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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柳白无奈只能起来扶着他向前走。他能感觉到，起码现在他没想伤害自已。
“还真说不准，下辈子，算我欠你。”
“……我为什么会晕倒。”
“我给你下了诅咒。”
“……你看着比我还像被诅咒的。”柳白无语，能不能不要一脸坦然的说出自已做的坏事。
“这你都看出来了？我给自已也下了咒，给施咒人的头发是我的，里面混了你半根而已，想着量与质有些关系，嘿，没想到效果真不错。”裴汝都有些佩服自已了，也或许……先人保佑。
“所以，究竟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心血来潮吧。病人的想法，谁能理解呢。到了，走吧。”
柳白皱眉看向眼前破败的大门，里面阴气森森，他眼力已经不似凡人，这鬼气只有枉死之人身上才会渗出些，这地方鬼气这样浓厚，是有多少冤魂？
“怎么样？”裴汝推开大门，仔细的盯着柳白的表情。
只见他从微微皱眉，变得满脸厌恶。
“什么怎么样？恶心？”
“你看到了什么？”裴汝眼神闪着光，很感兴趣的问道。
“发霉腐烂的垃圾，到处可见的蛛网，和满墙青苔的破烂仓库，难为你找这么个恶心的地方了。”
裴汝愣了愣笑开“呵呵呵呵呵，原来如此，合该如此。”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刚刚止住些的血又流出来“咳咳咳咳……”
“……”姜诡，要快点来啊，精神病更神经了。
“你来了……”
柳白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一个干瘪的老和尚端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柳白强忍住恶心，不引起他的注意。
那老和尚，是一具干尸。身上披的袈裟倒是华丽，与这破败的屋子格格不入。他双唇萎缩严重，牙齿突兀的龇在外面，双眼眼皮塌陷，只留一对浑浊的眼珠露着贪婪的光死死盯着裴汝，像是看什么宝贝一样。
柳白多一眼都不敢看，有些时候，不必很血腥，就是很恶心。还不如看都快成血葫芦的裴汝养眼。
“弟子得偿所愿，特来还愿。”
第41章 神的男人
弟子？还愿？柳白心想，你要不要睁开些你那漂亮的眼，果然细长的眼睛没有圆眼睛看得面积大么？
“好，好，好。”老和尚激动的连说三个好。“那你是不是没有遗憾了？”
柳白皱眉，这老和尚语气兴奋急切，让坏蛋又高兴又着急的，大概只有做坏事了。他摸着鼻尖，隐晦的冲裴汝摇头。
平时看着精明的人，现在倒眼盲心瞎了！柳白眼都眨巴抽筋了，他看也不看一眼。
“弟子，大概，再无遗憾了。”裴汝恭敬的磕头，眼里控制不住的流下一滴泪，嘴角微微勾着，不知道是真的高兴还是有些悲伤，看得柳白难受。
“好好好，那赶快献上你的神魂吧。”老和尚倏一下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
“弟子愚钝，不是说要得到心爱之人才能算心愿已了？”裴汝没有抬头，含着笑意问道。
“他不是在你身边！”老和尚的声音突然尖锐，指了指一直装鹌鹑的柳白。
“哦？是这样算的啊……难怪……是弟子会错意了，我以为要和心爱之人白头到老才算。”裴汝笑意更深，看得柳白直打哆嗦。
“不必废话了，来吧。”老和尚疾步向下方走来，伸出那枯槁的手直取裴汝。
“哐啷”一根金灿灿的棒球棍挡住他的手。柳白在他袭来时，没有一丝踌躇，错步隔开了他。老和尚这才正眼看向旁边瘦弱的青年。
只见他身穿粗布麻衣，微长的碎发用木簪盘于脑后，微蹙着眉垂眸看着依然跪在地上的裴汝。浩然正气加注在身，隐隐泛大功德的背光。
“救我？还说不爱我。”裴汝抬头看向青年青竹般挺直的背，眉目里满是笑意。
“你虽然狗，自有因果等着你，眼前这个明显比你更狗。”柳白其实也是硬着头皮迎上来，眼前这个场景，明显裴汝都只能送菜。
何况他还打不过姓裴的。他也看明白了，这人，爱他个狗屁！但他好歹是神的男人……嗯，这么一想真带劲……总不能看着鬼物杀人。
“咦？”老和尚细看，这青年不起眼的装扮竟然都不是俗物，难怪，难怪可以挡自已一招，这古怪的棍子……倒是够得上神器了……
“你是何人？”老和尚有些忌讳，还是要摸清楚些底细。
“我？我是好人。”柳白一点点挪动，挡住现在明显很脆皮的裴汝。
裴汝看向着他的动作，没用的，今日谁也护不住自已了……但死前……值了。
“你最好不要和本座玩笑。”老和尚收回手抄在袈裟中，冷笑着开口。不过是垂死挣扎，就听他胡扯一会儿。
“真的，你看着这么厉害，看不出我是十世好人？”柳白无奈自曝马甲，奶奶的，他可是拼了，这活人参本参摆在这了，老和尚该放过裴汝了吧。
姜诡，你可快着点，这地方古怪，他都小声唤了他许久，联系不上啊。再找不到这，你男人要就要被丑和尚吃了！
“哦？”老和尚又仔细看了看“还真是，哈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老天助我，待我吸收了裴汝神魂，再吃了你，天下无敌！”老和癫狂的笑起来，这可真是个意外惊喜。
……得，买一送一。
“菩萨，他是弟子心爱之人，要是安危不能保证，弟子怕是就没有那么心甘情愿献上神魂了。”裴汝冷下脸看向老和尚，又狠瞪一眼柳白，笨蛋！鹌鹑都装不好！
“无妨，契约一旦达成，心甘情愿也不那么重要了！”
大概觉得势在必得，老和尚有意炫耀，手一挥无数带着人名的木牌浮于空中。
“这千百人中，又有几人心甘情愿呢。”他痴迷的看着木牌散发出的妖异红光，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眼见这老和尚根本没什么信誉可讲，也不计较裴汝瞪自已，人还是要救的。
“我是阴天子，酆都大帝的……爱…爱人！”
下巴扬的很高，表情很骄傲，就是磕磕巴巴加上脸颊绯红，弱了几分气势。
裴汝眼神微闪，他想过那人身份高贵，原来……已经身处巅峰。
老和尚顿住，古怪的看着柳白，半晌，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年轻人，为了活命，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你笑什么！”刚刚是自我介绍有些害羞的脸红，现在是气的脖子都红了！
“笑可笑之人啊，神农氏心爱的是天下苍生，怎会困于小情小爱，何况……”老和尚上下打量柳白“就算你身穿仙衣，也不过区区凡人，于他而言，与蝼蚁无异。”
“你蝼蚁，你全家都是蝼蚁，你个老不死的丑和尚，懂什么情情爱爱……”
裴汝无语的看跳脚的柳白，冷静啊你，虽然自已没指望他救，但你这样嘴贱，一会你老公真的来不及救你了！
“好好好，牙尖嘴利，我就先吃了你进补！”老和尚被喷了一脸唾沫，难以忍受，抬手直掏柳白胸口。
观察着他的裴汝提起一口气，拉倒柳白的同时借力起身，迎上了老和尚的手。
“菩萨，要有个……先来…后到啊。”
“裴汝！！！！”
柳白震惊的看向他，本就是强弩之末，现在已经像是破败的风筝，生机迅速的衰败下去。
虽然，他不是个东西，但该审判他的是神，不是这个怪物！
“快逃……”裴汝已发不出声音，只能头歪向柳白发出气音。
自已，本来就不能活。但不想这个想救自已的人死。老和尚吸收神魂还要些功夫，够他跑了。
柳白自知无能为力，转身就走。在荒草中不停的跑，拼命的跑。如果跑慢了，就浪费了姓裴的最后那点良心。
就算知道这许多麻烦事都是裴汝惹出来的，他还是控制不住有些难过。一边跑，一边抹眼泪。
眼前枯草挡着视线，辨别不了方向，也看不到尽头。
“姜诡，姜诡……”他数次呼唤姜诡，依然联系不上。
这次和以往不同，裴汝血淋淋在那死活不知呢，关键时刻信号不好，柳白真是要崩溃了。
“酆都大帝的小爱人，你要去哪啊…”
第42章 阿依那伐
柳白站定，跑不了了。
他回过身看向身后的老和尚，他干瘪的皮肤像是注入了新的生机，变得红润。他知道，是裴汝滋润了他，是数千冤魂，滋润了他。
柳白是个凡人，在凡人的世界，犯了错自有长辈教育。就算杀了人，也有公正的“有关部门。”这个怪物，凭什么杀人！
第一次，柳白一滴泪没有流，他不想哭，他是个猛男，最多不过一个死而已。
“你爷爷就在这，谁跑谁孙子。”柳白抓紧棒球棍，死死的盯着和尚。
“你真是死到临头嘴还是这么贱。”
不等老和尚动身，柳白怒吼一声，全力向他冲去，打不过，也要敲掉他一颗大门牙！
老和尚戏谑的看着他，起了逗弄的心思，站在那纹丝不动，他要让这个凡人明白，蝼蚁就是蝼蚁！
跑出几步，柳白身上越来越轻，进入了玄之又玄的境地。他只感觉自已被什么力量托举着，包裹着。那力量柔和温暖……有一只手轻轻的抚过他的头顶，那感觉很熟悉，像是曾经轻轻拍着他入睡的手……
“白白……不要怕……不要哭……像妈妈教给你的那样，向前…向前……”
柳白只觉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有力量牵引着他高举着球棍，狠狠的砸了下去。
老和尚轻敌了，万万没想到这凡人居然可以破开防御。干瘪的脑袋实实在在的挨了一下，门牙咯噔一声碎了两颗。脑袋塌陷进胸腔一部分。
柳白不会天真的以为一下子锤死了他，趁机砸下第二棍，果然被躲开了。
那颗头发着咔嚓咔嚓声挪回了原位，只两颗门牙是长不出来了，说话都露着风。
“你真是找死！”老和尚暴怒，收起玩心，攻向柳白。
这长得太困难了，要不是情况不对，柳白真想扔给他两块钱。
“白白，不怕，不要怕，要冷静……”
“他是鬼物，面对鬼，要冷静，要有勇气，他身型瘦弱，力量不足。你就像鬼差教你的，乱棍砸他。”
“白白，给妈妈揍他。”
“打死这个敢欺负我儿子的家伙！”
柳白的脸，在声音第一次出现时，早已被泪水淹没了……姜诡说，故人轻抚今人眉，原来是真的。
妈妈在，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用衣袖擦了一把脸，柳白开始没有什么章法的胡乱挥棍，他也不在乎能不能打到，也不在乎自已受不受伤，只管快，一棒刚至，下一棒已经接上。
老和尚只见那小凡人疯了，那古怪的棍子毕竟是神器，被他舞出了残影，密不透风的把他自已包裹在里面。老和尚没留意，挨了好几下，刚刚吸收的神魂都有些不稳。
不过，是人，终究有力竭的时候。
“太棒了白白，压制住他了，现在，听妈妈说……妈妈数一二三，你就不要回头，拼命的跑。”
“你别骗我了！”柳白一边挥着棒球棍一边大喊“你骗我！你要干什么！我不要玩一二三的游戏！”
他妈妈，最喜欢和他玩这个游戏了，她总是用一二三和他比赛，一二三比谁先睡着，比谁先跑到学校，比谁先亲到对方的脸蛋……但是妈妈总是耍赖，每次都要亲得自已咯咯直笑……
他不知道母亲的计划，但他明白就像今天她的灵魂出现一样，从始至终，不过为了保护自已而已。
“乖白白，妈妈没关系的……陪了你这许多时日，已经是帝君的恩赐，白白，你长大了……乖，一、二、三……”
柳白这一次却没有听话。就算再无奈，他都不愿意别人牺牲自已的好意被糟蹋，哪怕是姜诡。只除了母亲，他不会给母亲作出牺牲的机会，灵魂也不行。
“没错，我已长大了。”柳白挡开老和尚的手，抬起脚踹得他倒退出去，脑中的声音叹息一声消失了，他也顾不上这一切是不是自已的幻觉。
柳白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到棒球棍上。早知道在龙虎山上，也学些攻击类术法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看电影里是这么操作的，死马当活马医吧。棒球棍趁老和尚再次袭来，狠狠砸在他的手上。
“啊！”老和尚尖叫一声，看着手上灼伤的痕迹更加愤怒，可也只能阻挡他一瞬，又扑上来。
看来这招用处不大，柳白苦笑，正准备冲上前死也死的帅些的时候，突然耳朵一动。毫不犹豫回过身，后背露在老和尚面前。
老和尚心下嘲讽，这才对，乖乖受死就好。
“阿依那伐，你好大的胆子。”
本来就昏暗的天色刮起了黄风，空气中沙尘弥漫刮的人睁不开眼。时间像是被放慢了许多，让恐怖的一幕扎进老和尚的眼里。
老和尚只见柳白转身的同时，他身侧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同样的抹布粗衣、同样的木质发簪、以及……让阿依那伐遍体生寒的…鲜花面具。
上一次见到这面具是什么时候？是他还在灵山的时候，这鲜花面具的主人，云淡风轻的坐在佛祖下首，与众菩萨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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