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老虎爱跳舞,小兔子乖乖拔萝卜——”
“……”唐菲坐在办公室,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脸上渐渐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林诚素趴在窗台上,笑盈盈地望着下面的小区花园,“送去公司。”
“明白,另外林总,”唐菲忍不住小心翼翼提醒,“你周四有场和绿洲集团总裁的视讯会议,你是来公司还是在家?”
对面思考几秒,“去公司。”
“好的。”她在键盘上啪嗒敲下两行字,“那我等会儿帮你和对方再确认一下时间。”
顿了顿,她又沉吟道,“董事会那边,张总和顾淮顾总想和你约个时间,他们应该是听到了最近的风声,想从你这里探探情况。”
整理完客厅,林诚素回到卧室,拿起摆在床头柜上的香氛,绕着整个房子喷了一圈。
嘶嘶。
嘶嘶嘶。
“……”唐菲对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工作安排,抱着脑壳做沉思状。
甜橙味,是他喜欢的。
站在门口轻轻闻了闻,林诚素将手里的香氛仔细收好,拿起桌上的手机,“我知道了,我会亲自打电话跟他们解释,在我联系他们之前,你想办法先敷衍过去。”
那两个老东西难缠得很,有林总出马,唐菲总算是松了口气,“好的。”
林诚素下楼离开小区,在小区门口拿了车,三十分钟后,车子停进附近超市地下停车场,他下车,一边打电话一边跟着两位大妈找到了拿推车的地方。
“快点呀,下午三点,鸡蛋也开始打折嘞!”
“白菜还有伐?”
林诚素推着车站在超市入口,脸上的表情仿佛身处谈判桌,凝眉沉肃。
两位路过的大妈看看门口站着的这位帅哥,稀奇地推着小车边走边回头,“噢哟,快点快点,”两个人如临大敌地跑起来,“一会儿他进去,我们鸡蛋抢不过的呀!”
“最多让利三个点,”林诚素冷声叮嘱电话那头的唐菲,“你去回复刘总,我们旋瑞不缺合作方,如果他们执意要在产品质量上动歪心思,那就别怪我们追究上次合金板的问题,向他们提出提前终止合约。”
唐菲已经猜到林总现在正在超市,而且是那种大爷大妈们最爱的传统超商,因为她听到了试吃火腿肠的喇叭声。
“好的,”她心情复杂地在键盘上用力敲字,“我马上给他们发邮件。”
挂了电话,摘下蓝牙耳机,林诚素深吸一口气,看着超市里乌泱泱正在排队抢打折鸡蛋的人群,一脸大义凛然地推着车走了进去。
“男神!!”
沈清悦趴到桌上,怀里还揣着会上看的文件,眼冒爱心地盯着坐在那头的时野,“我听说你马上要调来一队了,是真的吗?!”
张岩一个滑步闪现,“必须是真的!是不是啊,时野?”
时野故作神秘地笑了一声,余光看见一个身影从隔壁会议室出来,整个人刷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啪嗒脚后跟一拍,一个笔挺标准的军姿,“周队!”
周奕辰睨了他一眼,经过时拿手里的文件在他胸口拍了拍,“通知下来了?什么时候来报到?”
“那就是真的了!”沈清悦和张岩激动地互相击掌。
“这个月十六号!”时野嬉皮笑脸地凑过去,“我查了,黄道吉日。”
周奕辰今年五十有八,再有几年就该退休了,他们干刑警这行的都是能退就退,毕竟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周队根本没打算留,那天问周警司开口要了时野,其实就是给自己找了一个能够接任的徒弟。
时野的事他从周警司那里听说过,卧底五年从信义帮那群毒贩手中全身而退,他打从心底里敬佩这个年轻人。
周奕辰算了算,向来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点点头道,“还有半个月,那在你正式入职前,咱们先给你办个接风仪式。”
接风仪式?队里第一次有新人有这待遇,沈清悦热情地高举双手,“我来找地方!”
面对办公室内一张张笑脸,时野看向周队,眼眶微微发热,开心地用力一点头。
时野一进家门,就觉得今天这个房子,看着好像不太一样。
鼻子动了动,嗅到一股清新的橙香,他脱了鞋走进客厅,看到桌上放着一筐油光水亮的鲜橙。
他最爱吃鲜橙,这会儿秋天正应季,前几天逛超市时买了一大兜,两天不到就被他吃完了。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眼里带着笑意,他走过去捞了一颗在掌心,抛着拐进了厨房。
林诚素正在准备晚餐,没有开火,面前摆着一堆精美的刺身寿司。
手里捏着饭团,他回头冲时野笑道,“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就生的熟的都准备了一些。”
时野手里剥着橙子过去,凑在他肩头往下看,“这鳗鱼是你烤的?”
林诚素有些不好意思,“超市里买的。”
哼笑一声,时野看着他,抬手往他嘴里塞了瓣橙子。
时野心情很好,吃饭的时候喝着林诚素买的日式清酒,不停和他碰杯。
林诚素往他碗里夹了份鳗鱼寿司,语气好似漫不经心,“对了,忘了问你,你什么时候正式入职?”
一想到这个,时野忍不住就开始笑,“这个月十六号。”
林诚素点点头,低头吃了几口菜,咽下去后,又轻轻抬眼,“那你之后岂不是会变得很忙?”
“也看,”时野嘴角扬起,“身为警察,那肯定是希望永远不要有案子,不过马上年底了,估计得忙一段时间。”
林诚素又点头,低下头继续吃饭。
时野兀自畅想了一番美好的未来,回过神觉得房子里突然变得特别安静,抬头看过去,看到林诚素默默放下筷子,沉吟着望了过来。
“我在想,”林诚素端坐着看他,“我现在毒瘾已经彻底戒断了,你也要开始工作了,既然这样,那我就搬回去吧。”
不等时野反应,他垂眸,“今晚这顿饭,就当是感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和帮助。”
捏着酒杯的手倏地停在那里。
时野一言不发地将他看着,余光里,茶几上摆着一束花,林诚素买的,晚风吹进客厅,花枝轻柔摆动,香味拂过鼻间,是他熟悉喜欢的橙香。
那是什么花,我还没来得及问呢。
莫名的,他脑中浮现出这句话。
第33章
水声哗啦作响,厨房里,两个身影并排立在水池边,沉默地洗刷。
碗洗干净,递过去,一只手接过,在池子里刷去泡沫,再轻轻放到一边。
时野看着面前堆砌的碗筷,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他恍惚觉得这里像片大草原,几个月前,一只兔子一脸惊慌地闯进来,那么软乎那么瘦小的一团,他每天看着,悉心照顾着,把它照顾得毛光顺滑,圆圆润润,然后现在这只兔子团了几团草往怀里一揣,告诉他这就要蹦跶走了?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搬?”收拾了一下心情,时野开口关心道。
林诚素头也不抬,“打扰你这么久,尽快吧。”
“……”时野龇了龇牙,把手里的碗在水池里用力涮了几下。
收拾完厨房,时野摸着后脑勺,在客厅里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然后看向沙发那边,“你先去洗吧,我想看会儿电视。”
林诚素没说什么,放下电视机遥控器点点头,回卧室拿上换洗衣服直接进了浴室。
浴室里传出哗啦水声,时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心烦气躁地,捏着电视机遥控胡乱换台。
半天也没找到喜欢的节目,他抓着遥控器,郁闷地盯着电视机屏幕上主持人开开合合的嘴巴。
是不是有点太安静了?
对,就是太安静了。
于是他皱着眉,心不在焉地将拇指挪到了音量键上。
林诚素洗完澡站在浴室里,都知道外面电视上演到哪一段了。
浴室水声停了许久,门骤然打开,时野端坐在沙发上,和从里面出来的林诚素四目相对。
林诚素穿着睡衣,拿着手机默默坐到他身边。
刚洗过澡,这人身上散发着浓郁的甜橙香,一股湿热的气息用最悄无声息的姿态,强势又温柔地从旁边环绕过来。
时野木着一张脸盯着电视机屏幕,余光不由自主地往右边飘过去,看到林诚素正低头在手机上打字,屏幕光照亮的侧脸格外严肃。
他清了清嗓子,迅速将电视机音量调到最小。
“这么晚了还在工作?”他漫不经心地开口。
林诚素不徐不疾道,“我家地暖去年就有点问题,一直拖着没修,我让助理赶紧找人去修一下,不然——”
说到这里,这人总算分给他一点注意力,抬起头,看着他很小声地说,“很冷的。”
“哦——”右手搓着大腿,时野缓缓点了下头,语气琢磨,“你那里确实,地方太大,地上铺的还都是地砖,一到冬天肯定冷。”
他起身朝浴室走,指尖朝着自己脚下指指,语气一本正经,“家里还是铺这种木地板最好,看着有人气,还暖和。”
浴室门随之关上,拢住了盈满橙子味的香甜水气。
客厅里,林诚素端坐在沙发上,看着浴室的方向,面无表情地动动手指,将手机上胡乱打了半天的邮件慢慢删除。
时野洗完澡出来,发现客厅里居然漆黑一片,电视机关了,窗户敞着,风一吹,吹得人从内到外都凉飕飕的。
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都顾不上关窗,他一个箭步直接窜到了客卧门口。
然后看见卧室里,林诚素正盘腿坐在床上,皱眉盯着手机,听见动静也不知道抬头往自己这边看一眼。
“……”
凉,透心凉。
时野哼哼唧唧地回去关了窗,甩着湿漉漉的毛巾进去卧室,站在衣柜前翻箱倒柜,发出乒铃哐啷的动静。
“约好时间了?”他随手翻出一件旧T恤穿上,绕过去坐到床边。
身后随即传来幽幽叹气声,“没有。”
时野挑了下眉,低头继续擦头发,“怎么?师傅都没时间?那要不要我现在帮你找人问问?”
床板咯吱作响,时野回头,看见林诚素捧着手机,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语气透出谴责,“这么晚了,人家都休息了。”
时野,“……”
林诚素对着手机忙个不停,卧室里静得让人心烦,时野坐在那里慢悠悠用毛巾呼啦头发,过了片刻,丢了毛巾翻身钻进被窝。
他明天打算去趟市局,磨磨唧唧定好闹钟,他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丢,习惯性地问了一句,“你明天去公司吗?”
林诚素背对他躺着,半晌后飘过来一个字,“去”。
于是时野哦了一声,躺在那里没再说话,一会儿挠挠这,一会儿挠挠那,闹得整张床不得安生。
过了不知多久,察觉到林诚素似乎睡了,他侧着身子躺好,硬是憋着口气,一动不动地像座雕塑,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瞪着墙壁。
啧。
这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这床今天怎么睡都不对劲,时野有些烦闷地扭了扭脖子。
本来就是因为要戒毒才住过来,林诚素早晚会回去,总不能真在这小破公寓里和他待一辈子。
人家凭什么?
想到这里,时野反而没觉得宽慰,心烦意乱中,忍不住仔细打量这间卧室。
原本空荡荡的客卧,两个多月过去,多了几件摆设,林诚素买的,挺好看,就是抽象派主义,看不太懂想表达什么,桌上散落些陌生物件,椅背上搭着的外套也不是他的穿衣风格。
但就是——
就是比原本他住的主卧更像个家的样子。
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橙香味,时野郁闷地把脸埋进了枕头。
一个小时过去,身后的人依旧翻来覆去小动作不断,时不时还哼唧两声,黑暗中林诚素一双瞳孔幽亮,在心里盘算着,等觉得时机成熟,慢慢转过身,伸手轻轻拉了拉时野的衣角。
“时野?”他小声叫他。
眼前的背影猛地僵硬,躺着一动不动,林诚素等了等,听见他开口,像是才被吵醒,“嗯?怎么了?”
装得不太像。
林诚素抿了抿唇。
身后半边床轻轻晃了晃,以为他被自己吓到,时野原本郁结的眉眼顿时散去大半阴霾,忍不住就想笑。
他特别爱逗林诚素,听见身后柔软的呼气声,在脑子想象着兔子炸毛后红着一圈眼眶,小心翼翼给自己顺毛的样子。
结果笑容还没咧到耳根,紧跟着,他听到了林诚素虔诚忏悔的声音,“其实,我家地暖没坏。”
“…………”
林诚素自首完,往后缩了缩,忐忑不安地看着时野凝固的背影。
“那筐橙子?”
时野慢慢回头。
林诚素,“……”
“今晚那顿寿司?”
林诚素,“…………”
反应这么快?
时野看着林诚素满脸心虚地缩进被窝里,危险地眯起双眼,“我想想,今天家里还有哪里不一样了?”
说完最后一个字,眼前只剩下一颗毛绒绒的头顶。
“搬回去?”时野磨着后槽牙,慢慢支起上半身,“林诚素,我发现你心眼子挺多啊,都用在我身上了?!”
林诚素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我怕你不让我住了。”
时野抬手就想揍,被窝里的人猛地一哆嗦,下一秒,那只手轻飘飘擦过林诚素头顶,抓住他的肩膀把人从被子底下揪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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