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从大理寺领了板子出来,赵栩早已备着马车在那儿等他。
他本欲视而不见,却被赵栩身前的侍卫-银月拦住。
银月伸手做“请”状:“沈将军,我们殿下有事找您。”
沈溪忍下心中不适走向了赵栩的马车。
他心下烦躁异常,脖颈内的蛊虫因为靠近赵栩的马车而显得愈发焦躁!
说时迟那时快,银月一个手刀将沈溪打晕,马车帘子掀开,坐在其中的除了赵栩还有薛适。
薛适-便是那赵栩养在偏院的神医。
赵栩不是个傻的,他也嗅到了沈溪身上不同寻常的香味,这味道香的诡异,托赵栩常混迹青楼楚倌的经验来看,这味道他曾在一异域歌姬身上嗅到过,那歌姬告诉他这味道不是什么熏香而是蛊香,歌姬请人往自己脖颈植入了令自己皮肤水嫩貌美如花的蛊,代价是不能孕育子嗣。
歌姬来自南疆,她道:蛊在他们哪里十分常见,你们汉人不过少见多怪觉得可怕,实际上这东西在南疆部落看来不过是融入生活的一部分,没什么可怕的。
监视辰王府的探子来报,发现辰王府后院里经常与奇异香气的袅袅烟雾漂出。
联系沈溪这段时间的一反常态。
赵栩心下有了结论:赵言后院养有制蛊的南疆人,沈溪多半是中了赵言的招。
看沈溪面色如常,只是在于与自己接触上表现出厌恶,赵栩当下确定此蛊无毒只是会对当事人的情感造成影响。
他带薛适守候在大理寺门外,为的就是替沈溪除蛊。
如他所料,待薛适搭上他的脉搏发现了其中的异常,沈溪确实被注入了蛊。
“怎么救”
“如今需要一练武之人作为容器 ,引蛊离开。”
薛适道。
蛊这东西一旦植入体内,随宿主同生共死 ,沈溪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决方案,一:杀了他,二:找活人为容器,为他引蛊。
时间不等人,沈溪练武之人身体强健,若不尽快引蛊他很快便会醒来,届时他对赵栩产生了戒心再接近他便难了。
马车里除了薛适,赵栩只有一个银月是习武之人,赵栩想也不想命令银月俯下|身子,撩开脖颈作为蛊的载体。
“你,过来,趴下。”
银月心里直骂娘,奈何命脉被赵栩捏的死死的,终是乖乖的照着赵栩说吩咐趴下|身子露出脖颈。
薛适认得他,那个雨夜受了严重的伤独自撑着回东月阁的男子。
那日他为他疗养时,隐约发现他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无数,看样子吃过的苦不少,这样的人遇上赵栩也是倒了半辈子的霉。
薛适犹豫间,赵栩已在不耐烦的催促:“快点 ,时间不等人。”
薛适不能拒绝赵栩 ,赵栩的母亲与他家有恩。
薛适手起刀落将沈溪脖颈中发丝一般细的蛊挑出一头快速割开银月的脖颈,以血引之,瞬间那发丝细的蛊虫从沈溪的脖颈滑入银月的脖颈,没入血肉融为一体。
沈溪后颈一痒,等他再次转醒发现原先压在心头的烦躁之意已经烟消云散了。
再一看,自己竟在赵栩的马车内。
“翼之。”
“你醒了。”
赵栩满脸不加掩饰的欣喜。
沈溪却有些觉得自己这个把月对不住赵栩。
他想起这几个月的遭遇总觉得陌生,不像他所为,但确实又是他所为,他对赵栩的视而不见不是他的本意,可不知为何他这两个月对赵栩的靠近烦躁异常。
现在这股莫名其妙的烦躁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留下的只有他对赵栩的愧疚。
“翼之这段时间我……”
沈溪不知从何说起。
赵栩摇摇头:“你不必愧疚,你不过是中了蛊 ,一切都不是你的本意。”
“蛊”沈溪迷迷糊糊。
赵栩道:“一种南疆的虫子,植入后颈使人心性大变,让你对我产生厌恶与排斥。”
“那有这种东西。”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日后多提防着点赵言。”
赵栩提醒道。
沈溪摸向自己的后颈,有些好奇:“那蛊被你们丢到哪里去了我能看看吗”
赵栩掀开帘子往外道:“银月,过来给沈将军看看你的脖颈。”
“是。”
银月跳上车来,低头露出他的人脖颈,伤口犹在,脖颈处仔细看能看到细小的东西在蠕动。
沈溪看了一眼便头皮发麻,这东西居然在他后颈中待了两个月,他问:“为何这蛊会到你侍卫的后颈中去。”
“蛊移动必须借用活人的躯体,否则移不过来。”赵栩解释道。
沈溪大惊:“那你的侍卫怎么办”
这蛊既然会让他对赵栩不知不觉产生厌恶之感 ,那么对他的侍卫自然也适用,如果……他的侍卫因此厌恶他的主子,估计在他遇到伏击的时候不救他怎么办啊!
赵栩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冷冷看了一眼银月道:“行,下去吧。”
银月恭敬的下了马车。
赵栩道:“你看他对我厌恶吗”
沈溪看的目瞪口呆:“这蛊对他不起作用”
怎么可能不起作用。
银月现在看着赵栩心里就没由的烦躁。
以往那些可以忍受的触碰,现在想起来都让他恶心的很。
不过这一切他自然不会表现出来。
赵栩是他的主子。
他还要靠他一月一次给他发解药了。
薛适在后头骑着马见银月忍住恶心不适的模样赶上前去,邀请他与自己同乘一匹马:“上马歇歇吧。”
银月谢了他的好意:“我走惯了。”
薛适道:“移蛊不是种蛊,后者被种之人毫无感觉,前者则由于活蛊被强行移动,使的被移蛊之人在短时间会产生头晕目眩恶心的症状。”
薛适伸手去拉银月:“上马吧,别强撑了。”
银月还要拒绝,薛适又道:“医者父母心,我一个大夫你就当成全我了罢。”
薛适都已经这么说了,银月再拒绝盗显得他有些过分矫情。
银月不再扭捏翻身上马与他共乘一骑。
薛适说了慌。
他对他不仅仅是大夫对病人的医者父母心,银月的容貌很美,薛适这样清风霁月之人也忍不住看了心动。
这样的美人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将是被人呵护着的存在,他心疼的看着银月后颈的血痕想:大概普天之下也只有赵栩才对他狠的下心用他充作移蛊的容器。
赵栩一掀帘子便看到银月与薛适同乘一匹马儿,薛适拉着缰绳,银月坐在前面看起来倒像是薛适将他搂在了怀里。
赵栩没来由的有些胸闷,愤愤的纠紧了帘子。
沈溪顺着帘子漏出的缝隙看去,也看到了这一幕,沈溪发自内心由衷感概道:“没想到你的侍卫和薛神医感情这么好!”
赵栩闻言将帘子一扯,咬牙切齿:“好个屁!”
马车内的沈溪:“!”
翼之居然说脏话了!
他认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听他说这话!
第10章
沈溪:“翼之你生气了”
沈溪仔细观察之后得出这个结论。
“没有!”
赵栩矢口否认,他生什么气他生谁的气
生那个低贱暗卫的气
他配吗
赵栩想,也许他是有些生气,不过是气他身为一个暗卫不好好保护他这个主人居然自己骑上了马谁准许他骑马的谁准许他骑薛适的马儿了
赵栩后槽牙咬着死紧,腮帮子也鼓了起来,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看。
赵栩将沈溪送往沈府,沈溪看他脸色不好匆忙告辞。
薛适正与沈溪的管家叮嘱未来三日需要给沈溪服用的解蛊毒余毒的药。
因此没有发现赵栩正朝银月方向前去。
离心蛊带来的后遗症是巨大的。
银月此刻正忍受着从心脏传来的一阵阵不适,那感觉仿佛是有人死死地捏着你的心脏来回拉扯。
已经憋气憋了很久的赵栩不管不顾一把将坐在高头大马上正忍受着心绞痛的银月扯下。
“还赖在马上干嘛!下来。”
银月被他直接从马上扯下,他本就不重,心绞痛又分走了他大部分的力气,是故,赵栩只是随意一扯就把银月轻松的撕了下来。
银月直直落在地上,摔了个灰头土脸。
薛适的马儿受了惊,往前一尥蹶子,眼看一脚就要踏上银月的胸口,说时迟那时快,薛适及时飞奔过去,拉紧缰绳调转方向,避免受惊的马儿踏碎银月的胸骨。
“没事吧”薛适的担心无处隐藏。
罪魁祸首赵栩冷眼看着摔在尘土里形容狼狈的银月毫无关心之意,反倒讽刺道:“奴才就是奴才,连畜牲都知道尊卑有别,你看看那马儿刚刚见他摔落可是忍不住想要一脚从你身上踏过。”
赵栩吐出的话语冰冷而又恶毒。
银月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赵栩的谩骂照单全收,并不做任何辩驳。
薛适望着银月的表情满是关切,赵栩看去只觉得这一幕扎眼的很。
他冷言道:“薛适,你是我邺王府礼遇的大夫,你母族与我母族有亲,你我一定程度上也算沾亲带故,你可不要因我这下贱的侍卫污了自己的身份。”
明的是提醒,但话里满满警告的意味,一听便听得出。
薛适收回关切的眼神,不再多看银月一眼。
赵栩比银月足足高了一个头,银月低头不语不看他的表现让他胸闷异常。
银月倒不是故意不看他,他现在能够忍着心绞痛好好的站在他面前回话就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分出去想出一套长篇大论来向赵栩表忠心,再说,这事他以前也没干过啊。
赵栩脸色阴沉的盯了他好一会儿,突然抱起银月往马车上丢去,紧接着他自己也钻了进去。
赵栩拉下车帘哑声命令车夫道:“驾车,邺王府。”
银月被他抵在狭小的马车上,赵栩急促的呼吸喷在他的脸颊,让他不由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因为刚刚受了离心蛊的影响,银月的额头因心绞痛泛起了细密的汗珠,却为他增添了一种苍白的美感。
赵栩从不会委屈自己只要他想要便要了,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
此刻也是一样,他不顾银月依旧苍白的脸色,将他的衣服扯开,露出里面白嫩的身体,将他的双手合拢置于头顶一手握住,自己只撩开下摆,脱去下|身多余的累赘,抬起他的双腿,长驱直|入。
马车颠了起来,暧昧的喘息声透过车厢传了出来,所有人都知道这里面正发生着什么,大家见怪不怪,目不斜视依旧朝着邺王府方向进发。
一直到了马车停在了邺王府门口,车厢激烈的晃动依旧在继续,里面暧昧的声音时有传出。
薛适握紧了手里的药箱,直到管家出现,他才回过神来,那邺王府的老管家道:“薛大夫,夜已深,小的派人送您回别院吧。”
一群守卫全副武装守着晃动的车厢直到赵栩从里面心满意足的走出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了。
此时 ,已是东方既白。
银月躺在车厢里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车碾过八百年那样疼。
以往赵栩与他欢|爱时虽也是不管不顾横冲直撞,但总归是懂的收敛,不像这次战役竟拉的如此之长,他的身上都是赵栩留下的牙印子,连大腿根都没放过,银月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就没一处不疼的,连伸手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仰面躺在车厢里深呼吸了半柱香的时间才缓过来。
踉踉跄跄,衣衫不整的爬下车厢。
两腿打颤像条狗一样狼狈。
银月打来一一桶热水将自己泡在其中。
热水让他身上的伤痛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银月一边擦拭着身体一边想:我这按道理应该领两份月例,一份是作为侍卫,一份是陪床的。
他想,哪个侍卫像他做的如此尽职尽责,不仅送命连暖床这事也得亲自来。
不过,他又想:当初赵栩将他从天疏阁那个地方提出来不就是看中了他的能力以及他这张姣好的面容吗
他长的好看这点他是知晓的。
以往在天疏阁时,一遇到目标是女子或者有龙阳之好的男子时,阁主都喜欢派他前往。
爱美之心人皆有知 ,人类在美好的事物面前更加容易放松警惕。
他长的这么好看总能比其他人更加容易得手。
多年的暗卫生活早将他作为人类的七情给磨没了。
他不会爱人,也不需要去爱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他只在乎他自己,他想:为了活下去这点疼痛算的了什么
他泡了一会儿感觉流逝的体力差不多已经恢复了大半这才从桶里爬起。
等他换好衣服推开门时,他发现老管家早候在门外多时了。
老管家低垂眉眼递上一瓶丸药道:“这是薛大夫要我交予你的,一日一服,缓解蛊毒。”
薛适银月接过老管家递给他的瓷瓶脑海里浮现出了昨日见到的那人的模样。
眉眼之间透着柔和的光,一双笑眼充满吟吟笑意,看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如果说他像是冬日里的暖阳,那银月便是这寒潭里的冰霜。
自己冷的几乎就要陷入绝望了,被他那么看一眼濒死的万物又复苏了起来。
他依稀记得他昨日心绞痛到快失去神智前,薛适在他耳边低语的吟唱,是一段童谣,明明是第一次听,银月却没来由的对这童谣生出了无端的亲切熟悉之感。
仿佛曾经在他年幼时,有人曾在他耳边吟唱过。
是谁银月想不起来了。
赵家的先祖是靠马背打来的天下,是故,历朝皇帝对后代的骑射方面一直都很重视。
今年的秋猎因为赵豫的突发疾病而延迟了大几个月,等到重启围猎之时,秋天早已过去,第一场雪已经落下,将整座皇家围场盖成一座白茫茫的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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