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午时的内侍明全,他笑吟吟地上前,顾黄盈直接开骂:“你他娘的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脑子,这是我顾黄盈的家,你想疯去陛下跟前疯,在我这里疯,老娘抓你去刑部。我笑着对你说话,你当我病恹恹的是吧。去刑部,找人来。”
明全挥挥手,示意外面的人跟进来,“顾侍郎,我还是那句话,奉赵婕妤的命令而来。”
“你奉你祖宗的命令过来也不行,赔我家大门,今日别想走。”顾黄盈恨得牙齿发痒,猪头脑子。
后院的秦湘也闻讯赶来,一袭樱草色春衣,长发挽作发髻,髻上三两珠花,再无其他的装饰,整个人偏于雅致。
明全初见秦湘后也是有些发愣,小娘子的容貌让人惊艳。
秦湘走上前,道:“你撞的门?”
清冷冷的一句话让明全回过神来,他立即改了脸色,面孔肃然,说道:“安平县主,你好大的胆子,婕妤召你……”
“婕妤何时召我了,我怎么不知道。”秦湘反过来问他,“你撞坏我家的门,别提什么婕妤,赔银子打板子坐牢,你一个都别想逃掉。”
顾黄盈稍退一步,让出主人家的位置。
秦湘继续说道:“南朝有律,闯人府邸,毁坏他人财产,是该要照价赔偿的,我那扇门可价值万两。门坏了要修好几日,万一来了贼人,损失谁来承担。你说你哪个宫的,报出名姓,我与陛下说去。”
小娘子气定神闲,一番话据理力争,堵得明全哑口无言。
明全忙说道:“是你不接婕妤的吩咐……”
“我一日都在府上,未曾见过你,也未曾接过吩咐。”秦湘打断他的话。
明全被怼得脸色发红,看向顾黄盈:“是顾侍郎阻挡我等。”
顾黄盈冷笑:“说什么梦话呢,你宣旁人,干嘛来我家门口。这是我顾黄盈的家。”
“那、那也是安平县主的府邸。”明全嘶喊一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辩解。
顾黄盈立即瞪了回去,“说你娘的屁话呢,这是我买的宅子,外面的匾额还没换呢。”
两人各说各的理,明全说不过两人,直接让禁卫军拿人。
顾黄盈叉腰挡在秦湘的面前,“呦,凭着美色就敢肆意欺负人,我入朝的时候,你们都不知道在哪里哭呢。想带人可以,先赔我家的门。”
明全压根说不过两人,也不多说废话,让禁卫军用刀说话。
禁卫军涌向县主府,走了一半又在顿住,明全刚想骂他们,回头一看,门口多了一人。
云浅止步门槛外,目光冷冷,道:“脚长全了就迫不及待地出来显摆,不怕我砍了你们的脚,看看能不能再长出来?”
话一出,禁卫军迅速退出县主府。
云浅迈过门槛,步至明全跟前,“我记得你,偷拿贵人的宝贝,来得正好,送去刑部查一查。顾黄盈,送去刑部,查。”
“云相、云相,我冤枉啊……”
话还没说完,县主府的守卫直接将人捆住,嘴里堵着布。
云浅扫了一眼剩下的内侍,道:“都不干净,一起查。着禁卫军带走,送去刑部。”
禁卫军们再度走进来,将五六个内侍捆住带走了。
云浅看了一眼门,吩咐顾黄盈:“去找明全要钱,要不到钱去宫里找赵婕妤要。”
顾黄盈精神振奋,忙揖礼领命,走到府门外,示意人都捆好了,拴在马外,她翻身上马就走了。
内侍们被捆着被迫跟在马后面,招摇过市,百姓们站在两侧看热闹。
不知是谁,拿了一面锣来,敲敲打打,格外热闹。
门里的秦湘跟了过来,遥遥看着,担心道:“会闹出事的。”
“闹出事才好,明日就让御史台弹劾赵婕妤。”云浅淡然的理理袖口,看着夕阳的日头,道:“家里门坏了,不安全,去住相府。”
秦湘:“……”
“你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门被撞开了才过来。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云浅无奈道:“巧合。”
****
送走顾黄盈后,县主府的门成了大麻烦,云浅让人先别动,就让人看着,看看宫里的婕妤如何猖狂行事。
秦湘看着门直叹气,半晌不语,琢磨出些许味道后,悄悄问云浅:“这位赵婕妤是不是在挑拨你与陛下的关系?”
云浅负手而立,凝着夕阳,半晌没有言语。
县主府没有门自然就不能住了,秦湘被迫跟着云浅前往相府。
回到望澜阁,晚膳已摆好,两人洗手吃晚饭。
拿起筷子的秦湘吩咐阿鬼:“送些吃的去刑部给顾侍郎。”
阿鬼应声,转身出去吩咐了。
吃过晚饭,云浅去书房,秦湘去自己县主府门跟前溜达。顶上的灯笼照得明亮,过路的人都可以看到府内的景色。
秦湘思索一番,让人拿了屏风摆着,好歹遮住府内的景。
屏风刚摆上,周碧玉打马过来,还没下马就笑得喘不过气来,半伏在马背上。
秦湘由她笑话,吩咐护卫轮班守着,等装好了新门就可以休息了。
周碧玉下马,围着屏风转了一圈,边走边笑,笑得花枝颤颤。
“笑够了,后续该怎么办?”秦湘勉强扯了下唇角,“明全的架势恨不得拆了我的县主府。”
“让他赔,赔得她倾家荡产,让我们做一回佞臣。我与云相商议过了,一味好说话也没有办法。陛下不管事,还想我们给他做牛做马,有人来挑衅,他还帮衬着,哪里就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你等着,我这回让赵家最少吐出几万两银子。”周碧玉抱着双臂,“她们欺负云浅好说话,我可不好说话呢。”
云浅办事按照规矩,像是人家府里循规蹈矩的小孩童,不碰一点坏东西。
时日久了,都知晓她办事的性子,自然好拿捏。
秦湘头疼,走过去问:“吵架吗?”
“吵架呀,我吵架还没输过呢,她自己找麻烦,我们也乐呵乐呵。你先回去睡觉,听着动静就行了。你这张脸,太招人妒忌。”周碧玉伸手摸摸她的脸颊,柔软光滑,她说道:“香膏送我些,我好给你卖命啊。”
秦湘晓得她敲竹杠,也没多想,让婢女去药房取了些过来。
周碧玉成功地敲了竹杠后喜不自胜,道一句:“你这个香膏,对面铺子都复制了,他们将价格压得低,你该想些新品才好。”
秦湘没什么心思:“过些时日再说。”
周碧玉拿着香膏,再三嘱咐两句后,打马离开了。
秦湘也回相府去了。
回到家里,就见到屋内桌旁坦然坐着的女子,海棠长裙,长发披散,手中捧着冰酥酪,她急忙上前。
“我都忘了可以吃冰酥酪了,有我的吗?”
“没有。”云浅晃了晃手中的冰酥酪,“就做了一份。”
秦湘便将冰酥酪接了过来,理所当然道:“那你别吃了。”
云浅望着她,托腮不语,秦湘心虚,挖了一勺递到她的嘴边。
云浅脸不红的咬了一口。
屋内气氛和乐融融。
秦湘的心虚很快就被冰乳酪取代了,从头至尾就分了一勺给云浅。
她吃着,云浅看着。
快吃没的时候,云浅按住秦湘的手腕,在她震惊的眼神中吻上去。
冰酥酪的碗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云浅吻上秦湘带着酥酪气味的唇角,那抹冰凉透过肌肤,让心跟着停止颤动。
秦湘略一颤,微闭上眼睛。
****
翌日,秦湘起来颇晚,桌上的狼藉已被婢女收拾好了,光洁如初。
看了一眼桌子,她没出息地揉了揉自己通红的脸颊,昨夜,又是被迫享受的一夜。
云浅似乎深谙其道,想来也是,云浅活了两世,什么样大风大浪没见过。
揉过脸颊,装作若无其事地出门。
相府比县主府安静,也无人刚上门吵闹,她吃了早饭后就在廊下躺着了,吹着过堂风,昏昏欲睡。
快要睡着的时候,阿鬼从外面跑来,说道:“县主县主,打起来了。”
秦湘一愣,抬眼惊愕地看着阿鬼:“谁打起来了。”
“铺子呀,那间香铺,有人用了烂脸,直接将铺子砸了,您快去看看。”阿鬼兴奋得不行。
秦湘一听,忙掀了毯子,跑到门口,牵过马就跑了,相府侍卫在后打马去追。
一路疾驰到了街口,秦湘将马丢给侍卫,前面围得水泄不通。
秦湘费了一番力气才挤了进去,前面的人不肯让道,她悄悄塞了几文钱给人家,对方立即让开路了。
有着败家旨意后,秦湘终于挤到里面,京兆尹站在门口问话,苦主是一女子,带着面纱,看不见面容。
京兆尹问一句,苦主说一句,又寻了大夫看脸,再查看苦主带来的香膏,大夫照着京兆尹点点头。
掌柜不肯,指着苦主说道:“你拿的未必就是我们店里的东西,都知晓我家生意好,指不定有人来使坏呢,对面铺子里的可是许久都没有客人登门了。”
见扯到自己头上,秦湘气不过上前,与掌柜说道:“你家烂事,别扯我家身上,我的香膏卖了这么久,若有不适,直接来店里寻我,我还做了舒痕膏。不是所有人都适合你家的香膏,再者,你们价格卖得这么低,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作假。”
京兆尹乍眼一看小娘子就认出了是安平县主,为了不得罪人,他便站在远处不说话了。
秦湘示意大夫将香膏拿来,大夫愣住,看向京兆尹。
京兆尹点点头,这么一个祖宗来了,谁敢吭声,她连大长公主都敢骂。
大夫将香膏递给秦湘。
秦湘冷哼一声,接过香膏后抹在自己的手背上,再闻了闻,瞧了一眼趾高气扬的掌柜。
掌柜见她看了过来,不服输地扬首,“我家的香膏都是最好的。”
“去太医院找太医过来验一验,省得说我们陷害。”秦湘将香膏递给京兆尹,“大人,去请吧。”
言罢,她将云相给的玉令掏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拿着这个去。”
一见云浅的令牌,京兆尹脸色大变,忙唤来下属,小心翼翼地接过玉令。
这时掌柜变了脸色,说道:“你们是一伙的,故意来找事,我要去告你们。”
京兆尹的脸色也不好,“你告什么,请太医院的人来检验是最公正的,苦主有什么意见。”
苦主点点头,“还请大人做主。”
秦湘看了一眼天空,碧空如洗,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掌柜气得仰倒,上前就要推搡秦湘。
京兆尹一看,忙去阻止,被掌柜狠狠一推,咚地一声,脑袋磕在地上,疼得半晌爬不起来。
秦湘看热闹不嫌大,忙高呼一声:“打人了,有人打京兆尹。”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呀!
第120章 春景(三)
掌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有人上前来抓住他的双臂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
京兆尹被下属扶了起来,一摸脑袋,一手的血吓得他登时软了下来。秦湘忙上前扶着他, 说道:“搬个凳子来给大人坐。”
下属们去找凳子, 秦湘弯腰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瓶伤药,又同人要了帕子擦擦血迹。
京兆尹头晕脑重,若不是下属们扶着,差点就从凳子上翻了过去。
擦过血迹后,秦湘打开药瓶洒了些药粉, 京兆尹疼得龇牙咧嘴,秦湘从腰间拿出碧书,走到掌柜面前。
掌柜吓得半死, “你做什么,光天化日,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你要做什么……”
秦湘懒得理会他,直接从他的衣摆上割下一块布, 走回去绑在京兆尹的脑门上。
京兆尹浑浑噩噩,眼前一阵发晕,秦湘拍拍手,“好了, 与我无关, 大人,您自己处理吧, 记得将我玉令还回来。”
说完, 她推开人群就走了。
看了一场热闹, 浑身都带着劲, 步履生风。
回到相府,内侍长都已等候半日了。
内侍长哎呦一声,大步走下台阶,“我的祖宗啊,您这是去哪里了?”
“街上有人打架,我去瞧了瞧热闹,内侍长怎么来了,案子查清楚了?”秦湘笑吟吟地迈步上前行礼。
小娘子唇红齿白,眉眼干净。
内侍长说道:“您还有心思看热闹呢,宫里都闹起来了,昨日明全那个混账东西砸了您府上的门,闹到陛下跟前了,还请您入宫说一说情况。”
秦湘不信他的鬼话,肯定是赵婕妤闹了起来,闹得宫廷不宁。
“好说好说,我去换身衣裳,速速就来。”秦湘笑脸相迎,小脸上浮现可人的梨涡。
内侍长松了口气,拦住秦湘入门,“您别换衣裳了,陛下等候您呢。”
“可我衣裳骑马都皱了。”
“县主明艳动人,不需装扮就已经很美丽,您给其他小娘子留些活路。”内侍长极力称赞秦湘,“您上车、上车。”
秦湘被劝上马车,关上车厢门,内侍长道一句出发。
****
大殿上闹了半日,谁都不肯退一步。
赵婕妤哭哭啼啼,顾黄盈站在一侧望着屋顶,周碧玉神色如旧,云浅坐在一侧静静品茶。
等了近乎半日才见秦湘慢吞吞走来,她走一步停一步,步子跨得小,众人都恨不得推她上前。
“秦湘见过陛下,见过赵婕妤。”
赵婕妤抬起红肿的眼睛,望向殿下人,小娘子不过十六七岁,一袭裙裳,腰肢纤细,皮肤白得亮眼。
秦湘的肌肤是白里透着粉妍,桃花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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