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毫无卵用,但这仍是一个值得欣慰的确定,至少他还是个地球鸟,不是什么外星鸟。
只是亚欧板块的温带大陆,有剧烈地壳运动的地区,会是哪儿呢?
不过金溟并未在这个问题上耗费太多精力。
他必然是穿越回了地球的远古时代,只是经过千万年的演变,地质结构与他之前所处的时代相比早已千差万别,后世的地理知识并不一定适配此地。
而且就算知道这块地方是后世的哪里,对他目前的处境来说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现在最该想的是怎样吃饱住暖,生存下去。
金溟在心里重新确定了一遍今日任务:找到宰鱼工具、陷阱材料、筑巢材料!
宰鱼的工具直接关系到他下一顿吃饭的问题,是重中之重。而做陷阱的东西则关系到他以后能否轻松得到食物,重要程度不分上下。
至于筑巢材料,看似简单,其实也并不容易完成。
丛林里一年四季都是满地落叶,唾手可得,但这些缺少纤维的叶子其实并不适合用来筑巢。
干枯的叶子太脆,一压就碎,翻个身还哗哗直响,影响睡眠。若是采新鲜的叶子,柔韧性有了,保暖性又差了点,用不了几天干枯了又得重新换新叶子,还会沾上一身绿汁。
只是想想白隼那一身漂亮的白羽毛被染成绿色,金溟就摇了摇头,小绿花哪有小白花好看。
愁眉不展的金溟抬起头,正看见一棵光秃秃的高树上杂乱无章地叉着一团小树枝,乱蓬蓬的树杈里隐隐约约闪动着一个黑黑的小脑袋。
那是喜鹊的巢。
抱着学习借鉴的谦虚态度,金溟仰脖看了一会儿,直看得缩在窝里的喜鹊瑟瑟发抖。
正当喜鹊心跳扑通扑通翅膀抖得不知该怎么跑路时,面露嫌弃的金溟终于收回目光。
树杈垒出来的窝能舒服吗,不扎得慌吗?
虽然金溟知道喜鹊会在树枝里面再垫些软和的东西,但睡木头板子和睡席梦思,就算铺一样的床单,那体验感能一样么?
排除掉树叶树枝,看来做窝还是得用草,羽毛更好。
金溟心里盘算,丛林里到处虫鸣鸟叫,把一只鸟薅秃太不人道,但每只鸟随便掉给他几根羽毛,聚少成多,做个百衲羽绒垫应该不成问题。
生活在灌木里的小鸟身体灵活嗅觉灵敏,还没看见金溟的影子,在闻到陌生猎食者气味的一瞬间,就已经飞得干干净净。
迈着沙雕步伐缓慢移动的金溟连什么鸟都没看清,只见一片白花花的小团子“啾啾啾”地就原地消失了,连半根毛也没留下。
“……”被孤立在原地的金溟委屈巴巴,丛林交友这么困难吗?
金雕的世界,好安静啊……
金溟叹了口气,出门才一会儿就有点想念家里那个虽然脾气不太好但今天给了贴贴的白隼呢。
金溟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
努力,干活!先解决吃饭问题。
给猫主子挣罐罐,不是,给隼主子挣兔兔。
没有铜铁,刀具就只能从石刀和骨刀中选择。
其实骨刀是金溟一开始便放弃的选择。
他现在沦落到顿顿用嘴宰鱼别无选择的地步,还不就是因为抓不到骨头可以做骨刀的陆地生物么。
可是能做刀具的石头仿佛也不太好找。
不过这怎么能难得倒聪明小天才金溟呢。
金溟很快就想明白,趁手的石头不好找,无主的骨头却容易找。
野兽分两种,吃肉的和吃草的,但没有专门吃骨头的。
食物里的小骨头会被消化能力强的野兽直接吃掉,剩下的便会用牙齿舌头一点点啃干净肉,最后咬不动的大骨头则会被弃掉。
而像秃鹫这种没有牙的大型鸟,即便会直接吞食带肉的骨头,也仅限于比嘴巴小的骨头。
大骨头在哪里都是餐余垃圾。
连人类这种丧心病狂到什么都能研究出来美味吃法的物种,也只是炖个骨头汤,吸个大骨髓什么的,最终还是得把大骨头扔掉。
做骨刀的骨头,不一定需要自己亲自捕猎得来。
有时候,捡破烂也是一种不错的生存方式。
毕竟大型猛禽在遍地是宝的丛林里捡破烂,应该是没有城管敢来驱赶的。
凭借金雕优秀的嗅觉,金溟很快便在一处灌木丛旁不同寻常的凹陷处停下。
他趴在地上像吸尘器似的又使劲闻了几遍,可以完全肯定,这处凹陷,是个——坟包。
荒野丛林出现一个规规整整的坟包,金溟却一点也没有昨夜的惊讶恐惧。
他气定神闲地拿翅膀扫了扫平滑的表面,倒认真欣赏起来。
“啧,瞧这藏风聚气,枕山面水,气贯隆盛,必有大墓。”
金溟站在上面跺了跺爪子,“呸呸”两口搓了搓翅膀,一副“来活儿了”的模样。
金溟的鸟生职业规划转瞬从捡破烂升级为摸金校尉。
坟包的土壤十分松软,金溟不算费力地挖了大约一个小时,土层就直接坍塌下去。
一感到脚下不对,金溟就立刻扑棱着翅膀跳了出去。
顺着坡打了两个滚儿,差点一头扎进灌木里。
哗啦啦直往下塌的土坑里,渐渐露出一副白森森的骨架,看上去像是一头野牛。
果然是个大墓。
这样的骨头,别说做一把刀,就是做个架子床恐怕也够了。
肉已完全腐败消失,在土层中形成一定程度的中空。若非金溟经过几天的适应,手脚已经运用灵活,直接摔到这些断骨锋利的骨架上,非得戳出几个洞来。
戳几个洞……这不是巧了么,连做陷阱的东西都有了。
金溟盗的是野牛墓,但按照归属权来说,被金溟偷窃的,其实另有苦主。
如果把刚才“盗墓”的话从动物学角度来重说一遍,那就是:
“啧,瞧这做工细腻的土坯坟茔,一看就是荒野殓尸官——美洲獾的倾力之作。而能让美洲獾费这么大的力气去下葬的,必然是大型动物的尸体。”
美洲獾是鼬科的一种,平头哥蜜獾的亲戚,只不过个头小一点,因而战斗力稍差一点,不像可以说是没有天敌的平头哥那样肆无忌惮地无视食物链规则。
换句话说,美洲獾因为生存需要,应该是比蜜獾有点子智慧。
比如它储存食物的方式就是把肉埋在土里。
土里比地表温度低且恒定,能有效减缓肉类腐败的速度。
而且食物藏在土里,便不容易被其他动物抢走。刨土小能手美洲獾自己则可以随时在捕食不到新鲜食物时享用自己的囤积财产,避免饿肚子。
这在落后的荒野的确可以算是很有智慧的方法。
美洲獾啃不动大骨头,吃完肉剩下的这些都是垃圾,那就不能叫打劫,明明是给它打扫卫生。
而且,金雕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刚刚劫获,不是,刚刚打扫了美洲獾废弃小粮仓的金溟甩了甩沾满泥巴的鸟爪子,又开始想念起中华穿山甲。
这样一双可以抓狮子抓老虎的鹰爪,如今却只能委屈做一只刨地鸡。
要是昨天留住那只中华……
金溟眨了眨眼,忽然发觉哪里不对——中华穿山甲和美洲獾……会出现在一个板块吗?
美洲獾,顾名思义,它是美洲板块的物种。
算了,他都能变成一只鸟,金雕都能和穿山甲聊上天,美洲獾跨板块生活,好像也不足为奇。
第19章 骨刀
整副野牛骨大得可以把金溟塞进去,没办法一次全部拿走。
金溟只好忍痛放弃大脊椎架,只撅下部分锋利的肋条骨,剩下的仍旧留在坑里备用。
反正除了他这种内里拥有会做工具的高智商的金雕,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生物会在丛林里偷骨头。
一坑暴富的金溟挑挑拣拣,把看中的骨头一条条放在地上码好,在运输问题又犯了难。
撅下来的肋骨不需打磨,断口便锋利无比。
金溟目前还没长出密实的羽毛保护,拿翅膀一路抱回去自己就得先给扎透了,爪子还要用来走路,一把也抓不住这么多骨头。
需要打包工具的金溟顺着灌木丛再次搜索,打算找点结实的藤蔓做绳子。
今日出师顺利得不可思议,仿佛从昨夜遇到穿山甲就开始有了好运气加持。
才刚过中午,三个任务眨眼便完成了俩。
至于百衲羽绒垫,金溟也只是想想罢了。
毕竟现在才是冬末春初,大部分鸟类应该还没到换羽季节,捡羽毛的需求不太应季。
找到一些高纤维的草本植物,比如荨麻草什么的,能搓个麻绳编个草席,金溟就十分满足了。
然而,开挂的鸟生不会有任何意外,金溟简直有点怀疑,自己莫非是穿越到某个大男主无脑崛起文中了,所有的外部条件都能完美匹配他的需求?
这片丛林难道是在说,征服我吧,我的天选之子。
因为他不但很快在灌木丛里找到了可以用来打包的藤蔓,还找到了最完美的筑巢材料。
那是一团团十分懂事的叶状地衣,叉在较高的灌木枝桠里,包裹住废弃的蜘蛛网,随风飘荡的蛛网细丝里又缠绕着各色绒绒的羽毛。
大自然的生物总是最擅长伪装,地衣枯褐的哑光色泽融于灌木,就像灌木本身一般。
若非现在春寒料峭光秃秃的枝桠上叶片零星,那一大团露着毛茸茸的固体有些显眼。单论颜色和生长结构,没有空间对比能力的动物经过,恐怕都无法发现。
一定是哪个倒霉蜘蛛在换羽季把蛛网织在了风口里,这本是个网罗顺风而来的飞虫的好算计,可这几个运气明显没金溟好的小家伙儿却先被迫拿饭碗给森林过滤了一遍随风而来的鸟类生活垃圾小羽毛。
蛛网沾满了羽毛便无法再发挥出捕食的作用,这一片的小蜘蛛们为了不饿肚子,只好举族搬迁,留下了现在这一团团天然软垫。
久而久之,地衣攀爬依附在上面,反而使它们避免了风吹雨打,完整地保存下来。
金溟在脑中认真为眼前的“软垫”还原了它们的前世今生,合情合理,完全没毛病。
说这么多,就是简单的一句——不管是蛛网还是羽毛,这些都是无主的生活垃圾。
于是丛林清洁小卫士金溟伸了伸翅膀,准备开始干活。
丛林的灌木随便长长也有三五米,离地两米多的高度让金溟有点够不到攀附紧实的地衣,他想了想,干脆用尖喙咬着直接撅断了树枝。
一捆带着软垫的树枝包裹住一捆两头尖尖的野牛肋条骨,满载而归的金溟哼着小曲儿,回到他承包下的鱼塘边。
初春下午的阳光暖洋洋的,金溟就着湖边的圆石把长长的大骨棒一头磨出双层锐尖,既可当叉又可做刺刀。
另一头则保留原本鼓起的骨节,这样不管他使用时用爪子握住还是用尖喙叼着,都能有所凭借方便固定,不需要再额外安装手柄。
骨头里还留有一些已经变得脆硬的骨髓,就着水随便一掏便形成干净的中空,这样用来叉猎物时既能减少阻力还能起到固定作用。
这种磨刀手法叫做就地取材因势利导,直白点说就是金溟图省事儿没把骨头劈开做刀片儿,没想到这样古怪形状的骨刀看上去倒十分符合鸟体力学。
没什么可多说的,也就是个平平无奇做刀小天才吧。
金溟兴奋地想拿给谁显摆显摆,脑袋转了一圈,天上一轮太阳,面前一片湖沼,入眼所见的景物都像是被造物主随手丢弃在天地之间。
空旷得说句话都听不到自己的回音。
身处其中,恍惚觉得自己也成了地平线上的一个坐标点。
金雕孤独的丛林生活里只有不谙世事的鱼儿保持着一颗不歧视的心陪伴着金溟。
也许是感受到了金溟的孤独,今天的鱼儿格外热情,时不时游过半泡在湖里的鹰爪,活泼好奇地看他专心致志磨——宰鱼刀。
“去去去,别看了。”金溟先受不了了,在水里荡了荡爪子,驱散越聚越密的鱼群,“没错,就是用来宰你们的。”
这就像侩子手在断头台上问斩犯旁边现磨刀,多少有点不人道。
被惊散的鱼群没一会儿又聚了过来,继续在金溟脚边穿来游去,扑棱着尾巴吞咽磨进水中的骨沫儿。
金溟“哦”了一声。
他差点忘了鱼是杂食动物,在水里磨骨头掏骨髓对它们来说就像是在撒鱼食儿。
不要过度解读小动物的行为,它们仅仅是把金溟当成了撒食鸡而已。
“是哺乳动物才语言统一吗?”金溟把尖喙半扎进水里,一张嘴在水里“咕噜噜”冒着泡儿,问,“鱼类和鸟类能跨服聊天吗?”
游来游去的鱼继续争前恐后地无声吞咽。
金溟抬起头,偏头甩掉头上的水,松了口气。
金溟,“今天把你红烧行不行?”
鱼,“我不爱甜口,要不还是清蒸吧。另外我这几天有点便秘,你记得一会儿给我洗干净点。”
脑补对话的金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语言不通有时候也是件好事,和食物能对话,多少有点——不下饭。
金溟把磨好的骨刀扔进水里泡着,又把肋条骨一根根洗净重新磨了一遍。
这些骨头虽然已经被啃食得表面干干净净,但毕竟在土里埋了许久,难说有没有破伤风病毒。
虽然金溟并不能确定动物的身体能不能抵抗这些病毒,但爱干净一点总没错。
清洗好肋条骨,金溟又马不停蹄鸟不停爪地处理带回来的树枝。
他先甩干净自己身上的水,才把那些软垫小心翼翼摘下来,放在离水边较远的干净石头上摞起来。
灌木枝也不必丢弃,重新码上捆起来放在一旁,待会儿自有用处。
忙碌了一整天,眨眼太阳已到了地平线。
金溟趁着最后一点亮光抓了满木桩的鱼,用石盖捂好。
他没着急回山洞,而是扛起树枝,抱着洗好的肋条骨朝着夜遇穿山甲的方向而去。
挖好的土坑安静规整地藏在一片略微起伏的石头后,杂乱的石块挡住视线,从特定的方向而来,非得走到石头上才能看见土坑。
这是金溟特意考察过才选定的陷阱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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