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野硬着头皮胡编乱造:【没发错,我的意思是,是发给你的,只是打错了,刚刚在看旧案文档,我想说吓尿了】
林诚素被哄顺了毛:【能让时警官吓尿了,那案情一定非常毛骨悚然】
劫后余生地泪奔,时野抹了把脸:【吃饭了吗?】
几乎同一时间,林诚素:【换药的护士今天有事,来不了了】
下一秒,在小区门前暗戳戳围观了半天的保安便看着路边这位有点古怪又有点眼熟的帅哥猛地从长椅边起身,顶着一头鸟窝样的发型,飞快朝这边跑了过来。
时野冲出电梯,直接和坐在沙发上的林诚素来了个四目相对。
“你不在书房?”他刹住脚步,低头到处找拖鞋穿。
林诚素的目光如影随形,时野换好鞋,抬头迎上那道意味不明的视线,明知故问,“怎么了?”
林诚素微笑,“想看看时警官吓尿了是什么样子。”
时野,“……”
就说这人失忆后半点没以前可爱,早上的时候肯定是错觉!
错觉!
“你伤口感觉怎么样?”时野木着脸走过去。
林诚素看向自己左臂,“下午的时候设计师来量尺寸,好像有点碰到了。”
话音落下,门口那个身影已经闪现到跟前,时野弯下腰,看着他手臂上厚厚一层纱布,“怎么碰到的?现在还疼吗?”
时野英俊的侧脸印在窗外斑斓的夜色中,眉心处深刻,担忧的视线在他伤口附近流连,林诚素的眼里印着光和他的侧脸,半晌,轻声问他,“来得这么快,既然到了,为什么不上来?”
时野却收回目光,在林诚素失望的眼神中起身和他拉开距离,转身朝厨房走去,“我去拿药箱帮你换药。”
“你们警校里还学这个?”
寂静的客厅,林诚素伸着手臂,手掌搭在时野肩上,看着他小心翼翼解开纱布,动作熟练又自然。
时野点头敷衍过去,“警校什么都教。”
在西城刀头舔血的那几年,胸口,背上,留下一道又一道难以磨灭的疤痕,其实他如今自己想起也恍惚,“别看。”他用手背轻轻把林诚素的脸转过去。
林诚素听话地歪着脑袋,夕阳余晖笼罩住他们的身影,他有些失神地看着墙上自己和时野恍若依偎的倒影。
时野怕他疼,说话引开他的注意力,“你刚刚说设计师?什么设计师?”
林诚素解释,“下个月公司要举办一场晚宴,我定做了一套礼服,设计师今天送过来,”说到这里,他看向时野,“做得很好看。”
时野和他错开视线,手上动作却乱了一瞬,“哦。”
“晚宴,”林诚素捕捉到他刹那间的慌乱,低下头,修长的颈部在夕阳下线条柔和,“应该算是出门吧,时警官?”
时野将骤然失控的心跳吞咽着强行压回到胸腔,故作茫然地应了一声,问,“一会儿想吃什么?”
林诚素抿了抿唇,将脸转到了另一边。
做好晚餐,时野走出厨房,客厅里寻不到人,看见书房里亮着灯,于是抬脚走过去。
林诚素修长的身影倚着办公桌,正望着窗外发呆,时野站在门口,有些疑惑叫他,“林诚素?”
额角丝丝抽痛,林诚素听见他的声音,倏地闭上眼睛,轻轻吁了口气。
时野走进去,看到灯光下他尤为苍白的侧脸,于是快步绕到他面前,“你怎么了?”
不知为何,今晚总想起过去发生的事,林诚素低头按揉额角,紧皱的眉心布满冷汗,“有点头疼。”
“怎么老是头疼?”时野不禁抬手,用手背在他额头上轻轻碰了碰,居然一片冰凉。
“老毛病了,在英国的时候就有了。”林诚素抬头看过来。
难道是车祸后遗症?四目相对,时野想起那场让他重伤不起的车祸,依然一阵后怕。
当时痛吗?害怕吗?太多话语堵截在胸口,想问却不能问,眼里复杂的情绪百转千回,时野重重阖上眼眸,紧跟着,肩膀一沉,林诚素偏头倚住,将下巴轻轻搭在他的肩头。
“让我靠一会儿。”林诚素看着窗上的倒影。
禹城的夜,绚烂的光斑散开重重光圈,像一团团迷雾,包裹住他们的身影,时野高大挺拔的背影仿佛一堵厚实坚固的墙,伫立在他的身前。
“在英国的每一天,我都很想回国。”他说。
那身影偏头,时野垂敛的眼眸深处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为什么?”
为什么?
思绪剥离出当下,林诚素的眸光渐渐冰冷。
为了那些被绝望和痛苦充斥的夜晚,为了自己曾经被日夜鞭挞的尊严,为了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东西,为了复仇。
但在内心深处,在那些迷失的,被痛苦磋磨成灰烬的记忆中,他也在拼命地寻找着什么。
林诚素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在这里,就在这座城市,他遗失了一件对自己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他一定要找回来。
“我,”林诚素神情茫然,呢喃着闭上眼睛,“我也不知道。”
最后,林诚素竟然就这样睡着了,靠在时野结实的肩膀,呼吸绵长,睡得香甜安稳。
时野凝视着他毫无血色的面庞,在他从桌边滑落的瞬间,弯下腰将人抱进了怀中。
.
叮铃。
“靠,找死啊?!”
门上的小铃铛轻轻晃动,一只手推开破旧的铁门,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紧随沉闷的脚步声从门缝飘入。
哗啦!
隔壁苍蝇小馆,门前扑开一大摊馊水,老板娘一脸泼辣相,用力把桶里的菜叶子抖出去,直起腰开始和对面杂货铺里的男人对骂。
傍晚,挤满违章建筑的羊肠小巷,道路两边陈旧的招牌上印满颜色广告,刺啦一声,斜对面一家发廊亮起粉色灯牌。
生锈的铁门轻轻摇晃着碰上,稍稍隔绝了外面尖锐的咒骂声,小旅馆老板窝在柜台后面的躺椅上,嫌吵,皱着眉眼都不睁,“有身份证20,没身份证240。”
脚步声从远及近,一拖一顿,路过柜台,朝着楼梯的方向过去。
老板眯开一道眼缝看过去。
哦,又是那个怪人。
住了一个星期了,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在房间里干什么,搞得隔壁那个洗头店的女人天天过来,进门就破口大骂他这旅店闹鬼,要赔什么精神损失费。
嘴皮子无声骂骂咧咧,老板哼唧着闭上眼睛,抱着怀里的汤婆子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沉闷的脚步声沿着逼仄阴暗的楼梯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堆满杂物的拐角,楼下布满油污的柜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堆零零散散的人民币,加在一起,刚好二百四十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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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找过来了。
第77章
凌晨,整座城市还在沉睡,城中村破旧的街巷,晃动的车轮碾过地上一摊馊水。
路边几个工人蹲着吃早饭,眼皮也不抬,熟练地动动脚,往旁边挪了挪。
“老板,来包烟!”
自行车一拐,刹在对面杂货铺前,男人甩了张皱巴巴的十块钱纸币到柜台上。
“没零钱啊!”
老板随手抽了根棒棒糖丢过去。
“没零钱,没零钱,天天没零钱。”男人揣上烟和糖,骑着车骂骂咧咧地走了。
哐啷一声,斜对面那扇破门被人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
那几个工人端着碗看过去,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大冬天零下三度,豹纹外套下面两条肉乎乎的大腿包裹着质地粗糙的黑丝。
女人一脚踢开隔壁小旅馆的门,抬手一指眼角,进门就破口大骂。
“我跟你讲,这两个礼拜睡不好,你知道我老了多少伐?眼角皱纹都出来了!”
“一到晚上就呜呜的,你他妈这地方住了鬼啊!”
女人一巴掌拍在油腻腻的柜台上。
也不照照镜子,你眼角那堆纹是他妈这两个礼拜长出来的嘛?!小旅馆老板腹诽着,缩在柜台后面抱着汤婆子,表情不甚其烦,“那么你自己上去找人家好咯!”
“你当我不敢啊?!”女人白眼一翻,说着就要气势汹汹地上楼寻人吵架。
咚。
一抬头,掉了漆的红色高跟鞋停在第一节楼梯。
楼梯阴暗逼仄的拐角,一道沉闷的脚步声渐渐靠近,紧跟着,逆光中,一道身影居高临下,出现在那里。
女人当即怂了,后退一步,有点紧张地缩回脖子。
男人戴着帽子口罩,叫人看不清面目,缓缓下楼来,脚步一拖一顿,走到楼下,似是朝墙边撇了一眼,女人莫名头皮一凉,索性将整个人背了过去。
小旅馆老板在心里冷笑,幸灾乐祸睨着女人那张吃瘪的脸,扬声问那人,“今晚还住不住?十二点以后押金不退的啊!”
男人一言不发,手里拎着只破旧塑料袋,拉开铁门走了出去。
“看看,人家不住了!快点滚,天天来吵,烦死了!”老板靠回去。
“谁烦啊,我才烦!”等人一走,女人又凶狠起来,胸脯一挺,站在那里不知道等什么,和老板拉扯几句,仰着脑袋趾高气昂地走了。
在手机上看完一集电视剧,老板顺手从柜台后面拎起拖把和水桶,踩着楼梯上去收拾房间。
“天天在里面弄什么东西——”他也好奇,进门前先探头。
简陋的一间房,潮湿的墙角斑驳发霉,中间放着一张小床和木桌,是里面唯二两件家具。
老板拎着桶进去,打量脚下咯吱作响的旧地板,忍不住嘀咕,“没弄什么嘛。”
“死女人,啰里吧嗦一天天——”骂骂咧咧地把床单被罩铺平,老板走进浴室,打算接点水把地板拖一拖。
积了不知道多少年污垢,现在踩上去都有点粘鞋底。
浴室里同样没什么变化,墙角淋浴头有些漏水,声音滴滴答答。
老板从地上捡起一根塑胶管,插在水龙头上,一边往桶里装水一边墩拖把,想起刚才看的电视剧,于是眼神迷离地唱,“笑你我枉花光心机,爱竞逐镜花那美丽——”
深情的破罗嗓子响彻浴室,老板陶醉于这天然的音效,忽的,卖力墩拖把的手动作一顿,男人百无聊赖的瞳孔深处微微一颤,视线朝着洗脸台的漏水口慢慢倾斜过去。
拖把吧嗒一声掉在地上,老板一脸疑惑地探头,伸出两根手指,伸进漏水口,从里面夹出一块粉色半透明物质,晃晃悠悠的,还有点粘。
什么东西?
下一秒,浴室里爆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老板一屁股跌坐在地,一只手在裤腿上拼命地蹭,刺骨的寒意顷刻间爬满全身。
洗脸台上,那块半透明的粉色组织物搭在边缘,仔细看,居然像极了人类的半片嘴唇。
.
叮——!
时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手机关掉了闹铃。
差点睡着了。
他惊魂未定地吁了口气,低头看向怀中。
凌晨五点,窗帘缝隙透出狭长夜景,黑沉的天幕裹满繁星,林诚素窝在他怀里,清浅的呼吸均匀绵长,完全没有被刚才乍然响起的闹铃吵到丝毫。
就着客厅那边微弱的光线,时野将人看了许久,然后小心翼翼将已经酸麻的手臂从他颈窝下面抽了出来。
他朝床边悄声退去,T恤下摆一紧,低头看去,发现被林诚素一只手攥着,又小心翼翼扯出来。
坐在床边,时野弓着背,有些疲惫地用掌心搓了搓脸。
这个时间去局里太早,在客厅干坐着又无聊,时野想了想,想起了那天某人喝粥时苦大仇深怨气冲天的样子——
低头喝一口,被蹭得湿润的嘴唇艰难地一抿,把清汤寡水的粥咽下去,然后用勺子杵着下巴尖,抬眸幽怨地看他。
黑暗中,时野忍不住轻笑,回头将那某人看了看,伸手为他掖实被角,起身走出了卧室。
时野知道林诚素爱吃辣,以前早餐最爱的就是他家小区街对面那家早餐店里的红油抄手。
凌晨六点不到,天色蒙昧,菜市场已经热闹起来,门口送货的小车接连不断。
这个点连隔壁小公园晨运的老头老太都还没起,早餐店老板打着哈气,支起卷帘门,想不到冷不丁地,看见一个高大帅气的身影立在门前。
“哟,帅哥是你啊?”她用力眨了眨惺忪的眼,将人认出来,老熟客了,从以前还在那个小区门口的时候就经常光顾,一直跟到了菜市场这儿。
老板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今天这么早?”
时野点点头,“老板,麻烦一份红油抄手,少点辣。”
“不麻烦,不过你得稍微等等啊,我这儿都还没起锅呢!”老板笑着忙碌起来。
“没事。”时野看了眼时间,站到一边耐心地等。
林诚素早上醒来,在床上睁眼,看着窗外朦胧的天色愣了许久。
记忆有些模糊,而后才随着人慢慢清醒恢复过来。
他昨天在书房靠着时野睡着了。
所以是他把我抱过来的?
林诚素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居家服,还是昨天那套,又去看旁边的枕头,好像没有睡过的痕迹。
手指在另一边的床单上来回摩挲,寻找着想要的温度,片刻后,他掀开被子起身,走过去推开卧室门,视线径直落向沙发。
沙发上三只靠垫整整齐齐,茶几上也没有手机钥匙,人根本就不在。
“时野?”林诚素叫了一声,一大早在寂静的公寓里来回转了几圈,最后站在偌大的客厅,心口空落落的。
他愣了片刻,跑回卧室找到手机,开始对着和时野的聊天框飞快打字。
一大早去哪里了?
还没发送,电梯那边传来动静,一个熟悉的身影进门,看到他站在那里,表情有些惊讶,“你已经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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