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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就算想起来了，也还是迷惑，他隐隐约约对高致远还有些印象，但是对他一无所知，更不知道高致远怎么就与二铃联系在一起了，转过身问她：“你们怎么认识的？”
二铃瞬间又想起了在溪边看到的一幕，吞吞吐吐找了个理由：“那日碰巧说过几句话罢了。”
大铃打趣道：“那呢，我都在地边儿看见那男子好几次了，次次都挑着二铃在地看摊子的时候去，说是要买瓜，我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奔着二铃去的？”
二铃脸早已红到了耳朵根：“你别胡说。”
张扬心喜，高致远毕竟是方彦昊的同窗，且能与性格古板的方彦昊相处这么多年，说明性格肯定好。且高致远还是有学问的人，如果二铃愿意，两人能结成连理，也算是喜事一桩，等自己见了方彦昊要打听打听。
张扬对众人说：“我对高公子确实不了解，他是方少爷的同窗，等以后我向方少爷打听打听。”
二铃又羞又怒地看着张扬：“你怎么也同她胡说，好好吃饭吧你。”
张扬与大铃相视一笑，旁边的养父脸上却没什么笑意。
吃过饭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养父要去瓜田，张扬好久没去了，说要陪着他一起去。
两人走在小路上，旁边渠沟里蛙声一片震耳欲聋，真是让人一刻都不想多待。走到瓜田处才好了一些，只有些蟋蟀、蝈蝈之类的偶尔叫叫。
两人坐在八仙桌旁喝茶，张扬看着养父一路都没有说话，问道：“爹，二铃的事儿，您不愿意吗？”
养父喝了口茶说：“咱家是贫苦人家，二铃从小也没读过书。听你说那高公子还是方少爷的同窗，咱们怎么攀得起这大门大院。”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张扬一直都不太赞同养父的一些观点，刚想反驳，养父又说道：“就算嫁了进去，门不当户不对的。你能知道她在人家家里过的什么日子吗？人家家里各种规矩、门道，她一个女子能摸得清？”
“……”养父的一番话倒是让张扬无话可说，这些都是他没有想到的。且这段时间一直跟着方彦昊，对这种富贵人家的家事有了一些新的认识，确实如养父所说，不由得也有些担心二铃。
“可是爹，”张扬还是想保持一些希望，“如果二铃真的想嫁呢？”
养父叹了口气，如果是二铃自己与他说要嫁，他也可能直接拒绝，让她断了这个念想。可是张扬问他，他反而说不出口，他总觉得张扬是一个什么事情都能干得成的人，所以在他问出这个问题后，他也不由得觉得二铃确实可以嫁过去，还能把日子过的不错。
“走一步看一步吧，”养父还是留下了一丝机会，“老了，只是希望儿女都能有个好归宿。”
“嗯。”张扬起身把家里带来的一些饭给二黄倒在食碗里，二黄屁颠屁颠地就从瓜田里跑了过来，哼哧哼哧地吃了个干干净净。
其实，做狗挺好的。
第36章 接你回家
方彦昊一整晚没睡，拿着林碧玉给他的账本研究了一遍，鸡叫之时才吹灭了灯，拉开书房门站在灰蓝色的院子里，伸展了一下臂膀，一切都那么静谧。
方彦昊望向自己卧房的窗户，白色的窗纸之上如同蒙上一层雾，他知道房间里面一定是灰暗、冷清。明明一个人睡了快二十年，在张扬来了之后，自己竟然再也不想一个人睡。
方彦昊不想坐马车，直接出了府门就朝着张扬家的瓜田走去。现在时辰尚早，路上除了几个背着锄头下地的老农，再无他人。路边的小草上是凝聚了一晚的露珠，碧草在太阳出来之前保持着娇嫩。一路上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自己的脚步声，就连昆虫都还没有醒来。
从昨日到家后一直没有休息，竟然也丝毫不觉得累。方彦昊心情还不错，可能是知道马上就要见到他。可又不自觉的自嘲，明明才几个时辰而已自己都如此迫切。
方彦昊还没走到地头，二黄倒是积极的迎接了上去——只不过是用狂吠迎接的。方彦昊并不惧怕，这么多次来，早已摸透了二黄的脾气，它胆子其实小的不行，被人随便跺脚吓唬，它就赶紧跑。只是那嘴却不停，深刻诠释了“狗仗人势”这个成语。
方彦昊自顾自走去，任由二黄在他旁边试探的靠近，以及疯狂的吼声。
“方少爷，是你啊，这么早过来。”说完又呵斥了二黄一声，二黄这才低着头跑远。
二叔鸡鸣时就起来，去地头拔草，这边正拔着就看到二黄狂叫，一抬头就看到了方彦昊，与他打了声招呼。
“二叔，你一个人在呢。”
养父手里拿着一把草，朝着凉棚地下一指，说道：“他在棚里睡觉呢，天还早，让他再睡会儿。”
方彦昊从路边进到地里头，看着二叔拔草。二叔边忙心里边还想起了昨天与张扬说的那件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问：“方少爷，我能问你些事吗？”
方彦昊正盯着那些千奇百怪的草，抬头问：“二叔直说，问什么？”
二叔直起腰，还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是关于您的朋友，您有个朋友叫高致远是吗？”
方彦昊点点头，不知道二叔怎么知道的。
“是我们家二铃，”二叔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告诉了他问这个问题的原因，“二铃说她同你们去山上然后就认识了你这个同窗。我想问问你这个同窗人品如何？家世如何，现在是做什么的？”
方彦昊同张扬一样，根本不知道在山顶那次发生了什么，不过还是都告诉了张二叔：“高致远家中父母经商，他是读书人，为人处事坦荡谦诚，对朋友也赤诚相待，是个不错的人。”
张二叔点点头，又问：“那、那他们家，有钱吗？”二叔问出后随即反应自己这么问容易让人误会，又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他们家应该不是我们这种小门户的可以高攀的吧？”
这问题倒是让方彦昊不知道如何回答，高致远的家中确实富足，但是娶妻这个事不是只看家世的。且还要听父母之命。方彦昊宽慰道：“如果二铃姑娘有意的话，我这边想办法问问他以及他们家的想法。到时候再告诉您，您也不用惊慌。”
“哎，有劳方少爷了。”张二叔对他点头感谢。
方彦昊回了个笑，就朝着凉棚走去，身边张二叔继续处理他的杂草。
还未走近，就看到了蚊帐之下衣衫不整的张扬，他还是穿着自己的破布粗衫，已经在他肆意的睡姿下皱成了一团。露出的细腻皮肤也被身下的席子印上了不少道道。
张扬的神情舒展，看样子是睡的不错。方彦昊没有急着叫醒他，而是坐在八仙桌旁，满足地看着他笑。心中感慨他喜欢的何其简单，以天为盖、以地为床。
看的入迷，就连二黄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边都没注意，莫名的感觉到自己腿部一直有什么东西扫过，才发现二黄卧在他的腿边，同他一起看着张扬。
方彦昊既想笑又无奈，怎么连狗的心思都这么难把握。一会儿对自己狂吠个不停，一会儿又卧在自己身边。什么仇、什么怨呢。
坐了没一会儿，张扬还未醒，二叔倒是拔完草过来了，沉重地坐在了凳子上，年纪大了，身体骨骼大不如以前了，“方少爷，张扬在方宅没有给您添什么麻烦吧？”
方彦昊转过身，发自内心地说道：“没有，有他在，倒是给家里人增加了不少乐趣。”
张二叔笑了几声，对他的话很是认可：“这孩子，这么可怜的出身，自己倒是想的开，天天乐呵乐呵的，一般人都和他比不了。”
“嗯，与众不同。”
两人的说话声终于吵醒了张扬，微微抬起头看到来人，先是一惊很快的隐藏了过去，又倒在了席子上，让自己缓神。
养父看到他醒了，直接叫他：“张扬，方少爷都来了，你怎么还睡呢。快起来带着方少爷去家里吃些饭。”
张扬勉强撑起身子，又看了一眼方彦昊，才低下头整理着自己衣服，随口“嗯”了一声。
张扬其实是惊喜的，他与方彦昊有着同样的感觉，这一晚上没见，一直觉得缺少些什么，身边没有了那个高大的人，就连身边的空气都变得有些稀薄。
夜深之后，也不想再回自己那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宁愿陪着养父在这宽广一片的天地里睡觉，最起码身边有人，不会让孤寂显得那么明显。
方彦昊站起身看着他等在一旁。张扬走去井边用冰凉清澈的水洗了把脸，才随着方彦昊向家中走去。
“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张扬脸上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语气里挺高兴。
“处理完家中事务，就过来了。”
张扬转过头看他，一脸的难以置信：“你没睡觉？”问完又看着他的脸色并不好，眼睛下竟然还有明显的黑眼圈，自己刚才都没发现。
方彦昊就连笑起来都有些有气无力，熬夜还是挺伤身体的，“嗯，但是想见你，就来了。”
张扬憋着一口气，又被他漫不经心的话骗到心软。明明昨晚这个人走的那么义无反顾，现在竟让自己一点怪罪的心情都没有。甚至还觉得他有点可怜……
“饿吗？”张扬内心翻滚半天，最后竟然就问出了两个字。
方彦昊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而是柔情似水般的看着他说道：“我是来接你的。”
两人到家的时候，大铃夫妇已经吃过饭准备去地里了，见着两人打了声招呼就去给张二叔送饭。
养母早上也只是煮些浓粥，配些咸菜之类的，早上吃过饭要熬到中午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基本早上做饭都多，管饱。
方彦昊也不客气，同他一起吃了一碗。又陪着说了些家常话，倒真像是一家人一般融洽。
方彦昊随着张扬一起去了他的院子，院子的泥土地竟然长出了半人高的草，果然房子是越住才越结实。没人住的房子荒凉起来不是一般的快。
家里厨房、正堂都落了不少的灰尘，张扬看着也不想打扫，毕竟这一走下次再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任由小院儿保持原样，随着方彦昊一同回了方家。
刚回到方彦昊的院子，就听他对张扬说：“最近这些日子，我可能会比较忙，我在耳房布置了桌椅，这些日子委屈你先在那边看书写字，有事直接来书房找我就行，不用敲门。”
张扬点点头，其实他什么也不想做，倒想好好歇歇身体，这段时间一直奔波，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你去忙吧。我自己待会儿。”
“嗯，”方彦昊点点头亲昵道，“困了就去休息。”
“好。”张扬答应之后，百无聊赖地坐在石凳上休息，春樱最近回家修养，红儿又事情多。自己倒像是个无所事事的小老头，竟然只是看看鱼、写写字。放在前世，还真的都是老大爷才做的事。
闲着久了也觉着难受，起身跑到耳房练字去了，想着等方彦昊空了，自己要与他聊聊这个事儿。
这几日孟修与林碧玉都不少往方彦昊的书房跑。张扬独一人的日子也没几天，春樱提前从家中回来，天天绕着张扬转。
应该是方彦昊吩咐的，怕他一个人太孤寂。
“春樱，”张扬在旁边写字，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她说着话，“你不用去少爷那侍奉吗？”
春樱一边磨墨一边回：“少爷说让我以后就跟着公子。”
张扬点点头，漫不经心地问：“最近少爷是不是有什么事？”
春樱眼睛都不敢直着看他，像是尽量隐藏自己的情绪：“没、没有啊，只是听说老爷快回来了。”
“嗯，”张扬并不戳穿，看着笔下的墨汁，一笔一划汇成一个字。
日子一天天过去，等到方父回来的时候，方彦昊反而不忙了。每日陪着张扬写字、看书，要不就是喝茶、看花，像是要做回那个不经世事的少爷。
第37章 密谋
这日两人正在院中闲谈，林溪月院子里的人过来传信儿说，明日安排了晚宴，请他过去。
送走了婢女，张扬看着他问：“话说你自己的亲爹见你还要派人来约，你怎么不主动去看看。”
方彦昊向水里洒着鱼食，不紧不慢地对他说：“不急，明日见也不晚，再说明日还有好戏看呢。”
“什么好戏？”张扬一听说看热闹，整个人兴奋的不行。
方彦昊仍了手里的鱼食，拉着他的手有些遗憾地说道：“只不过，明日这好戏你是看不到了。”
张扬也不在意，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前几日的念头来：“对了，我每日这么闲着也是闲着，想做些事。你觉得我做些什么好？”
方彦昊认真地想了一下，说道：“那你以后主管咱们家中资产，打理家中事务，如何？”
张扬不满地皱了下眉头：“要不我还是回地里吧，我觉得种西瓜也挺有意思。”
方彦昊斜睨道：“下辈子吧，”随后马上换了话题，“明晚你在院子里不要出来，我让春樱陪着你，困了就睡，不用等我。”
张扬从他的话里听出些不寻常，虽然方彦昊的表情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还是让他瞬间有些紧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方彦昊只是直视他的眼睛：“我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娶你。其他的都是些小事。”
“方彦昊，如果有一天我们俩被迫要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度过一生，你愿意吗？”张扬那胆小怯懦地眼神，让方彦昊心中一紧，心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愿意。”
张扬垂眸落在他的手上，抓着自己的那双手又大又暖，他每次都会觉得方彦昊的手也太大了，但是躲在他的手里又是那么的安心。
“去吧，你家里的事儿只有你自己做主。”明明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还是为他打气。
方彦昊最近运筹帷幄这么多天，就是为了明晚的晚宴。
笠日傍晚，方彦昊穿上自己及冠那日的一身衣服，在红儿的陪同下去了林溪月的院子——也是他爹的院子。
一进院子，便看到数位丫鬟在上菜，林溪月抱着方父的臂膀不知道在说些好玩儿地话，两个人都笑的如同吃了蜜。方彦昊站在院中阴暗处，看着这一幕没有笑，手掌在背后握了松、松了握。许久过后，才向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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