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会为你们报仇。
“可是……”
苏慎玉用开玩笑的语气反问:“对儿子的这点信任总该有吧,爸爸?”
苏淮之笑了起来,眉间萦绕不去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
苏慎玉心中突然如浮光掠影闪过了什么,他喃喃道:“等一下,如果奚衍宸那边能给我们增资的话,我们是不是就有度过这次难关的钱了?我们先把债权人的钱还上,之后等查个水落石出,再把钱还给……”
苏淮之摇了摇头,苦笑道:“慎玉,没有这么简单,这两日我也在积极寻求增资扩股,可是我们公司的股价已经在下跌了,在这个时候,谁愿意入局?谁敢入局?别说股东了,就连银行都不愿意借款,他们认为这注定是一笔血本无归的买卖。只能暂时法拍掉房子……”
苏慎玉低头看了眼手机:“奚衍宸的飞机在四十分钟后起飞,我去试试!”
话音未落,他就一溜烟地跑下了楼。
苏慎玉没有选择开车,因为从他家到飞机场这一路都是拥堵路段,但最为核心的原因是——
他根本不会开车。
苏慎玉扣上头盔,挂挡踩油门,像是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
此时离飞机起飞还有三十五分钟。
.
海城飞机场。
奚衍宸一身利落整齐的黑色西装,眼神锐利冷漠,大步向着安检口走去,身后是喋喋不休的秘书——
“对不起奚总,我没想到那条路开过来会这么堵,差点误了机……”
奚衍宸抬手:“无事。”
他抬眸看天,灰绿色的眼眸比沉闷的天色更冷,卷积的黑色乌云映照在他的眼底,他淡淡道:“快下雨了。”
奚可终于在倒计时只剩一分钟时办好了登机手续,他刚说了一句:“奚总我们可以登机了”,下一秒却注意到了远方的一道疾速靠近的身影,不由得“诶”了一声。
奚衍宸挑了挑眉,也向着秘书远眺的方向望去。
此时,天边乌云密布,颜色黑压压的,不见一丝亮色,但在天与地的交界处却陡然跃出一道亮色的人影,就像是黑白照片上填涂的第一笔动人的彩色般动人心弦。
两分钟后,苏慎玉一把拉下头盔,气喘吁吁地面对着奚衍宸。
他一身黄色的机车装,这种明丽的黄容易让人穿起来显黑,但穿在苏慎玉身上,却愈发显得他肤白如雪、生机盎然。
在他们身后,广播不停地播报着:“H7695号航班距离停止登机还有三分钟……”
奚可见主子没说话,善解人意地率先开口道:“苏少,我们飞机就要起飞了,您这边是来……”
他在心里腹诽,不会是特意来送机的吧。
不过他在奚总身边这么多年,拥有为他挡下无数男男女女魑魅魍魉糖衣炮弹的辉煌战绩,因此已经非常熟练了,他立刻就要亲自上场把人劝走,却没想到一向缄默的主子开了口:
“一分钟,三句话。”
这是给他仅限一分钟说三句话的意思。
苏慎玉高考交卷的一刻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他强逼自己大脑飞速转动,组织着语言,在限时的最后三十秒,他开了口:
“我想请您考虑为苏氏集团增资。”
“从以往业绩来看,苏氏集团始终发展稳健,如果能暂时越过这道坎,必然会迎来更高的投资回报率。”
“如果没有进一步的增资,苏氏因这场局一蹶不振的话,您已经投资的金额也很可能血本无归。”
这三句话几乎已经掏空了苏慎玉大一到大三所学的家底,说完后,他就像是小鹌鹑一样站在那里,忐忑地等待着老师的检阅。
奚衍宸的声音不辨喜怒:“我不做赔本的买卖,你能带给我什么呢?”
“赔本?”苏慎玉错愕地看着奚衍宸。
要知道,他刚刚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站在让奚衍宸得利的立场上说的呀。
奚衍宸嗤笑了一声,随后解答了他的疑惑:“说得好听,一旦我增资,如果苏氏爬不起来,我损失的岂不是更多了?”
苏慎玉咬了咬牙:“我……”
奚衍宸看了眼表,冷淡道:“勇气可嘉,但要说服别人,需要的不仅是求情,还要动脑子。”
说罢,他不再留恋,转身就要离去。
苏慎玉在身后大声道:“那么如果是我个人呢?如果投资我个人,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呢?”
就在此时,几滴雨水倏忽落了下来,转瞬间,雨势渐大,打湿了众人的衣襟。
奚衍宸回过头,看见苏慎玉站在密集的雨幕之中,明明全身上下都被淋成了落汤鸡的模样,但那双眸子依然明亮,昂着头坚定望着他。
他依旧不停地说着:
“如果您担心惩治程家会脏了您的手,那么我去查。”
“如果您认为苏家是一件亏本的买卖,那么我可以向您保证——”
“只要您这次帮助苏家度过难关,我苏慎玉可以让苏氏集团在五年之内成为最强大的公司,您不仅可以获得超额收益率,还可以通过苏氏集团打开国内市场。”
苏慎玉还想再说什么,但奚衍宸打断了他。
奚衍宸吩咐奚可:“拿把伞。”
下一刻,一把纯黑的大伞支在了苏慎玉的头顶。
奚衍宸淡淡道:“握好。”
见苏慎玉握住了伞柄,他才松开了手。
随后,奚衍宸退后三步,看向了苏慎玉。
雨水顺着伞沿流淌下来,氤氲了彼此的面容。
奚衍宸深深地看了苏慎玉一眼,但这也仿佛是苏慎玉的错觉。
下一秒,他转身就走,一个字也没说。
苏慎玉没有追上去,他望着奚衍宸的背影消失在登机通道的尽头。
半晌,他徐徐握紧了伞柄。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调整了手掌的位置,刚好与奚衍宸握伞的位置重合。
伞柄上,似乎还留有他前任主人的温度。
.
飞机徐徐上升,驶离海城机场。
奚衍宸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目光落在窗外绵延的细雨上,眼底看不出情绪。
半晌,他用手按了按左边的心脏,在某一瞬间,他似乎露出了有些费解的表情。
然后他沉声对着奚可说:“给我拿片药。”
奚可应了一声,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一个药瓶,从中倒出一颗白色的药片,又给老板接了一杯刚好适宜入口的温水。
奚衍宸仰头吞服下药物,性感的喉结上下一滚。
下一刻,他眼神冰冷,容颜如雪,目光不含一丝波动,紧捂着心脏的左手也放了下来。
他再次成为拥有无限理智、没有一丝冲动和凡人感情的奚衍宸了。
.
深夜,荣湘园。
厚重繁复的窗帘遮挡了一切光线,主卧内一片黑暗,规律的呼吸声隐约从床上传来。
然而,不知在床上安睡的人梦见了什么,那呼吸声突然急促起来,紧接着,那人开始翻来覆去地翻身。
终于,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按键响声,主卧内的灯亮了。
程栩面色阴沉地坐起身,伸手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水。
他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着那句:“这就是你对你那白月光的真情?”
真奇怪,这句在白日让他气极的话,到了夜间独自一人的时候,却让他咂摸出了几分不同的滋味。
苏慎玉,到底是因为知晓他所爱之人不是他而伤了心啊。
否则,他这个人平日就算再生气,也只是气鼓鼓地鼓起脸颊,桃粉般的脸颊吹弹可破,只要程栩敷衍地安慰几句,他长长眼睫上挂着的泪水,就会化作欣喜的笑靥。
他不喜欢苏慎玉,他无比确信这一点,可有些时候,他也会从他身上得到一种征服欲和成就感。
毕竟是那样骄纵肆意的、对任何人都不屑一顾的美人,却唯独对他倾心。
妈的,不想也就罢了,身体越想越热。
于是,程栩按了铃,对着赶来的助理罗成江嗓音低哑道:“给我找个人,干净点的,性子傲点,别我一碰就化成水了。”
罗成江面无异色,领命而去。
这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对于程家这样的豪门,性与爱本身就是分开的。
就连程栩因为心上人的死而悲痛欲绝的那段时间,晚上也可以醉卧软香怀。
半小时后,满足了欲望的程栩再次睡下了。
罗成江则送会所的男孩离开。
这男孩是他亲自挑的,从眉眼和唇角处隐约有几分苏慎玉的神韵。
一听见“性子傲点”,他就知道老板是什么意思了。
老板这是在为白天找回场子呢。
车子稳稳在道路侧边停下,罗成江点了根烟,在烟雾缭绕中望着那男孩一瘸一拐地踏进会所的门。
一支烟燃尽,他刚要开车掉头,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却忽然响了。
是一串意料之外的号码。
罗成江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接起电话,声线绷紧:“喂,程总,对对,程少睡着了,我在外面,立马回去……”
空荡荡的马路上,一辆黑色奥迪划破漆黑的夜色,驶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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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另一头,程栩做了个梦,这场梦的另一个主角是苏慎玉。
这似乎是他想象的与苏慎玉结婚以后的日子,一如他所希望的那样,他冷落了苏慎玉。
苏慎玉刚进入他家门的时候,似乎还没有搞清楚自己所处的境遇。
他整个人都因为家庭的变故而憔悴了下来,从一株娇艳的玫瑰缩水成了蔫巴巴的样子,眼中常常含着泪光。
但不变的是,他性子里的骄纵。
他因着不喜欢寡淡的黑白灰,固执地要求将他卧房里的摆件都替换成明艳的蓝色黄色等,又要求在他的窗台下种满最名贵的玫瑰。
他骄傲地声称:“我想要一睁眼就能看见它们。”
他这些无理的要求自然都没被满足,笑死,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他还是曾经被人宠上天的海城首富家的小公子吗?新任首富如今是他程家,苏慎玉现在,不过是一个寄养在他们家,仰人鼻息的小宠物罢了。
苏慎玉郁郁不乐了几天,不过,很快他就没时间为这些小事和他闹脾气了。
因为,苏慎玉发现,他往家里带人了。
那夜,程栩刚疏解完欲.望,仰头抿了一口上好的红酒,就感觉膝上多了一种暖乎乎的触感,低头一看,会所的小男孩正低垂着头,用毛茸茸的脑袋往他身上蹭,露出了一截雪白的后颈。
程栩懒洋洋笑道:“怎么,刚才还没折磨死你?”
他向来对这种求.欢照单全收,但就在他刚要拉着情人再来一发的时候——
主卧的门“砰”地一声开了。
苏慎玉带着娇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阿栩,我刚才修剪花枝的时候指甲受伤了,都流血了,但罗成江不让我来找你……”
话音在中途停止,苏慎玉愣住了,盯着眼前凌乱的床和两个亲密姿势的人。
下一秒,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把他的情人从床上硬生生地拽了下来,紧接着,他直接给了程栩一耳光。
程栩怒气冲冲道:“你干什么?”
苏慎玉素来天不怕地不怕,他撒泼起来声音比谁都大,但此时哭起来却比谁都难过:“你在干什么呀程栩?你不喜欢我了吗?”
程栩心知肚明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偏要刺激苏慎玉:“苏慎玉,这不是很明显了吗?你看看人家,温柔可怜贤惠体谅老公,你呢,妄想着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一点委屈都不愿意受,你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苏慎玉挺立的脊背一下子弯了下去,他整个人都像是要碎掉了,喃喃道:“可是最开始是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的性格,是你口口声声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呀,我爸爸才答应了我和你的婚约,为什么,你现在又不喜欢了呢……”
苏慎玉的声音越来越低,另一头程栩已经毫无耐心地拉着情人的手离开了,因此,他没有听见苏慎玉的最后一句控诉:
“明明是你先说喜欢我的。”
程栩不知道苏慎玉之后想通了什么,总之他不再跟他歇斯底里地大吵大闹,他也不再提出那些无理的要求,他整个人罕见地安静了下来,就像一株沉默寡言的花。
罗成江跟他汇报,说苏慎玉最近的搜索记录是“如何变成一个温柔可怜贤惠的妻子”。
程栩只是一笑置之。
就在程栩以为梦境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和苏慎玉却再次爆发了争吵,这次是在他生日当天。
那晚他和狐朋狗友聚餐到半夜,在一众名字和相貌都模糊的人的祝福声中醉醺醺离开,回到家中,却发现苏慎玉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仅仅披着一层毛毯。
苏慎玉被他挂衣服的声音吵醒,他揉了揉眼,下了地,蹦蹦跳跳地打开了冰箱门,从中端出了一个小蛋糕,欢欣雀跃道:“阿栩,这是我给你亲手做的,我们先吹蜡烛,再吃蛋糕。”
程栩用一种挑剔的目光去打量那个蛋糕,裱花看起来大小不一,奶油涂得也不甚均匀,如果按照蛋糕师的考评标准这款蛋糕一文不值,但对于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千娇万惯长大的苏慎玉来说,不知他私下反复学习了多少遍才做成了这个。
程栩心里软了软,就要伸手去拿蛋糕。
但就在下一秒,他的脑中回响起一小时前被朋友取笑的话:
“阿栩,我听说苏家少爷现在在你府里,你是有多喜欢他啊,居然在苏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后还是不离不弃……”
喜欢?怎么可能?
程栩的手搭在了蛋糕托盘上,却因为走神而并未握紧,但苏慎玉却已经脱手,只听见“啪”的一声,那盘耗费了苏慎玉整整一天的蛋糕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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