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住了光,还是不够。他让自己蜷缩在了大贝壳内。
贝壳里该有珍珠。他是没人要的孤魂。
池鸷抱紧了自己,还是不能填满心里的空虚。他现在恨不得马上跑去找流鋆打架。
空下来,脑袋里想的全是白泽。
该恨白泽,恨到把白泽扒皮抽筋,把他最后一条尾巴用来做扫把。恨到想要去安国把人抓过来,用捆神兽的金链,把他牢牢绑在身边。
抓着他的头发,亲吻,咬他的耳朵,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只能看着他,两个人的眼里,只能容下彼此。
池鸷坐了起来,一只脚踩在贝壳内的软垫上,取下麒麟簪,对着这象征着力量的簪子发呆。
白泽,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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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万一这两天,突然爆更完结,也未可知。
第64章
麒麟簪闪烁了一下红光,一株残破的炽凰草被池鸷召唤出来。
这株灵草正是当是被毕方挖掉心脏的步止戈。
步止戈身体里有两株炽凰草,一株是他最早的本体,另一株是他吃下去的新体。
毕方夺取了完整的一株,剩下的那株风烛残年般的炽凰草,如果没有池鸷灵力的庇佑,会很快枯萎消失。
池鸷道:“你当初想要我的性命,我却救了你。但你别误会,我没那么多菩萨心肠。只是因为何不休救过我,我还他一个恩情而已。”
炽凰草的叶子动了动,拂过池鸷的手背。
来自炽凰草内部的声音道:“不必救我,死了就死了吧,我在曾经何不休想要杀我时,就已经死了。”
池鸷嗤笑道:“我让你活着你就活着,贱命也是命。话说回来,如果何不休当时真的想要你的命,会只毁你一半真身吗?”
步止戈许久没有回应。在池鸷等到犯困时,步止戈缓缓道:“想过。但他还是伤害了我。他不信任我,就因为我是毕方的灵力所化。”
池鸷停了一下,道:“我们两个都是可怜之人。不过我不会像你那般窝囊,一心求死。”
步止戈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么?”池鸷离开贝壳,走到宫殿正面,“不知道,但我现在有了无人可敌的力量,不会再让谁踩在我的脚下。”
“那如果,白君想让你死呢?”
池鸷一脚踩碎了某只螃蟹遗落的老壳,“我已经为他死过一回了,不会再有第二次!”
“好,”步止戈撒了一点灵力在池鸷掌心,像是击掌立誓,“我愿意追随你,成就一番霸业。”
一番霸业?
池鸷其实没想过。不过听起来很令人心动。如果他能把大洲五国都掌握在手里,把五大神兽都踩在脚下。
那他就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人了。
不需要再提什么保护,不需要再胆战心惊,谁都会畏惧他。
胜遇在头顶盘旋,好像听见了他的心声。
池鸷给步止戈注入了灵力,帮助步止戈恢复人形。
恢复人形的步止戈站在了池鸷的身后。
池鸷眺望远方,勾起了嘴角。
在永昼岛的圣女,正在拼尽全力,压制住陆吾的暴动;在王城的傲天国王,权杖上方的宝石出现了裂纹;何不休因为长息火山的异动,吐了一口鲜血。
而白泽收到了来自日日的千里传音。
他用来镇压麒麟的狐尾,在逐渐失效。
白泽把一张写错字的宣纸,揉成团,砸向地面。他的力气很大,加之用了些许法力,纸团像是石头,把地面砸了个凹陷。
池岁宴被吓到了,揉着眼睛哭了起来。
白泽愣了愣,蹲下身,哄着池岁宴。
“我要爹爹!”池岁宴边哭边说。
“岁宴对不起。”白泽声声温柔,“是父亲把爹爹给惹生气了,等爹爹不生气了,他就回来了。”
池岁宴抽泣道:“爹爹脾气那么好怎么会生气?我老咬他,他都不生气,最多打我屁股。父亲,你让爹爹打一下你屁股吧,他就不生气了!”
白泽摸摸他哭得发红的小脸蛋,哭笑不得道:“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呜呜呜,爹爹惹我生气了,哄哄我就好了。你怎么不去哄爹爹啊?”
白泽一愣。
“父亲做错事不低头,活该爹爹跑了!”压抑太久的憋屈,池岁宴克制不住了,“父亲,快把爹爹哄回来!我不想没有爹爹!”
白泽擦拭了他的泪花,道:“好,父亲会去把你爹爹哄回来,你别哭了好不好?”
白泽哄不好池岁宴。
池鸷哄池岁宴的方法倒是一套一套的,他最喜欢棍棒底下出孝子一说,把池岁宴的小裤子扒下来,佯装不听话要打,池岁宴保管服服帖帖。
哭完闹完,小孩儿精力用得差不多了,白泽抱着池岁宴,找到了阿吉。
阿吉接过池岁宴,道:“陛下,属下会照顾好小皇子。”
白泽抚摸着池岁宴的背部,“孤有一事所托。”
阿吉道:“陛下只管说。”
白泽眼眸里满是信任,“如果孤把你化成孤的样子,让你暂时用我的身份生活下去,你愿意吗?”
阿吉震惊道:“陛下……这是何意?”
白泽道:“孤有事要去做。你替孤看好安国和岁宴,孤很放心。”
安国和池岁宴,皆是对于白泽而言,非常重要的存在。这等信任,阿吉愧不敢当。
阿吉犹豫道:“陛下,何时回来?”
“我不知道,可能很快,也可能很久,还有可能……”白泽抿嘴,“如果你不愿意,我不勉强你。”
“为陛下分忧,属下万死不辞!”阿吉抱着池岁宴跪下道,“属下会好好抚养小皇子,替他扫除万难,待他长大后,把皇位传与他。”
白泽把他扶起来道:“我已经施法让池岁宴的生长速度和普通小孩无异了。让他无忧无虑地度过童年。”
阿吉站起来后,容貌发生了变化,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就像在照镜子。
阿吉的气质,比白泽更像白国主。
……
“你又耍赖!”
流鋆很不甘心,从地上起来。池鸷坐在贝壳上,喝着用海草酿制的酒,皱了皱眉毛。
他在淼国,吃喝拉撒睡都不习惯。
池鸷道:“技不如人就承认。”
流鋆又拿出鱼骨剑道:“再来!”
池鸷手指一动,略施法术,把精力旺盛的流鋆的鱼尾压住,让流鋆无法乱动。
流鋆抛出鱼骨剑,也被池鸷轻松接住。
“喂,你一直没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流鋆很不客气地大声问。
池鸷把“池鸷”二字吞回肚子里,闷闷道:“我没有名字。”
流鋆抱着手臂道:“不可能,人出生第一件事就是起名。我们每个鲛人都有名字,看门的两个,一个叫小胖,一个叫大壮……”
池鸷嘴角一抽,觉得这两个名字有还不如没有。
为防流鋆给他随便起名字,池鸷道:“白池。洁白的白,池水的池。”
解释了名字也没用,还是会被有心人听错。
“白痴?”流鋆好像听见了好笑的笑话,“你真的挺像的白痴的!”
池鸷自嘲一笑,“你说对了,我也觉得,我就是个活该被愚弄的白痴。”
“喂,你别这么说。”
流鋆看他神情落寞,收住了笑,压着鱼尾的法力收回去了,流鋆摇着尾巴走到他旁边坐下。
流鋆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光怪陆离,五花八门。”池鸷用八个字很好地总结。
流鋆道:“给我详细讲讲,我没上过岸,不知道。”
池鸷斜他一眼,“想知道就自己上岸去感受。”
“不行,”流鋆哼了一声,“人类和鲛人,水火不容。我们的祖先曾经尝试过上岸,但他们仗着人多,嫌弃我们是异类,对着我们喊打喊杀。后来鲛人族再也没浮出过无垠海了。”
流鋆是真的不知道,而且那双坚韧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闲来无事,有人愿意聆听,池鸷便措好词,从他第一眼看这个世界开始。
他睁眼第一眼见到的就是白泽,从此喜怒哀乐都与他有关。
池鸷在故事里,通通用“那人”替代白泽的名字。
流鋆会在不懂的地方发表疑问。
“那人好强啊,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那人根本不需要你的保护,你太拖累人了。”
池鸷双手交叠在后颈,躺下道:“我也发挥了不少作用,别把我说得一文不值。”腹诽几句后,又接着讲。
“那人还能去镇压神兽?那他为什么没来镇压胜遇大人。”流鋆躺在了他的身边。
池鸷侧头看着他,“可能因为胜遇只是一只会飞的鸟吧,还没有恢复灵识的迹象。”
流鋆“呸”了一声。
不一会儿,又说到了精彩的地方。
流鋆眼神跳跃,“什么?你们还有孩子,你竟然舍得抛妻弃子。”
池鸷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听我说完!谁抛弃谁还不一定。”
说到了三更竹林的部分,池鸷的声音都暗哑了不少。他最想忘却的记忆,最为清晰。
“我获得了麒麟的灵力,伤势在瞬间恢复,没有让那人得逞。最后,也就是现在,胜遇把我带来了淼国。”
半晌,旁边躺着的人没有回应,像是睡着了。池鸷偏过头一看,瞳孔颜色很浅的流鋆在用打量的眼神看着他。
流鋆道:“外面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吗?步步算计,尔虞我诈。”
池鸷不完全赞同,“我不想以偏概全,也有很多美好,人无完人,正因为人性的残缺,世界才变得精彩起来。自私是常态,人生来就有私欲,在自私之余,还能为他人着想,已经很好了。”
比如如梦城那些为了活死人亲人甘愿付出性命的痴人、为雅姑娘舍尾的月月……这也都是他亲身去经历过、见过的事。
流鋆翻了个身,鱼尾高高抬起,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就不用再回去了,也不用再惦记薄情之人。我们淼国讲究能者居上,你有能力,淼国欢迎你。你可以把淼国当做你的家,我认同你了。”
家?这个虚无缥缈的词。
他曾经以白泽为家,落了个孤魂野鬼的结局。
池鸷笑了笑,撩起流鋆落在他肩膀的头发,心里想的是不知身在何处的白泽。
难道是因为太想念了吗?
池鸷余光处,好像看见了熟悉的白影。
“白痴。”这声音隐隐约约有怒意。
白影还会用白泽的声音叫他,真是稀奇。池鸷眼睛闭紧,想要把这抹白影驱逐。
“你是什么人?怎么闯入淼国的!”
流鋆在问谁?
步止戈在说,“我拦不住他,让他进来了。”
池鸷倏地睁眼,看见了白泽放大的俊颜。
流鋆被白泽一脚踹了下去,正在捂着自己甩痛的屁股,怒不可遏地看着白泽,正当他想冲上来时。
大贝壳突然合上,把两个人关在了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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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了,今天就想发完!芜湖!算了算,如果发完的话,今天就是爆更十章了,为自己骄傲。jpg
第65章
借着贝壳壁内镶嵌的夜光珍珠,池鸷看清了伏在他身上的人。
两个月不见,白泽真的清减了不少,脸颊上没有几两肉了,眼睛里的眸光都黯淡了许多。
狐狸没有照顾好自己。
因为受伤了,没有人把他抱在怀里吗?
湮灵坛之劫,池将军复活了的话,就是池将军把变回圆形的他抱在怀里给予温暖。
池鸷放在身侧的双手暗自收拢成拳,道:“陛下,这里不是安国,擅闯别人的宫殿该当何罪?”
白泽双手撑在池鸷的耳侧,狐狸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池岁宴很想你,他让我过来找你。”
池鸷扬起嘴角,眸光却没有温度,“池岁宴让你来找我,你才来找我,你还真在乎你和池将军的儿子。”
白泽顿了顿,道:“池岁宴是你的儿子。”
池鸷眉头颤动,面无表情道:“不是池岁宴,你根本不会想见到我。”
一阵无言,白泽小声道:“不,我想。”
“我很想你,白痴。”
池鸷的手环过白泽的背部,他被法力挤压,跌在池鸷的怀里。
池鸷胸口起伏着,在尽量克制着别样情绪。胸膛里蛰伏的那颗心脏还是出卖了他。
身体的血液循环心脏而动,这颗心脏明明是他的,因为他的种种情绪而跳动,和池将军没有关系。
池鸷掐着白泽的下巴,“证明给我看,你想我,不然我凭什么相信你?”
白泽眼睛里晦暗不明,他闭上眼睛,低下头,轻轻吻住了池鸷。
经历了那么多事,好像都能用一个浅尝即止的一个吻替代,池鸷心里很痛。
白泽吻住的唇很热,他小心翼翼地品尝着这股如初夏晨曦般的温暖,驱散着他体内的寒气。
池鸷看着白泽的睫毛翕动,克制不住冲动,反身把他压在身下。
白泽还没从刚才的情动内回过神,双眼朦胧,半合半张地睨着面前表情冷酷的人。
池鸷气息不稳道:“陛下,你自己送上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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