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彧城,贺家。
“咚。”席楼弃拍桌而起,眼里藏着的愤怒几乎喷涌而出,“那个混蛋!”
谢咏庭和南炔此时站在一旁,谢咏庭的手上捧着一个木盒子,木盒子里的东西不言而喻。
就连贺浔都忍不住摔了杯盏,怒骂道,“那群人简直欺人太甚,……他们居然敢……”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可是却因为亢奋过激,浑身都在止不住的发抖。
南炔垂在两侧的手也攥紧了些,看着他们无言以对。
“援军已到,何时进攻。”
谢咏庭想起方才巴维尔看到木盒之物时的表情,别说是他,就连自己也都郁结于心。
“很快,只等合适的时机。”
“什么算是合适的时机?”席楼弃问,他实在是没法继续坐下去了,“难道要继续看下去?你们能忍,我忍不了。”
说完他起身离去,就连贺浔都没想到,追过去却反被男人甩开,“别跟着我。”
“你要去哪?”贺浔急呼出声。
席楼弃现在的神情,就像是要独自前去敌营救人的气势,要说贺浔不担心都是假的。
他抓住要上车的席楼弃,眼神第一次哀求起来,“不要去……”
“贺浔……时添他是我的徒弟……”
所以他已经没办法在等下去了。
即便此行是死路,也要拼上一拼。
席楼弃的秉性没有谁比贺浔还要懂,他知道这人能够熬到现在已经是底线了。
可是……他还是很担心……
席楼弃准备上车时,却见到有人比自己的动作还要快,开了副驾驶的门就坐了进去。
“……你这是干什么?”
贺浔感觉心脏狂跳不止,但对上席楼弃面上稳如老狗,“别忘了时添可是我带到梨园的,凭什么只能你这个做师傅的去救他。”
“我也要去。”
席楼弃不满的皱眉,“下来,别胡闹。”
“我没胡闹,我贺浔贺家少爷说话一向很认真,所以我要和你一起去。”
贺浔是贺家唯一的小辈,自然是格外重视的。
席楼弃就不一样了,他父母双亡,并无血亲自然无需顾虑这些。
但是贺家待他不薄,自己怎么可能将贺家这个命根子带走呢?
“贺叔不会答应的。”
“哼,反正我就要去,你不带我走,那你也别想离开。”
席楼弃:“……”
贺浔靠着车椅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就要赖在这里,最终还是席楼弃迫于无奈,只能随他胡闹。
其实他不想要贺浔以身犯险的,但是看这个小少爷一时半会儿,也怕是没什么挽回的余地了。
车驱车往城门口开去时,望着里面依旧的人来人往,车流涌动。
席楼弃的心里,充满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可是一旦想起失去踪迹的许须仲和危在旦夕的时添,席楼弃又觉得自己的多愁善感简直太奇怪。
当靠近城门席楼弃就停下了车,贺浔抬头往前面看去却发现城门口早已等着一辆车,车旁一对羡煞众人的佳人才子,立足于此。
似乎在等什么人。
贺浔降下车窗,佳人一身素色旗袍,乌发盘至脑后,眼里尽是温柔。
“雯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雯娘身边的才子,丰神俊朗,长开的容貌却比藏拙时凌厉不少。
林有君此时也穿着同雯娘同款的马褂,“席先生,贺少爷。”
雯娘的眸光含泪,粉唇微抿,“园长和贺少爷是要去找阿添吗?”
席楼弃颔首。
“阿添他……应该受了太多的苦吧……园长…这一去些许生死离别,我和有君要送你们一个礼。”
林有君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大物件,在递给他们的时候小声嘱咐道,“这是新研究出来的火药,威力超出了预期,不到最后一刻最好别用。”
席楼弃接过后道了声谢,虽知此去危险重重,但是为了那两个人,众人也愿。
“我们该走了。”
贺浔是知道起义军前往探寻敌军军营的方向和位置,不然也不会坚决要去。
席楼弃这么毫无准备的就去,非但会耽误行程时间,还会让自身陷入危险。
有贺浔在,才能确保他们精准找到位置。
***
“把他们给我绑起来。”山代前田坐在木椅上,双腿交叠目光就落在原先捆绑住时添的那个十字架。
既然这两人交情如此好,倒不如相互体验一下对方体验过的苦楚,岂不美哉?
松岛木下看着十字架上还没有清理的血液,心头巨震。
他这是要干什么?
许须仲的表情却比起他还要冷静,但是他的目光始终灼灼瞪着山代前田。
“呵,我看你们和那个时添交情如此深,倒不如我把对他所做的事,一一都还原在你们身上。”
“这样你们就知道他那时候有多疼了。”
说完他身后那两个曾经挥鞭殴打时添的行刑手就走了出来。
紧实的肱二头肌和凶神恶煞的模样,彰显了他们的凶恶。
松岛木下看了一眼后,就垂下眼眸,心里都是对山代前田的怒骂还有自己愚蠢的悔意。
就在他们拿着沾了黑狗血的皮鞭要上前时,山代前田忽然开口,“只要你们告诉我,你们之间的关系,这顿毒打或许也可以避免。”
许须仲冷哼,“你这毫无人性的畜生,也配。”
山代前田眯了眯眼挥手,就有一个行刑手挥鞭而下。
一下又一下打在皮肉上的闷声,盖过了挥在空中的破空声。
松岛木下脸色一白,连忙开口,“他是我的恩人!”
“停。”
第251章 民国粉墨花脸 (48)
山代前田眯了眯眼,“恩人?”
许须仲这边的行刑手没有再动手,仿佛在等待山代前田的一声令下。
松岛木下许久才重重的点头,声音里满是疲惫:“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而时添……是他的好友……”
许须仲喘了口气道,“你闭嘴!”
山代前田好整以暇的目睹他们此刻脸上的表情,竟然破天荒没有感觉到快感。
“我听军医说过,时添他没有多久可活了,这件事情你告诉身旁的这个恩人了吗。”
“你说什么?”许须仲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只是当听到这句话,心一瞬间像被泼了盆冷水。
松岛木下不敢回头看他的表情,因为他原先就是怕这人知道。
可是如今却被山代前田毫无保留的拆穿。
他颓然的低着头,先前欠下的恩情总以为报了,可是如今却成了害他的原因。
想到此,松岛木下的泪水便忍不住淌了出来。
他曾经救下的少年,却成为让自己不忠不义的人。
山代前田仿佛看到了他眼里的情绪,只觉得心一疼,脸上还挂着讽刺的笑容道:“松岛上将是后悔当年,将我从死人堆里捡回来了吗?”
松岛木下不语,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许须仲还沉浸在方才那个震惊的事情里。
山代前田此时隐隐有阴翳的模样,他此刻站了起来在来到松岛木下的面前。
强势的迫使他抬头,“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你不是很清楚吗?怎么如今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松岛木下闭上眼,绝望而又淡漠的模样,令山代前田更是愤怒。
“或许当年我就不该带你回来,让你变成如今杀戮成性的模样,都是我一人之错。”
山代前田嘴角缓缓勾起的弧度,愈加狰狞,“给我打!”
行刑手闻言立刻朝着许须仲的方向鞭策而去。
“不要!山代前田你让他们住手!”
松岛木下挣扎着却发现站在眼前扼制住自己下巴的男人红了眼,疯癫的模样让人怔愣。
“老师啊……当年是你把我从深渊里拉了出来,可是你却为了天皇将我抛弃,这些都是你该得的。”
山代前田松手转身道,“好好招待他们,记住这个人不要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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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添此时能坐起来了,身上的伤口也溢出了血,无论如何这鲜血就是止不住。
阿宁站在旁边光着急,但也没能劝得住时添。
【宿主,你师父和贺浔已经赶过来救你们了!坚持住!】
时添看向外面忽然有人掀开帘布的时候,阿宁下意识就挡在他的前面。
男人略显愤恼,眼眶发红的就像是失去控制的狮子,他大步流星上前推开阿宁。
一下就掐住了白皙的脖子。
时添被这猛的力道扼住,窒息感渐渐将他包围。
山代前田看着时添被窒息感的恐惧包围,才浅浅的笑了,“你这条命可是他很想守护住的啊。”
时添下意识的挣扎却让身上的其他伤口都裂开,鲜血很快就将白色的纱布和衣衫渗透。
“咳咳……放……开。”
山代前田忽然松手,使得原本坐在床上的人失控倒了下去。
时添劫后余生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眼里涌起生理泪水。
山代前田看到阿宁又爬起来挡在他的面前,仿佛再说:你想动他,得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忽然笑了,笑的毫无征兆,“为什么,你能得到那么多的人的呵护……”
时添许久回过神,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看过去,却发现这个强势的男人第一次透露出浓浓的妒忌。
“咳咳……我就要死了,你觉得他们对我的好,算是我命好吗?”
“你的死……是我害得,只可惜你没办法杀了我。”
时添苦笑,“人在做,天在看,你干的那些坏事,老天爷会代替我,让你付出代价!”
山代前田不是华人自然不懂这些,只是当他说出这句话时,让他想起了方才松岛木下的模样。
报应……代价……这都是他应该得的。
山代前田哼了一声,甩手离开,走的时候,时添一下就控制不住吐出一口血。
阿宁立即上前想扶他,却发现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因为青年的身体已经被鲜血浸染。
“大哥哥……”
时添无力的躺在床上,可看到阿宁紧张的表情,嘴角勉强勾起弧度,“别担心……阿宁,替我做最后一件事情吧。”
………
山代前田回到自己的营帐,就坐在椅子前,猛的灌了一口桌上的酒,胸口闷的难受。
他灌得酩酊大醉,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那一个地狱的夜晚。
烽火狼烟,战争的厮杀声持续了好久,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满地尸骸,小小的少年站在血泊里震惊的说不出话。
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息,少年孤身一人,在这片尸山血海里独自漂泊。
正当他觉得自己会死时,他遇见一个踏空而来的人,青年骑着马,背着光朝他伸出手。
那一刻,他就认定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光。
那个青年便是松岛木下,而少年就是山代前田。
那时候的山代前田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跟着松岛木下生怕被对方抛弃。
而对方也很是纵容的教他练武,认识华字。
他告诉少年,自己是个混血,体内有着华人和岛国人的血液,他在战争里无所适从。
所以他从军想要靠近天皇,告诉他能够和民国和平共处,甚至不惜以命救下天皇,为的就是想要两国的和平。
天皇感念松岛木下的救命之恩,所以就和民国签下了和平条约。
这几年的安定日子,让两国都能和平的相交。
可是山代前田却知道天皇的野心。
他看着被蒙骗的松岛木下,不忍的告诉他,天皇背着他其实干了好多不堪入目的事情。
松岛木下救驾天皇的事情几乎是岛国人都知道的事情,若是天皇杀了他,那岛国人就会为此产生流言蜚语。
对他的位置很不利。
但是当山代前田发现天皇背后豢养华人女子,并且肆意凌辱时,便想告诉松岛木下。
那时的山代前田也是立过军功的人,只是在和平条约定下时,他也就闲了下来。
第252章 民国粉墨花脸 (49)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松岛木下真相,就被天皇率先一步,派了一个人去刺杀。
只可惜山代前田没死,死的反而是那个人。
那人是天皇的近卫曾和松岛木下有着很重的交情,他死了还是被山代前田割喉而死。
这一幕令松岛木下久久无法回神,甚至第一次产生了惧怕。
山代前田想要解释,可是却被松岛木下冰冷的目光看的,一句都说不出来。
误会的开始,就会有更多的麻烦接踵而至,所有的事情还是在山代前田杀了几个无辜的华人时彻底爆发。
那几个华人原先是来岛国打探情报,而天皇有意让他们靠近山代前田。
以至于当他知道那些华人的目的时,便想要用刑让他们说出来。
可没来得及,那几人便持刀朝他袭击过来。
他急忙躲闪可杀人的并不是他,有枪在暗中把几人击毙。
山代前田看着这一幕,无意间发现了在远处的松岛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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