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道:“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事吗?”
“我还有一件事想知道,”幸儿道,“池将军会回来吗?”
白泽愣了愣,颔首。
“好,池将军会回来便好。那安国不愁无人。”幸儿深呼吸着,“我躲了这么久,该尽一下公主的职责,为安国做些事了。”
白泽为了拢了拢耳边散落的发,玄戒在他指尖闪烁。白泽道:“你永远是安国最尊贵的公主。白幸。”
“白泽,住手!”
黑雾笼罩了白泽,阻止了白泽的动作。
池鸷在关键时刻出现,双目发红地看着白泽。如果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白泽被定在原地。幸儿睁开了眼睛,错愕地看着池鸷。
“我教你用法术,是叫你用来对付我的吗?”白泽淡淡道。
池鸷走过去,捏着白泽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你好好看看,幸儿那张脸。那是白国主的模样。”
幸儿道:“池将军,不……你,我该怎么称呼你?”
没了池鸷这个名字,池鸷还真不知道应该让幸儿怎么称呼他,叫他白池吗?
他真的是个白池。
一天天在白泽面前,说着保护白泽的蠢话。白泽根本看不上。
想到这,池鸷手里动作重了几分。直到白泽吃痛地拧眉,他才松了手。
池鸷道:“我……不重要。幸儿,你不会有事。”
白泽轻松破除黑雾。看见池鸷把幸儿护在身后的样子,目光如刺。
清晨,他们还在讨论谁给池岁宴喂饭的问题。现在,他们却站在了对立面,真是世事无常。
白泽道:“你相不相信我?”
“信,”池鸷脱口而出,“我一直相信你,陛下。”
“那你就让开。”
池鸷不为所动。白泽拳头捏紧,玄戒中的缚灵绳飞速而出,捆住了池鸷。
就在这时,打开的窗户,闪进了两道红影。
其中一道红影凑近了幸儿,贱兮兮地说:“高级土灵魄,闻起来很美味,叫我想要一口把你吞进肚子里。”
幸儿的后脖被他抓住,怒瞪着图谋不轨的他。
毕方占着‘何不休‘的身体,说着和何不休同样的话,却比何不休本人,更露骨更邪魅。
步止戈穿着那身红斗篷,没有用兜帽遮脸。看着‘何不休’靠近幸儿,似乎很不高兴。
本来还算宽敞的房间内,多了四个男人,显得局促了起来。
池鸷被缚灵绳绑着,呵斥道:“何不休,你他妈醒一醒!杂食鸡精。”
白泽亦是向前一步,手中法力翻涌。
‘何不休’用溯源扫着幸儿的脸蛋,“你们俩的事,我暂时不想掺和,与其让你们把这土灵魄毁了,不如让我吃掉。助我大涨灵力。”
白泽道:“你把半数灵力注入幸儿体内,就为了扰乱安国。现在的你,灵力残微,你认为我会怕你?”
‘何不休’侧头瞅着步止戈,“我身边还有一个乖孩子,他和我可是一条心的。”
白泽靠近一分,何不休手上的力气便大了一分。幸儿手脚并用地踢踹着何不休,何不休丝毫不动。
在池鸷像要吃人的目光中,何不休与步止戈,带着幸儿跳下窗台。
第59章
白泽让缚灵绳把池鸷捆在了柱子上。
池鸷越动,缚灵绳捆得越紧,直到他动弹不得。
紫色的仙绳绑在身上,池鸷怅然若失道:“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对我用这玩意。”
白泽已经站在窗口处,正打算纵身跃下。闻言回头道:“池鸷,你在这等我,不可轻举妄动。这是命令。”
“陛下!”
白泽像没听到他的呼唤,追着那红影而去。
池鸷手掌动了动,麒麟簪落在了他的掌心。此时簪子里迸发出来的黑雾比平时更浓更烈,变换出来的殁世剑宛如笼罩在烟雾里,根本看不见剑身。
缚灵绳被池鸷毫不留情地斩断。仙绳可怜巴巴地落在地上,身体被分为几节,短时间内难以自行缝合。
池鸷于心不忍,把缚灵绳捡起来。他提着剑追上了白泽的背影。
‘何不休’带着幸儿,跑到了乐业城的城楼之上。
城楼的守卫官兵,全部被看不见的法力击晕,在绝对的力量前,没有还手之力。
‘何不休’站在城墙最高处,左边是灯光灼灼万家灯火的乐业城,右边是看不见的城外深渊。
一身红衣的他迎风而立,冷冽的风翻卷着他的衣摆。
步止戈站在下方,‘何不休’这张足以用妖艳形容的脸,于他而言有些许的陌生。
‘何不休’始终掐着幸儿的脖子。眼看着白泽出现在离自己不远处。
“你想要她啊?白族长,”‘何不休’嘲弄道,“看你舍不舍得拿自己来换了,高级土灵魄固然难得,但肯定没有白族长的灵魄来得美味。”
白泽跳上城墙,在‘何不休’的另一方,犹如一抹月光,让看的人移不开视线。
池鸷追上他们后,白泽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池鸷。
池鸷却不敢看他,怕从他的眼神里读出厌烦。
哈巴狗被踢了几脚都知道喊痛。他却因为害怕白泽不要他,哪怕心痛得要死,都不敢吭一声。
“可以。”白泽寒声道,“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可以消受我的灵魄了。”
“我不同你玩儿,我的乖孩子可以同你玩会儿。不过得快点,我耐心不多。”
步止戈得了‘何不休’的指令,一个箭步冲到了白泽面前。
白泽的拳头泛着月色般的灵光,步止戈的每招每式都如阎王索命,想打在白泽身上。
白泽道:“步止戈,你希望毕方霸占何不休的身体吗?你其实宁愿是自己亲手杀了何不休,也不想何不休变成你不认识的样子吧。”
步止戈充耳不闻,继续出击。
“何不休毁了你的rou体,你恨他抛弃你,”白泽在应对他的同时,语言循循善诱,“既然你恨他,不妨我给你支个招。唤回何不休,绑住他,你想怎么折辱撒气都可以,这样你能解气。而不是让他被毕方吞并,没有痛苦轻轻松松地死去。”
步止戈一拳打在了白泽的掌心,好不容易打中的一掌,竟然没有用十成十的力道。
白泽知道自己这招奏效了,一个闪身,闪到了步止戈身后,一脚踹在步止戈的腰窝。
池鸷看准时机,凝聚法力。从步止戈的头顶压下,千斤坠一般的法力,把人压趴在了地面,暂时动弹不得。
‘何不休’吹了声口哨,“合作得不错。孩子不乖了,是该揍揍。”他单手掐住了幸儿的脖子,让幸儿凌空于没有支点的高空。
幸儿突然不动了。
‘何不休’看向她,玩味十足道:“害怕了?”
幸儿斜睨着他,眼里没有丝毫畏惧,像在看一团垃圾,看着这个可以轻易要她性命的怪物。
“我,可,可是,安国公主!岂容你威胁我!”
幸儿艰难地说着话,但把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晰。
她看了一眼冲过来的池鸷和白泽,嘴动了动。
——再见了,哥哥,池将军
‘何不休’眯起了眼睛,五指极速合拢,却没快过幸儿身体内的浮光掠影。
“幸儿!”
“幸儿!”
白泽和池鸷同时出声,跳下了城墙。
步止戈破开了池鸷的法力,站了起来,搀扶着手被灵气灼伤的‘何不休’,‘何不休’脸色煞白地看着一抹倩影掉下了城墙。
何不休双目清明了一瞬,对着落下去的人道:“白白儿……”
幸儿在高空中,看见了乐业城的万家灯火,也看见了同时对她伸出去的白泽和池鸷。
她安然一笑,消失在一阵炫目的灵光里。
黑夜像在一瞬间变成了白昼。
好多人从自己家中走出来,来看这稀世盛景。
他们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感觉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他们的身体里,在悄悄守护着他们。
点点如萤火虫般的灵力,从空中飘洒,撒在了这片大地之上,滋养着所有渴望安定的灵魂。
宰相府的患者,体内的痛苦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他们劫后余生般互相看着彼此。
他们看不见自己的情况,却因为看到大家身上的红痕慢慢消失,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官兵们觉得不可思议,但痊愈了就是好事,一场惊世骇俗的瘟疫能这么快解决,他们都觉得一定有神明在默默庇佑着安国。
他们不知道,这是那个早就‘死’了的公主殿下,送给他们的最后一份礼物。
幸儿心里最后的愿望很简单。
国泰民安,山河无恙。
池鸷什么都没抓到。
腰部被一个人携住,带着他稳稳地落在了地面。
守城门的将士,捂着脑袋站起来,发现自己在值守的时候居然睡着了!
他甩了甩脑袋,看到了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两个人,立马拿起手中的剑。
但看清两个的脸后,将士肃然起敬,道:“白国主,池将军!”
池鸷脸色煞白地往前走。白泽给了将士一个眼神。
将士站直道:“放心,我一定会守口如瓶,不会告诉别人的!”
在二人走远后,将士拿出一个小册子开始记录:某年某月,碰见池将军和白国主幽会。
在小册子前面几页,写的是:某年某月,池将军偷偷回城见白国主。
池鸷手中捏着受到灵力感染的麒麟簪,脑海里什么念头都没了,空空如也。
白泽在他身边道:“池鸷,你要相信我,这不是我想做的事。”
“那你想做的是什么,”池鸷嘴唇绷直,“陛下,你想把幸儿身上的邪气引在你自己的身上吧。”
白泽没有否认。
这就是他的计划,池鸷很了解他。世人皆道狐狸生性凉薄。池鸷却从白泽身上看到了许多善意,这些善意可能是对小花小草,还有与他无关的世人。白泽是看似无情,实则心软。
把邪气引到自己的身上,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承受得住,但可以保证能镇压邪气,不让其危害到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他们沿着城墙边缘走着,高大城墙的影子笼罩在他们身上。满身的疲惫,得不到有效的疏解。
月黑风高夜,劫后余生时。
再不做点什么,真的会被寂寥的影子吞没吧。
池鸷停下,把触手可及的人按在了城墙上。
“你生生世世,都别想甩开我。我管你能活多久。几十年,几千年,数万年……总之,你别想甩开我。”
池鸷俯下身,把白泽想说的话,用行动堵了回去。
白泽没有推开他,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背部放松地抵在牢不可破的城墙之上。
一切发生在静默无声之间。
池鸷知道自己的嘴唇在哆嗦,在害怕。只能用更狠更重的力道,覆盖心头的不安。
他想把什么东西刻进血肉里、骨子里,记得更深更久,永志不忘才好。
他前不久,才同幸儿说过。会像池将军那样,站在幸儿前面。
他前不久,也同白泽说过,无论出什么事,都会保护他。
他做到了哪一样?
要变得更强。不,是必须一定要变得更强,最强,才能提保护二字。
白泽感觉到了池鸷的心神不宁,脑袋向后仰了一点,又被池鸷扣住后脑勺,非得让他和他脸对着脸不可。
池鸷沉声道:“陛下,我不想看见你的背影,你总是无所顾忌地丢下我,我不怕我出事,但我怕你每次离开会出事。”
白泽“嗯”了一声,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脸色微红的自己。
那是一双,世界上最诚实的眼睛,在对着他说着世界上最愚蠢也最真诚的话。
“我说过,我来到这里,是为了你。”池鸷咬了一下近在咫尺的软红,“你就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
白泽睫毛颤动着,刮在了池鸷的眼皮上。他的身体常年冰冷,现在被池鸷抱着,倒有化冰之感。
白泽一句话没说,好像是池鸷的独角戏。可仅仅一个动作,就让池鸷觉得得到了最好的回应。
池鸷感觉从眼皮开始,浑身都痒了起来,拦腰抱起他,踏着月色回宫。
第60章
除了瘟疫不攻自破外,乐业城还发生了一件大事——春度阁闭门谢客了。好多见过老鸨的人,都道老鸨像死了孩子一般,伤心到白了头。
那些在瘟疫中劫后余生的人,想去听听幸儿唱曲,吃了闭门羹,垂头丧气地离开。
没人知道怎么了,没有任何有关春度阁为何关门的消息。
池鸷放任自己睡了一天一夜,给自己充充电。
池岁宴摇啊摇啊,总算把这个不靠谱的爹摇醒了。池鸷也只是摸了摸池岁宴的脑袋,转身继续睡。
还不到一个月,池岁宴又高了一点,才化形时准备的衣物已经穿不得了。
他现在有五六岁男童的身高大小,真是一天一个样。用不了多久,父子俩没准差不多高了。
池鸷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儿子抓着他的手在玩。
池岁宴的小手捏着他修长的手指,池鸷早就醒了,装睡看他。
然后池岁宴把他手指放进嘴里,像才长了獠牙的小狗,急需磨牙一般,咬着池鸷。
白泽推门入内,正好看见池鸷半脱池岁宴的裤子,在打他屁股的一幕。
最后的结果是,家庭地位最低的池鸷,在一旁捂着被白泽拍过的头,双眼冒火地看着小小年纪就会装可怜博同情的池岁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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