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秦湘将人按在妆台前,取出一匣子的首饰,摆在云浅的面前。
云浅看着珠光宝气的首饰,顿时不解,“你哪里来的?”
“阿娘给的,还给了许多钱,说京城开销大,让我缺钱了就回家去要,以后我不缺钱了。”秦湘洋洋得意,底气十足。
不仅如此,秦父还将欠条给了她,日后怎么都不缺钱花。
云浅皱眉,“分我一半吗?”
秦湘:“……”
云浅解释:“你将你的一半分给我,我将我的一半分给你,如何?”
“我们各自拿各自的不好吗?”秦湘觉得她脑子有坑,这么一来,还要分家产,多累啊。
云浅看着铜镜里的少女:“我们的家产都是一样的,这叫共同财产。”
“什么共同私有,你真麻烦。”秦湘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自己掌握自己的财产,谁都不惦记谁的,不好吗?
秦湘拿起眉笔,挑挑选选,将首饰都摆了出来,又拿了香膏。
云浅随着她折腾,口中不忘劝说她分一半家产给她。
妆容好了,云浅也磨破了嘴皮,秦湘不为所动。
首饰都是秦夫人送的,新打造好的,各色样式,但京城与地方不同,京城以雅致为主,妆容淡而雅。
因此,秦湘选了一支简单的玉簪,配以珠花,口脂偏淡,整体妆容都很浅淡。
人淡如菊。云浅如今的地位,不需金银相配,自己的才色便能镇定四方。
收拾妥当后,两人登上马车,秦湘不愿动弹,靠着车壁安静下来。
可有人不想她安静,半道上遇道李知晚。
马车停下来,李知晚顺势上了马车,开口便问道:“云相,文昌郡主给你的信,你看了吗?”
安静的人睁开眼睛,下意识看向云浅。
只见云浅慢条斯理的从袖袋里掏出一封还未开封的信,递给李知晚,“在这里,你想看看吗?”
李知晚略显失望,“你没看啊。”
“你想看,给你看。”云浅将信抛给李知晚,“我不想看。”
信在空中划出弧度,完美地落在李知晚的手背上。李知晚被迫拿了起来,“您看一看,帮一帮她,她的婚期将至,宫里人敷衍她,扣住了太后给她的嫁妆。”
说完,她打开信,大致看了一眼,主动与秦湘说道:“郡主没有说过分的话,只说让云相帮她要回属于自己的嫁妆。”
马车哒哒前行,不时传来外间的声音,秦湘恍若未闻般没有回应。
李知晚再劝道:“县主该知宫里人拜高踩低,更知晓没有后盾的人会活得很艰难,举手之劳罢了,不会再有对你不利的事情发生。”
秦湘无奈,“你找我说什么,我又不是当事人。当事人都不说话,你找我也没有用。”
李知晚玩笑道:“您不表态,云相不会出手的。”
“真的吗?”秦湘看向云浅,“坏人给我做?”
云浅挑帘看向车外,闻声回答:“嫁妆不会少的,杞人忧天,皇后做不成这等事情。”
“皇后不会,但下面的人会,层层下来,您想想。”李知晚接过话。
秦湘知晓这是实话,宫里人拜高踩低,谋取利益,文昌郡主左右无靠,宫人们肆意偷拿,再以次充好,不算难事。
但她不该表态,本就与她无关,前情人的事情关她什么事。
秦湘侧过身子,不理会两人的争论。
李知晚见状,依旧向她表态,“县主,您劝一劝云相,您一句话抵得上我千言万语,文昌郡主嫁出京城后,这辈子都不会回来的。”
“李大人,这是旧友之间的事情,你找我,我也帮不上忙,不如去求求皇后。你说了内情,皇后一句话便会杜绝贪拿之事。还是说,你们想借云相之威替郡主造势。”秦湘不耐,直接戳破窗户纸。
玩什么猫腻呢。
作者有话说:
秦湘:我不听我不听我不管我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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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风波(九)
皇后一句话就可解决, 但若云相发话,派人去告诫,由上而下, 都会知晓文昌郡主背靠云相, 有云相撑腰。
不经意间的小小举措,就能改变很多事情。
这就是文昌郡主穷追不舍的原因。
李知晚被戳破心事后面露红晕,避开秦湘直视的眼睛,无奈说道:“你该知晓她的处境,太后一去, 皇后也不帮她,陛下也忘了她,她只能求助昔日好友了。”
云浅一直看着车窗外, 李知晚也看不清她的神色,心中惶惶。
秦湘拉了拉云浅, “你想帮就去帮,别拿我做挡箭牌,不厚道。”
云浅也颇是尴尬, “我若帮了,她缠上我怎么办呢。”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帮?”秦湘瞪眼,“你这人,浑身上下八百个心眼。”
李知晚叹气, “县主, 您看?”
“我去宫里试试。”秦湘气得想咬人,磨磨后槽牙后, 将这笔账记下了。
云浅伸手揽住她的腰肢, 贴着她的侧脸, “算我欠你的, 可好?”
“拿什么还?”秦湘气鼓鼓。
云浅咬着她的耳朵低语:“都给你,钱与身子都给你。”
秦湘顿时红了脸。
马车停在了周府,一进府门就看到了一长排的牡丹花,一直到了待客的厅堂门口。
秦湘看着红花,真是符合周碧玉的性子。
不仅有牡丹花,树枝上挂着红绸,欢欣鼓舞,赶得上府里办喜事了。
入了厅内,一扇落地屏风遮住屋内景色,绕过去,才见到里面光景。且不说烧钱的摆设,光是美人,就有十多人。
秦湘眨了眨眼睛,美人们齐齐看着她,盈盈下拜,“见过云相、见过县主。”
云浅唤了一句免礼,拉着秦湘去前面的座位坐下,漠视美人们的目光。
美人之多,让秦湘想起来当年椒房殿请安,秦皇后跟前也有这么多美人,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多是美人,让人挪不开眼睛。
坐下后,屋内安静下来,无人敢随意说话了。云浅成了定海神针,让这些美人们都不敢吭声。
秦湘吃了块桃肉,觉得无趣,想着出去走走。她欲拉着云浅,这时走来一女官,她只好作罢,自己出去透透气。
屋外天色黑了,偌大的府邸挂满了灯笼,处处皆可见,灯下红花娇艳无双。
秦湘一人在花前走着,走走停停,蹲下来摘了一朵芙蓉花。
耳畔传来脚步声,她摘了花还没起身。
“我昨日骂了云相……”
“你怎么骂的,胆子太大了,她如今位比皇后呢。”
“还不是阿玉害的,她跑到云相的马车上,与云相暧昧不清。你也晓得云相喜欢女子,我一急就说了几句。”
“这也不怪你,你又不认识云相。周大人与她……”
“我也不知道,但你该知晓阿玉也喜欢小娘子的。唉、我都不敢告诉阿爹阿娘,怕给我关起来了。”
蹲在一侧的秦湘听了大半,心中了然,原是这么回事。
暧昧不清……云相与周碧玉之间纯是友情,着实是想多了。
秦湘站了起来,手中的芙蓉花都被捏碎了,她将花丢在地上踩了一踩,轻轻地笑了。
人走远了,她又摘了一朵芙蓉花,若无其事地回去了。
主人家都已来了,坐在云浅一侧,两人在说话。她转身去看,方才说话的女子坐在角落里,面色不佳。
“云相,周大人。”
两人齐齐看过去,周碧玉起身让位,秦湘径直坐下,道:“你二人还是保持距离为好,免得有人心开始胡思乱想。”
云浅眼皮子一跳,周碧玉大呼冤枉,秦湘冷哼一声,“外面都传遍了,你还想狡辩。”
“谁说的?”
“陵阳侯家二姑娘与她的朋友,周大人,你挖我墙角,不大合适吧。”秦湘极为不满,眼睛都看上天了。
堂内顷刻安静下来了,周碧玉望向二姑娘的方向,无奈扶额。
“县主,我与云相清清白白,绝无半点苟且,若有半点虚假,我周碧玉此生孤独终老。”周碧玉被逼发誓。
秦湘再度哼了一声,云浅低咳一声,“周大人,管管你的朋友,若不然,下回就该我发毒誓了。”
周碧玉立即保证,秦湘这才消气了。
筵席开始了,周碧玉自罚三杯,秦湘悄悄与云浅说道:“瞧,给你出气了。”
云浅不满,“我以为你会打架呢。”
秦湘:“……”脑子有大坑才打架。
今日席上都是小娘子,傅缨姗姗来迟,却是一人来的,落座后,周碧玉上前招呼。
酒过三巡,众人玩游戏,都是女子,又有屏风遮挡,众人都玩得开怀。
周碧玉被灌了很多酒,晕晕乎乎,众人嚷着要她跳舞。凡她在的宴席,都躲避不了。
秦湘习以为常,趁机询问傅缨:“囡囡怎么没过来。”
傅缨笑道:“周家的宴席,囡囡不过来最好,主人家都没形,会带坏孩子的。”
秦湘被逗笑了,确实如此,周碧玉爱玩,社交广,朝堂上下都知晓她的性子,只有些人家不想让女儿靠近她。
笑过一通,周碧玉被推出去换衣裳。
回来时一袭舞衣。
秦湘目光恍惚,下意识朝角落里看去,去岁,有人在角落里抚琴助兴。
今年,不见旧人了。
没有琴的舞总是缺了些什么,秦湘无心看舞,抓起酒浅浅喝了一口。
云浅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手贴着她的小腹,秦湘转身看着她,无声笑了。
一曲完,周碧玉醉得不省人事,主人家要醉了,时辰不早,也该散了。
众人分散离开,云浅与秦湘最后走的,周碧玉坐在桌旁,神色呆滞,似深醉,又似清醒。
秦湘走过去,她抬起脑袋,泪水已然落至脸颊上,秦湘迟疑,她笑着擦擦眼泪。
“县主,你不觉得今晚缺了些什么?”
“缺琴声。”
周碧玉哭得更厉害,泪水止不住,也不再去擦,蹒跚站了起来,踉跄两步,看着云浅,“镇江的通缉令在你去之前,就已经撤了。”
“不,是梅锦衣去后,我就让人撤了。”
云浅目露凄凉,“我知道。”在她过去的时候,就猜测事出有因,整个镇江都喜欢女学堂的梅先生,无人知晓其是通缉犯。
周碧玉哭得像个孩子,走了两步,衣袂翻飞,如同她此刻的心境。
她此刻无助极了,哭声让人忘了方才酒宴上的欢欣。
“我想过放走她的,给她留一命,好好活着,教书育人,我相信她会教出许多好学生。我也相信她痛改前非。”
“她不是坏人,她心地是善良的,我不知道为何就变了呢……”
“我不明白她为何要杀人,为了安平县主吗?”
云浅立即解释:“与县主无关,你莫要牵连无辜之人。”
周碧玉似没有听见,哭到无力,半跪了下来,双手抱着脑袋,似难受至极。
“那些人为何那么讨厌呢,他们该死呀,冥顽不灵、我们给过机会、他们该死的……”
“云浅、我们放过她好不好,放过她、就当没有杀人、让她好好活着。”
“我违背原则帮她,为何还会变成这样。早知如此,我将她抓回京城,或许,就不会死了。怎么就死了呢、怎么就死了呢。”
周碧玉的哭声慢慢地弱了下来。
秦湘扬首,泪水依旧滑了下来,若她接受律法而死,众人不会觉得遗憾。
偏偏是众人决心放弃,给她留了一条后路,这条后路加速了她的死亡。
秦湘擦擦眼泪,走上前,托起周碧玉的脑袋,“就当她活在了镇江,只是隔得远,我们永远无法碰面。”
一句永远无法碰面,将生离死别当作了远行。
父母在不远游,可这些人孤苦无依,彼此成了亲人。
周碧玉依旧在哭,从嚎啕大哭到眼前的小声抽泣,秦湘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还活着。”
只是活在了另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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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周府离开,两人心情都不好,一路无言。
至县主府门前,秦湘下车回家,云浅望着她的背影,第一回没有喊她回头。
各自回家,各自安慰自己,明日将会是艳阳天。
五六日后,码头传来消息,船到了。
顾黄盈清早就起来,一袭白衣站在屋檐下,发髻上只一只珠花,通身为白。
秦湘也换了一身白衣,有了周碧玉的酒后哭诉后,她渐渐理解梅锦衣在这些女官心中的分量。
她上前,“都准备好了,走吧。”
她动了动脚步,瞥见顾黄盈面上的泪痕,一时间,双脚灌了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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