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的程母面露忧色,“要不派人去找找吧,我最近这心上总是慌得厉害。”
这不找不要紧,一找真是吓了一大跳。
柳宁找的新居,为避免楼谪他们找到远离了他们所在的城西,在城东一片老院落中,程府坐落在北面,花了好一段时日才找到这里。
看到房间床上两具相叠在一起穿心而死、早已发烂发臭的尸体时程母当场吓晕了过去。
最后官府仵作诊断是程逍年潜入柳宁的住宅欲行不轨之事,被柳宁抽出枕下用来防身的匕首穿透了胸口,程逍年撑着最后一口气,将匕首拔出刺入了柳宁心脏。
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故事,气得程青山当场拔了侍卫的剑割了那仵作的喉,在场人惊骇,尤其是那个新县令,恨不得自己瞎了什么都没看见。
“一派胡言!这柳宁什么东西,也值得我儿如此费尽心思!?这肯定不对,我儿还穿的一身夜行衣,你,你好好给我查!”程青山气急地拎起了新县令的衣领。
新县令汗流浃背,连声应下,心中却很是鄙夷。
来干坏事的难道还能穿得锦衣华服来不成?
暗地里消息谁不知道程家大公子的风流韵事,跟柳府庶出哥儿搅在一起,大家也都当笑话听听了,谁都知道这种人进不了程府的门。
这不后来就闹掰了,说来也好笑,竟然不是程公子抛弃人家,而是人小哥儿自己看清了形式要脱身,这公子哥不就喜欢这种有骨气的戏码吗,这不就找上来了,只是没想到吧,人家小哥儿性子烈得很,这下好了,做亡命鸳鸯去了。
程青山这土皇帝也真做到头了,竟然敢当着他面杀人,还以为安陵县现在还在皇权之外呢?
因为楼谪种种惊人事迹,逐见锋芒,上面早就关注到安陵了好吧,最近安陵都来了不少外地人,他还正愁他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怎么放呢,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过几日,程青山没等到他儿子案情的新线索,反而被官府一干人手冲入了府门,在枷项扣住他的头和手时,程青山都还蹙着眉头,“你这是何意?”
“程老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前几日当着本官的面杀了王木王仵作,这么快就忘了?王仵作那双睁着老大的眼睛,本官现在都记得呢,你以为你私下给人家里钱财就能摆平?那是你应该给人家的赔偿金!这杀人的牢狱之苦你也应该受受,好偿还一下王仵作在下面的冤屈啊。”新县令将脸一板,出示逮捕的手牌,摆了摆手,捕快们就推搡着程青山将人带走了。
其实这几天他没立刻抓捕程青山就是感觉他这家伙这么大胆应当是有不少事可以挖掘的,这一查可不就查出了不少不对,不过这些事若要追溯麻烦不说,还得牵连刚升迁到户部的那位,毕竟他刚来任职时人家卖了他个好,他也不能太死板啊对不对,新县令十分讲义气地大手一挥,把那些有些破绽的陈年卷宗销毁了。
此时楼谪一行人已经坐着马车颠晃了多日了。
对于安陵县的这些事自然是一无所知,好吧,楼谪还是知道的。在省城的珍馐阁暂时歇脚时,楼谪查看完安陵传来的信后,语气平静地跟众人讲了此事。
“程逍年和柳宁死了。”
柳绵愣了愣,偏头看向楼谪,有些没反应过来。
安禾也愣了一下,不过迅速反应了过来,面上满是解气的表情,“死得好!真是恶人有恶报!”
沈思月比较冷静,“是怎么回事?”
楼谪将齐玉信上写的简单复述了一下,齐玉在信上也是如安禾一般义愤填膺,字里行间尽是解气之意。
沈思月叹了口气只道人生无常,“早知道会有这一出,那日就不该让柳宁一人跑出府...”
安禾立刻不认同了,“郎君你这话就不对了,这谁能想到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啊对吧,多好的事,省得这种祸害遗留千年。”安禾夹带私货地乐了两声。
柳绵轻拍了安禾一下,瞪了安禾一眼,“安禾,你收敛点,谨言慎行,等到了京城,你再这么口无遮拦,是很危险的。”
“这种话确实是不能乱讲,再说那柳宁再如何,罪不至死啊,他还那么年轻呢,比你们都小一些。”沈思月有些惋惜道。
“怎么罪不至死了,少爷对他那么好,他还想害少爷,死一百次都不够死的,再说了他现在死了那也是他活该,谁让他跟程大傻搅和在一起的。”安禾嘀嘀咕咕道。
然后又被拍了一下。
“好了,死者为大,不要再说了。”柳绵阻止道。
安禾老老实实地给嘴唇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整个饭桌上只有安禾大快朵颐,听了这个好消息后大吃了三碗饭不带停的。
柳绵本来就因为晕车没有胃口,要了碗粥喝了几口后便不想吃了,等到晚间,柳绵窝在楼谪怀里半晌,才小声地问了一句,“夫君,是你做的吗?”
“什么?饿了,想起来吃点东西?我下去后厨拿温着的粥。”楼谪说着就要松开柳绵。
柳绵却抱紧了楼谪的腰身,看着楼谪的眼睛小声道,“不是,我是说柳宁他们的事...”
楼谪打了个哈欠,把柳绵往上抱了点,啄了一下柳绵抿白了的唇瓣,“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哪有空去杀他们啊,有这空不如多给你转几个棉花糖吃。”
“来,张嘴,我看看你有没有长蛀牙,最近可吃了不少糖。”
“唔...蛀牙是什么...”
楼谪身体力行地叫人彻底无法胡思乱想。
次日在繁华的省城游玩了一圈,调整好状态后一行人又坐上马车开始了颠簸之旅。
山路的崎岖是无法克服的环境因素,这一路楼谪都颠的很难受更遑论其他人。
柳绵数不清第几次下车干呕后,扶着马车晕晕乎乎道,“等我们到了京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官府捐钱,让他们修路!”
第138章
一列马车在京城城门口停驻, 每辆马车都看着造价不菲,连装饰在外的帘子都是绫罗绸缎所制。
这么大的阵仗,在京城倒也不算罕见, 指定又是哪家达官贵人出游回来。
守门人很有眼力见地迎了上去,满面笑容地恭敬行礼道, “劳烦大人出示一下文书。”
鎏金的云锦车帘被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掀开, 还没等守门人奇怪这位俊朗贵公子怎么这般面生, 接下来发生的事令众人瞠目结舌。
掀开窗帘, 贵公子另一只手直接将金黄卷轴递了过来。
这, 这可是圣旨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管是欣喜来迎的侍卫, 还是在后面守候的侍卫,都一应跪了下去, 连正在检查其他马车、过往行人的人手也跟着跪了下去, 被搁置一旁的百姓们还没搞清楚状况,但随着这一声清脆响亮的问安声, 皆不自觉地软了腿脚跪了下去,跟着众人一起喊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纵使知道古代见圣旨如见圣人以示皇权威严, 但如此场面楼谪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忙下马车把那个守门人扶了起来,“在下是应诏进宫的安陵人士楼谪,他们是在下的家眷。”
守门人立刻喜笑颜开, “原来是楼公子, 此事圣上早有嘱托,楼公子和家人直接进城便是, 圣上还为楼公子在京中安排了住所,等公子去宫中面完圣, 宫中自有人为您引路。”
楼谪点了点头,将碎银递给了那人,“多谢了。”
众人目送那一列马车离去,有人询问道那人是什么身份,安陵又是哪里,闻所未闻。
“就是你腰间那个琉璃瓶子的老家,那个琉璃名匠,年前过门关的大铁块你还记得不?”
询问者果不其然地点了点头,“当然记得了,现在不是还在皇宫摆着吗,听说脱壳像流水一般迅速,万分神奇。”
“就是那个人做的,圣旨都拿在手上了,他什么身份还重要吗?”
随便找了一个酒楼,让柳绵一行人暂时休息一下,楼谪便立刻找了个马匹往皇宫去。
楼谪今日穿了一身银丝锦绣蓝白长袍外面套了件雪狐裘裳,人高马大、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可是一路吸引了不少目光。
楼谪浑然不知没等他进皇宫,就被人一路奔走相告了身份。
京城因为要供琉璃把玩,当初派来的那一批送琉璃的人自然留在京城开了店铺,雅间一位穿着金丝玄袍的男子正拿着琉璃盏把玩,听到下人汇报后便是眼前一亮,“你说什么?他进京了?!”
“怎么样,他现在人在哪?没让别人截胡吧?”
“没有的,公子,他进京后先安顿了家眷,人便直接骑马往宫中去了,这过程实在迅速,小的们也不好拦啊,小的看暗中大皇子二皇子他们人马也是如此。”那小厮如实汇报着。
“然后呢?你们就走了?!没留在那看情况吗?!蠢货,你们上去跟他家眷们套套近乎啊,本…我真是养了一窝废物!让你们天天守在城门那,脑子都被风吹没了是吧!”
赵安平刚想把手上的东西砸那人头上,又觉得这么精细的东西砸这种蠢货可惜了。
十分气恼地起身踹了人一脚。
小厮顺从地跪在地上,“不是,殿下,只有我回来跟您汇报情况,其他人还盯着呢,如有不对都会伺机而动的,殿下。”
赵安平重新坐下,擦了擦琉璃盏,勉强道,“这还差不多,听说那楼谪有个夫郎,无一妾侍?”
“是的,据线报确实如此。”小厮道。
“那到时候给楼谪府上多送几个美人,女子,哥儿都送,人怎么能一辈子只吃一种菜呢。”赵安平安排道。
“他们在哪个酒楼?算了,我也去看看,免得你们这帮蠢货毫无进展。”赵安平又忽然起身道。
“东来顺,既然殿下要去的话,小的有一个想法,我们这样这样……”
小厮小声说着,赵安平听着听着露出一个笑容,满意地拍了拍小厮的背,“不错,不亏是本皇子培养过的人。”
楼谪在宫门前勒绳驻马,翻身下马,这次没再贸然地将圣旨出示,而是跟接待的人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收到城门传信的苏公公紧赶慢赶刚好赶到,扯着尖嗓,满面笑容,“想必这位就是楼谪楼公子了吧,果然是一表人才,一看就人中龙凤啊。”
城门接待的下人纷纷行礼问候,“苏公公。”
楼谪也立刻跟着作揖问候,“苏公公过誉了。”
苏公公笑得满脸褶子,心中显然对这位新才俊高看了一眼,一点没有小地方出来的拘谨感,坦荡大方的人在哪都受人喜欢。
与苏公公一同往皇宫内走的楼谪此时突然有些紧张,毕竟他就要见到这个时代最尊贵的人了,哪怕楼谪心里再有把握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但此时跟在背部微微佝偻的苏公公身后,在高大威严的红漆宫墙的压迫下,后知后觉的忐忑不安涌上心头。
“苏公公?不知道此番召见所谓何意?”楼谪轻声问着。
苏公公握紧手心突然多出来的银锭,和善地笑了笑,“楼公子倒是慷慨大方,只是这种事情不要让圣上看见了,圣上清正廉洁半生向来见不得这种事情。”
苏公公虽然是这么说着,但将银锭藏进袖子里的动作可是丝毫不慢的。
楼谪了然,笑道,“多谢公公提点。”
楼谪本从当今皇上的行事中推断其应当是位明君,此次面圣并不会是什么坏事,如今这位苏公公一说,更是坐实了楼谪的猜测,明安的皇上八成是个好皇帝。
难怪原著中皇上没有选择赵安平当皇帝,肯定是看出了其心性能力不足。
不过原著中也没提程逍年前世是谁在夺嫡之争中胜出,只了了提了一句赵安平因其而死。
进京前楼谪已经打听过了,当朝皇上年近五十,膝下有八位皇子。
大皇子赵永为皇后所出,待人良善颇有其母风范,但听说耳根子软,才识也相当一般,如今三十岁却迟迟没被封为太子,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位皇子八成没戏了。
二、三皇子都是贵妃所生,一位外戚是丞相,一位外戚是大将军,他们倒是野心勃勃,在朝堂上表现积极,但皇上的态度也不明确。
四皇子便是赵安平,他倒是皇后生的,只是这个二儿子为了避免又成老大那样,皇后倒是细心教导,才识能力一骑绝尘,但极其眼高于顶。
其他的几位皇子都是一般出生,普通妃嫔的孩子,没什么竞争力,年岁也小上一些。
不过哪有帝王不心狠手辣的,就目前几位皇子的表现来看,四皇子反而是众人眼里最有希望的,不过皇上好像也并不满意其。
年近五十还迟迟未立储,那皇子们间的争斗可不就越来越严重了吗。
思索间,楼谪边来到了御书房,苏公公先通报了一声,听到屋内传来雄厚有力的应允声,苏公公才恭敬地推开了门,“楼公子,请。”
“拜见皇上。”楼谪没什么心理负担地跪下,行礼道。
身着黄袍,气度沉稳华贵的男人将手中的奏折搁置一旁,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
“楼谪,又见面了。”
楼谪正想着刚刚的声音有些耳熟呢,一抬眼便见黄袍加身的人他曾经见过。
这不就是衙门突然多出来的那个捕快卫兆吗?!
知道是大官,没想到是这么大的官啊。
赵为,卫兆,楼谪忙作出一副震惊的模样,随后又冷静地行礼赔罪道,“皇…皇上!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怠慢,请皇上恕罪。”
赵为笑意更深了几分,笑着起了身,将楼谪扶起,“楼公子不必慌张,在安陵游玩的几日倒是尽兴,安陵的风光与京城很是不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没想到楼公子你不仅一表人才才能更是出众。”
“苏邑,赐座。”
“皇上过誉了,多谢皇上。”
苏邑连忙将凳子搬来,赵为重新坐下,见楼谪坐下后,才再度开口道,“听老林说水稻产量增长一事也有你的功劳,又是火锅又是琉璃,又是脱壳机,楼谪,你是孤儿,与亲戚家关系并不好,前十几年无人教养,是如何学会这么多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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