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你这什么形容?”
女生瘪瘪嘴:“你懂我的意思就成。”
说完,她叹着气摊在椅子上,头扬起盯着天花板,有些难过,又有些憧憬:“你说咱们还有机会被调到雁城特殊部门去不?我离开我们道观的时候还对祖师爷发誓,以后一定会保护大家为社会做贡献,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在一个丧葬品店里卖货。”
她的话引起了同事的感慨,同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顺着她安慰她:“有机会的。”
沉默间,一道年长的人影出现在两人面前,两人立刻起身,笑着打招呼:“陈叔。”
陈叔?
司流的目光随之落在陈叔的身上,能猜到眼前这位大概就是雁城分部的另一位管事人,陈信。这陈信看上去也就四十上下,脸上架着一副眼镜,穿的是黑色的中山装,乍一眼看去根本不像道士,像斯文儒雅的文人。
司流对他挺感兴趣,所以跟在了他的身后。
陈信和资料上说的一样,为人十分平和和善,面对两个后辈的招呼,再看其中一人脸上带着笑,但眉眼间的失落无法骗人,心中思绪闪过,像是猜到了什么,笑着说:“有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
好消息?
女生好奇望过去,便见陈信再度笑起来,道:“昨天刚收到的通知,天师联盟总部可能要将所有的分部都给取缔了。”
取缔了?!
女生震惊极了。
虽说她的确不想留在这里卖丧葬品,但也不是想直接失业啊!
陈信好笑地看着她,解释:“因为总部那边觉得分部的设立没什么必要,至于现在安排到分部的你们……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并入当地的特殊部门。”
扔下这么个好消息,陈信便去了‘办公室’。
他们这儿面上是卖丧葬品的,主要还是天师联盟分部,因此办公室是必须的。但说是办公室,其实也就是一个小隔间而已。
陈信推门而入的时候,里头已经有人了,正是司流此次的目标任务——戴极。
陈信开门的声音虽然没有多大,但也十分清晰,按理说戴极必然能听到,事实上对方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司流觉得惊奇,心道看来这两位管事的关系不怎么样嘛,那池白给容镜的资料上怎么没写?
想着,他便飘到了戴极的身旁。
目光下意识往下,这一眼看到的东西却令他微微愣怔。
……戴极本是伏案,司流便觉得他在处理公务,但事实上他拿着笔,在纸上无意识地勾勒出一个又一个的圈。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戴极也没有变化。
司流见到这样的画面,心底逐渐浮起了古怪的感觉。他沉吟着没有动作,决定跟个木头似的留在办公室内好好观察观察戴极。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司流本身也是个急躁性格的人,要不是想着那十万块钱,他肯定坐不住。
时间终于来到中午,是戴极一行吃午饭的时间。
原先见到的那个女生敲门问戴极和陈信中午吃什么,他们几个小辈准备点外卖,要不要顺便帮他们带一份。陈信闻言应了一声好。
女生便问:“那戴管事呢?”
他们管陈信喊陈叔,管戴极喊戴管事,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陈信道:“他和我一样。”
女生点头。
没多久,外卖送到,陈信拿了两份回到办公室,但他没有将多余的一份午餐递给戴极,而是随手丢到了戴极脚边的垃圾桶里,自己则是慢条斯理地吃起了午饭。
这一幕看得司流目瞪口呆。
等等,是不是哪里不对啊?
他开玩笑说自己跟个木桩似的站在这里当监控,怎么到头来,被监控的戴极好像更像个木头?
整整四个小时,他还在画圈圈。
如今陈信将他的饭菜倒了,他还没反应。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思考间,陈信忽而起身走向了门外,司流见状,眸光微微闪烁。
第98章
深夜。
云江湾的落地窗被敲响,容镜打着懒洋洋的哈欠从厨房里探出脑袋,瞧见司流的身影,语气幽幽的:“前辈,你怎么跟小程同志一个样。”
喜欢钻窗户。
听容镜提到程璞玉,司流便想到了前阵子和程璞玉的碰面。
回忆起程璞玉那张仿佛被吸干了精气的脸,司流打了个寒噤,连忙道:“我和他可不一样,我没他那么虚。”
容镜:“……”
好像是有从宋特助口中听说小程通知最近升职了,事也越来越多,累得够呛。
没再谈程璞玉的事,容镜心知司流此刻大半夜的前来必定是在雁城的天师联盟分部发现了什么,便直接切入正题。一边将谢长时备好的草莓碗搬出来,大方地分了司流两颗。
司流往嘴里一塞,手指伸过去准备拿第三颗的时候,被容镜啪嗒拍了一下。
司流:“……这么小气。”
容镜瞅他:“谢长时给我洗的,给我摘的草莓蒂,你要吃你让逢汜师叔给你弄。”
司流面无表情,心道,他要是敢让逢汜帮他洗草莓,估计下一秒出现在水池里的就是他那被摘下来的脑袋了。
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司流也不再看草莓,而是说起了正事:“我在那分部待了一天,基本算是看明白了——”
他在容镜好奇的目光下,笃定开口:“真正有问题的是陈信。”
但话也不能说,戴极也有问题。
他详细说起了今天发生在戴极和陈信身上的所有怪异之处,尤其是下午:“陈信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办公室里,我趁他去洗手间的机会跟戴极接触了一下,发现……他的魂好像不在他的身上。”
离魂?
容镜瞬间便想到了先前因为离魂症出事的王水嫣。
只是,王水嫣会中招实属正常,毕竟她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有心人设计,她也挡不了。但戴极不一样,戴极可是堂堂青云门出来的道士!
容镜沉默的时间,司流还以为他是不信,当即解释:“我说的是真的,不管我在边上怎么作弄戴极,他都没有反应。”
“我没说是假的。”容镜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如果他的魂真的丢了,或许不止是离魂症那么简单。”
毕竟戴极是天师联盟分部的一员,而且还是管事,需要经常和部门的其他人接触。可到现在为止,包括那个女生在内的其他人都没有发现。这足以证明,戴极在其他人面前应当是‘正常’的。
那跟离魂症又有本质区别。
“与其说是离魂症,我觉得他这个情况更像是傀儡。”容镜低声自言自语,随后眸光微微闪烁,低声道,“这件事情或许可以问问阿秋。”
他可没忘记阿秋的手上还有本曾被洮秭观蓟沽觊觎的古籍。
另外——
“戴极本身跟孟鸣应当是不认识的,可他代替陈信去见了孟鸣,司流前辈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容镜皱了皱眉,“从戴极用了变换符以及他疑似遭受陈信掌控来看,陈信对自己的身份应当是隐瞒得很好的。既然如此,他完全可以避免和孟鸣的会面。有什么事儿,电话里说不清的?”
“孟鸣没有手机?”司流猜测。
容镜摇头:“他有,他会和关正业联系。”
谢长时站在旁边听了半天,随手捡起一个草莓喂到容镜的嘴里,随后道:“或许,他们的目的不是叙旧,而是交付什么东西。”
司流:“那不是可以快递吗?”
容镜和谢长时同时看他。
司流:“……”
他讪笑两声,挠头,小声道:“忘了有些东西快递不了。”
而且以孟鸣这种坏蛋的行为来看,估计也怕那东西会被弄丢。
“反正现在人找到了,随时可以抓着问,就怕陈信是个嘴硬的。”容镜说着,重新看向司流,“前辈,这两天就劳烦你跟着陈信和戴极吧,明天我去一趟特殊部门。”
谢长时补充:“有加班费。”
司流:“!”
还得是小僵尸的这位饲主!
他二话不说,立马从沙发上起身,甚至还做了个发誓的手势:“交给我,你们放心!”
说完便咻一下不见了踪影。
容镜:“……”
他想,谢长时还真把司流前辈爱钱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
……
第二天,容镜心里记挂着事,一大早就来了雁城特殊部门。
他到的时候,正巧赶上阿秋和池白两人一人一个煎饼果子走过来,池白看见他,张嘴就问:“吃过了吗?没吃过我回头去给你买一个。”
煎饼果子摊就在警局的一侧。
容镜看了一会儿,实话实说:“吃过了,但是如果你愿意给我买一个,我也不是很介意。”
池白:“……”
几分钟后,容镜同样捧着一个煎饼果子,将司流发现的事和他们二人的分析统统讲了一遍。
池白嘭得一下拍在桌上:“操,这老阴比,竟然还藏了一手。”
他还以为八张变换符已经够谨慎了,没想到陈信比他想象中还要老谋深算。
想到这里,再联想到如今戴极的处境,池白的眉毛便狠狠皱了起来,随后跟阿秋确认:“所以有这样的咒术吗?”
阿秋一边抱着煎饼果子,一边翻阅古籍,没一会儿指尖便停住了。
容镜和池白凑过去一看。
哦,看不懂。
字体奇奇怪怪弯弯曲曲花里胡哨,根本不认得是什么字。难怪阿秋这古籍学好几年都没学完,搞半天学咒术前还得学一学字。
“傀儡术,和离魂症有点相似。但和离魂症不同的是,身中傀儡术的人会听从‘主人’的所有要求。”而不是像离魂症那样,无知无觉,逐渐步入死亡。
“那么,按照段云双他们的说法,不出意外的话,戴极中傀儡术已经很久了,得有几年时间。”池白摸着下巴的分析得到了阿秋的赞同,“是这么回事,因为傀儡术一旦终止,中了咒术的人就会立刻恢复,也就是说,只要中间中断,戴极就会想起一切,那么那个时候陈信有问题这个事实必然会被戳穿。”
听到这里,容镜终于知道先前在给戴极算卦时,算到的‘否极泰来’这四个字多有含金量了。
“那——”容镜和池白对视一眼,两人似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缕相似的想法,最终还是容镜先开口询问,“咒术解除的话,陈信会察觉到吗?”
阿秋:“那不废话吗?”
容镜/池白:“……”
阿秋:“其实解除了也没关系啊,难不成你们还打算留着陈信祸害其他人?”
池白:“这不是担心他嘴硬不肯开口,查不到东西么?”
阿秋闻言,立马将手里的古籍竖起,怼在两人的面前,并且抬起下巴:“只要你们留着他的命,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让他说出来。”
好像……也有点道理哈。
容镜道:“那尽快行动吧,我觉得你们已经打草惊蛇了。不出意外的话,陈信估计要舍弃戴极了。”
同一时刻,天师联盟雁城分部。
陈信推开办公室的窗户,随手点了根香烟。烟雾缓缓上升,将他平静的脸庞遮挡,没一会儿,烟被掐灭,他转身看向坐在办公桌前呆滞得像个傻子始终不停地在桌面上画圈的男人,眉心微蹙,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真可惜。”他说,“挺好用的傀儡,却因为孟鸣那个蠢货被发现了。”
陈信在指使戴极与孟鸣碰头时已经足够小心了,孟鸣在见到戴极时也冷笑着嘲讽他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藏得太好,因此陈信其实对他们私下里的碰面挺有信心——不被发现。
何况,孟鸣还是洮秭观的主事人之一。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前天刚刚碰上头,后天孟鸣就死了。
最可笑的是,明明是他盯上了容镜一行,想杀了容镜,结果轻而易举就被容镜那方给反杀了。
实在是……丢人现眼。
他沉下眉眼,知道孟鸣已经出事,那么他这边肯定逃不掉,所以只能舍弃了戴极。
给戴极下达了最后的命令,陈信坐回了椅子上,而戴极则是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笔,并将手里的东西往垃圾桶一扔,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离开丧葬品店的时候,那女生扬起头看了看他的背影,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出口。
要是换成陈信,女生肯定跟他打招呼,毕竟陈叔人特别好,对待他们也不像是对待下属,反倒像是对待家里的小辈。
但人是戴极,戴极太冷淡了。
他那个眼珠子盯着人瞧的时候,她都觉得身上要被冻住了。
十多分钟后。
一道人影出现在丧葬品店的大门口,那人冲女生微微一笑,道:“您好,我找你们管事。”
女生无所察觉,说了句稍等。
几秒钟后,她将人送到了办公室的门口。推开门,来人抬起眼眸,看向陈信,笑着问:“陈管事?请问戴极去哪儿了?”
另一边的小巷内。
阿秋坐在高墙上,嘴里嚼着口香糖,慢悠悠晃着腿。
视线内出现戴极的身影时,他翘起唇,笑道:“等到你了。”
第99章
池白在戴极的办公桌前来回转悠。
他的姿态和模样比想象中淡定很多,随手捡起桌上的一叠文件,低头查看。而雁城特殊部门的另外一位员工岑桐则是在跟陈信谈戴极的相关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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