裕有没有可能是组织卧底，但核实这一点还需要一段时间。
在此之前，今村啓史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为昭裕争取到了自由调查权。
这也是昭裕能继续在外面活动的原因。
当然，这个时候也逃不掉那些自诩新党之人的落井下石，野村局长没说什么，但昭裕知道他也在不停为他奔走。
倒是当初跟在野村局长身后的那个人，在野村局长帮忙的时候，朝昭裕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眼神。
“到底发生什么了？”松田阵平挡在警察厅门口拦住了昭裕，“我听熊仓警官说你被暂停职务了，怎么回事？”
松田阵平大概是急匆匆赶过来的，额头上满是汗水，昭裕见状无奈道：“熊仓违反了公安的保密协议是要受到处置的。”
“只是告诉我你被停职，这应该不算违规。”松田阵平大有一副你不说实话就不放你离开的架势。
“好吧。”昭裕总是很容易在他们面前妥协，反正松田知道组织的事情，那么告诉他内情也无所谓，“是Hiro，他失踪了，我要找到他。”
“啊，失踪？”松田阵平整个人的愣住了，脸色也变得很难看，“是我想的那种失踪吗……”
卧底和失踪放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昭裕轻叹：“我不知道，昨天晚上一个发件地址未知的包裹送到我的办公室，今早却是在垃圾桶里找到的，里面有Hiro的血和手机，另外稍早一些有人用Hiro的语气向我求救。当然，我同样没有看到这封邮件。”
松田阵平：“……”
昭裕还在自顾自地说，就像是不敢听松田阵平的回应所以必须一口气说完一样：“如果他真的遇到什么不测，我就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这就是我为什么被公安停职，他们还在调查，如果发现更多不利的证据，我可能……。”
“什么嘛！”松田阵平气愤地打断了昭裕的话，“这不就是有人在陷害你吗？是之前那个小原葵对吗？这样说来这件事还应该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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