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中心是剧组为拍戏搭建的泳池,林斐脸色发白地站在泳池里,身上穿的白衬衫被水泡得湿透,薄薄的布料下透出隐约肉色。
和林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站在泳池边上的两只雄虫。
他们穿着厚厚的毛呢西装,神态舒展。其中一只雄虫的面容现在已经被观众所熟悉,是沙克·温莱。另一只大腹便便的雄虫则是一位常和林斐合作的著名导演。
导演与沙克·温莱说着话,一边用贼溜溜的眼神觑着林斐,不知他俩聊到了什么,导演弯下腰要去抓林斐的肩膀。
“*%——”拍摄者压抑又愤怒的低骂声又响了起来。
下一秒,红发红眸的雄虫如火焰,忽然闯入镜头,他毫不犹豫抬起脚,狠狠把站在一旁的沙克·温莱踹进泳池。大腹便便的导演听到声音后转过身,迎面接了阿雷斯特重重一拳,肥硕的身躯失衡歪斜着摔进泳池,巨大的水浪声混杂着片场其他人的尖叫惊呼声在视频中响起。
林斐被水打湿的脸上神情一瞬间空白,被泳池里消毒水刺激得红了的眼睛更红,很快,他抬起手,张开嘴,从口型中能看出他在喊“阿雷斯特”。
阿雷斯特伸出手把林斐抱了出来,林斐立即八爪鱼一样紧紧抱住阿雷斯特,他被冷水冻得发白的脸贴着阿雷斯特温热的胸膛,嘴角向下撇了撇,露出要哭不哭的表情。
阿雷斯特看样子原本还想再扑下去打沙克·温莱,被林斐紧紧缠住后没办法,只能收回手,改为抱住林斐,手掌安抚性地拍着林斐的背。
……
视频还在继续,林斐却没兴趣再看了,他推开阿雷斯特的手臂,问:“什么意思?”
林斐脸上的神情还算镇定,同样把视频看了一遍的阿雷斯特却眼眶通红,血丝攀上眼球,让他的神情有一种支离破碎的执拗。
阿雷斯特紧紧抓住林斐的手,不知道被刺激到了什么地方,语调急促:“是我错了……以前是我错了,我把你推给维德,我明明已经察觉沙克·温莱不对劲,却因为嫉妒心故意忽视,是我没有帮你才让你这六年吃这么多苦。”
林斐:“放开我!”
阿雷斯特紧紧抓着林斐的手不放:“再给我一次机会,再依赖我一次,再喜欢我一次好不好?”
看着阿雷斯特看完视频后状若疯魔的表情,林斐用力地要甩开阿雷斯特的手,阿雷斯特却越抓越紧,情急之下,林斐抬起巴掌往阿雷斯特的脸上甩,没想到阿雷斯特躲也没躲,“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空间中回荡。
林斐的胸膛起伏,盯着阿雷斯特泛红的脸颊:“你在说什么疯话?”
“我跟你之间,是嫖客和婊子的关系,是做恶事同谋的关系!”
阿雷斯特被打了,疯癫的神情渐渐冷静下来,可他火红眼瞳中的痴怨却丝毫没有减少,他看着林斐问:
“难道你就没有给过我一点回应?”
“难道从始至终都是我一厢情愿?”
阿雷斯特举起手上的终端:“这些视频,星网上的人都看过了,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吗?现在你和我也看过了,林斐你告诉我,如果你对我毫无感情,你为什么对我露出那种表情,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林斐嫌恶又愤怒,气得浑身发抖:“你别恶心我了!你想证明什么?证明我喜欢你这个强奸犯吗?我讨厌你,恶心你,恨不得你去死!”
阿雷斯特又去抓林斐的手,林斐跑下床就要夺门而出,却被阿雷斯特按在门边。
“松手!放开我!”林斐喊道。阿雷斯特按着林斐,抬手拿过旁边柜子上的激光枪,塞到林斐手里:“恨不得我去死?斐斐,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开枪。”
抓紧枪,林斐手中的枪管抵住阿雷斯特的心脏位置:“滚开!”
阿雷斯特把林斐困在自己的胸膛与墙壁之间,看着林斐因愤怒而变得通红的眼睛,他低声呢喃:
“你说我们只是金钱利用关系,那为什么六年前出事的时候你不来找我?为什么不利用我?我有很多钱,为什么你要在边境线上流浪六年,却从来不联系我?”
阿雷斯特红色的眼眸像是烧透后即将熄灭的炭,明明灭灭:“我知道你一定是生我的气。明明你表现得那么明显,我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为什么我当时要对你说尤里安预备和我订婚,为什么我要把你推向维德,为什么我后知后觉,为什么我要对你那么坏。是我让你以为我不可能帮你,所以你才不来找我的对吗?”
“我傲慢无知,愚蠢恶毒,心瞎眼盲,只有一条恶毒的舌头,”阿雷斯特的身躯轻微颤抖:“我把我最爱的人变成这个样子,整整八年了。”
阿雷斯特低下头,靠在林斐的肩颈处,无边的悔意几乎淹没他。
他想,如果一开始他没有误会林斐,如果他在认识林斐的最初好好对林斐,如果他早点知道林斐对他不是全然冰冷的利用关系,如果他没有把林斐推给维德,如果……
他在脑海中不断推算,想要推算出一个完美的结局,然而此时他才发现,在和林斐相处时,他一次一次走上岔路,一次一次伤害林斐,要多少个“如果”才能挽回这一切?
阿雷斯特头痛欲裂,心脏似被绞紧,越是痛,越要紧紧抱住林斐。
林斐的手指屈起,扣动扳机。
轻微的尖啸声后,阿雷斯特身体一抖,靠着林斐的身体慢慢向下滑。
捂住自己流血的腰侧,阿雷斯特慢慢抬头看向林斐。
他说:“你不杀我。”
林斐自上而下看着阿雷斯特:“我不会杀你,因为——”
“因为你还要帮我驾驶飞船,”林斐说。
转身推门要走,林斐脚步一顿,关闭了阿雷斯特放在他终端里的感应芯片,他说:“你还是做一辈子哑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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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网论坛:【视频】
L1:他好爱他
L2:他好爱他
……
偶然间在星网看到这个帖子,雷子:他好爱我,他过去好爱我!!!(被论坛网友忽悠瘸了)
遂发疯。
本场mvp是私生饭(请勿模仿)
第159章
包扎好自己的伤口,阿雷斯特在地上坐了一会,直到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剩一小时,他扶着墙站起来。
披上外套以掩盖从伤口处渗出的血液,阿雷斯特推开门去找林斐。
他先是走到另开的一间房,打开房门,空荡荡的房间响起寂寥脚步声。
不详的预感顷刻间降临心头,阿雷斯特环视房间:“斐斐?”
没有任何回应。
“林斐·温莱?”脚步声急促起来,阿雷斯特冲过去打开衣帽间、盥洗室甚至晕头转向地把衣柜门全都打开,一通翻箱倒柜后,他依然一无所获。
阿雷斯特的喉结紧张地上下滑动,艰难地吞咽口水,目光则不断环视四周。
“不会的,”阿雷斯特喃喃自语:“他还需要我为他驾驶飞船,他还需要我带他前往边境战场。”
阿雷斯特夺门而出,同时心中安慰自己:“他答应我会带我一起走的,我很有用……他会需要我的。”
冲到楼下,阿雷斯特正好撞到进行飞船租借与贩卖的老板。
那个老板看到他,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明显的心虚。他弓起背,扭头就要走,却被阿雷斯特一把擒住肩。
“你躲什么?”阿雷斯特眉头下压,火红的眼眸中是冷肃杀意。
老板被阿雷斯特身上恐怖的气势吓得两股战战,眼中阿雷斯特俊美的面孔如同恶魔一般,他哆嗦着说:“我、我不知道。”
阿雷斯特手上略微用力,手下便传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碎裂声,老板脸上露出因极端痛苦而扭曲的表情,他求饶道:“等等!等等!那位绿色眼睛的雌虫有东西要我转交给您!”
阿雷斯特脸色微变,老板则哆哆嗦嗦地从怀中掏出一枚芯片,递给了阿雷斯特。
阿雷斯特的脸色一下子惨白,老板递给让的芯片分明是之前他给林斐的感应芯片,此时此刻,芯片已经打开。
这是他和林斐之间的某一种约定,代表了林斐愿意与他产生纠葛,譬如几十分钟前他出言不逊,林斐扬言要控制芯片让他做一辈子的哑巴,在阿雷斯特心中,这样的话某种意义上来说和定心丸没什么区别,奖励也好,惩罚也好,甚至折磨也好,只要二人之间会因此产生纠葛,阿雷斯特都欣然接受。
可此时,林斐消失了,惩罚中止了,芯片也被退还回来,仿佛林斐下定决定在切断他们之间的所有牵连。
阿雷斯特接过芯片,放进终端,老板以为事情了解,转头正要走,又被阿雷斯特一只手攫住:“到底发生了什么?”
愤怒和茫然使阿雷斯特手上的力道出奇的重,老板连忙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劣雄不知道对我做了什么,让我把最后一艘飞船的行驶芯片交给了他,还让我欺骗您让您多等三小时!”
阿雷斯特的眼瞳猛然一缩,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看什么:“……劣雄?是那只黑发灰眼的高大劣雄?!”
老板连连摇头:“不,是那只金色眼瞳的高大劣雄,我们交谈时他就在外面,我曾看到您与那位有着美丽绿眼睛的雌虫出去时和他打过招呼,后来您和那位雌虫殿下离去时,他也跟随你们一块离开了,我以为你们应当认识。”
老板战战兢兢看着阿雷斯特,眼珠子因紧张不断滑动,看着阿雷斯特惊疑而肃然的表情,他结结巴巴补充:“那只劣雄他脸上有很多瘢痕,好像是叫佩——”
阿雷斯特既不可置信又咬牙切齿地念出一个名字:“佩特雷。”
酒馆老板连连点头:“是的!是他!他比您提前几小时到酒馆,我原本不想接见他,可那时……仿佛有一股奇异的精神力驱使着我行动,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不知不觉中就……”
阿雷斯特手上不受控制地用力,直到听到老板的惨叫声,他才松开手,一把甩开老板,他问:“他已经驾驶飞船离开了?”
老板不住咽口水:“是的……他和那位有着美丽绿色眼睛的雌虫已经离、离开了。”
阿雷斯特深呼吸一口:“还有飞船吗?”
老板又怕又惧地说:“新的飞船要三天后才——”
没等老板说完话,阿雷斯特甩开老板,转头离去,面色难看到近乎狰狞。
他必须要把林斐追回来,那只劣雄佩特雷,有问题!那只眼瞳颜色从灰色变成奇怪金色的劣雄,拥有精神力的劣雄,有问题!
-
飞船中——
林斐透过观察窗看向茫茫夜空,眼睛睁得很大,似乎想要将目之所及处的美景全部记忆下来。
佩特雷缓缓走到林斐身边,安静地看向正在欣赏夜空的林斐,他眼中的情绪与此刻林斐眼中的情绪一模一样。
“好美啊,”林斐轻声说。
佩特雷点点头,长久不说话的发声器官中挤出古怪的音调:“嗯。”
“飞船、里有……观星室,”佩特雷磕磕绊绊地说:“有、空……间望远镜,你去,你去。”
林斐的额头轻轻靠着窗,长长的眼睫毛下垂,盖住了他眼中的情绪,他摇摇头:“算了,好累。”
佩特雷又缓慢地点点头:“嗯。”
佩特雷伸出手:“我抱、你去休……休息。”
林斐顺从地倒在佩特雷的怀中,被佩特雷抱去休息室的路上一言不发。
把林斐轻轻放到床上,为他盖好被子,佩特雷靠着床,在地上坐下,似乎是打算直接原地小憩。
林斐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飞船上有很多房间,佩特雷,你去那里休息吧,我们不用像之前一样挤在一个房间了。”
佩特雷看着林斐的侧脸,他灰色眼眸沉默而温厚,布满瘢痕、充满攻击性的丑陋面庞因他眼中的情绪变得柔软,他说:“在你身边才……睡。”
林斐缓慢眨了眨眼,安静了一会,他掀开自己的被子,侧过头看向佩特雷:“佩特雷,你上来和我一起睡吧。”
佩特雷呆滞死板的灰色眼瞳微微一动,布满瘢痕的脸上罕见地出现生动的窘态:“我……”
林斐朝他眨眨眼,微微一笑,眼中是一闪而逝的狡黠:“这里的床很结实,不用担心会像阁楼一样塌掉,你不要怕。”
两年前,他在边境线上流浪,在一个有着可怕风暴的夜晚,在边境线上捡飞船垃圾的佩特雷把他捡回了家。
佩特雷的家是一间位于垃圾堆的房子,只有一个可怜的房间,为了让林斐有睡觉的地方,佩特雷重新搭建了一个小阁楼,在上面安置了他能弄到的最好的一张床。
小阁楼虽然简陋,却比房间地下室好多了。作为外来者,林斐原本是要睡地下室的,可佩特雷固执地声称,他的体型太大,睡在阁楼一定会摔下来。
林斐无论如何都不能同意让佩特雷这个主人睡地下室的决定,最后还是佩特雷又窘又怕地和林斐说明,他恐高,害怕从阁楼摔下来,这间新搭建的小阁楼才归了林斐。
林斐又再三催促,佩特雷跑去把有些弄脏的衣服换掉,才坐到了床上,一副手不手脚不是脚的笨拙模样。
林斐闭上了眼,像是睡着了,佩特雷仍然是痴痴愣愣地盯着林斐。
“佩特雷,你恐高的话……是怎么学会开飞船的?”林斐冷不丁地说。
佩特雷看着眼前闭着眼的林斐,张嘴发出气声,还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林斐又问:“你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是怎么弄到这俩飞船的,又是怎么知道我想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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