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房内的气氛忽然有些尴尬。
“你”。
银月欲言又止。
赵栩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无非是问我早上和你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在与你说笑。”
赵栩目光灼灼,满眼是光,认真道:“我说那些话,绝非是玩笑也不是一时兴起,我真的爱你,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可是,为什么”
银月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赵栩道:“银月你相信人有上辈子吗”
银月一愣。
赵栩接着道:“我便是从那失去你的上辈子过来的。”
他的眼中盈满了泪水。
“你相信吗”
重活一世,这是多么荒谬的说法啊。
可赵栩那模样却让人无法不相信他说的是假话。
联系他今日以来的种种异常的举动,也只有目前这个理由能够解释。
外面的雨依旧在下,这个世界依旧是曾经的那个世界,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而赵栩却不是原来的那个赵栩。
初夏的风带着水汽吹进屋内,吹着银月忍不禁打了个哆嗦。
赵栩注视着他,在等他的一个回答。
银月听见自己的声音回他道:“我相信。”
银月能给予响应的除了一句“我相信”便在没有其他了。
近十年的暗卫生活将他变成了柄不懂爱的绝世好剑。
忽然有个男人冒出来说他爱他爱了两辈子,带给银月的除了惊吓就是不解。
他实在没法理解。
在他的世界里除了利用便是被利用。
在天疏阁,他作为暗卫存在的价值便是他杀人如切瓜的好身手。
如今在赵栩身边他存在的价值便是哄着他与他做场鸳鸯蝴蝶梦的戏。
虽然没法理解 ,但他依旧愿意与赵栩做戏。
他想,演戏罢了,索性也不吃亏,答应他也没什么。
毕竟他还要仪仗赵栩给予的一月一次的解药过活。
马车顺利到达了邺王府。
与上一世一样,赵栩后院的那群莺莺燕燕早就在王府门口候着他了。
这几日赵栩被重生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竟忘了这一茬。
是故,当他掀开马车帘子看到候在王府门外的那一群莺莺燕燕后,脸都要绿了。
银月见赵栩保持着掀着帘子的姿势一动不动,面色凝重的看着外面,好奇的掀开车窗看了一眼。
好嘛,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银月心道,那么多花枝招展的公子小姐,赵栩你肾也是够好的啊!
赵栩一回头便看到银月掀着帘子一副托腮仔细打量的模样,便知他是猜到了那些人的身份,一时之间又羞又恼立马解释:“银月你听我解释,这些人都是我从前收的,不作数。”
赵栩话音未落。
银月将帘子放下,对着他点点头做出一副:别说了,我都理解的表情。
赵栩不知怎么的看着他这副毫不捏酸吃醋的表情,心里莫名的酸楚了起来。
他怎么会没有察觉到 ,从重生到现在以来虽然银月表面上极力配合他,待他恩恩爱爱,但他的心里却并未真正将他放上去过。
你看他这一副大度贤良不嫉不妒的模样 ,怎么看也不像将他放在了心上。
赵栩像焉了的白菜帮子,沮丧的低下了脑袋。
那群莺莺燕燕自然也看到了赵栩的马车,一群人如饿虎扑食般冲将上来,将马车团团围住“王爷啊!”
头戴大红花的柔柔奋斗在了飞扑的第一线,蹬着马车边缘便要爬上去。
被那车内赵栩伸出的脚,毫不怜香惜玉的一脚踹了下去。
柔柔当场摔了个四仰八叉。
平日里最得宠的柔柔此刻坐在地上,一脸懵逼久久不能回神:“……”
心想,刚刚发生了什么她那平日里最宝贝她的邺王殿下居然把她踹下了马车
见状,刚刚还吵吵着喊着“王爷”的公子小姐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们从未见过柔柔吃瘪,看到柔柔这副狼狈的模样,一时之间表情惊讶,面面相觑。
柔柔心想,难不成是爬错了马车,这里面坐的不是王爷
她自我安慰,对了这里面坐的一定不是王爷!王爷才不会这么忍心对她这样了!
正当她这样想时,马车内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打碎了车外柔柔的幻想。
那熟悉的声音告诉她,那刚刚踢她的确确实实是货真价实的邺王殿下!
紧接着更令她感到惊悚的事出现了 。
堂堂邺王殿下居然像个被老婆捉奸在床的粑耳朵一样着急忙慌的在马车内解释。
赵栩道:“银月啊,不论你相信不相信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寻别的女人了,男人也不寻,以后只要你一个好不好。”
银月:“哈”
银月再次被赵栩这一顿突如其来的表白,弄的不知所措。
马车外一群莺莺燕燕闻言齐齐陷入了死寂:“……”
赵栩想通了,虽然银月暂时不爱他,但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他一如既往的对银月好,不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总有一天银月会爱上他的。
首先他便要从行动上让银月相信他对他的一片真心,第一步,解散王府里的所有人,他要为银月守!身!如!玉!
“来人,将公子小姐请回院子里,本王一会有事宣布。”
第25章
月悬中天,邺王府大院内好不热闹。
一群男男女女聚集在院子中央鬼哭狼嚎,哭出了千军万马上战场的架势。
管家们将一摞一摞的黄金银票平均分配到这群人每个人手里。
安慰道:“别哭了,事已至此,拿着钱好好找出路吧。”
柔柔哭花了脸,掩着帕子嘤嘤嘤:“为什么,为什么忽然之间王爷就不喜欢我们,明明离府前,他还叫人小甜甜,如今回府便要赶我们走,是我的胸不够大还是你的腿不够长王爷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另一哭到抽搐的青衣公子撩起一条依旧笔直修长的腿道:“我觉得我的腿还是很长的,你的胸也很大,王爷心海底针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啊。”
管家道:“别抱怨了 ,这事和你们的腿啊胸啊都没关系,王爷啊他这是心里有了人想收心了。”
“有谁了啊,难不成是你啊。”
“呸呸呸,我一把老骨头怎么入的了王爷的眼,自然是他从江南带回来的那位。”
柔柔打了个嗝:“今日在马车里神神秘秘不露面的那位”
“是他。”
柔柔想,这人是长的有多美啊!竟让王爷为他散尽后院!
她想看一看此人到底长的什么样,可惜没有机会了,下一秒管家便毫不留情的将他们请出了邺王府。
另一边一直在监视赵栩的赵言听说赵栩从江南回来便连夜遣散了后院 ,大吃一惊心觉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于是派人将那些个被赵栩请出别院的公子小姐“请”来了辰王府。
是以,柔柔这前脚刚走出邺王府,后脚就被从天而降的黑衣人给带走了。
“救命啊。”
柔柔害怕的大喊,拼命挣扎,明明就在邺王府门外,她的呼喊却无人再理。
另一边,赵栩领着银月绕过东月阁直接带进他所居住的院子。
“这里便是日后我们一起生活的地方,你以后便是邺王府里说一不二的主事人了,想干嘛就干嘛。”
银月心想,真的想干嘛干嘛,那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解药给我
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说说。
虽然目前赵栩对他好的不象话,但他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切不可真的给三分颜色便开起了染房。
他对赵栩并没有什么信任。
赵栩是皇孙贵胄,帝王家的孩子怎么可能耽于情爱。
虽然一路上赵栩对他真的好的没话说。
但赵栩对他越好,银月便越狐疑。
心道,上辈子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他念念不忘直追到第二世来
看他那副拼命弥补的模样,恐怕上辈子他俩的结局并不圆满。
银月猜对了一半,上辈子他俩的结局的确不圆满。
但他与薛适的圆满了啊。
两人在北夷渡过了幸福的十五年生活,虽然后来因为早年间那离心蛊的副作用导致他早早离世,但这不妨碍他是幸福的。
当然这些事银月无从知晓,毕竟他并没有像赵栩这般重生。
银月没有重生,薛适却重生了。
他守在东月阁门口等着银月,等来的却是赵栩遣散后院,并带着从江南来的公子入住邺王府主院的消息。
薛适心里头冒出了不好的预感:“难不成赵栩也重生了”
薛适猜对了,赵栩重生了,并占尽了先机先他一步见到了银月!
薛适想,不要紧没关系,反正银月也不爱赵栩!
他这世一来便配好了银月的解药,他决定找个机会,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带着银月私奔!
这一世没有那蛊作祟,他和银月一定能够白头偕老。
赵栩今世是彻底的放弃了权利斗争,皇权争夺,那上辈子对赵豫的恨都已经过去了。
老天让他重来一次,那便是给他一次好好对待银月的机会。
这一次他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
可赵栩没明白一点,一味地对另一个人好并使他爱上自己的前提是对方对自己也有着好感,最不济对方也得是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
银月他的情感缺失的严重。
严格来说他根本不拥有正常人类爱人的情感,就算是上辈子与薛适,他也是靠着模仿爱,努力让自己成为正常人回馈薛适对他的好,他压根不懂爱。
现在赵栩对他做的一切行为,在他的眼中都来的十分莫名其妙。
入夜,赵栩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套红嫁衣让他换上,银月照做了,当他一袭的红衣出现在赵栩面前时,赵栩的眼神明显一亮。
赵栩的身上也穿着一袭红衣。
当银月对上赵栩的双眼时,他发现赵栩亮晶晶的眼中又莫名其妙的冒出了泪光的闪烁。
银月犹豫道:“是不是我穿起来很丑”
所以把他丑哭了
银月不适的扯着身上绣着鸳鸯的红嫁衣道。
这嫁衣是女子的款式,就算他身量修长,腰细腿长但毕竟是名男子穿上女人的嫁衣怎么看怎么别扭,丑也在情理之中。
他想,皇家的人个个癖好都这么奇怪吗喜欢男人也就算了,还喜欢看扮成女人的男人
银月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出任务时杀过的一名客商。
那名客商是一大家族里的主事长老,平日里对外皆是一副不茍言笑的稳重正经的模样。
旁人万万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平日里冷静自持的中年男子私底下却喜欢穿上女人的花衣对镜描眉。
银月也是在取那人性命那日才知晓那人的这个嗜好。
当弯刀割开客商的喉咙,动脉上的血溅上了客商刚买的还未使用并再也不会有机会使用的胭脂花红,客商忽然弯起了嘴角好似解脱了一般睁着带着笑意的眼眸断了气。
那是银月见过的第一个喜欢女装打扮的上等人。
赵栩是他见过的第二个。
他总觉得赵栩有些变态,但他不敢说,只是局促的提溜着紧绷在身上的红嫁衣任赵栩泪眼蒙蒙的望着。
他不是赵栩自然不明白他在赵栩面前穿红嫁衣意味着什么
赵栩并不是喜欢看男人女装,而是这嫁衣穿在银月身上对他的意义不同凡响。
他想,终于你属于我了。
这对他而言是一种仪式,一种上辈子没有机会得到但在这辈子得到了的圆满。
他手持着两根龙凤烛将它两点燃安置在房内,拉着他的手跪下。
他道:“我的母亲死的早,无法见证我们成婚了,我们便对着天地拜拜。”
银月这才反应过来:“您这是要与我拜堂成亲”
“嗯。”
银月愈发不解,赵栩是疯了吗
与他成亲赵家江山怎么会传给一个娶了男人的皇子他这是准备放弃皇位了吗
赵栩知道他在想什么,温柔道:“我说过我爱你,我是认真的。”
第26章
爱我银月狐疑心道,这里头一定有阴谋!
不管这里头是阴谋还是阳谋,本着一切顺着主子意的银月还是照着赵栩所希望的与他拜堂成亲。
他想 ,他们这成亲即没官府应允又没他爹的口谕,做的了数吗怕不是用来混淆视听与谁做挡箭牌的障眼法吧
等到第二日,他随赵栩入宫并在宫宴上见到沈溪 ,银月这愈发确定赵栩是拿自己当挡箭牌,目的是给他的心上人做掩护,他心上人定是这沈溪!
不怪银月这样想,实属刚刚他们进宫门时赵言的误导。
赵言一下轿辇便阴阳怪气的拦住他们的去路道:“呦呵,弟弟今日来的这样急呀连轿辇都不乘,是不是赶着去见心上人呀”
赵栩不再戴上过去纨绔子弟的伪装,冷冷看着他这个哥哥道:“兄长何出此言”
“哟,你还学会装傻了你难道不是不知道沈溪回来了吗”
赵栩眼角余光瞥向一旁的银月,生怕他误会,赵栩当然知道沈溪回来了,上辈子他便是在这里与沈溪重逢的,也是为了沈溪,他才让银月受了那么多的苦,这次他特意错开时间,避免银月与沈溪撞上,谁知时间错开了,赵言居然也比上辈子提前来到了宣德门并再次“恰好”与他们偶遇。
赵栩看着这心机都写在脸上的三哥想,要不是他蠢的如此明显,我都怀疑他也重生了,不然如何会踩点踩的如此准。
赵言重生自然是不可能的,他若重生以他沉不住气的性子此刻哪里会好好的站在宣德门前与赵栩哔哔赖赖,早就派弓箭手把他一顿乱射射成马蜂窝以报上辈子杀生之仇了。
赵栩见银月对赵言与他调侃的话没什么反应,即是松了口气,又紧了下心,心想,就算经过了昨晚,他还依旧不能相信我待他是真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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