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个炸药和引爆器,他到底是怎么从自己身上拿到的?
贺浔开始沉思自己是否忽略了什么。
“我并不是有意要这么做的,但是大哥哥他求我,求我帮他的。”阿宁此时也有些恍惚。
“他命不久矣,就连最后的愿望,也是希望能够保证彧城和许须仲的安危。”
“所以我必须这么做。”
阿宁绝对不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替时添悲惨的命运而感到惋惜。
“命不久矣?”席楼弃仿佛听到了什么重要的字眼,满脸不解,“为什么会命不久矣?!”
阿宁将目光落到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松岛木下,这些事情由他来说或许并不好。
松岛木下见所有的目光都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就算不想开口也不大可能了。
“你们.....收到了山代前田寄给你们的东西了吗。”
谢咏庭一愣。
“看来是收到了,时添他....在被带到军营的第一天就接受了鞭笞,被沾了黑狗血的皮鞭打的皮开肉绽。”
“他的伤口都发炎了,甚至.....连手指甲都被活生生....导致伤口溃烂严重,内脏衰竭.....”
松岛木下就连自己说起来就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可是他忘记了时添还只是个体弱的人。
更何况时添早在先前就有旧疾,经历过这么一遭,还想要留下命基本上是不大可能的。
“.......”
会议室里不知道沉默多久,外面就有了一点动静,贺浔看去发现是许须仲。
他不知道站在外面多久了,又把这里的话听见了多少。
一刹那,所有人都因为许须仲的出现,而更加沉默紧张。
可是男人眼里的光早就已经熄灭了,在看到那场大爆炸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时添他真的,不可能在出现了。
许须仲苦涩的笑了一下,可是泪竭神伤,笑着笑着眼泪就顺流而下。
像他那么坚强的人,从不曾流眼泪,如今却像是崩溃般的跑了出去。
贺浔和席楼弃想去追,却被潭鸿拦住。
“现在给他一点时间让他缓缓吧,毕竟.....那孩子....应该是为了他着想,才决定这么做的。”
时添为了不让许须仲背负太大的担子,就想着在最后的生命里,帮助他。
哪怕提前结束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辞。
许须仲现在接受不了也是常事,总归需要时间去消化。
潭鸿很明白这种感受,可是现在他也没有办法能够帮他。
这场会议没有坚持多久就散了。
席楼弃和贺浔想要去寻许须仲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到头来也只能放弃。
而松岛木下和阿宁却留在了会议室,和谢咏庭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岛国天皇已经中毒的消息,松岛木下说了出来,并且和国军达成了合作。
为了两国的和平,为了不让战争再继续摧毁无数人的家园。
而在彧城之外,许须仲偷跑了出来,朝着那个埋葬了爱人的地方驱车而去。
他身上的衣衫虽然已经换过,可是随着伤口的撕裂,鲜血又一次溢了出来。
但是此时,他再也没了精力去顾的上这些。
当再一次来到此处,烟雾沙尘已散,方圆十里都成了一片荒芜。
许须仲踉跄着下了车,可真的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他的心就像是被狠狠地扎了数百次。
疼的他窒息喘不上来气。
终于他再也忍不下去,放声嘶吼着,将所有的情绪都借此发泄而出。
可是任凭他再怎么呐喊,都换不回一个活生生的人。
明明前不久,还是可以朝着他笑,朝着他诉苦的人,为什么.....为什么忽然就这么离开了。
永远都找不到了。
“为什么.....会这样.....”
许须仲疼的倒地,可手却紧紧的攥着胸口,可是心里的疼再怎么样都无法缓解。
他不知道在这里就这么待了多久,甚至就这么昏迷了过去,再次醒来却是在医院。
“你醒了。”贺浔看到男人憔悴空洞的模样,心里也很伤感。
其实他在见到时添的时候,探了他的脉搏就知道了,他命不久矣。
他以为只是自己把错了脉,可是没想到这都是真的。
“许须仲,斯人已逝....我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很深,但是.....已经这样了,就只能去接受。”
“你这么消沉下去,万一时添在天有灵,那他该有多担心你。”
“......他担心我....可为什么又抛下我.....他明明知道...我已经动了情.....”
贺浔喉头哽塞,也忍不住眼眶的酸涩。
“贺浔.....我不能没有他。”许须仲抽噎着,痛苦的闭上眼,“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这么喜欢上了啊。
这话令站在门外的席楼弃驻足不前,他垂下的双手忽然攥紧。
他听着门内许须仲的呜咽声,心下泫然。
时添他....真的很不让人放心,一举一动都能轻轻松松摧毁掉任何人的底线。
“小添啊....你让我们怎么能接受,怎么能放下啊.....”
*
自那天之后,许须仲就彻底的没有笑过了,对于起义军的事情也没了兴趣。
每天都待在病房里不问世事,甚至在贺浔告诉他松岛木下已经回到岛国打算夺取政权时,也没有任何动静。
他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玩偶,虽然会回答,但是给出的表情甚至是动作,都少之又少。
许须仲每天最习惯做的事情就是摆弄窗边的一盆蝴蝶兰。
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可是一看到它,许须仲的心里就会缓解不少。
不似起先的牵肠挂肚,但是总会铭记思念。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问问他,能不能告诉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这些都是奢望。
许须仲也没了期望,索性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
虽然期间潭鸿等人,也常去看望他,但最终只能看到那副比先前还要冷硬的脸。
第255章 民国粉墨花脸(完)
“许须仲。”贺浔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一把将窗台他在照料的蝴蝶兰拿走,“你能不能给我振作一点!”
许须仲如今可是宝贝那盆蝴蝶兰,现在被贺浔拿起来,一瞬间紧张不已。
“贺浔。”他的声音冰冷,“把它放下还给我。”
“许须仲你给我醒过来!”贺浔满脸失望,“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就可以躲避现实吗?”
“你的伤已经好了,现在还有好多的事情都需要你的帮助,难道你忘记原先的目标和期望吗?!”
原先的目标和期望,无非是世界和平,再无战争。
但是现在.....
“松岛木下不是成功说服的让新上任的天皇,与我们签下长达百年的和平协议吗。”
“目标达成了,期望也达成了。而我....做不做又有什么意义吗?”
许须仲看他还不放下索性放弃,一人来到窗户坐下,任由暖阳披在自己身上。
“可是....国军还没有解决,即便是两国再无战争,可是内乱也已经决定许多无辜百姓的生死啊。”
光是现在由谢咏庭等支派和另一队坚持君王制的人争执不下,始终没办法完全统一。
其实君王制可以,只是不能再被定义那些所谓的高低阶级。
有的人不能生来就是低等人,或许他们有着伟大的理想和抱负。
但是都被这些条条框框所约束。
所以当谢咏庭带着贺家林家两大军阀,以及起义军在会议时提出建议。
上层人基本上是不同意的。
但是也有不少是真的为了国家和人民着想的,选择站在谢咏庭这里。
这样僵持不下已经许久了,若再不做出决定来,可就真的....很麻烦了。
“所以呢?你们希望我做什么?”许须仲问,“是要我杀掉那些自以为是的上层人士吗?”
正当贺浔快要被许须仲得话堵得说不出的时候,席楼弃来了。
不光他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褂袍的少年。
许须仲看着两人,忽然神色恍惚,有一瞬间他从少年的身上看到了过去的时添。
阿宁不知道为什么被席楼弃收留在了梨园,现在就跟着他办事。
对于这些许须仲一向是不感兴趣的,只是没想到这次他们会来他这里。
“席楼弃。”
席楼弃颔首,身后的阿宁在他身后探出脑袋,就朝着许须仲小跑而来。
“许先生。”
许须仲看着这双澄澈的眼眸,情不自禁抬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
“阿宁....好久不见。”
阿宁乖巧的直视男人悲伤的神情,他知道他一定是想大哥哥了。
“许先生,我相信大哥哥他一定也希望世界和平,众生平等。”
不然时添的付出就白费了。
这个道理许须仲懂,只不过他一直沉迷于过去,不敢直视未来。
他怕自己真的有一天就不想活下去了,怕自己会郁结成疾,从而加速自己对时添的思念。
其实他从未爱过人,只知道爱人就是需要付出全部真心。
可是当人不在了,他的一片真心还能给谁了,谁都不能了,除了时添他不想给别人。
“我知道的,所以现在我还活着。”
“.......”
或许是许须仲语出惊人,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一愣。
刹那间有很不好的念头蹦了出来。
许须仲没有解释自己这番话暗藏的意义,毕竟自己早就已经把自己的态度表现出来了。
他们能不能懂,随便。
至少许须仲是不想再说第二遍。
“你.....”贺浔彻底无话可说,支吾半天最后甩脸走人。
只剩下席楼弃和阿宁留在病房里,看着许须仲大眼瞪小眼。
“就这样吧。”许须仲似是感慨,也像是想开了,“这是最后一次,这次结束,你们就不要再来管我了。”
席楼弃深吸出一口气,“好。”
自那之后许须仲重新回到起义军,去了辉城。
只不过在刚出现的第一天,就给了上头那些不长眼的上层人一个下马威。
起因是许须仲在前往谢咏庭给自己安排居住的地方时,有个上等人的财阀公子在街上寻花问柳。
且挡住了许须仲开车的路,还没说什么对方就率先骂人,那词汇难听的很。
许须仲自然是不会惯着他,当着街上许多人的面狠狠地给了财阀少爷一脚,当场断子绝孙。
这下非但没了浪荡的资本,还要在医院躺上一段时间。
当这个消息传到那个上层财阀官员的耳朵里时,许须仲当场就给了他一个警告。
他是个孤儿不怕死,自然不畏惧财阀的势力。
所以他放狠话,但凡有谁要不自量力的想用所谓的钱或者是手下的私军动手之前。
先看看自己站在什么角度,省的让人握住把柄,遭受百姓唾骂。
许须仲得背后是谢咏庭和南炔,甚至是贺家林家以及起义军。
这么大的靠山,可不是他们随随便便想处置就可以处置的。
所以当吃了这么个下马威后,所有人都学乖了,尤其是有些人在看到许须仲心狠手辣的手段时。
都不敢否决什么。
甚至在和岛国签约和平条约成功后,所有的人都懂的当墙头草。
谢咏庭和南炔背后的势力太多,甚至还有他国的支持。
其中就包括谈和的巴维尔,所以不到整整两年,他们就垄断了所有商业合作。
并带着整个国家,都开始繁荣昌盛。
席楼弃和贺浔都在扶持谢咏庭当国家总统,位于管理大小事务。
同样所有生活在底层的人民也得到了解放。
甚至没有战争的破坏,百姓过的日子也逐渐好了起来。
**
春生秋杀,许须仲站在高楼之上看着行车交错,百姓安贫乐道。
心里竟然起了一丝浅浅的涟漪,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头望去,却发现对方鬓间长了几根白头发。
“义父。”
潭鸿颔首站到他身旁,看着眼前景色圆满,心中也是寂寥一片。
“我知道你这两年付出的太多了,须仲你可以走了。”
眼下万事大吉,怎么着也不会有在困住他的事情了,潭鸿当然不想再约束他。
毕竟这两年过的太快,许多事情历历在目,一幕幕储存在最深处。
许须仲一直以来都没有忘记过,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可以抑制住自己的思念。
但是永远不会忘记,有个少年出现在自己的世界,照耀治愈了他好久好久。
即便这两年有不少倾慕自己的女子,许须仲也不为所动。
在外面人的眼里,自己就是傲霜斗雪,孑然一身的政治家。
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曾暗室逢灯,并且带走了自己所有的真诚。
许须仲向谢咏庭辞别的时候,对方一副意料之内的模样,很快就给他批准了。
贺浔和席楼弃这两个人说起来也是奇怪。
不知道贺家催了多少次,他们两个就是不提起成家的事情。
经常在一起喝茶听戏好不惬意,而阿宁也跟着席楼弃学戏,如今小有所成已经可以上台演些小角。
许须仲没有对他们告别,只是留下一封书信,随后一个人不知去往何处。
他想若有一天,客死他乡,不得归故里些许也是一件好事。
傍晚的云,春天的树,许须仲隐去身份。
任由百姓宣扬着他明扬侧陋,孤身只影游荡在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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