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楼谪跟柳绵讲过一百分搭配后,柳绵今日特地一早亲自去厨房炸了油条煮了鸡蛋。
又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去送楼谪考试。
等了几日,终于见楼谪出家门的人们也迫不及待了,一拥而上,“不能让他去考试!他弄虚作假!破坏科考公正!”
“他这个案首是买的!根本不是他自己考的!”
“今日我们不维护公正,来日子孙后代都得被笼罩在黑暗之下!让徇私舞弊者滚出安陵!”
第110章
吵闹的叫喊声在耳边炸开, 本来安定的府门前突然涌出一堆并不相熟的面孔,侍卫们反应极快的上前拦截,却挡不住空中飞过来的臭鸡蛋和烂菜叶。
楼谪有一瞬间的怔愣茫然, 眼前的一切好陌生,他仿佛局外人一般, 不知道为何这么多不相熟的异乡人对他恶意满满, 他还看见人群中夹杂着几张前两天还笑着恭喜他的人脸, 此时脸上也被愤懑覆盖, 好奇怪, 当初他们恭迎的时候他觉得不解, 如今眼前的恶意更让人觉得突兀割裂,他们好像一群披着人皮却没有思想的木偶, 听风就是雨, 见火便成鬼。
眼前的画面静止在柳绵抬起衣袖挡在他身前,不知道坏了多久的鸡蛋砸在柳绵今日特地换的一身翡翠烟罗广袖长衫, 因为楼谪之前不仅教了他一套一百分言论,还说考试第一天穿绿色或者青色寓意好, 柳绵当时没反应过来, 不过看着楼谪含笑的眼睛一下就想明白了, 恍然大悟道,
“因为平步青云是不是,夫君你好聪明!”
楼谪撑着脑袋看柳绵换外衫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点了点头道, “这么说也对,你真聪明。”
恶臭的蛋液砸在垂在半空的精贵衣袖上, 绣着云纹的广袖被砸出凹陷,蛋液又顺着衣诀往下流动, 衍出痕迹。
“少爷!”安禾腰间的佩剑拔出,在阳光下雪白的剑身泛出锋利的光芒,瞬间架出扔出鸡蛋的人的脖颈上。
其他的侍卫也将身上的佩剑拔出,围住三人,对准那群胡闹的人。
楼谪蹙着眉将柳绵拉到身前,看见柳绵一尘不染的新衣现在变得乌糟糟的。
头上带着琉璃冠的发束此时还沾了一块烂白菜。
楼谪的表情冷得可怕,所有闹事的人都不敢再说话。
偏离他最近的那个人心大地笑了笑,自若地将头上的菜叶拿了下来,看向那个被安禾将剑架在脖子上,腿都吓得一直打颤的人,紧张道,“安禾,你干嘛,赶紧把剑放下。”
安禾不甘心地将剑逼近了几分,那人立刻吓得跌坐在地,“你你你你干嘛,你光天化日之下还要杀人不成?”被利剑指着,这人说话的气力还没有砸鸡蛋的力道十分之一重。
柳绵不满的警告声响起,“安禾!还有常乐,你们都把剑放下,你们这是要干嘛啊!?”
安禾手腕微动,将剑挪开了一点,那人刚松了一口气,楼谪带着寒意的声音响起。
“不必放。”
柳绵拉紧了楼谪的手,扯住了楼谪准备过去的动作,“夫君,我没事,就是衣服弄脏了点,都没砸到我身上,没事的,耽误了府试才是让这些人得逞了,你先去考试,这里我会处理好的。”
“常乐,你先带人护送夫君去考试。”柳绵边扯着人,边焦急地给常乐使眼色。
沈思月也帮着劝道,“绵儿说得对,科考为重,这些交给我们就好,府中这么多人呢,能处理好的。”
常乐抿了抿唇,想着楼谪一直都挺听柳绵的话,而且确实是科举期间,无论什么缘由和百姓起冲突都不是好事,每一步路都是有背景调差,民心考察的。
常乐准备收起剑,楼谪看着柳绵的脸,声音再度不冷不淡地响起,“不必收剑,就这样把这群人押送到官府吧,这些人寻衅滋事,聚众围堵,不仅影响我一人考试,还破坏了城中治安,如此风貌,正值我县府试之际,这叫各地学子如何敢来我安陵求学,都押送官府,受些应有的惩罚吧。”
将话一放,楼谪头也不回地拉着柳绵回了府里。
柳绵懵懵的,一方面觉得楼谪三言两语就怔住了众人并且还能将众人下大牢着实厉害,自己怎么就没有这脑子呢,另一方面又不知道楼谪要干嘛,他还要考试呢,往回走什么啊。
可是楼谪的力气大得可怕,柳绵根本挣脱不了,被扯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哎哎哎,夫君,你还要考试呢,你干嘛啊。”
楼谪充耳不闻,柳绵一个劲儿地往回缩,边缩还边嚷嚷道,“哎哎哎,快停下,你要干嘛啊,楼谪!”
“嘶,你抓疼我了。”
楼谪终于停下脚步松开了桎梏。
柳绵边拧着自己发红发烫的手腕,边笑眯眯道,“嘿嘿,骗你的,一点都不疼,你快去考试吧,你往家走什么。”
楼谪一言不发地躬身将柳绵横抱起来,突然凌空,柳绵不自觉慌乱地抓紧了楼谪的衣襟,有些恼道,“哎哎哎,你快把我放下来,我身上脏,蹭到你身上多耽误时间,你快去考试。”
楼谪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往他们的房间走。
“楼谪!你到底要干嘛,我真的要生气了!”柳绵在楼谪怀里边扑腾边叫唤。
终于踏进房门,楼谪将柳绵放下,紧闭的薄唇终于张开,又生气又带着些无奈,声音还是冷冷的,却与刚刚在外面仿佛要将人冰冻三尺的冷不同,“我才是要生气了。”
柳绵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楼谪板着的冷脸,伸出两个指头将楼谪拉平的唇角戳了起来,硬着头皮小声凶道,“你生什么气,不许生气。”
楼谪默不吭声地走向他们的衣柜,还好他们家开衣阁,衣服准备的齐全,楼谪重新拿出一件银丝锦绣碧霞长袍给某只脏兮兮的小花猫重新换上,又从铜盆中拿出白布给小花猫擦了擦脸和发冠,不顾小花猫一直叫嚣地催促,不慌不忙地将自己身上那件一尘不染的翡翠烟罗广袖长衫换下,换上跟柳绵配套的碧霞长袍。
柳绵急到一种很无语的状态了,“楼谪,你无不无聊,你知不知道你要考试,我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了。”
“来得及,我们起得很早,我就要你送我去考试,才不要别人。”楼谪拿来药膏,给柳绵的手腕上着药,眼皮都不掀地回复道,甚至还慢悠悠地给柳绵吹了吹手腕那圈红痕,“下次不要这样了,都是冲着我来的,你往远躲点就是,还往上凑,笨死了。”
“喂,你说什么呢,楼谪,我是你的夫郎,自是要与你站在一起。”柳绵抽出手腕不满道,推搡着楼谪起来,“好了,别啰啰嗦嗦的,烦人死了,快起来,等会赶不上了有的你哭的。”
楼谪站起来盯着柳绵看了一会儿,最终心中万千的思绪都化成一种酸酸麻麻的情绪,变成一个轻吻珍重地落在柳绵的眉间。
在外面焦急踱步的安禾转来转去,“哎呀,他们在干嘛啊,我要不要进去催一催啊,郎君,考个试咋这么难搞。”
沈思月抬眼看了看日头,“再等等吧,还有时间。”
等二人见到相携而来的身影时,哦,又换了一套情侣装。(又是楼谪的科普)
沈思月沉默,安禾无语,“他们俩好无聊。”
沈思月也有些沉默地点了点头,不得不服老叹气道,“我确实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了,有点不理解。”
安禾大惊失色,忙摆手道:“郎君,请不用你们这个词,应该说他们,我可和他们不一样,我干不来这肉麻的事。”
看见他们还在门口等候,柳绵穿着漂亮的衣服小跑出来,楼谪在后面嘴角嗪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柳绵的背影。
柳绵到门口跟爹亲汇合,着急地回头催促,“夫君!你快点啊!大长腿迈快点!”
“还早着呢,不着急。”楼谪虽然这样说着,还是三步并作两步,跑向了柳绵,好笑地揉了揉柳绵的脑袋,“你这么急干嘛,一早上尽看你急去了,是我考试还是你考试啊?”
柳绵没好气地拍下楼谪的手,“你也知道是你考试啊,早点去适应一下环境,免得紧张知不知道啊……”
“那些人都押送去官府了吗?”楼谪拉住柳绵,自然地与柳绵的手十指相扣,看向安禾问道。
刚巧不巧安禾和沈思月都是爱观察的小男孩,措不及防又吃一口狗粮,沈思月终于明白为什么安禾总是跟他吐槽他儿子和儿婿腻歪得恐怖了,这气氛,确实是很难融入他人,而且随着二人的相处,这个现象明显越来越严重了。
安禾被秀了一脸恩爱很无语不说,还得老实回楼谪的话,“都送去了,常乐带人看着的,一个不落。”
楼谪点了点头,看向府门口停了许久的马车,“辛苦了,走吧。”
到了府试封锁严密的院子门口,沈思月和安禾都说完了祝福的话语。
楼谪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柳绵的手,锐利璀璨如黑曜石般的星眸微微黯淡,上扬的眼尾垂了下来,像楚楚可怜的大型犬科动物,嘀嘀咕咕道,“府试要考三天…三天见不到我了…你别太想我…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听到没…”
柳绵本来觉得没什么的,楼谪这个表情一做,柳绵也有点不舍得了,拉住了楼谪正在缓慢松开的手。
沈思月和安禾简直没眼看这两人,默契地看天看地再看看树。
被柳绵拉紧,楼谪那双漂亮的黑眸一下焕发星光,现在人烟稀少,仗着马车的遮挡,沈思月和安禾自觉远离默契地观鼻子观眼。
柳绵拉着楼谪的手借力亲上了楼谪那不自觉抿住的唇,浅尝而止,温热湿润的触感转瞬即逝,楼谪伸舌舔了舔唇。
柳绵从耳根子烧到脖颈,忙推着楼谪去衙役那里过检验身,“好好考试,加油!我三天后来接你,我给县里捐了钱,每天中午会有补汤,你记得要,给你装了不少银子在背篓里,别苦着自己。”
第111章
楼谪把背篓背好, 最后再看了柳绵一眼,才踏进院门。
搜查的衙役将楼谪里里外外翻了一遍,确定没有带无关物品后才将楼谪放了进去。
没过多久, 试题发放下来,楼谪翻看了一番, 经论都是书上的东西, 并不算太难, 楼谪记性好, 写得其快, 对每句话的理解除了本来的意思还有更新颖的看法, 引经据典。
很快楼谪便将经论试卷答完,又检查了一遍无误后, 交给了巡逻的衙役, 抱臂靠在石壁上小憩,等待下一场考试。
到了午饭时间, 楼谪乖乖听夫郎的话要了一碗汤,就着从家里带来的葱油饼吃, 葱油饼因为检查被掰的稀碎, 楼谪小心地将其从油纸里倒下, 泡在排骨汤美美地吃上泡馍。
夜晚楼谪蜷在只够容他一半的木板上强行闭眼休息,等到第二日的试卷发放。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哪怕楼谪已经用钞能力得到了偏好的待遇, 在这方寸之地也是吃也吃不好, 睡也睡不好。
全密闭的狭小空间时不时会弥漫着排泄物的味道,还有体质差的学子倒下, 门正对着过道,为防止考生作弊便于管理没有一丝遮挡, 楼谪掀了下眼皮看了一眼又被抬走的学子,这三天的第十五个了。
终于将最后一张试卷提交,楼谪迫不及待的出了考场,新鲜的空气涌入胸腔,感觉人终于活过来了。
楼谪询问了衙役后,找到了学子供给沐浴的地方,收费不菲,因此大多数学子考完便直接撑着回家洗,但楼谪又不缺钱,他可不想这样脏兮兮地回去见他香香软软的夫郎。
楼谪洗完又高价买了一套干净布衣换上,不得不说不管在哪有钱就是方便。
柳绵在门口等着呢,看到楼谪出来换了套粗麻衣裳,愣了愣,“你衣服呢?有人在里面欺负你了?”
“没有,我在里面买的,三两银子呢,不比家里的云锦便宜到哪去。”楼谪拉着柳绵嘀咕道。
“粗麻布衣卖你三两?!这也太黑了吧,你还不如回来换呢,家里那么多衣服。”柳绵惊讶地嘀咕着,“啊,不对,里面不是在考试吗,怎么还有衣服卖?”
“考之前我也不知道,不过还是有几个公子哥去的,有需求就有市场,你想想有的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哪受得了三天不换衣服,就赚他们的钱呗。”楼谪解释道。
柳绵无奈地看了楼谪一眼,“说的好像没赚你的一样,不过算了,咱们家有钱,买了就买了,这三天云姨他们也来我们家玩了,都是来恭喜你的,云城的生意也很好,基本已经收回成本了。”
回去后,堂内的大圆桌上布满了各色各样的菜,云绍意他们一一向楼谪道了喜,一群人正其乐融融地准备吃饭时,柳城大步流星地从院中走来。
“哈哈哈,真没想到,我出去走货了一段时间,一回来贤婿就给我带了这大好消息,我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这不,一考就考了个案首,哈哈哈了不得!为父都跟着沾光。”
人未至,爽朗亲昵的话语率先传入堂中,本来笑着的众人表情骤然淡了几许。
云洛安一直不喜欢这个大男子主义的柳成,但毕竟在别人家中,云洛安还是不失礼节地浅笑了一下打了个招呼,“柳老板,好久不见。”
柳成进门后才发现堂中这么多人,“怎么这么热闹啊,看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啊。”
“回错了吧父亲,柳府在另一条街上。”柳绵将刚拿起的筷子放下,抬眸冷淡地说道。
柳成的笑容果不其然地一僵,将心中的恼怒压下,继续笑道,“绵儿这说的哪的话,你是我儿子,我还不能来看看你?再说贤婿考了县案首,我这个做父亲的当然要恭喜。”
柳成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红封,肉眼可见的厚,柳成笑眯眯地想要塞给楼谪,“贤婿,之前有些龃龉该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我老了,有的时候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总会有些冲突,我们说到底还是一家人,我也是好心办了坏事。”
楼谪躲开了,甚至到目前为止,一桌人都坐着准备吃饭,只有柳成一人还站着,无人邀请他入座。
柳成表情有些难看,强行挽尊道,“贤婿,你还跟我客气起来了?”
柳成他还真好意思,自己人出去走货,安排不少乱七八糟的人给柳绵的云水阁找麻烦,回来只需要用一句下面的人不懂事,趁他不在乱搞就能打发,柳绵都知道这老家伙的德行,没上门找他事,现在还好意思自己送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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