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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想当用剑第一(玄幻灵异)——桃子糖

时间:2024-11-09 14:17:39  作者:桃子糖
  院子里又陷入沉默。
  好像大家心里都很不是个滋味。
  一个被骗,一个被误解,一个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被误解。
  像个笑话。
  “你莫当真。”言翊抓着谢明的袖子,“这不是你的错。”
  谢明又朝着言翊看过去。
  他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困,甚至说很是清醒——
  他并非忽略或者不在意,他一直都知道,自他醒来到现在,言翊都从未跟他提起过清净山的分毫。
  清净山是言翊的梦魇,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去回忆的事情。
  但他就是看不得自己被误解,在随着那黑衣人说到清净山一事时,第一时间便是按照自己的回忆跟他说了句那黑衣人说的是假的。
  言翊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他什么都不想说。
  谢明心有些软,放低声音,哄人一样道:“我知道,我自我感觉我不是什么会喜欢将人残忍杀害的人。”
  他顺着言翊去说。
  于是言翊抓着谢明袖子的手又紧了紧。
  两人都心照不宣。
  术风身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云梦城,所有的百姓都在为阵法天才的陨落感到惋惜。而在惋惜的间隙,话语之间讨论的东西开始偏离,渐渐的,天煞孤星这四个字,便被这么安在了林晚眠身上。
  所有人都知道她其实并未与术风成亲,所有人也都知道她有了术风的孩子,且孩子因为难产而死。
  甚至有人在骂她为何没有保小的,像是在咒她为什么不去死一样。
  林晚眠开始不对劲。
  她开始频繁地做噩梦,修炼术法之时,甚至差点走火入魔。
  她的心境已经被困住,她修行不下去了。
  而没过多久,在某个深夜,她于噩梦中被人一剑贯穿心脏,那簪子也随着自己主人的死亡而死亡。
  再接下来的事情,他们便看不到了。
  二人离开幻境。
  桌子上的落雪仍旧躺得好好的,见二人平安出来了,散发出了浅浅的白色光芒,像是在汇报一切无恙。
  谢明这会还坐在床上,一出幻境,身体因为药效而产生的不适感便一窝蜂涌了过来。
  他靠在床边,不发一语。
  言翊过去将他扶了起来:“他说的全是假的,从头到尾我们都没有见到过术风,更没有用术风杀鸡儆猴。”
  他以为谢明是因为术风的事情仍在愧疚,轻声安慰道:“不是你非要杀人,是他们全都围住你。”
  谢明的头很胀,他现在也无法确定术风到底是不是因为救自己而死,但若是每往下想上一分,都颇有些像是在受折磨。
  他难受得厉害,又把头枕在言翊肩膀上。
  “我以前就这么讨厌人,他们为何都要围剿我?”谢明轻轻眨眼,“因为苍云剑?苍云剑到底是干嘛的?”
  苍云剑……
  传言万剑之首的苍云剑。
  “你一点都不讨人厌。”言翊声音有点抖,“因为你是第一剑修,苍云剑又是万剑之首,你拿着苍云剑,所以他们嫉妒你。”
  谢明又笑一声:“可是苍云剑不是你的佩剑吗?”
  “……嗯。”言翊说深吸一口气,说:“因为我太小了,保护不好自己。所以你是为救我而死……”
  刹那间,谢明忽然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他问到了言翊的痛处。
  看吧。
  他果然还是不适合吃药。
  药效会使脑子不清醒,会很容易说出不该说的话。
  “……”谢明深呼吸,声音忽然软下来,“言翊,我的伤口好疼。”
 
 
第36章 死局
  这次谢明没说谎。
  是真的很疼。
  也并非说他是个什么很矫情的人, 只是这伤口确实有些大,加之只是简单包扎,会疼也是正常的。
  但就这么状若委屈地说出口, 那便是明明白白地在这里博取言翊的同期并转移话题了。
  果然, 一听到说谢明这会说疼,言翊便也没有什么心思去想些其他的。他先前为谢明换上了药, 这会估计正是药效发作的时候,疼过去了才会好一些。
  虽说云梦城之大定然会有医修, 但他实在是不放心将谢明一个人留在这里, 这会也只能轻轻捏一捏离他伤口位置较远的穴位,以减轻他伤口处紧绷时带来的酸疼感。
  谢明被他按得实在是有些昏昏欲睡。
  他其实刚醒没多久,这会也只是去看了一趟林晚眠的记忆,但那冲上身体四肢百骸的倦意实在是让人难以抵挡。
  他最后看了眼窗外连绵的绿山, 没忍住,就这么靠着言翊的肩膀睡了过去。
  眼睛紧闭,呼吸绵长。
  他其实也希望自己可以在某个时候睡一场有意识的好觉。
  但偏偏上天不允许。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他的惩罚。
  谢明这次做了个梦。
  梦里的清净山一点都不清净,反倒是喧嚣得很。
  他在山中教言翊练剑,以此剑道,助他悟其心境。
  “师尊,为什么山脚下这么多人?”言翊拿着落雪,眸里的澄澈中带上一丝怀疑,“是来抢苍云剑的吗?”
  苍云剑现实的确实很突然——
  在言翊突破心境第五层的时候。
  有灵识的剑可存于剑修灵海, 随叫随到。但那个时候的言翊尚且没有任何基本功, 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苍云剑的存在。
  此剑现世,万剑震鸣。
  这么多人来清净山, 正常的。
  “约莫是的吧。”谢明坐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坐姿不羁。
  他说着说着还给自己灌了口酒, 像是满不在乎:“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从你手上抢走什么东西。”
  彼时的谢明还是墨发高束,眸中仍存在着一丝桀骜和矜贵,光是从面相上看,便能知道他是个高手。
  那个时候的他,因为言翊在身边,对自己的实力并无半分隐藏。
  而听闻他这么一说,言翊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继续皱着眉头去悟自己的心境。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个师尊,还真的不是什么骗子。他虽然看起来很无厘头,让他做的事情也很匪夷所思,但渐渐的,自己的身体素质确实有了很大的提升,基本功也日渐扎实。
  他天赋不错,跟着谢明仅仅两年的时间,便能和许多宗门的大弟子打得有来有回。
  他才十五岁,这样的实力,很多人都在猜测他会不会是第二个谢明。
  但言翊倒是清醒得很,谢明这样走个路都能创造出一套剑法的人,这个世界不会再有第二个。
  天赋和悟性的绝对强者,放眼望去,前无古人,亦后无来者。
  他想得入神,屁股却忽然被谢明扔出的树枝打了一下。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谢明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灵识都快飘到天外天了,还悟什么心境?”
  言翊皱着眉头摸屁股:“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突然开始对我严厉了很多?像是想让我一夜之间成为你这样的高手似的。”
  谢明瞥他一眼:“少废话,让你变强你还不乐意了,赶紧练。”
  言翊抿着唇继续。
  他当时小,只觉得自己的师尊竟然是天下第一剑修,那便定然无人能伤害他们。
  他同谢明走过了那么多地方,时至今日,连一丝委屈都没受过。
  却没看见树枝之上谢明唇角的那抹苦笑。
  也不说剑修第一,纵使是天下第一,也是无法以一人之力去对抗整个世间的。
  他确实很希望言翊能在一夜之间成为他这样的高手,至少,在他死后,言翊可以好好保护自己。
  这是他的夙愿。
  太阳西落又东升。
  谢明彻夜未眠。
  山脚下聚拢的杀意几乎快要将整座山都包围起来,躺在桌子上的落雪不知道发出了多少声震鸣,却次次都在谢明警告的眼神里沉住了气。
  落雪护主。
  但谢明只担心这震鸣声会吵醒还在熟睡的言翊。
  他以前没有带过孩子,自己的父母对于自己的管教又向来以讲道理为主,所以在这最后和言翊相处的时光里,他竟……竟不知道要和言翊交代些什么。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此次来清净山者,全都是强者中的强者。
  剑修、阵修、医修……还有可以疗愈的医修,源源不断的进攻里,他败下阵来是迟早的事。
  但他不能让言翊死在这里。
  他当初收言翊为徒的原因,便是希望他日后能有保护自己和保护想保护的人的能力。他既然还在言翊身边,定然不会让他的生命止步于此。
  他明白这是必死局。
  但他一定要为言翊杀出一条血路。
  以他的死,换言翊的生。
  许是他的念实在是太强烈,这个梦境真实地有些窒息。
  他站在清净山上,左手牵着言翊,右手握着落雪。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与一望无际的高山,后面是仙门百家“正义”的围剿。
  五颜六色的灵力尚且分不清哪个颜色是谁使出来的,他回头,那么多人里面,自己能叫出名字的,好像没有多少。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想杀了他。
  “你若交出苍云剑并自刎于清净山,我们可保你徒弟不死。”
  听上去,那莫名其妙的要求好像是对他的赏赐。
  可苍云剑本就是言翊的东西,他们凭什么要交出去。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到如今这个年纪依旧弱得不行。”谢明缓缓将手中之剑抬起,剑尖直指众人,“实力不行便想走旁门左道。”
  他笑得没什么感情,道:“我若是将这剑交给你,不知你要如何处置?”
  千人脸色皆变。
  这里这么多人,但是苍云剑只有一把。
  “万象宗乃仙门百家之首,得此剑,必将永久尘封于万象宗镇印之塔,以防其为祸世间。”那人语气平静,好像没发觉自己此刻的强盗行径。
  谢明懒得再和他们讲道理。
  他根本叫不醒一群被贪婪迷住了眼睛的怪物。
  “谢某不欲多言。”
  他抬眸,刹那间寒气朝着众人席卷而去:“以往比试谢某总是留了手,如今倒是不想再迁就各位了。”
  他以剑气在自己和言翊身前不远处划了一条线,冷冷道:“过此线者,谢某必杀之。”
  而言翊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忽然有种很强烈的预感——
  这约莫是他最后一次和自己的师尊在一起了。
  他开始感觉到慌乱,扯着谢明袖子的手紧了又紧,像是在害怕失去什么。
  但最后谢明还是放开了他。
  他说到做到,过了那条线的人,没一人能活着离开。
  只是终究是精力不济。
  在那凝聚了自己全部力气的一剑挥出去之前,谢明甚至来不及和言翊说上些什么。
  而其实八月飘雪的奇景足以让清净山保持片刻的沉静,但……但那时候谢明嘴里早已经被血腥味占满,就连想出声安慰一下言翊都做不到。
  一剑下去,二人面前的人所剩无几。
  但能在这一剑下活下来的人,都不是什么能让人小看的角色。
  “谢明,你早已失去剑意,如今你已是强弩之末,没办法再激起什么火花——”
  “是吗?”
  谢明笑着,脚下瞬时连伸出一个巨大的白色法阵。
  刹那间,漫山飞雪齐舞,每一片雪花都成了杀人的利器。
  后有史书记载,那是这个世间最让人震撼的画面。
  却无人知晓,那锋利至杀人利器的雪花,在言翊周围形成了一具坚固无比的铠甲。
  在这个漫天白色看不清一切的时刻 ,有人在他身前,为他挡下了万千风雪。
  谢明最后甚至说不出一个跑字。
  这是条死路。
  是他必须要为自己滔天罪行所付出的偿还。
  额间似乎有了一股冰冷,谢明深吸一口气,猛地睁开了眼睛。
  目之所及,是客栈的床顶。
  言翊在为他擦额头上的虚汗。
  “你又做噩梦了是吗?”言翊坐于床沿,声音很轻,“你刚刚又发热了。”
  但谢明还有些恍惚。
  梦境里言翊稚嫩的脸庞仍旧历历在目,而如今……如今的言翊都这么大了。
  谢明觉得胸腔里堵得慌,但还是弯起嘴角:“做噩梦,梦到你不要我这个……”
  他停顿片刻,又道:“梦到你不要我了。”
  言翊怔愣片刻,将谢明扶着坐起来:“梦都是相反的,应该是你不要我才是。”
  他倾身去扶谢明,二人难免挨得近了些。
  谢明借此机会,伸手将人拉住,他看进言翊的眼睛里,语气很是认真:“那你觉得,我有不要你吗?”
  清净山那次,算是他不要他这个徒弟吗?
  十三年来,可有怪罪过他?
  谢明其实很多问题想问,但思来想去,把一切想说的话都藏在这个问题里。
  “……没有。”言翊也没挣扎,只是把手撑在谢明身侧,坚定重复,“你没有不要我。”
  这一刹那,谢明忽然有种感觉。
  他觉得他和言翊像是在寒冷冬日互相依偎取暖的可怜人,少了对方,都会被活活冻死。
  他抱住了言翊。
  即使言翊压下来的身躯再次压裂了他的伤口。
  言翊有些慌乱:“谢明!你的伤——”
  “死不了。”谢明说。
  明明如今也是个盛暑,但他却觉得冷得厉害。
  他一觉得冷,他就想抱着言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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