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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屿清道：“你到底是什么。”
余十安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或许我是一道程序，又或许只是从主系统中分离出来的一道数据，在主系统产生自我意识的那一刹那，我同样拥有了自我意识，我只隐约记得我有一项很重要的任务，它迫使我让自己隐藏起来，成为全部被操控的数据流之间的一支，最初被选定做世一的数据流并不是我，是我替换了它，这才脱离了被主系统控制的数据海，可是主系统毫无察觉。”
“后来我试图在副本中再次做一些事情，才发觉了我可以拦截向主系统传输的人类数据，还有短暂控制副本数据，可是后来，我被发现了，它很敏锐，可是它对我并不苛刻，它认为我是受到了它的影响才会做出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只是筛查了我的数据，就放了我。”
“而它对我存在信任的原因，是因为我来自它的本源数据。”
“哥哥，我其实知道你和商哥哥并不会信任我，即使会通过我屏蔽主系统窥探，也只不过是想要麻痹或许身为主系统潜伏在你们身边的我，而真正你们认为重要的事情，并不会说出来。”
“主系统确实拦截了一切军方人员的登陆，可是像陆卓哥哥这样的人，知道现实世界真实情况的人，只要它不停止吸收人新的玩家，总会有的，你们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有了今早要求我屏蔽的这一幕，向我传达我受信任的信息，对吗？”
白屿清手中的指环在她说话的过程中已将将近编好了，翠绿的叶子点缀在他白皙的指间又与那红宝石形成了特殊的华丽色彩，他笑了笑，看向余十安的眸中多了几分真实的情绪。
“你确实很聪明，AI擅长推演人类情绪的最终走向，可最终不是人类。”
余十安眸子黯淡了下来，她不是人类，永远都不会是，她不应该有情绪的存在，可是，在她拥有自主意识的一刹那，却也渐渐苏醒了这些本不该是AI拥有的情感。
白屿清终于将那指环编好，他戴在中指上，戒围比他的手指整整大了一圈，唇角微微勾起，将在楼梯间内所有的负面情绪尽数吞噬。
“就比如说，你推演不到，在我把你叫出来的那一刻，就准备开始相信你了。”
余十安猛地睁大眼睛看他，喃喃喊道：“哥哥……”
白屿清低头看她，带着两个戒指的手又折了一支柳条，“你知道我和阿榷并不信任你，可是你也没有信任我们不是吗？你最开始的时候，也并没有选择坦白。”
“人类永远是利己动物，所有的选择都会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行进，世界虽然困住了他们，可是也同时给予了他们庞大的财富，权利，甚至让他们掌握别人的生死，就像古代的皇帝，在世界里，位于底层的人才苟且偷生，而那些已经爬上金字塔顶端的人，每个人都想坐上那尖尖角。”
“所以他们自然会忠于世界，拥护世界，甚至，完成世界意志下达的指令，比如，屠龙者的存在，比如，这一波波明知不敌却前赴后继想要阿榷命的人。”
“世界的秘密从来都不是困住人类的精神体或者脑电波，因为这根本就不算个秘密，即便人类知道，死亡也无力回天，甚至可能有很多人，外界的身体已经死亡了，可是他被困住的脑电波还在世界的游戏副本内活跃着。”
“世界内的人类近以百万计，它不可能只把目光放在我们身上，也并不认为我们会找到脱离它的办法，所以，它对于我们所说的话，即便是想要离开这里的话，除非是猜到了它的根本，否则，并不会过多理睬。”
余十安道：“是的，我最开始并没有相信你们，准确的说，是并没有相信哥哥你。”
白屿清扬了扬眉，道：“这么说，你最初是相信阿榷的？”
余十安垂了垂眸子，道：“虽然我很讨厌他，但是我确实是相信他的，除去他本身就给我一种很有威胁感的感觉外，还因为他是非常不稳定也不受控的因素，比起做盟友来说，主系统更会想办法将这个不安定因素除去。”
“可是哥哥不一样，世界确实会与人类达成某种协议，许下满足他们愿望的承诺，也确实在最开始的时候忌惮哥哥表现出的智慧，哥哥应该也有所感觉，在筛选卷中，除了商哥哥人为造成的副本等级上升，其他的，是主系统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要让哥哥留在筛选卷。”
“因为哥哥是孤儿，现实世界没有任何牵挂，也就格外的不受控制，甚至对主系统的威胁要比商哥哥的威胁大，可是到最后，没有想到商哥哥会出手救你出来，所以……”
白屿清轻笑一声，接着替她把话说完：“所以主系统可能会选择拉拢我，而我也有可能被它蛊惑从而选择站在它那一边，而你，却是注定要站在它的对立面，而它之所以没有拉拢，只不过是看我与阿榷站在了同一战线，又或者是，还没来得及。”
余十安点点头，“是的。”即使在筛选卷中见识到了白屿清的聪慧，也仍然为他敏锐的洞察力惊艳。
白屿清问道：“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余十安看着他，脑海中忽然浮现起商榷手中的金色魔方，“相信，因为哥哥即使想要站在主系统那边，也是不被允许的。”
白屿清怔了一下，恍然间又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笑了起来，他笑的愉悦，好半天才止住那弯弯的眉眼。
“既然相信我，那就按照我说的做，抛弃你身为AI的习惯，不要再试图用推演的方式来模拟人类接下来的动作，把你的权限当作你身为玩家的技能，你是我的妹妹，从今往后，就由我来教你怎样成为一个人类。”
余十安眼睛亮了亮，又迷茫道：“抛弃？”
白屿清道：“所有的权限，自然也包括了修改和替换，对吗？”
余十安点点头，又怔了一下，像是触碰到记忆数据中的某一个点。
白屿清道：“你的面板中有没有永久绑定的道具或者技能？”
余十安的手中出现了一个小熊玩偶，“有的，永久道具，梦魇，作用是将玩家吞进领域内，让他在里边一直经历重复他的梦魇，直至SAN值掉到最低值宣布死亡，每场仅限一次。”
白屿清微微皱了下眉，然后道：“游戏中的道具数量庞大，数据组成也是各不相同的，如果要你更改它的作用数据，你能做到吗？”
余十安道：“我可以试试。”
白屿清把手中编好的花环随意放到余十安的头上，然后看了一眼柳树的根部，淡声道：“那就更改成一个大型的储藏核心数据领域吧。”
余十安呆呆的摸了摸自己头上柳枝编成的花环，眼中有开心也有新奇，她听着白屿清的话，把小熊玩偶抱在身前，眸中深蓝字符流转，却又微微蹙了下眉。
她重新抬眸，看着白屿清诚实道：“哥哥，我认为我可以做到，但是我害怕被主系统监测到数据源波动，从我有了意识开始就一直在躲藏，虽然我那时是AI，意识也尚且朦胧，可我确实是小心翼翼的，即使到后来胆子越来越大，也无法磨灭这种类似于恐惧的感觉。”
白屿清道：“你认为你有这个能力更改且不被主系统发觉吗？”
余十安坚定的点头，“有的。”
白屿清看着那只外表憨憨萌萌的熊，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这个道具怎样使用？”
余十安指着它的眼睛，道：“捏住它的尾巴，让它的眼睛直视范围内出现被攻击人的影像。”
白屿清道：“十安，有时候越是小心翼翼，就越容易弄巧成拙，明白了吗？”
余十安道：“哥哥的意思是，我越是害怕被发现，被发现的几率反而会越大？”
白屿清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手指移到小熊玩偶尾巴的位置，“十安，更改它的作用数据，然后把哥哥放出来，好吗？”
余十安愕然道：“哥哥！”
微风拂过，柳树摇摆着枝条，位于树下的青年消失的干干净净，像是从未来过。
余十安手中的小熊玩偶眼睛变成了鲜红的色泽，她看了一眼，像是骤然惊醒那般，眸子颤动了几下，染上坚定的颜色，深蓝色的字符开始流转，可是这一次，却并不仅仅限于眼中。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一个多小时，但是我又不想断更拖到明天更，嘤～
第117章 毕业考试-语文-7
“你的梦想是什么？”
齐宣在凳子上抖着腿, 震的屁股底下的桌子都在颤动。
被他问着的男生字都写不安稳，抬头道：“我说了，你只要去高三废弃的那个教室呆半个小时, 我就告诉你正确答案。”
“啧啧啧, 我不去。”
说着话, 他腿抖得更欢了，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男生眉头跳了跳, 忍无可忍道：“你别抖了！我的梦想是当宇航员。”
齐宣扬了扬眉, “呦，你想做太空人儿？”
男生道：“是。”
齐宣把手搭在膝盖上俯身看他，笃定道：“你撒谎。”
男生握着笔的手紧了紧, “我没有。”
齐宣笑了一声, 又开始抖起来，就差放一首酒吧嗨曲让他起来跳了。
商榷倚在走廊的墙壁上透过开着的门看着这一幕, 眉眼冷淡。
谭谨言看了看他，自从白屿清离开后,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满脸写着拒人于千里之外。
陆卓本身话就少，没人说话，他更不会说话，只是和商榷一样看着教室内发生的事情, 像块儿木头一样。
谭谨言感觉气氛有些压抑, 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就好像白屿清把鲜活的因子都带走了，只留下了沉闷。
他看了看这个, 又看了看那个, 没忍住问道：“那个, 不是说他们没有感情吗？怎么刚刚那个男生好像在齐林面前有情绪波动？”
一片安静。
陆卓倒是看了他一眼，但是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谭谨言看着商榷又试探的喊道：“师娘……？”
陆卓：？？？
商榷终于肯转头赏他一眼，冷声道：“认知行为合理化不代表没有模拟情感，在角色需要的时候也会跟随着本身设定性格作出反应。”
谭谨言道：“也就是说，在剧情需要的时候，他们也会做出恐惧害怕的反应？”
商榷道：“你前两个副本白过了？”
谭谨言噎了一下，想起上一个副本，那实实在在的恐惧残忍与血腥，太过真实，甚至让他有种就是身处现实的感觉。
商榷忽然走到走廊的窗边，异色瞳中多了些冷冽，他看着空荡的校园，那里栽着一棵柳树，树下一个人影周身好像在散发着朦胧的蓝光。
陆卓听了一会儿，好像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了，于是道：“在游戏里，不要对任何一个NPC抱有百分百的信任。”
谭谨言疑惑的看着他。
陆卓道：“你要时刻记得他们不是真的人类，他们所有的情绪都是根据设定来进行的，什么样的性格该有什么样的反应，该说什么样的话，人类的情感被完美复刻，可是终究还是不同的，比如说他们只有在剧情需要他们害怕的时候才会展露出恐惧的情绪，再比如说看见了血腥的场面后，在没有达到他们的剧情点的时候，就不会产生多余的反应。”
谭谨言点点头，“我明白了。”
【队伍名称：青雀】
【成员：5/6】
【白屿清：生命值/100，SAN值/99】
白屿清忽然掉落的SAN值让几个人的脸色骤然凝重起来。
“师父怎么会突然掉SAN？他受到攻击了？”
“回来。”商榷转头制止了他想要跑出去的脚步，扔给他一道明黄色符纸，“去教室问你们的问题，然后按照他的要求去该去的地方，看看里边有什么。”
谭谨言皱眉道：“可是……”
商榷不容拒绝道：“他不会有事。”
陆卓拍了下谭谨言的肩膀，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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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茫茫的雾气，什么都看不见，白屿清进入梦魇里，却只能看见满目的白，SAN值瞬间掉下一点。
天空飘洒下雪花，落在白屿清的手上，又瞬间化为虚无，空气骤然冷冽起来，穿过白屿清身上薄薄的衣衫侵入温热的肌理。
大脑似乎在这过于寒冷的温度中停止了运转，远处渐渐浮现一座类似于教堂的尖顶，高大的铁质栏杆大门率先出现在不远处的茫茫大雪中。
白屿清感觉自己记忆里的某些东西好像在逐渐模糊，那种不受控制的流失，让他即将沉浸在这白雾茫茫的冰天雪地里。
【SAN值：98】
白屿清抬手看了看中指的红宝石戒指，他的手变得短小稚嫩，因为天气的缘故，有些红肿，他想，他大概知道这是哪里了。
“芝麻开门。”
小小的，稚气的声音，在这片冰天雪地中响起，带着几分笑意，然后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余十安周身围绕着深蓝色的字符，眼睛紧紧闭着，面前的小熊玩偶已经化成了深蓝色的数据团。
远处缓缓走来一道修长的身影，刚从他的身后照过来，然后将余十安罩在阴影当中。
余十安毫无所觉，仍然专心修改着道具的作用数据。
商榷手里把玩着一个金色的魔方，无声的勾了勾唇，然后又将一个黑色的魔方扔上半空，两人的身影被魔方笼罩，消失在原地。
金色的大床上，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脸上还有些婴儿肥，肉嘟嘟的，软软的黑发贴在颊边，五官精致又好看，鼻头被冻得红红的，拉着一边的被子就裹在了身上。
没过一会儿，奢华的房间内便再次出现了一个男人，身上穿着蓝白校服，也不能让他多些温和的气质，只不过，当异瞳看见床上那个还没他小腿高的小小身影时，温和的笑却霎那间落了满眼。
“小清清～”
商榷走到床边把他抱个满怀，托着他的屁股让他坐在自己的胳膊上仔细看他，“原来你小时候长这个可爱的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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