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你没跟他详细说过是这种影响,如果他知道,他的压力估计会更大,说不定他现在连这点控制情绪的能力都没有了,千万别小看负面情绪能给身体带来多大的伤害。”陆嘉培先理性分析道,“你现在身上受阿迟这种影响,他回来后,明明那种周期头痛已经消失了,如果我的梦境就是真的,这才是属于阿迟生活的地方,那他要是在这里出事的话,你可能就不再是简单头痛个半小时的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傅邵易看着他。
陆嘉培不知道是不是平时看过太多‘疑难杂症’还是辅修过心理学的缘故,此刻情绪倒还算稳定,他看得出来,傅邵易的情绪虽然跟谢非迟相比好很多,但总归一直被负面情绪压着。
所以他又问:“能跟我讲讲阿迟昨天发生无意识轻生倾向是什么情况吗?”
“他在家里摔了个碗,李姨离开去拿打扫工具的时候,他无意识拿了玻璃碎片,是李姨及时看到才阻止的,昨晚他站在高楼,说想跳下去。”傅邵易确实跟谢非迟一样,刻意压着情绪。
此刻有陆嘉培能听他讲讲,他丝毫没有隐瞒,他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无法理智思考了。
而他,相信陆嘉培。
“那就是有人陪着他,能在他无意识产生这种倾向的时间阻止他。”陆嘉培语气刻意放淡,“那你们不用太担心,是需要有人陪的话,不是还有我们吗?轮流看着他,不会出什么事的,你看阿迟现在,其实有人带动他,他还是能暂时忘记这些负面东西的。”
话落,两人同时从玻璃窗户望进屋内,只见这局似乎是谢非迟输了,孟越见他脸上没有纸条,拿了条长纸条就往他脸贴上去,而陈士卓在旁边笑着说什么,然后示意孟越往露台看过来。
孟越视线扫过去,神色特别得瑟,似乎在说:我终于赢谢非迟了。
而谢非迟见孟越在得瑟,也转过脑袋往露台看过来,右脸贴了条长长的纸条,看到傅邵易和陆嘉培在看他,似是觉得输了没面子,又转过去了。
“虽然我不知道阿迟这情况会持续多久,又需要怎么解决,我呢,也不问是谁让你来找我的,你想说了再主动跟我讲吧,但没得到答案前......”陆嘉培笑了一下,“你雇孟总给你家阿迟暂时当陪玩吧,孟越这性子真是百年不变,我记忆里他一直是这样,梦里他也一直这样,我们几个人,确实一直是阿迟给他面子了,天天跟他傻乐。”
听到这,傅邵易只是扫了他一眼。
陆嘉培注意到这熟悉的眼神,实在没忍笑了一声,“干嘛,吃醋啊,梦里你就这样,天天跟我们几个人吃醋,阿迟明明也是我们朋友,真的太专制了老傅,不过你今天在群里说让我们喊他阿迟,我真有点恍惚,因为在我的梦里,你其实不太喜欢我们跟你一起喊,也就阿迟爸妈喊他迟迟你不吃醋了。”
“......”
“放心吧你,梦里的阿迟从高中就喜欢你了,虽然我当时也没及时发现我身边两个好兄弟竟然还有这心思,但也不知道你们俩怎么想的,明明互相喜欢,等到大三了才互相表明心意,可真能忍啊。”
傅邵易神色顿了一下,这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傅栩言那个剧本的剧情吗?
所以那个剧本真的是他和谢非迟的故事。
傅栩言一开始先是给谢非迟看剧本让他画漫画,是在看看能不能让谢非迟先想起来吗?但因为谢非迟没有太大反应,所以才会转道来提醒我?
会突然改变策略来提醒我,是因为知道谢非迟有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很难想起来了?可我已经相信了,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陆嘉培是听到我喊了谢非迟这个名字开始起了疑,然后才做了梦,可我不是比他更早起疑了吗?
到底是要触发什么条件。
第81章
傅邵易和陆嘉培在露台外面站了多久, 屋内三人就打了多久的扑克牌,这局看着又是孟越输了,一直给他贴纸条的陈士卓开始怂恿谢非迟自己给他贴。
谢非迟给他贴在了下巴上, 像一条长长的胡须。
看了一会, 陆嘉培问傅邵易,“你说阿迟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自己就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那.....他自己没怀疑过吗?”
傅邵易听到这个问题,并没有及时回答,虽然谢非迟没有跟他真正的谈论过, 但要说他没怀疑过怎么可能没有, 毕竟他昨晚已经亲口说出他感觉过庄诗秋跟谢森就是他亲生父母了。
只是谢非迟跟自己一样, 什么都不能想起来, 况且,谢非迟因为有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他在有这种怀疑的时候, 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折磨。
傅邵易知道比起自己, 有另一套完整人生记忆的谢非迟的心态会更加复杂磨人。
他的记忆是缺少和产生事实偏差, 而谢非迟的记忆是完全丧失且拥有了另一套记忆,能产生这种怀疑对谢非迟这种情况来说, 其实已经属实不易了。
毕竟换谁都会去怀疑是不是有人要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才对, 而不是我本来就是‘另一个人’。
“怀疑过吧, 但是我还没有得到可以让他毫无质疑的答案,虽然他从来没有跟我详细说过,但他确实是有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傅邵易神色黯淡, “上次他头痛发烧住院那次,是因为他妈跟他说了些事, 他产生了要留在这个世界的想法,但他的大脑好像接受不了,他会想起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陆嘉培:“......”
上次谢非迟住院的状态他记得,对方躺在病床上的模样,虚弱得不行,仿佛强撑着的生命力下一秒会瞬间消失殆尽。
光是产生要留下来的念头,就起了这么大的应激反应,也不知道如果告诉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会有什么后果,是会让谢非迟直接就这么相信了然后大松一口气,还是会让他大脑的应激反应更严重。
谁也不知道。
况且,陆嘉培梦到的事情,除了能让傅邵易更加确信自己的思路,并没有给傅邵易提供确切的答案。
谢非迟当时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了,为什么会拥有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为什么会死七次,为什么又能回来了,他属于这个世界的话,为什么还要如此折磨他。
这些问题,傅邵易根本回答不了谢非迟,那他要怎么说出口自己现在得到的所有信息,他能赌谢非迟会直接相信且不会产生任何应激反应吗?
如果不能确保谢非迟平安无事,真相还重要吗?
谢非迟不能相安无事的话,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傅邵易拿出手机,给傅栩言发了两条信息。
【傅:我找陆嘉培了】
【傅:傅贾是谁?】
他没有选择直接去问傅贾,一是因为对方已经好几天没回过他消息了,二是他相信陆嘉培的梦,既然这个人能假扮他爷爷,估计也不是什么寻常人,比起傅贾,他更信任傅栩言能更快给他回复。
陆嘉培没去看他手机屏幕,只是问他,“在跟你说来找我的人发消息?这个人不会是......小言吧?”
“为什么会猜他?”傅邵易抬眼问他。
“直觉吧。”陆嘉培思考了几秒,“之前我就很惊讶,小言居然会那么喜欢谢非,现在想想,他对待阿迟的外在表现,和我梦里的他简直一模一样,我在想,他这是比我还早知道,还是因为没有被影响记忆?而且你还记得吗?之前我们去你家劝你住院,就他最不担心你了 ,还说有阿迟在不用担心。”
“嗯,可他好像不能告诉我。”说到这事,傅邵易还是压不住无语,“他每次都是拐弯在提醒我,就这次,我说阿迟有轻生倾向,他终于没那么装傻了。”
话落,两人对视了两秒,神色都一动。
“现在的傅爷爷?”陆嘉培首先说出自己脑海闪过的人,“小言不会是他的联络人吧?但你都找到我这来了,我也该说的都说了,如果还不准备告诉你的话,就不礼貌了吧?小言那性子竟然忍得住?也不知道拿什么威胁他了。”
傅邵易:“......”
这就是他最无语的地方。
如果是傅贾的话,明明也有他的联系方式,为什么不能找他明说。
不过,谢非迟回来后,这位‘爷爷’就安排了让他们两人结婚,好像是想让事情回到最初的样子,所以他暂且相信这位‘爷爷’是想帮他们的,没有恶意。
“不直接告诉阿迟我能理解是怕他承受不住,但我看你......”陆嘉培观察着他的神色,“好像也还行?至少没有犯头痛之类的应激反应。”
闻言,傅邵易只是喝了口汽水,而傅栩言还没有回复他。
“不过老傅,我怎么总觉得你会受阿迟影响这件事......”
“什么?”
“这不会是你自愿的吧?但你忘了。”
傅邵易:“什么意思?”
“阿迟的爸妈还在,虽然我知道你在阿迟心里肯定是排在前三的,可为什么是你受他影响,在我的梦境里,阿迟爸妈特别爱他,他们还有血缘关系,虽然这样说好像很不应该,但为什么不是他爸妈,所以我更倾向于是你自愿的,也觉得......你干得出来这种事。”陆嘉培是自己瞎猜的,可他就是觉得很接近真相。
自从持续做梦后,陆嘉培明白在这世上,谢非迟已经是傅邵易心里最重要的人了,没有之一。
虽然傅邵易有他们这些朋友,傅家也还有许多旁支亲戚,可陆嘉培非常清楚,谢非迟在他心里的地位谁也撼动不了。
谢非迟是傅邵易从第一眼开始就放在心上的人,从前是最要好的朋友,后来是深爱的爱人,也是打算携手相伴一生的家人。
梦境里,傅邵易的父母当时发生意外过世后,谢非迟是唯一一个寸步不离陪在他身边的人,傅邵易去哪,他就跟到哪,这个举措甚至持续了好几个月。
对陆嘉培这个猜测,傅邵易并没有回答,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能用这种去感知到谢非迟的情况,挺好的。
所以要真是他自愿的,他只会非常认可过去的自己。
陆嘉培跟看出来他的想法一样,叹了口气,“确实很符合你的性子,这要是真的,等阿迟知道了,你就知道什么后果了。”
“要是真的,不用告诉他。”
他连绑定痛感的事都不想告诉谢非迟,这件事要是真的,就只会烂在肚子里。
“你觉得真到最后,瞒得住?”
“......”
“算了,你还没想起来,要骂也不能现在骂你。”陆嘉培莫名愁得喝了两口汽水,“不过我的建议是,在小言给你回复前,你先别急着告诉阿迟,他无意识产生了轻生倾向,还是先别刺激他了,如果他大脑应激比上次还严重,你也会跟着受影响的,而且他现在肯定最信赖你......要是你跟阿迟一起发生什么事,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我明白。”傅邵易回答。
“我知道你很担心他这种情况,我也很担心。”陆嘉培语气突然认真,“但不管是你还是阿迟,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缺一个都不行,阿迟现在的情况是有人看着就能解决,那就还不到你们需要冒险的时候,你能懂我的意思吧?”
傅邵易只是看了他一眼。
“你一定要听进去,我知道你一遇到阿迟的事就不够理智,但请你们两个想想我们几个吧,还有想想阿迟爸妈。”
傅邵易沉默两秒:“我又没说什么,也没打算什么。”
“总之,我没追问你别的,但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跟我讲,阿迟如果需要别人代你看着,那你就跟我提,跟孟越他们提也行,哪怕你不说,你应该明白的吧,他们不会多问什么的。”
“我知道,我心里有数,有需要帮忙我会跟你们说的。”傅邵易其实没说慌,他除了想要谢非迟平安无事,真的什么都没想。
况且,如果谢非迟真会出事,他还绑定着谢非迟的痛感,是躲不过的。
他也不会躲。
......
“不是,我今晚这什么运气啊!”又输了的孟越心态简直炸了,“这不科学啊,迟迟你不会出老千了吧!”
天大一口黑锅,谢非迟怎么可能会接住,“我哪有,牌也是发你的。”
陈士卓替他说话,对着孟越笑着揶揄了一句,“孟总,格局小了啊,咋还输得开始人身攻击了呢,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
“我!”脸上纸条最多的孟越刚要为自己挽尊一两句,亮放在桌上准备随时收款转账的手机响起了电话铃声,“先歇会,我接个电话。”
“放心,肯定得等你来洗牌的。”陈士卓又笑话了他一句。
“去!”孟越拿着手机站起身,目光从屋内窗户扫了眼呆在露台外面好一会的两人,没有选择走出去,而是走到长形餐桌边接电话。
“喝点水吧。”陈士卓给自己倒了杯饮料,又给谢非迟身前的空杯续上了。
谢非迟:“好,谢谢。”
孟越一离开,这处小空间就安静了下来,陈士卓逮着这空隙也拿起了手机,回了几条工作消息。
其实他今晚本来是打算要在公司加会班的,但好友兼上司的傅邵易都发话组局了,他便把那些不用今晚必须处理的工作推到了明天。
谢非迟喝了口饮料,目光开始去寻找傅邵易的身影,发现他跟陆嘉培还在外面说话,便也没起身出去打扰他们,把杯子放在桌上后,他把桌面上的扑克牌洗了几遍,然后收起来。
陈士卓注意到他的动作,抬眼笑说:“别收啊,帮孟总洗一次牌,可能会把你的好手气都洗没了的。”
“可我也不是靠运气呀,我靠的是脑子取胜他的。”谢非迟思考了两秒,大言不惭说了这么一句。
“牛!”陈士卓见他都不跟一开始似的谦虚说是自己运气好了,真情实感地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看来傅邵易给他和孟越颁布的‘请求’,他们完成得非常良好,而且根本不需要去想什么开心事,谢非迟靠实力赢几局牌不就很开心了。
在玩之前,他原本还以为是不是得放放水让谢非迟多赢,结果证明是他想太多了,明明是谢非迟要给他们放水才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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