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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编号005(玄幻灵异)——Llosa

时间:2024-11-13 07:16:52  作者:Llosa
  伦道夫陪着那位议员参加,当时他还不知道,这场宴会,彻底改变了他的仕途和命运。
  三十多岁的空军上校身形高大、挺拔,胸前挂满了勋章,帽檐下是一双深邃的灰色眼睛。
  伦道夫事先做过功课,了解这位上校的事迹。入主夏厅前,和未来的将星打打交道,没有什么坏处。
  他向贝肯上校走去,微笑着说出那句陈词滥调:“感谢您为国家做出的贡献。”
  灰色的眼睛在他身上扫了扫,淡漠地点点头,似乎是听倦了。
  伦道夫看对方没有握手的意思,就没有朝对方伸出手,而是指着远处的议员说:“我是伦道夫,米尔斯议员的幕僚长。”
  上校挑了挑眉,望向他,带着感慨的语气说:“你就挑了这么个蠢货?”
  伦道夫怔了怔,他自小在政治圈长大,还没见过说话这样直接的人。出于对自己选择的卫护,他说:“米尔斯先生是卡赞大学首席毕业。”
  “他无聊到你看着他的脸就想睡觉,”上校冷冷地说,“总共只会一个有关玉米的笑话,每到一个城市演讲,就会讲一遍。整整三十二次,你都没有听吐吗?”
  “议员在幽默感上有点欠缺,”伦道夫婉转地说,“但性格平易近人,很亲民。”
  “就他那温吞的个性,克尼亚的军队打到首都了,他还在纠结要不要按导弹按钮。”
  “现在又不是战争时期。”
  “他的政治纲领也一塌糊涂,”上校说,“除了国际关系的那一部分。”
  伦道夫眯起眼睛,审视着他,忽然笑了笑,虽然这笑容转瞬即逝,因为太不礼貌了。
  “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该谢谢你嘴下留情,”伦道夫说,“那部分是我写的。”
  上校望了望他,两人的目光蜻蜓点水般触碰了一下,随即又分开。
  “你对他的评价很对,”伦道夫转过身,靠在旁边的桌子上,望着大厅内熙熙攘攘的政客,“可他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选择了,至少他分得清国内生产总值和国民生产总值。”
  “是吗?”上校望着他,“你竞选过议员吧,我看过你的采访,你比那个蠢货强多了。”
  伦道夫扯了扯嘴角:“谢谢?”
  “你为什么不找个能从心底认同的政客呢?不是什么都讨好、什么都迎合的中庸之才,而是旗帜鲜明、有决断力、能让选民共情的领袖。”
  伦道夫想了想,放下手中的酒杯,转过身,面对着上校。
  “你说你看过我的采访,”他说,“你有什么想法?”
  上校的神情沉静下来,像是叙述战役计划一样,开始了评断。
  在对方侃侃而谈时,伦道夫站直了身子。
  他找到了。
  他找到了愿意与之并肩战斗的人。
  两年后,劳伯·贝肯退役,并宣布进入政坛。他立刻找到议员,递交了辞呈,然后在众多不解的目光下,成为了这个寂寂无名的政坛新人的幕僚长。
  他们一起规划蓝图,一起走进议会大厦,走进初选,走进夏厅。
  如此二十年。
  过往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伦道夫忽然觉得困倦。
  二十年,他们走上了这个国家的巅峰,掌握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很快,很快他们就能彻底改革这个国家,让它成为他们心目中的样子。
  只可惜,权力之争无休无止,外敌初平,风波又起。
  他闭上眼睛。
  越来越难了。
  八年前,对方有他,有钟长诀,有伊文,那是多么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时候。
  现在,亲人死绝,故友离心,可以信任的人,只剩下他一个了。
  他决不能倒下。
  忽然,他皱起眉头。
  有什么不对。
  胸口开始隐隐作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微微皱眉,试图忽略这不适,但心脏的跳动似乎在加速,声响在他耳边愈发清晰。
  “你还好吗?”劳伯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仿佛看出了他的不适。
  伦道夫强忍着胸口的压迫感,点了点头,却觉得喉咙似乎有些发紧,呼吸也变得急促。他微微抬手,想扶着桌沿,却不小心碰倒了酒杯。
  玻璃摔在地上,响起清脆的碎裂声。
  他望着碎片,倏地意识到什么。
  “你……”他抬起头,盯着对面的人,“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对方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他挣扎着,眼前的视野逐渐模糊,在意识消失前,他望着地上的酒液。
  那里面映着的,分明是一张跟劳伯·贝肯一模一样的脸。
 
 
第90章 囚犯
  睁开眼的一瞬间,劳伯·贝肯感到后脑勺尖锐的刺痛。
  视网膜还残留着昏迷前的最后一幕——背后突然伸出粗壮的手臂,卡住他的喉管,头被迫大幅扬起,工厂高耸的灰色吊顶晃动着进入视野。
  现在,吊顶被刺眼的白光代替。空旷的厂房也迅速聚拢,凝成不到十平米的房间。
  他眯起眼睛,左右张望。
  靠近天花板的小窗,四壁贴着隔音垫,门上挂着最新的混合金属锁。
  他正坐在房中央的一把椅子上,扶手连着镣铐,后面拖着电线。
  电椅。
  这情景,很明显,他已经成为了囚犯,对方还打算给他上刑。
  情况糟到不能再糟了,他却忽然生出一股大笑的冲动。
  他闭上眼,笑声从喉咙里溢出来,笑得太剧烈,连肩膀都开始抖动了。
  他坐在江印白临死前用过的刑具上,是谁要报复他,不言而喻。
  原来如此。
  多么明显、多么愚蠢的错误。
  忽然,门锁发出了金属碰撞声,他抬起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祁染。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笑声,对方脸上的阴翳又深了一层。
  他渐渐止住了笑声,恢复成平日凝重严肃的神情。面对击败他的对手,他还是要保持基本的尊重。
  “江博士,”他说,“你这几年一直在笑我蠢吧。”
  祁染面色苍白,眼下乌青,像是大病了一场,听到他的话,只是淡淡地说:“你大概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笑过了。”
  劳伯·贝肯的眼神冷冷地扫过他的脸,落到他身后。
  “钟长诀……算了,还是叫你005吧,你既然在这里,105师想必也进驻首都了,”劳伯·贝肯向后坐去,仿佛这不是电椅,是夏厅的宝座,虽然他已经失去了它,“恭喜,还是你赢了。”
  对方没有看他,眼神一直落在祁染身上,脸上并没有胜利者的喜悦。
  劳伯·贝肯又望向他身后,那里只有一片空白:“伊文呢?她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不来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祁染淡淡地开口:“副联首女士说,不想落井下石。”
  “都把人扔进深渊了,丢块石头又怎样?”劳伯·贝肯重新望向他们,话语间有种接受现实的坦然,“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电椅都抬过来了,难道舍不得用?还是你们标榜自己是正人君子,不屑动用私刑?”
  “我不是不想杀你,”祁染说,“只是我答应过一个人,让他下第一刀。”
  听到这话,劳伯·贝肯脸上并没有挣扎和恐惧,只是皱了皱眉,澄清道:“我得把话说清楚,你弟弟是特勤组抓的没错,但我从来没有下令杀他。他是自杀的。”
  祁染眼中闪过一刹那的惊疑,很快平静下来。
  “如果不是你抓住他,用他逼霍尔自首,他会自杀吗?”进屋以来,祁染一直按捺着心中的恨意,强装平静,可是提到江印白的那一刻,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冲上前,将面前的人千刀万剐,“就算不是你下的命令,他的死也跟你脱不了干系!”
  “那我儿子呢?我儿子的死跟你们也脱不了干系,”谈及弗里曼,劳伯·贝肯的语气忽然阴沉下来,“你们害死了我儿子,我逼死你弟弟,很合理。”
  下一秒,空气中响起刀刃出鞘的声音,冰冷的军刀抵住劳伯·贝肯的喉咙。
  祁染攥着刀柄,极度愤怒之下,刀刃颤抖着,眼看就要刺入气管。“你还敢提他!”情绪太剧烈,声音都有些沙哑,“他害死了多少人?这都是你纵容的!”
  面对问罪似的指责,劳伯·贝肯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你们在质问我?”明明处于下位,他却像是睥睨着他们,“你们觉得我害了很多人?”
  “我知道的,就有两个中尉,托养所的所长,还有中尉的孩子,”祁染遏制住下刀的冲动,“你还嫌不够多?”
  “霍尔和那个孩子不是活的好好的吗?”劳伯·贝肯说,“真正死掉的,不过两个人而已。”
  祁染早知道加害者不会愧疚,但这样堂而皇之的漠然,还是让他怒火中烧。他倏地抬起刀,刀尖向下,直直地往对方的脖子刺去。
  忽然,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腕。他双眼通红地转过头,看到钟长诀站在他后面。
  “现在就杀了他,你会后悔的,”对方说,“把刀给我。”
  祁染的手指僵硬地无法动弹,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松开刀柄。
  钟长诀将刀收回刀鞘,转过身,望着曾经的上司。对方刚刚险些血溅当场,可他的神色并无变化,即使败了,他仍然保持着军人的凛然。
  但是,钟长诀并不想看着他“英勇就义”。他这个人和“理”“义”,没有任何关系。
  “两条人命,”钟长诀说,“在你眼里大概一文不值。”
  “历史上那些帝王将相,哪一个害的人不比我多?”劳伯·贝肯笑了笑,似乎觉得这问题很荒谬,“那些杀兄杀弟的,株连九族的,任用酷吏的,有些还是明君呢!”
  “你拿自己和皇帝做比较?”钟长诀摇了摇头,“我们推动民主,依法治国,难道不是为了消除这种‘成大事者不择手段’的落后思想?出于对权力的欲望,杀人越货,贪赃枉法,你还觉得这是种个人魅力?”
  “就算是现代,哪次改革,哪次重大的时代变迁,不会死人?建一条高速公路,开采一个矿井,都不止枉死两个人,”劳伯·贝肯说,“你去问问夏厅画像里的那些先辈,他们手上难道没有人命?他们难道没有做过错误的决策,实施错误的项目,导致民众失业、丧命?”
  “因为眼界所限、失误,让人丧命,和主动害人,根本是两回事,你不要混为一谈!”
  “从结果来看,难道不是一样吗?”劳伯·贝肯说,“你们是被害者的家属,你们有直接的损失,所以心痛,所以觉得我丧尽天良。等着吧,几十年后,几百年后,后世未必觉得我做错了!”
  钟长诀哑然。对面这个人,真的没有一刻,认为自己有错。
  “在我的任期内,联邦收复了利瓦,改革了工业,还打赢了战争!”劳伯·贝肯的话语掷地有声,“联邦的土地从来没有这么广阔,重工业从来没有这么前景光明,国际地位从来没有这么高!我还除掉了控制政坛的财团,改革了选举献金制度!我做到了十几任联首都没做到的事,几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你真要跟我讨论国家和人民吗?”钟长诀咬了咬牙,“流民从来没有这么多,民族矛盾从来没有这么激烈,物价从来没有这么高!这么多年,所有人都被战争折磨疯了,你还想着自己的功绩!”
  “为了胜利,那些都是必要的牺牲!”
  “必要的牺牲?你为了连任,故意拖延战争,那也是必要的牺牲?”
  劳伯·贝肯皱起眉:“最后我不是让战争结束了吗?只是把胜利延后了半年而已!”
  “你还觉得没有多大影响?”钟长诀忽然有了和祁染一样的冲动,想看着利刃没入已经发皱的皮肤,想看鲜血从血管里喷溅出来,然后那慷慨激昂、蛊惑人心的喉咙,再也不会发出声音,“你有没有问过那些流离失所的人,那些在前线断手断脚的士兵,他们想不想马上结束战争?!”
  “你站在我的立场想一想,”劳伯·贝肯说,“一个任期,说是四年,真正执政的时间不过一年多。刚开始的一年是权力过渡和交接,然后是中期选举,议员都跑去拉票,根本没人搭理你。之后,你终于干了点事,就到了下一个选举年。一旦换届,新联首可能立刻废除你的政策。你觉得这样的制度能给国家带来什么好处?改革需要时间,为了政策的连续性,为了更好地治理这个国家,我必须连任!”
  “话别说那么好听,”钟长诀说,“什么叫为了国家,为了改革,你是觉得花了那么多时间,好不容易聚拢权力、做出成果,不能就这么放手,不能送给下一任联首做政绩。为了自己的身后名,你就连累这么多无辜的民众!”
  劳伯·贝肯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忽然发出了笑声。
  一旁的祁染怒火中烧:“你笑什么?”
  劳伯·贝肯一边笑着,一边摇了摇头:“无辜的民众?你知道是什么让我走到了今天吗?你知道是什么让这个国家,让这场战争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吗?是我?是克尼亚政府?都不是。”笑声忽然沉寂下来,他的神色也变得神秘莫测,“让事情变成今天这样的,就是那些无辜的民众,就是所谓的民意。”
  钟长诀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你居然把所有责任推到民众身上?”
  “我从来没有操纵选举,从来没有篡改选票!”劳伯·贝肯说,“我走进夏厅,是民众一票一票投出来的!未民党的多数席位,最高法院的填充,还有轰炸阿尔科夫,都是民众同意的!要是没有他们的支持,我能按下那个按钮?克尼亚的民粹政府,也是民众自己选出来的!克尼亚首相就职演讲的时候,说要再次统一大陆,恢复帝国荣光,台下掌声雷动,欢呼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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