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来了怪物领地,他倒成了香饽饽了。
这倒也情有可原。
御君祁是神级怪物,即便没有刻意释放威压,仍会给其他怪物造成无形压力,怪物们潜意识中对于危险的恐惧与生俱来,所以肖成宇和荆鸿都不愿意和祂离得太近,当然想和江与临一起住。
肖成宇凑在江与临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不少御君祁的坏话。
大抵是‘总是板着脸不理人’‘会趁你不注意用眼神凶我’‘吃我们的蛋黄派和零食’‘指使小章鱼用水喷人’之类。
第一次见到御君祁时,肖成宇对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有着莫名的崇拜,也曾很努力地试图和对方搞好关系。
“但他实在太讨厌了,”肖成宇很委屈地跟江与临告状:“你不在的时候,他都不跟我说话,我是想跟他成为朋友,可他只会不打招呼地拿走我的蛋黄派。”
江与临:“……”
肖成宇是一只很怂的兔子,几乎不会主动和人起冲突,刚开始对御君祁的确很友善,只是御君祁着实欠揍,于是两个人认识没几天就开始互相看不顺眼,明争暗斗。
不过话说回来,关系都差成这样了,御君祁还没有一口咬掉肖成宇的脑袋,也从侧面反映出祂已经在忍让了。
江与临揉了揉肖成宇的兔头:“以后你就知道了,祂对你算是不错了。”
肖成宇不满道:“林哥,我觉得你有点偏心。”
荆鸿摇晃着酒杯,意味深长:“肖成宇,我觉得你很勇敢。”
自从被怪物感染后,荆鸿的意识始终比较漂浮,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清醒的时候与平常人无异,但意识模糊时,他只有七岁的智商。
荆鸿称意识模糊的自己为‘弱智荆鸿’,并建议其他人也都这样称呼那个低智商的自己。
江与临认为直接称呼弱智的行为很不礼貌,说另一个荆鸿只有七岁小孩的智力,就叫‘荆小鸿’好了。
荆鸿生了张冷艳高贵的脸,但内心十分腹黑,有时候,他会假扮‘弱智荆鸿’,说一些自己很想说的话。
荆鸿装作很天真的样子,歪着头问:“所以我们要叫祁哥‘齐小江’吗,可是我不明白,祁哥为什么要骑小江,怎么骑呀?难道小江是电动车品牌吗?我只知道小鸟和小刀。”
江与临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嗯……小荆鸿,看来还是你的本体意识更了解自己,弱智的称呼果然很适合你。”
既然正好提到这里,那荆鸿就顺便郑重声明一下:
【跳进水箱里,咬人鱼尾巴的那个是弱智荆鸿。】
弱智荆鸿的行为与荆鸿无关。
总而言之,即便每天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不太清醒,但他还是能通过短暂的接触判断出——
林河身边的怪物不简单。
荆鸿心中甚至有个极为大胆的猜想。
他会找到机会验证的。
*
由于肖成宇和荆鸿都不想和御君祁住,所以最终分房结果为他们两个一间,江与临和御君祁一间。
御君祁抱着自己的蛋黄派,搬进了江与临的房间。
江与临正靠在床上翻诗集,眼见堂堂神级怪物被两只普通的融合体占据领地,被迫带着一大箱蛋黄派连夜搬家,真是又惨又好笑。
他放下诗集,瞧着御君祁笑,揶揄道:“我早说你应该友善一些,你看你总是欺负肖成宇,他都不愿意跟你住。”
“我也不愿意和他一起住。”御君祁把蛋黄派放进衣柜,脱下西服外套搭在臂弯上:“我去洗澡了。”
江与临应了一声:“去吧,浴缸里有水。”
御君祁解开衬衫扣子:“你今天回来的好晚,我们都没有水洗澡。”
江与临翻过一页书:“肖成宇和荆鸿之前都是人,他们事多一点也就算了,你也这么多事,没认识我之前,你就不洗澡了?”
“歧矾山有暗河,这里没有……”御君祁脱下衬衫,露出坚实漂亮的胸膛腹肌:“江与临,我觉得你有点偏心。”
江与临瞥了御君祁一眼:“别学肖成宇说话。”
御君祁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光着上身在床边坐下:“江与临,你不能这样。”
江与临头也不抬:“我怎么样了?”
御君祁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幽暗,声音深沉:“你不能既拿人类的标准要求我,又不真的把我当人看。”
江与临翻书的指尖一顿,诧异地看向御君祁,显然没想到祂会说出这种话来。
御君祁剑眉微蹙,面容依旧精致俊朗,美得像游戏中的建模人物,完全不似活人。
可祂表情却是那样认真,情绪也非常丰富,让江与临没法不把祂当做一个真正的人看待。
“抱歉,这是我的问题,”江与临伸出手,用充沛的寒冰异能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我收回刚才的话,你和肖成宇他们是一样的,他们想要每天洗澡,你也可以。”
御君祁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投下片淡淡的阴影:“又用异能打发我。”
江与临眼中含着笑意:“整间别墅的蛋黄派都在你的衣柜里,我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用来表达歉意。”
御君祁却很笃定地说:“你有。”
江与临问:“你要什么?”
御君祁眼神落在江与临的手指上:“血。”
江与临指尖下意识一蜷:“你这是在利用我的歉意,趁机提过分的要求。”
御君祁抬眸凝视江与临:“我可以吃的很少,不会比小章鱼多。”
江与临:“……”
“小章鱼不喜欢吃人血。”江与临移开视线,盯着床头水罐里睡觉的小章鱼:“它最乖了。”
御君祁喉结上下滚动,冷酷地戳穿了人类的谎言:“我知道你经常偷偷喂它。”
江与临顿了顿,反驳道:“那是因为你告诉我,它需要一些能量,才能在歧矾山以外的地方长时间生存。”
御君祁眉峰不动,瞳仁深处闪过异样光芒,声音暗哑:“是,因为你不肯回去,它要在外面陪你必须要消耗自身能量,现在天太热了,没有你的血液供给能量,它会很不舒服……我也一样。”
江与临心中一动,抬头看向御君祁。
那双黑眸噙满光华,眼波明亮,隐隐带了些许期待。
江与临没说话。
御君祁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的动摇。
怪物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为了得到江与临的鲜血,御君祁已经学会利用人类的心软,编出荒唐的谎话,哄骗他主动饲养小章鱼。
江与临尚未发现某只看起来很乖巧的怪物,已经学会了偷偷说谎。
这段时间,他喂给小章鱼的每一滴血,最终都流进了御君祁的胃囊。
小章鱼最近越来越不老实,明明只是一条断裂的触手,却不甘于做储藏血液的容器,好几次竟然妄想私吞江与临的血。
御君祁每次都要像拧海绵一样,把小章鱼凝成章鱼干,才能一滴不留地把那些血都挤出来——
当然是趁江与临不在的时候。
如果不是怕江与临生气,祂早就捏碎那个背主的小东西,直接一口吞掉了。
怪物总是贪婪的。
现在,御君祁已经不满足于通过小章鱼得到食物。
不需要媒介,祂想要直接得到江与临的饲养。
要江与临心甘情愿地将血喂给祂。
就像喂小章鱼那样。
祂会成功的。
御君祁往前靠了靠,极力隐藏起自身强盛气势,伪装出温和无害驯服模样:“我不会吃很多,你说停就停。”
随着御君祁动作,二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
江与临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温度,热乎乎的,充满力量又小心翼翼,像一只缓慢靠近、伺机捕食的大型猫科动物。
不知为何,他居然有点不自在。
江与临随手把床脚的T恤扔过去:“先把衣服穿好。”
御君祁没有躲避,任由那衣服砸在脸上,又从脸上滑落下去。
这件衣服是江与临的睡衣,上面有御君祁喜欢的味道,穿到身上以后,祂整个怪物都被江与临的香味包裹,呼吸间全是那种令祂战栗的淡香。
祂更饿了。
御君祁喉结止不住颤抖,朝着香味的本源靠过去,又问了一遍:“行吗?”
第41章
之前已经提过很多次。
虽然江与临生了一张不近人情的冷俊面庞,但他本质上是个吃软不吃硬,而且非常没有耐心的人。
无论是什么事,只要磨他的时间够久,那原本渺茫的成功率,都会在他耐心值耗尽的瞬间峰顶式飞升。
作为一只资质超群的神级怪物,御君祁学习能力极强,在不断的相处与试探中,基本掌握了江与临的使用说明。
简单来讲,可以用三个词概括——
装弱、装乖、装可怜。
表演是拟态章鱼的种族天赋,在深海中,它们可以扮演沙滩、礁石、珊瑚、海草、水母、海蛇、比目鱼……
拟态原本就是用来躲避天敌和捕食猎物的,所以用装可怜的方式,获取江与临的心软无可厚非。
相较于变幻成不同的物种,模仿出人类的柔弱可怜,对神级怪物而言简直易如反掌。
十五分钟后,御君祁如愿咬上了江与临的手腕。
牙齿贯穿皮肉,鲜血随即涌出。
那甘甜清润的口感和记忆中如出一辙,比储藏在小章鱼体内的‘二手血’更加甜美。
小章鱼只能吮指尖,而祂可是含住了江与临的手腕。
祂真是天才。
江与临终于主动用血肉饲养祂了。
开心。
对此,江与临持有不同观点。
首先,他不认为自己是在用血液饲养御君祁。
在过去的十几分钟里,御君祁一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还会说一些听起来很惨的话,他是被烦得头疼,才用手腕堵住了对方的嘴,以求片刻清静。
就好像你在吃饭时,家里的小猫小狗一直扒拉你,想要你把好吃的喂给它,你心里清楚不该给猫猫狗狗吃这些,但它总是在你身边绕来绕去,还用水汪汪、圆溜溜的眼睛看你,偶尔委委屈屈地哼唧两声——
于是你就给它吃了。
这个结果并不能改变你心中原有理念,你依旧清楚地坚持之前的观点,知道这样做不对,你不认同自己的行为,更不觉得这是应该发生的。
但它还是发生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又没戒过毒。]
江与临在心里对自己说:
[没有一个人类能扛得住这个,我只是被祂烦得受不了了。]
于是,江与临把手腕塞进御君祁嘴里:“闭嘴,吃吧。”
怪物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含着江与临的手腕,僵在原地半秒。
很快,祂单手钳住江与临的小臂。
怪物微微侧头,张开嘴,咬穿了那层薄薄的皮肤。
被咬穿的刹那,江与临的第一感觉不是疼,而是凉。
接着有些温热。
血流了出来,顺着手腕滑下。
温软的舌尖舔过,勾着往上一卷。
一滴都没有浪费。
御君祁闭上眼睛,眼皮轻轻颤抖,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薄唇紧贴江与临的手腕,极富规律地吮吸着涌出的鲜血。
光影投在那张英俊的面容上,更显鼻挺唇薄,五官深邃。
祂握着江与临的手臂。
刚开始,粗粝指腹还只是无意识地来回摩挲,然而随着鲜血摄入,体内压抑的食欲完全勾起,些许食物并不能带来饱腹感,只会让祂更加饥饿。
嗜血的欲望翻滚咆哮,祂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指骨不断收紧,在江与临手臂上掐出深色红印。
江与临上楼前喝了两杯酒,血液里酒精浓度不高,但足以令怪物沉醉。
祂着了魔一般,越来越难以满足,像头拱奶的小兽,不断用鼻尖蹭着江与临的手腕,想要更多。
这一刻,为鲜血着迷的御君祁忘记了伪装,行为举止愈加放肆。
那些被祂刻意隐藏起来的非人感,在此时达到了巅峰。
江与临很久没有这样清楚地意识到:眼前这个英俊高大的男人,内里是一只物种未知的神级怪物。
祂不是人。
江与临有些恍惚,理智告诉他不该这样纵容一只怪物。
可这只怪物也很纵容我。
祂明明那么强大,却又那么乖。
这太奇怪了。
剧烈的矛盾感撕扯着江与临,他内心从未如此迷茫,错乱感与颠倒感令人眩晕,仿佛灵魂出窍,飘浮在天花板上,用第三方视角冷静地俯视正在发生的一切。
三分钟过去了,江与临始终没有说话。
他静静观察着御君祁的反应。
怪物受本能的支配。
江与临不禁想:如果我不叫停,这只正在进食的怪物会停下来吗?
他像一个疯狂的实验员,用自己测试怪物的可控程度。
长久的沉默中,没人说话,只有怪物吮吸鲜血的吞咽声。
江与临长眸低垂,清清冷冷,冷静地注视着眼前的荒唐与疯狂。
片刻,御君祁睁开眼,诧异地看过来。
江与临仍是没出声。
御君祁又试探性地吮了两口。
通过与人类的接触,怪物逐渐了解人类的行为模式。
祂知道这是江与临的考验,也知道自己应该停下来,再装作很乖的样子。
可是江与临实在太好吃了,祂忍不住又吸了两大口。
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要祂这次表现的足够乖,江与临还会给祂吃的,就像喂小章鱼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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