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添无奈的摇了摇头,靠在木枕上是前所未有的舒坦,“前几日,教你的史书经卷可都看了?”
“看了,太傅可要考这里面的内容?”
“不,我考你其他。就说.....不久前皇城世家子弟闹出的事情。”
“请太傅出题。”
时添看着魏怀沧给他轻扇着的羽团扇,阖眸出声,“当朝丞相许帆就在昨日,说是寻回了外面流浪的女儿,硬是不顾礼仪尊卑将人带入府内,极致溺爱。”
“庶女一个人的出现,扰的许府鸡飞狗跳。许夫人险些气的中风,此消息一经传出,便引起世家子弟的议论不满。”
“以你所言,你认为此事谁对谁错?”
魏怀沧思索再三,“敢问那庶女的生母,是何等身份?”
“是曾经侍奉许夫人衣食住行的奴仆,但却不知何时毁了身契,从此不知去向。”
“太傅要听的,可是我的真心话?”
“自然。”
魏怀沧面色不显,可是眼里却仿佛透露出他的所有想法,“想来那个奴仆定是勾引上了主家,不知用了什么样的法子,身怀六甲携子离去,不曾想在外,她一人带着孩子难以生存。”
“就让女儿特地来寻父亲。许府上下唯有两子却无一女,许大人对于这个意外的女儿,自然是百感交集,疼爱于她,倒也并不稀奇。”
时添颔首,“所以?”
魏怀沧语调平缓,“可即便如此,无名无分始终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身份,就算受尽宠爱,那也是私生女。”
“许大人愚昧无知,任由府内如此,想来也是个不顾嫡庶尊卑的货色。”
“……”
第82章 羸弱皇太孙的嗜睡太傅(6)
【宿主他好刚啊,不愧是皇太孙啊。】
时添弯指,轻轻敲了下他的脑袋,嗔怪道,“口无遮拦。”
魏怀沧捂了捂脑袋,随后解释道,“学生在宫里得到的消息,其实并不比太傅知道的少。”
“许夫人是对待下人极端的和善友好,那奴仆若不是因为妒忌,才会动了歪心思勾引主家。”
“且不说那个庶女是不是无辜,便说她的出身就是不堪入耳的。即便她心思单纯,也不妨是受母指引前来扰乱许府的。”
“许府二子名声在外,皆是重情重义,不曾想其父如此愚昧,果真是可惜。”
时添指节敲了敲贵妃椅的扶手,忽笑出声,“如此为师便交给你一个任务,可愿去办?”
“太傅请吩咐。”
“许夫人于我苏府有恩,此番遇到此事,我断然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况且许夫人母家在朝堂的势力,一直都是独善其身。”
“若你出面帮忙,想来会有所改变才是。”
时添这话说的格外直接,一箭双雕的好事,对魏怀沧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即便是不为他们。只要是太傅吩咐的,学生也是愿意效劳的,还望太傅莫要担心,学生即刻便去处理,可好?”
魏怀沧眉眼弯弯要多乖有多乖,可是时添却从他的话里,察觉出来一丝丝不一样的怪感。
要说哪里怪,可能是他多疑,总觉得少年这么笑着有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如此还得为你准备奖励的礼物,才对。”
“学生会很期待的。”
“油嘴滑舌。”
“那也是太傅教的好。”
———
许府近日安定了不少,不过有关于此类的流言蜚语也没少下来。
早朝上,魏云霄还特地的斥责了几句,虽然表面有些不赞同,但是那双冷淬了寒意的眸子,还是很犀利的戳在人身上。
许帆无言以对只能汗颜,不过自然而然被魏云霄戏弄几句就给放过了。
要说魏云霄生平,最痛恶的便是此事。
可能时添并不清楚,但是听到系统报道来的消息倍感疑惑:“是魏怀沧在陛下面前提及了?”
【应该没有吧,他好像去参加游园会了。那里热闹的很,那个庶女也去了。】
时添闻言坐起了身,从贵妃椅上站起来,一旁的阿蒲见状立刻去拿上了披风。
要说在原主记忆里,许夫人和朝云郡主在豆蔻年华时,感情就极其要好,甚至还无条件的相互照拂。
些许是心疼一出生便没有母亲的苏添,许夫人也一直都会派人来慰问,这情时添会帮衬回去的。
“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时添拢了拢披风,望着外面道,“游园会。”
……
游园会举行在宫里,由太后操持举办,原先便就是邀请朝堂官员的家属前来,一同观花修竹,酌酒吟诗的乐趣。
华丽的楼阁被假山怪石、白玉兰林包围,今日风和日丽,在经过精心布置后,更加怡美,甚至浅闻也有花朵的香味。
太后高座于主位,殿内皆是朝堂官员的内眷,而小辈们则可以去投壶插花,甚至还有骑马射靶。
其中男座与女座相隔开,殿内的议论交谈声算是和睦。
而外面不少人,相互闲走攀谈,其中有两个人的名字提及颇多。
“这许耀靖前不久,刚得到了宫学内的师傅赞赏,虽说是天纵之才但难免家务事就没什么主见。”
“可不是,原先在世家子弟里,他许耀靖也算是第一才子的名头了,连带着他天资卓越的弟弟许哲安,也得了先生的夸赞。”
“如今竟然被一个许青蕊闹得家宅不宁,笑话连连。”
……
“哥我快忍不下去了!”少年气的脸色通红,那张俊逸的脸都快被恨意占据,“为何执意要来这游园会,你瞧瞧他们那些丑恶嘴脸!”
“好了。”青年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忍一时风平浪静,况且他们所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一个许青蕊便能闹得我们家宅不宁,又能去怪谁。”
许哲安实在是愤愤不平,他们距离那些子弟人群们不远,听着他们嬉笑的面孔只是愈加咬牙切齿。
许耀靖相比较弟弟的气恼,他就相对冷静的多,毕竟家里的那些事或多或少他也清楚,自己无能为力。
许青蕊一进家门,父亲便说要补偿她在外面的流浪之苦,无论母亲怎么劝说,他都不为所动。
但是有一件事情,始终无法改变。
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嫡子。而许青蕊则是一个无名无分的庶女,就算再怎么受宠也始终是上不得台面。
想来她在女眷那边,也会引起一波议论吧。
如此一想,许耀靖喟叹一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走吧,先前在国子监的功课还有些未曾完成,如今恰好可以去办。”
许哲安疑惑,“什么功课啊?”
“以竹制笛,乐理师傅布置下来的,你可是忘了?”
许哲安恍然大悟,“记起来了,不过宫里的竹,怕是不能用吧。”
许耀靖浅笑,“所以我早已叫人去准备宫外的竹子了,走吧。”
两人刚想走,就忽然被身后的声音叫住,“许耀靖。”
来者是靖远侯家的世子,年轻气盛但是性格很不好相处。
似是许耀靖同他父亲的封号有一字一样,就喜欢和他杠上了,这回儿是来落井下石的。
许耀靖无可奈何,但还是强行压下不爽,“梁世子,有何贵干?”
梁安饶露出虎牙,嘲讽一笑,“怎么,游园会还未开始,你便要打算逃跑了?”
许哲安愤然反驳回去,“关你什么事啊!我们要干嘛与你何干!”
“这里可没你的事。许耀靖不要总想着当一个逃兵,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声,早已经不同往日了?”
许耀靖蹙眉,“你想说什么?”
梁安饶来到他面前,依旧那副欠揍的模样,“你最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他们那些人的面前,告诉他们,你和你弟弟才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如今逃避只会落人口舌。”
“难道你想要永无止境的落人话柄吗?”
“……”
梁安饶虽然喜欢和他对着干,但是也是性格直率的人,他可不喜欢有人早他一步对许耀靖不利。
毕竟上不得台面的人,有什么资格和他这个世子争。
“哥。”许哲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着梁安饶离去的背影,恍惚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许耀靖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淡淡道,“哲安,功课我们回府在做。”
“啊?”
“走吧,去射靶。”
……
———
“听说皇太孙也会来哎,只不过他不是一向都对这些,不感兴趣吗?”
“可能换了个太傅,也开始变性了?”
“你说那个苏添,他从未以真面目示人,会不会……是一个相貌丑陋的人,才会从不抛头露面。”
“也有可能啊。”
第83章 羸弱皇太孙的嗜睡太傅(7)
许耀靖二人回到亭阁里,就听到那些人讨论的话题,虽然说的不是他们,但总觉得这些话难听的很。
“许公子。”
许耀靖无论再怎么备受质疑,但他的才能也是毋庸置疑的。
“嗯,你们在聊什么。”
其中几个心大的,直接就开口说了出来,“就是那个苏太傅呗,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后门,陛下会给他皇太孙太傅的职位,还真的是从未有过的恩泽呢。”
“你们在此议论此事,怕是不妥吧。”许耀靖蹙眉,若他没猜错母亲先前一直都在照顾苏家,“无论如何他也是当朝太傅。”
“切,许耀靖你别多管闲事行不行。”那人翻脸,“你自家的事情都还没解决好就管旁人的事,不觉得好笑吗?”
“……”许耀靖漠然道,“议论当朝官员,你有几个脑袋够你掉的。”
“你!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个书呆子罢了,还以为自己品行高尚呢,谁知道背后会不会和你父亲一般。”
那人的父亲和许帆是死对头,自然而然要继承父亲的毒舌。
许哲安呲牙,“你又能好到哪儿去?每天花天酒地,青楼里浪荡的不行,你凭什么说我哥!”
“你找打吗!”
“打就打,怕你不成啊!”
“够了!”两种不一样的声音传来,梁安饶和一人协同而来,站在他们面前一把控制了全场。
“周玄烨、梁安饶,你们不要多管闲事。”那人身后也站了不少人,势均力敌,场面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
周玄烨敛眸,将呲牙的许哲安拉了回来挡在身前,“廖蓄别自找苦吃,若是让皇太孙听到了你的觐言之词,小心你自己性命不保。”
廖蓄嗤笑,“皇太孙殿下此时又不在,我何须担心,该小心的是你,听说你的父亲要被革职了。”
“……”
“好热闹啊。”
清冷独特的声音传来,像是给众人当头一棒。
魏怀沧一身四喜如意云纹锦袍,腰系狮蛮金带,脚踏登云金月靴,像高不可攀的明月,也如悍然威严的雄狮。
虽身子孱弱,但是该有的气势与威严,也不比魏云霄相差分毫。
“皇……皇太孙……”
廖蓄脸色一白。只见魏怀沧手持折扇款款而来,面上淡然,每一步就像踏在所有人的心上。
直至,他坐在了屋内最中间的位置上,众人才敢呼吸。
“怎么不继续说了,嗯?”魏怀沧语调一升,嘴角勾起的笑意冷彻刺骨,如同一把利刃抵着他们的脖子一般。
梾木玄衣轻凯,英姿骇然,仿佛下一秒就能砍了他们的脑袋。
许耀靖看眼前场景,蓦然出声行礼,“拜见皇太孙殿下。”
众人才回神,异口同声的朝着座上之人行礼,“拜见皇太孙殿下!”
魏怀沧靠着座椅,目光如炬的扫视着众人,最后落在廖蓄身上,他笑,“你方才所说的,可敢重复一遍啊?”
“皇……皇太孙殿下……”
“怎么,不敢吗?”
廖蓄腿一软,瞬间跪下惊慌失措道,“殿下是……是草民口无遮拦……还望殿下恕罪啊!”
“恕罪?”魏怀沧一瞬间冷了一下来,“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恕罪?”
全场寂静,连带着众人都紧跟跪下。
魏怀沧抿唇,把玩手上新收的折扇不看他们,“你们都跪下做什么?本殿有让你们跪下吗?!”
“请皇太孙息怒!”
“息怒?”魏怀沧用扇柄轻拍手心,怡然自得的带着上位者的气息,“先前许府的流言蜚语传的满皇城都是。陛下已然整治了,诸位为何就是管不住这张嘴?要不然本殿将其全都割了?”
那是第一次,魏怀沧当着诗书仕宦之族的子弟面前发火,并且一上来就要威胁割去舌头。
更何况,还牵扯上什么许府的事情,要说不是为了帮人开脱出气,怕也是不会有人信。
“太后携诸位夫人都在前厅,若是你们觉得不满的话,本殿也不介意当众降罪,你们说呢?”
“……”早已有许多人没有承受住这种场景,吓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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