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膝下有黄金,宋云舟二话不说直接下跪,他拉住景霖衣角,马上就要来男儿流泪不流血了。
“怀玉,你要相信我,我知道你防备心很高,但我敢指天发毒誓,我真的不晓得他是谁,他在我眼里就是个活泼开朗大男孩啊!”宋云舟哭丧道,“我是觉着你最近太累,想找个人逗逗你,叫你好好开心一把,谁知道竟会变成如此境地!”
想想那时宋云舟打道回府,本想亲自去逗逗景霖的,只不过恰好看见在路上边走边背书的沈遇汶,他可是连人家姓甚名谁都没问,就叫人家去拦景霖了。
他那时还怕沈遇汶不应,毕竟景霖朝中大官,私自去拦真的,说不定一个不注意就小命呜呼了。正要放弃时,哪知阳光开朗大男孩就这么轻松应下了。大男孩还说景霖是他老乡,老乡帮老乡,情谊真上真。
宋云舟当即感动的稀里哗啦,说的可太对了,老乡遇老乡,说不定还能唤回大反派的正道之心,最好把景霖也感动的稀里哗啦,决定从此好好生活,成为一代忠臣,就算不重回人生巅峰,好歹不至于臭名昭著。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宋云舟把景霖从上官府回景府的路线告诉沈遇汶,沈遇汶便去问了。宋云舟还不放心,生怕沈遇汶找错地方,还偷偷跟踪了下,直到整件事结束,他才去找沈遇汶,告诉他完美完成任务。
谁知道,谁知道?!沈遇汶怎么是个解元啊!
天大的乌龙,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
“怀玉啊,景大人啊,夫君啊——”宋云舟大喊,“我对你是绝无二心啊,天地可鉴啊,我没有想对你怎样啊,你且信我吧!”
叽里呱啦的,跟唱戏一样。景霖揉了下太阳穴,接着拉住宋云舟自己捆自己的绳索,打了个死结。
“唉你怎么打死啦,我就是做个样子而已。”宋云舟慌了,手上不行他就赶紧挣脱脚上的绳索,嘴里还咕囔道,“景大人你恶趣味没这么大呢吧,是吧?景大人是正人君子吧对吧,不会把小的怎么样吧!”
景大人并没有回他。
宋云舟更慌了,脚上的绳索不知怎么越缠越紧,他两只手还被景霖扯着不能动弹。如今整个人就像是案板上的鱼,时刻准备待宰。
早知道不玩这么大的了!
“哦,你说这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场巨大的乌龙?”景霖伸出一指,慢慢挑起宋云舟的下巴。
宋云舟双眼朦胧的望着景霖的眼,魂不守舍地点头。
妈的跑题了,宋云舟心空了一拍,方才景霖挑他下巴的时候,他竟想到了霸道总裁爱上我的俗套剧情。
靠,原来自己这么庸俗的吗,还有,自己绑自己是什么鬼啊,有这么个道歉方式的吗?
宋云舟不禁怀疑自己的脑子。
傻了吧……
“行。”景霖把这个先放一边,问另一个他在想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出府的?”
宋云舟:……
有人是想入非非,有人是清醒大脑。
“我去买烟花啦。”宋云舟回道,“小月可以替我佐证,就在一个时辰前,我亲口告诉了她的。”
景霖松了下手,看似对宋云舟放下几丝戒备,实际他更加怀疑宋云舟了。
买烟花……今才大年初二,铺子都没开张,去哪买烟花?
再说一个时辰用来买烟花,实在是时间多的发慌。
“烟花在哪?”景霖问道。
“……”宋云舟吸了吸鼻子,“铺子都关了,没找着。”
嗬。
宋云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被捆住的手紧忙抓住景霖松开的那跟手指头,委屈道:“对不住。”
景霖看他一眼:“为何要道歉?”
宋云舟:?
景霖没有动被宋云舟抓住的那只手,而是抬起另一只手,对准宋云舟。
手腕处翻出一根袖箭。
宋云舟:……!
“你有什么做错了吗?没有啊。”景霖说道,“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为什么要和我道歉?还是说你真心瞒了我什么事,觉得自己对不起我。”
宋云舟:……
好警惕的美人……
“说了你又该不信了。”宋云舟叹道。
“你只管说便是。”景霖道。
宋云舟盯了一下那支箭,松开手。他现在这个姿势很不对劲,自己完全处于弱势。景霖是懂得如何拿捏气势压迫人的。
他动了两下,把脚挪到前面来,艰难地用手去解那根绳子。头顶上有股不明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宋云舟紧赶慢赶,终于把结拆了,盘腿坐好。
“我在找我送你的平安锁。我怕你扔在外头,特意不让我瞧见。”宋云舟一本正经地说道,“所以我在你走后不久,就把要尾随你的事情告诉了小月——你还是可以去找她问话。她们都相信你不会扔掉,我就不一样,我自己做的东西我更上心。然后我就和她们打赌了,要是我没找到,就买烟花给她们玩,然后和你谈恋爱。”
景霖听到前面还算正常,听到后面:……
谈什么?
谈恋爱?
景霖神情莫测地盯着眼前人,也很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是不是想死?”
宋云舟指指自己还被捆着的双手:“她们给我提的建议。”
宋云舟觉得这事也挺荒谬,怎么就同意了呢?
景霖眯了眯眼,宋云舟见状,又连忙补道:“不要怪她们嗷,都是群可爱的女孩子。你要是敢把她们怎么样,那我……那我,我也不能怎么样。我只能求你啦。”
景霖摇了下头,方才的话语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强了,他需要缓和一下。怎么被宋云舟绕进去了,实际上说那么多,都是废话。
这货说自己要买烟花,烟花没有;说要出去找东西……就这么个小坠子,找到猴年马月都找不到。
宋云舟好像知道自己的话并不具有可信度,摆烂似的撑在背后的椅子上,两只手十指相握又分开,垂下眼不再言语。
景霖也静了会,宋云舟的话掺了太多真真假假,他还需要时间去分辨。
“谈什么呢,你我都成夫妻了。”景霖斟酌了下话语,他打了几个哑指,一字一顿说道,“夫妻之间,该相敬如宾是不是?更何况我们老夫老妻。”
宋云舟吓得差点歪了椅子跌到地上,他不敢置信地抬头看起景霖。他还记得不久之前景霖还同他说过“在内就不需要叫‘夫君’”之类云云,说很恶心。
这是,转性了还是怎么了?
景霖对宋云舟歪头“嗯”了一声,宋云舟眨眨眼,试探地用气音“昂”着回应。
“你愿意为你的夫君,做任何事么?”景霖继续引诱道。
宋云舟尴尬道:“我……”还来不及说什么,景霖又打断。
“方才不是说对我绝无二心的么。”
宋云舟咬咬牙:“愿意。”
又是一片静默。
宋云舟冷汗都要流下来了,他喉间吞咽一番,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把景霖想得太好了,以至于有时候他会忘,这个人本质上是不会受人牵制的类型。
即是说,不止他经常不按套路出牌,景霖也是。
“刘霄!”果不其然,景霖一脚踢开房门,冲外面喊了声。
刘管家之前被吓到了,跑出去了好远,这下屁颠屁颠地赶来。还不忘低着头,始终不朝房内瞄去一眼。
景霖闭了下眼,旋即走出门外,冷声道:“把他拖出来。”
刘霄这才偏身看房内场景。
可惜什么也没看到,宋云舟不用刘霄扶就自己站起来了,甚至先比刘霄跟上景霖的步伐。
屋外,雹子越下越小,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但似有将化的预兆。
景霖站在屋檐下,抬头丈量了下砖瓦多高。他回头,看见宋云舟走得比刘霄还快。
边上有把木梯子。
景霖示意了下,对宋云舟道:“爬屋顶上去。”
宋云舟会武功,连梯子都不用,他二话不说,即便双手被捆,也三步两步就跳上去了。从上面冒出个头,对景霖傻笑。
景霖并不理他,清冷的话语如细水般缓缓流出。
“这处府内,也就这的墙瓦建的最高。而你也如此轻松的跳上去了。”他后退了几步,继续道,“夫人,我要你不用武功,从上面跳下来。”
宋云舟愣住了。
这墙瓦少说也有四五尺高,不用武功跳下去,这和轻生有什么区别?!
不是死就是残。
“景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宋云舟收回笑容,指着地,“做人好歹有个底线,从这里跳下去,你想要我死?”
宋云舟不禁想到,他本该可以不被景霖发现,悄咪咪回府的。若不是那一念之差,他根本就不会找上沈遇汶。
那一念之差,念得不就是和景霖难得的好友之交。
可现在,景霖要他跳下去。
景霖声音依旧淡淡的:“从这里摔下来不会死。”
宋云舟心都凉了。他冷嘲道:“你还算好了我不会死呢,真贴心。”
景霖的耐心快要耗尽了,他终于抬起头,与宋云舟对视。
“你是要自己跳下来,还是我帮你。”
宋云舟活下来这两辈子都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他对从多高跳下会造成多大伤势毫不知情。
宋云舟这时候只是觉得,景霖不愧是大反派。
要人去死,简直和玩儿一样。
“我不该叫人去安慰你。”宋云舟道。
他就不该同情心泛滥,因为有些人不配。
景霖瞬间掷出暗器,撬松了宋云舟踩着的那片瓦。
宋云舟心凉了半截,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景霖那一招又快准狠,一箭撬烂了瓦,又是一箭直奔宋云舟脚踝。
人在慌乱之中脚步也会乱,宋云舟踩了两步,砖瓦松动。他顿时慌了神。
砰——
地面传来一声闷响。
随之而来的还有轻微一声“喀嚓”。
宋云舟今日穿的是玄衣,但里衣是红色的。
看不出有没有渗血。
“咳,咳咳……”宋云舟竭力忍住,但人到发昏时往往控制不住自己,他还是咳出来了。
“你他妈……”宋云舟眯起眼看越来越大的晃影,忍不住骂道,“傻逼!”
惊慌过度,景霖赶到时,听着宋云舟骂完那句身子就松懈了,料定此人已经晕了过去。
景霖蹲了下来,把了下脉。又撩起宋云舟衣角来浅浅看了眼。
刘霄谨慎出声:“主公,这……”
“腿断了而已。”景霖站起身来,视线并未从宋云舟身上移开,“别的没什么问题。拿担架来,带他进药室。”
只有在宋云舟闭眼的时候,景霖才真正现出几分为人夫的模样。他替宋云舟拨开了一缕碎发。
“何必呢。”景霖叹道。
只要把宋云舟绑在府内,那么这人无论想干什么都干不成了。景霖随着人流进入药室,沉着脸想。
他的眼神也就几丝波动,旋即平静。
既然无法判断宋云舟是否在瞒他,那么就从源头上断绝任何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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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霖:和你谈恋爱是假的,其实我想让你坐轮椅。
宋云舟:我拿你当夫君,你拿我当炮灰?!QAQ
景霖:因为你瞒我事了。
宋云舟:……所以你要我断腿。
景霖:一时的而已。
(PS:虽然但是,霖霖这么防患于未然挺正确的,毕竟云舟确实瞒了他事情……)
第17章 南下休沐·拾
岁和二十年,元月初八。
天气更寒了点,府外守着的小婢女搓了搓手,看到路上时不时走过的小贩,感叹集市终于要热闹起来了。
马厩那头成应照顾好自己的马,全副武装,拿起一把大镊子钳住大猪肉塞给大虫。嘴上喊着“崽崽乖,崽崽快吃饭”。大虫对来人警惕,但听“崽崽”二字,似有所感,走了两步就停下来安安稳稳地吃肉,乖得很。
成应拂去额尖的汗,料想一日三餐,今日还有两餐,可真是个体力活。夫人胆子也忒大,把虎带回来。但又什么也不管,苦了的只有他们下人。
他瘫了气坐在横在一旁的木桩上,支起一只脚,看向不远处的府内。
想必府内是极热闹的。
景府请了当地老郎中来,老郎中把药箱放了,轻轻摁了下宋云舟的胸腔,他还没问出“此处痛否”,宋云舟就嘶哈嘶哈地乱叫。
“断掉了,痛。”宋云舟哇哇喊。
郎中听宋云舟中气十足,又见这人在空中挥得起劲的两只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他又把手移到宋云舟腹部,轻轻摁了两下。
不出任何人意料之外,宋云舟又在哭爹喊娘。
老郎中收回自己的手,从针袋里抽出几根银针。每根都有一寸长。他捻了捻,心道这若不是景府,他势必要骂这位伤患了。
吵吵吵,摸哪都吵,他一个头要被吵出两个大了!
偏偏宋云舟见他拿出针来,还捂着胸口,犯贱似的装柔弱:“大夫,难道我是命不久矣了么?”
郎中两绺眉毛抖了几下,心平气和道:“啊,公子除了腿疾没什么大碍,我再为公子施上几针,助您早日康复。”
宋云舟见那针要往自己头上扎,抬手挡道:“我腿伤了就扎腿啊,你作甚扎我头?”
郎中:……
“因为你怒火攻心,太过急躁。”郎中拍开宋云舟的手,快速扎下去。这才补完后面的话,“要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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