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忱害怕自己的存在会给兰熄带来更多的不悦,更害怕自己在这夜深人静之时,会被那色欲冲昏头脑,做出更加逾越的事情。他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在欲望与道德的边缘徘徊,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
而那个雨夜,兰熄看着下面那辆黑车,只冷笑一声,觉得应忱的防备心太重,即使是冒着被水淹的风险,也不想跟他共处一室。
也对,他们现在并没有什么信任可言。
应忱放低声音,带着一丝乞求:“兰熄,别这么对我。”
“这不是选择,应忱,你欺骗过我多少次?”
“我知道骗你不对,可那个时候我真的别无选择……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她出生的时候我两个手掌就可以把她轻易盖住,我当时情况最紧急的时候,是医生把她放在我的身边,我才挺过来的,兰熄,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可是兰熄也会害怕。
他害怕应忱会把孩子带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应忱什么都没有,他难道就有什么吗?
阿姨察觉到这剑拔弩张的氛围,连忙上前将孩子抱回了卧室。
“那我呢?你以为你做的那些都能够完全补偿我是吗?”
应忱的脸愈发苍白,他站起身,像是急火攻心:“所以你就痛恨我至此,现在连我最后一样东西都想夺走吗?兰熄,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了,如果你觉得那些不能补偿,我尝试过把这条命也给你!”
之前出现的一丝温情,因为这番争吵消散的一干二净。
兰熄只觉得可笑:“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要我的孩子!你觉得好像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在翠谷镇的时候,我也想过死,所以你凭什么可以那么容易就死啊。”
应忱喃喃道:“所以你送信息素进来是这个意思?”
窗户折射进阳光,落在两人的身影上,应忱握紧拳头。
“可是是你当初说,我帮你,才生下这个孩子的。”
“如果你真的这么讨厌我,我以后一定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会离开这里,离你远远的。”
像一道轰隆的钟声在脑海中震响,兰熄垂着眸,在应忱看不到的地方却红了眼,他的眼睛受过伤,所以情绪激动时总会有种压迫的痛感,像是一场相遇以来被两人心照不宣维持的平静被一脚踏碎。
横跨了十几年的时光长河,他们之间的纠缠如同乱麻一般,爱恨早已失去了纯粹的模样。
每一次的争吵,每一回的背叛与猜忌,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在爱的画布上划下一道道丑陋的伤痕。于是,爱不再是单纯的倾慕与眷恋,它被怨恨、不甘、占有欲所掺杂。
恨,也并非是那种纯粹的、源于深仇大恨的情感。它像是从爱之树上生长出的毒瘤,是由爱而生的失望、绝望的延伸。
在这十几年的纠缠中,他们的感情像是一杯被打翻的调色盘,黑与白、爱与恨相互交融,再也分不清彼此,只剩下一片混沌的、令人揪心的泥沼。
兰熄也站起身,两人的距离很近,他低声在应忱耳边说:“你当初把所有的一切拱手相让的时候就该明白,我不会放过你的。”
兰熄说的不是玩笑话,他很快让律师跟应忱联络,苦苦相逼。
应忱说把自己的全部给兰熄一点儿都不为过。
他只向海外转移了两家产业准备以此度过余生。
当应忱听到律师代表兰熄向他提出的无理要求,眉头微锁着,应忱这个人的社会身份的确死了,如果他曝光将会牵扯出更多不必要的事情。
而兰熄的确是个光明正大的抚养人,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他从前就知道,他对兰熄只有妥协,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应忱决定还是要和兰熄好好谈谈。
然后他就看见了同寒朔同进出的兰熄。
他对寒朔笑,露出很温柔的表情,甚至连面色都红润了不少,应忱在车内表情十分不痛快,手指几乎将方向盘捏得很紧。
兰熄送走了寒朔之后,而后应忱下车对兰熄说他们出去聊聊孩子的问题。
兰熄像是没看见应忱压抑着的怒火,随他上了他的车,没注意到应忱把车开偏了路。
“你跟寒朔究竟什么关系?”
兰熄:“如果你是想谈这个,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应忱声音沙哑:“为什么不谈,如果你把女儿带走,你会给他找新的父亲吗?”
“应忱,这跟你无关,我们早就已经离婚了。”
冷冷的一句话离婚。
对啊,他们早就离婚了。
突然,兰熄似乎注意到了周遭变化,他的呼吸变重了,问应忱到底是想把他带去哪儿?
而后车子停在路边,应忱突然砸了一下方向盘,心脏一瞬间疯狂跳起来,下一刻他就被捂住了嘴,接着应忱的声音不解疑惑又不甘的声音响起:“为什么要对我就能说出那么伤心的话。”
兰熄想说他自作自受的,可惜呜呜呜地发不出声音。
下一刻他的锁骨就被咬了。
本来谁也没想要发展成这样。
应忱说要来接兰熄,可是却在车上和兰熄发生了关系。
进行到中途的时候,应忱内心深处的犹豫和不安开始作祟,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兰熄的眼中闪过一丝倔强与愤怒,他故意用言语刺激应忱:“应忱,你果然一点也没变。”
像是要挑起一场不可收拾的风暴,就这样,两个阔别几年的人之间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冲突。
直到最后,车内一片狼藉,车垫上有着显眼的痕迹,应忱的后背到处都是挠痕,而兰熄的状态也十分狼狈,双腿发软,难以并拢,仿佛他们之间所有压抑多年的情绪都在这一刻以一种失控的方式宣泄了出来,两人的体型差太多,兰熄被他握住小腿折腾,后来即使身体顺从了嘴也丝毫不求饶。
他们之间那点事,从兰熄向应忱以死明志起,应忱就变成了服务型那个,谦卑地讨好,好像都快刻进骨子里。
明明一开始应忱只想让兰熄哭,他的腿在他腰上一敲一敲,突然唤起了应忱的理智。
兰熄直接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应忱帮兰熄清理的时候跟做了错事一样,穿衣服的时候,手都在打颤,兰熄闭着眼靠在副驾驶上,一副被人糟//蹋了的模样。
应忱想起刚才过程中兰熄伸手捂住眼睛,哭了。
他脸色苍白,生无可恋,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彻底完了。
不仅没有商量,他又强迫了兰熄。
狗改不了吃屎。
他一看见兰熄跟别的男人走在一起他就没有理智了,不是信息素让他发疯,而是兰熄。
应忱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以前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兰熄说得对,他骨子里的东西根本从来没有变过
第72章 是!我就是个烂人!
在往昔的岁月里, 应忱独自盘踞在自己的世界,那是一片只属于他的领土,他就像一位独尊的国王, 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从没有想过会有另外一个人涉足这片领地,来分食他的权力,来搅乱他那平稳的心跳节奏。
直到那一天,兰熄闯入了他的世界里。
在爱意的驱使下, 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将兰熄封为王后, 慷慨地授予对方权柄。他满心以为,这样就能把兰熄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可是,现实却如同一记冰冷的耳光,狠狠地打在应忱的脸上, 他做了很多错事,尽管他献出了自己所能给予的一切, 包括那曾经紧紧握在手中不肯分享的权力,那为自己而跳动如今却毫无保留袒露的真心, 然而兰熄对他依旧是不理不睬。
他甘愿放下自己所有的骄傲, 奉兰熄为王。他把自己世界里最珍贵的东西一一捧到兰熄的面前,那些象征着权力与财富的宝物堆积在兰熄脚下,如同他破碎一地的自尊。
眼神里不再有往昔的霸气,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谦卑与讨好, 也话语变得轻柔而小心翼翼,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祈求兰熄的垂怜。
他像一个忠诚的臣子, 亦或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围绕在兰熄的身旁, 然而,兰熄的心却像是一座紧闭的城堡,无论应忱如何努力叩门,如何奉献自己的一切,那扇门始终未曾打开一丝缝隙。
应忱做了坏事儿便逃跑了。
但是他不后悔,真的太爽了。
他想了几年。
他这几年梦寐以求的事终于被征服,应忱的心中涌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兰熄躺在他身下的时候,他整个人完完全全地被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下。
应忱深深地注视着这张脸,眼底闪烁着着难以言喻的迷恋和强烈炙热的占有欲。
有没有信息素,兰熄对他都极具诱惑力,明明是最冷淡的兰花,却让人想醉死在他身上。
兰熄是在自己公寓的床上醒来的,他坐起身,双层窗帘被拉得死死的,明明是白日却营造出一种黑夜的暗淡,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身上的薄被也随之下滑,布满指印吻痕的白皙后背赫然是最扎眼的存在,他第一件事不是穿好衣服,而是在床头拿出一根烟,眼睛垂下来,薄薄嘴唇含着细长烟支,也没有点燃的打算。
昏暗的房间里,仅有的几缕光线从半掩的窗帘缝隙间挤进来,像是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暧昧的薄纱。
兰熄慵懒地靠在床头,那赤裸着的上身在这朦胧的光影下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他的头发保持着微长程度,随意地垂落,很淡的微光投射进来,如同一片轻纱,半遮半掩着他的脸。
他歪斜着头,那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眉梢微微挑起,似有一抹淡淡的忧愁,又或是一种漫不经心的倦怠,散发着一种颓废而迷人的气息。
兰熄起来之后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和舒适的身体。
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打电话给应忱他也不接。
应忱如今变成个缩头乌龟,他倒确实没想到。
——上次的事还没谈拢,我看看孩子。
兰熄不知道,他这些消息在应忱眼里架在脖子上的刀一般。
他收到一条便焦躁不安,阿姨看着他踱步走来走去的模样,开口说:“什么事,不是两个人坐下来能好好谈谈的。”
应忱:“真谈不了。”
念念抱着兰熄给她买的新的小玩偶。
阿姨叹了一口气:“你们这是何必呢?都是为了念念好啊。”
应忱这两年东躲西藏,为了把那件事做的天衣无缝,几乎所有的旧部都没联系。
他看着天真无邪的念念,蹲在她面前说着对不起。
如果不是有他这样的父亲,念念也应该出生在一个健全和谐的家庭里。
应忱从小就经历过父母不和,所以他把自己全部的爱都给了她,他以为过了那么久,兰熄会少恨他那么一点。
但其实他还很恨很恨他。
这份恨意此生真的有一天能够消弭吗?
应忱不知道。
联系不上应忱,兰熄让沈斯上次调查的地址发给他。
兰熄问他们去过没?
沈斯有问必答:“我们尊重应总的决定,所以不会去打扰他。”
兰熄真的好奇应忱是哪里挖掘他们这几个忠心耿耿的好下属的。
沈斯满足了兰熄的好奇心,说起了他们和应忱的渊源。
沈斯和封焰都是孤儿,别看封焰那副长得张牙舞爪的模样,其实也是在孤儿院长大。
他们被应氏资助长大,虽然说法难听,但确实是所谓的家生子,他们要效忠于应氏,效忠应忱。
他们接受的教育,所学的技能,如今所有的平台,都是应氏给他们的。
所以他们无条件的服从应忱的各种命令,无论合不合理。
兰熄说:“……那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他不选择用我的信息素,而是选择划破自己的腺体。”
沈斯:“……从翠谷镇回来之后,应总就在进行心理治疗,您问医生或许能得到答案,我们并不知情。”
于是兰熄真的去根据沈斯提供的医生信息查了一下,突然才发现,那个医生跟唐宁是在同一个诊所。
他说唐宁怎么就刚好出现的时机那么好。
兰熄根据地点到了应忱住的地方,他按了门铃许久都没人应答,他脸色逐渐难看,这是一间商品学区房。
在发现里面是无人应答的状态之后。
兰熄看着那扇门冷笑一声,而后给某个号码发了消息。
——应忱,我绝对不会把女儿给你。
沈斯那边很快给了他回复,说应忱那边正准备出国。
昏黄的灯光洒在客厅的角落,兰熄缩在沙发上。
那消瘦的肩膀显得单薄无比,宽大的浴袍随意地套在他身上,松松垮垮地挂着,他的眼睛犹如静谧而又泛起波澜的湖泊,幽深得让人看不透其中的情绪,却又能感受到那汹涌的难以置信,他手指紧紧捏在一起,指节泛白,仔细看才发现他在止不住地发颤,手机屏幕的微光在他脸上晃荡。
他嘴唇哆嗦着,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不断地喃喃自语:“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样……”
“如果你们让他逃了,那你就去死吧。”
沈氏不计前嫌重新资助寒朔的实验,他接到兰熄电话的时候,刚刚结束实验,一辆灰色的轿车停到他面前,他刚坐上副驾驶,那头就传来一道带着偏执的询问。
“你当初把信息素送到实验室,为什么他没有用?”
寒朔说:“你为什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因为他还活着,我看见他了,你也知道的吧?你也跟他一起骗我,其实你从始至终都没有站过我这边吧?一切都只是你们的戏罢了,满足我虚幻假想的一场戏!”
寒朔寒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悲痛,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挣扎。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你非要知道真相吗?”
他微微抬起头,思绪飘回到了几年前。
“当时,我把信息素送了进去。应忱那时早就陷入了一种可怕的自设漩涡之中。他一心想要在庭上做假证,为此,他把自己逼到了绝境,一遍又一遍地训练,直到那些虚假的话语在他脑海中根深蒂固,当做真相。”
“当他看到那个信息素的时候,他的世界彻底崩塌了。在他错乱的思维里,那就是他谋害你的铁证。他被自己编造的那些话语洗脑得太深了,深到已经无法分辨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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