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完全没料到这位看上去美丽又可亲的殿下会做出这种流氓行为,两只雄虫冲到门口,抬手想要推开门,却被门上的电流电得一个激灵。与此同时,林斐门口的智能系统发出警告声:“官邸防御系统已开启。”
两只雄虫瞪大眼睛:“唐顿街怎么会有官邸?!”
仍然不甘心,其中一只雄虫大喊:“殿下,请您千万不要烂好心,他极有可能是劣雄幼崽!很危险!”
他刚喊完,耳机中突然出现长官的声音:“撤退,不要打扰那座官邸里的殿下。”
与此同时,一架小型飞行器已经飞至唐顿街道上空,预备在唐顿街着陆。
飞行器下降,落在那座官邸面前,一只身着黑色制服、胸口有级别资历章的高大雄虫跳下飞行器,他看向面前的两只雄虫,只是简单说了一句:“你们可以去了。”
两只雄虫看向面前的虫族:“去了?少、少将?那……我们先走了。”
在雄虫极具压迫性的气势下,两只雄虫很快离去了,维德站在表面上是花园别墅、实际上却是一座新认定的官邸面前,拨通了门前的信箱系统,他留下语音信息:“小孩子的东西我们马上派人送来,如果有其他需要,可以随时拨通我的终端。”
说完话,他沉默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听着里面的声音。确定里面没出什么事,也确定林斐压根不想理他后,维德重新跳上飞行器,驾驶飞行器向不远处沸反盈天的西区虫巢中心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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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后,林斐听到外面都没动静了,才拉着幼崽慢慢走回房。
那只雄虫幼崽抱着林斐的大腿,一点一点往里面挪,一边慢吞吞走,一边仰着头,一双圆咕隆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林斐。
注意到幼崽恐慌的目光,林斐歪了一下头,打量了一下他的身体。
弯下身,林斐把这个小不点抱起来:“哪里受伤了吗?”
那只刚才面对成年雄虫还异常凶猛的幼崽窝在林斐怀里,小心翼翼地说:“……等坏人走了,妈、大哥哥你可以把我丢在门口,我会自己回去……我就住在虫巢。”
幼崽的声音越来越低:“劣化,我劣化,大哥哥你别害怕。”
走到房间里,林斐把孩子放在一旁沙发上,又给他倒了一杯牛奶。听完幼崽断断续续的一通解释,他摸了摸幼崽的头,冲他笑笑:“我不害怕,我也是劣雄。”
幼崽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圆溜溜。
他来自西区虫巢中心,虽然是违规孵化出的幼崽,但他出生时是经过基因检测的,他并不是劣雄——至少在今天之前他是这么认为的。这几天政府搜查违禁物品,意外发现西区虫巢中心为了提高政绩使用违禁手段孵化虫卵这件事。
证据一搜集齐,政府、教会立即派出军队来收拾西区虫巢中心。
他和其他幼崽作为“证据”之一,原本是要被紧急销毁的,但军队来得太快,虫巢中心没来得及。在一片混乱中,他依靠本能逃了出来,那时他又怕又慌,平常居住的地方已经不能回去了,他正不知道该怎么走,就闻到了一股甜甜的香气,像是小蛋糕,又像是……想象中“妈妈”的味道。
循着味道,他来到这,在大哥哥门前绕了一小会,两只穿着军装的雄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下子把没防备的他抓了起来,还用简易仪器给他做了精神测量。
听到他们说到“劣化”这个单词时,他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逃。就算是幼崽,也知道“劣化”这个单词有多恐怖。即便他压根不清楚,他怎么会突然从一只常被夸健康强壮的正常雄虫幼崽变成有“劣化”可能性的虫。
可他的力量无论如何都比不上成年雄虫,就在他绝望之际,那扇门竟然打开了,香香的大哥哥接住了他,救了他。
但大哥哥竟然说自己是劣雄——活的劣雄。
诺亚——这只年幼的疑似有劣化风险的雄虫幼崽,轻轻向林斐靠了过去,表情可怜,动作小心翼翼,并没有否认林斐口中“我也是劣雄”的“也”。
“诶,”林斐突然出声:“你受伤了。”
指尖轻轻抚过幼崽手臂上的擦伤,林斐说:“我去给你拿点药。”
林斐走去拿药,边走边顺手摘下口罩,把一次性口罩丢进了垃圾回收机器口。
看清林斐长相的一瞬间,诺亚一下子坐直了身:“妈妈?!”
他见过这张脸!妈妈的脸!
在他还只是一只虫卵时,他就听过妈妈为他唱的摇篮曲,在他刚刚自虫卵中孵化而出时他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妈妈。妈妈,绿眼睛的妈妈,看清林斐的脸,诺亚终于敢大声喊出“妈妈”这个称呼,他绝不会认错!小雄虫幼崽圆圆的脸因为兴奋而涨红。
“嗯?”林斐拿着药过来,抬手摸了摸诺亚的脸,心里嘀咕:这个小朋友是不是发烧了?
第190章
夜深,医生走后,林斐带着那只名叫诺亚的雄虫幼崽来到客房。
床前,诺亚紧紧扯着林斐的袖子,眼睛睁得大大,盯着林斐,仿佛一个疑心宝物要被偷走的被害妄想症——这种眼神出现在一个小小的幼崽身上,显得违和且古怪。
林斐轻声说:“睡吧。”
诺亚乖乖地点点头:“好的,妈妈。”
林斐有些头疼,自他把口罩摘下后,这个小朋友就一直叫他“妈妈”。他作为人类时是男性,被同化为虫族后是劣等雄虫,怎么都不可能以“母亲”的身份有一个孩子,可这只雄虫幼崽却坚持认为林斐是他的母亲,甚至还有点伤心地问:“妈妈,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之前不是天天见面吗?”
天天见面?
这只劣雄幼崽告诉林斐,他一直居住在不远处西区虫巢中心,而林斐最近才为了清净搬来这里,他们怎么可能在之前见过面?更遑论“天天见面”了——除非这确实不是林斐第一次来到王城,除非正如这只幼虫所说,是林斐“忘记”了一些事。
林斐心里掠过一个名字——“尤里安”。
自从兰德告诉林斐尤里安计划了一个阴谋后,只要想到尤里安这个名字,或者回忆和尤里安相关的事情,林斐脑子就会隐隐作痛。此时,林斐只是心中掠过尤里安的名字,头部就突然袭来一阵剧痛,他连忙转移注意,使自己不去想这个名字。
挨过那阵痛,林斐恢复平常的状态。手掌覆上雄虫幼崽的脸,他又一次催促:“好了,睡吧,眼睛闭上。”
诺亚很乖地闭上眼,调整呼吸,使自己看上去像是睡着了:“睡着了。”
等这只受伤的幼崽进入梦乡后,林斐回到自己的房间。走到窗前,林斐再次拉开帘子,窗外不远处西区虫巢中心的灯火依然明亮,他仍能看到不少进进出出的身着军装的虫族以及教会的军人,如果打开窗子,也许他还能听到来自虫巢中心的喧闹声。
想到几个星期前兰德对他说的一番话,再联系今天遇到的虫族幼崽说的话,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明显的方向,他过去与王城、虫巢一定有某种联系。
林斐不由自主抿起唇。抬手按上自己的终端,林斐来回摩挲终端冰冷的金属外壳,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终端中突然传出一声信息提示音。
光屏出现,林斐意外地发现这竟然是维德发送来的信息——自从他搬来这后,那些人再也没有正面出现在他面前,也没有谁再直接给自己的终端发过信息。倒是林斐外面那个信箱,总是塞满了东西,林斐很少会去看,每三天,那些东西、信息会被机器定时销毁。
林斐的直觉告诉他,维德这条信息极有可能和不远处那个虫巢有关,
打开维德的信息,上面是简洁的一句话:你想来西区虫巢中心看看吗?里面有很多和你有关的东西。
随着信息发送来的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中竟然有林斐父母放在项链里的林斐的照片。
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内容,良久,林斐回复了一条信息:“好。”
下一秒,对面立即跳出一条消息:“你什么时候方便?”
林斐没有回。走到床边,他整个人正面扑进柔软的被褥中,像一具死尸一样一动不动趴了一会后,他伸出手,去拿床头柜上的药。
从安抚室里出来后,林斐的身体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只是翅囊在重新生长。
不过当时的他……浑浑噩噩,即使身体发生了变化,也压根没心思管。直到搬到唐顿街,这里人很少,也不再有无孔不入的窥视的目光,林斐久违地感受到平静。在这种平静中,身体的不适终于凸显出来,且越来越强烈,而他使用的药剂也飞速失去效果。
药剂几乎完全失去效果,林斐能做的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尽量远离其他虫族。平常他也尽量避免和其他虫族接触,即使是医生,也并不和林斐直接接触。
然而今天他却因为意外,不得不和那两只雄虫接触,甚至还遇到了维德。即便隔着墙壁,林斐依然能闻到对方身上……血肉的芬芳。那是他在安抚室闻到过的味道,因为熟悉,那味道格外突出。
林斐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那天兰德说的话,他说,他要用血肉赎罪。林斐的心因为这句话不受控制的跳得飞快。
快速注射完手里的药剂,林斐随手把药丢在地上,安静的卧室发出物品掉落的响声。
闭上眼睛,林斐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就如他所料,药效并没有起什么作用。他的手向身下探去,很快,卧室里响起压抑颤抖的喘息声。
林斐的脸埋在枕头里,没有发现自己手肘处不知何时褪去了拟态,覆上了一层虫肢表面类似外骨骼的坚硬结构。在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疲惫地停止后,拟态重新覆盖,恢复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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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处理完虫巢中心的事,维德并没有离开西区,而是随便找了个附近的地方休息了一会。
早晨,终端响起特殊的提示音,维德睁开眼,面前光屏上出现一条来自林斐的信息:“下午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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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林斐拿上遮掩气味和精神波动的小型屏蔽仪,又戴上帽子、口罩,才走下楼。
打开门,维德已经在门口站着了,见到林斐,他没有凑近,隔着一段距离,远远的、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林斐。
林斐穿着一件宽松的灰色卫衣,头上是一顶棒球帽,带着黑色的口罩,看上去很像是高中生,很难得的,有一种蓬勃轻松的生气,和过去很不一样。维德一阵恍惚,他印象中,林斐很少会有这样的打扮,也很少会展现这种轻松的姿态。
他遇到林斐时,林斐也不过是普通虫族还在读书的年纪。
那段时间,维德刚刚结束世界极限滑雪挑战,刺激至极的活动把他的感觉阈值拉高,使他无法再从那些极限运动中获得更多的刺激。为了调整感觉阈值,他开始了长期旅行,他来到一个又一个的城市,用普通的生活去淡化极限运动带给他的刺激感。
然后他遇到了林斐。
在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不是维德第一次见林斐。
他在中心星主城的其中一套房产正位于城市中心,他常住在第二十层,房间卧室的落地窗正对面就是城市中央大屏。城市中央大屏上常会放林斐的广告。
拥有虚拟投影技术的城市大屏能投射出林斐的立体影像,其中有一个广告放得格外多。
大屏上,林斐先是以平面的形象出现,念完广告词,而后他探出身,投影由平面转为立体。
立体影像的林斐把手放在嘴唇上,抛出一个轻浮的飞吻。那个飞吻正对的方向就是维德卧室的落地窗——拜维德那间卧室“巧合”的角度所赐。
但直到他开始长期旅行后,他才见到了林斐的真人。
林斐很特别。
他在公众面前出现时,是光鲜亮丽的,他身上的华服、昂贵的珠宝配饰簇拥着他,绽放出奢华得浮躁的光芒。
私底下,林斐并不像舞台上那么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但他身上也绝没有他那个年纪该有的气息。林斐明明只比自己大了两岁,维德却觉得他身上像是蒙了一层雾,他躲在雾里,神秘、安静,比维德所尝试过的一切极限运动看上去更……更能拨动心弦。
两人在一起后,维德本以为他能拨开蒙蒙的雾,可事实是,即便林斐撒娇、抱怨、偶尔跟他吵架,但他依然藏在雾后面,他只跟维德一起享受简单且浮于表面的快乐。拥抱着林斐,他们的肉体无限贴近,融为一体,但也仅限于此了,林斐为自己的心上了一把锁,没有人能接近。
维德私底下会背着林斐偷偷去看林斐过去的一些影片、纪录片,令他感到困惑的是,即便是纪录片中小几岁的林斐,也与现在如出一辙,青春貌美的脸上是永恒的雾,不管他微笑与否,不管他做出怎样的应付观众的表情。
再往前回溯,只有林斐童年时的部分影像资料中能看到他一些格外鲜活的情绪。
维德觉得,林斐的身上好像没有过真正的“青春”,他像是一朵虚假的花。
因此,看到现在这样的林斐,维德竟然感受到一种冲击力。
远离他们、没有负担地生活的林斐是这样的吗?
打开飞行器内置伸缩梯,维德犹豫了几秒,把手臂伸了出去。
林斐没有扶维德,扶着旁边的扶手走上飞行器。
两人一路沉默地来到西区虫巢中心。
维德领着林斐径直走至孵化室。
最后一道门打开,里面竟然传出了轻柔的歌声。
维德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林斐。
林斐:“看我干什么?”
维德抬手指了指上面。
林斐仰起头,抬头只能看到冷白的灯、纵横交错的管道、负责调温的风口还有那疑似正在播放音乐的播音口。
看向维德,林斐:“别跟我打哑谜。”
维德继续往前走:“……过来看看,”
前方总控室内,有不少穿着白袍的工作人员,他们手上小心翼翼地拿着东西。
林斐走过去一看,以为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那些看上去很专业的工作人员手上拿的竟然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他过去的专辑唱片、他的杂志照片、他的Q版玩偶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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