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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有雪(近代现代)——时韫程

时间:2024-11-20 12:39:28  作者:时韫程
  柳湘噗嗤笑了出来:“我真是后悔,后悔没在你出生的时候掐死你。”
  陈熠池低头蹙了眉,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他开着车行驶在凌晨的路上,街道的路灯一排一排向后退去,陈宅的在月光下的轮廓也愈来愈模糊。
  他回想起柳湘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她的母亲最后悔的事是生下了他。
  那他最后悔的事呢。
  是不告而别的三年,是在江宜最需要他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杳无音信。
  是江宜拖着一身的病痛跑到他的订婚宴上,红着眼不敢哭出来,一遍一遍求着他再等几天。
  那时候他是怎么做的来着。
  是伸手挡住了他小心翼翼靠近过去的拥抱。
  那时,他难道不该牵着他的手,向在场的所有宾客宣告,他是他此生唯一的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然后弯腰为他亲手带上那枚他挑选了好久的戒指。
  该是这样的。
  如果他这样做,第二日他去寻他的时候,就不会只找到了一栋烧成废墟的别墅和一片了无回应的苍茫无际的大海。
  陈熠池一个人开着车跑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一轮火红的朝阳从远方林立的高楼大厦间缓缓升起,他眯起双眼,一时间适应不了这耀眼的光线。
  他的余光中,此行的目的地逐渐铺展开来。
  刚下过雪的海岸在晨曦的照耀下反射出淡金色的光芒, 相反北海岑寂而冷冽,仿佛能吞噬世间所有的光明。
  海岸覆盖的雪上出现很深的一串脚印,陈熠池站在一处礁石上,远处的浪潮层层翻卷,拍打在礁石的岩壁之上。
  这是他往前数十年第一次回到这里。
  不知何时,北海岸扬起纷纷扬扬的雪花,有些融进海水有些落在岸上。
  覆盖住了原先的一串脚印,显露出一串较浅的脚印。
  陈熠池肩头渐渐的积了一层白雪,他无知无觉地从衣兜里掏出一张边角略微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男孩恬淡的笑容宛如这冉冉升起的太阳,给予他无上温暖。
  陈熠池受到感染,也笑了起来,但是他的笑很浅,是掺着苦味的。
  这时,他兜里的手机意外地响了,是一个未知号码。
  他魔怔了似的按了接听。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中后,传来轻如羽毛的声音,说了两字。
  “回头。”
  风声,海浪声,雪声,呼吸声,在那一刻,遽然消失。
  陈熠池回过头,跳下石礁,他看见了一道近在咫尺却隐藏在雪中模糊不清的身影。
  他的心脏失控的狂跳着,身体却像被冻住了一般无法移动,在幻想和现实的极致拉扯中,他向那身影的方向走去,忽而脚程不自觉的加快。
  他飞奔在猛烈的海风中,轻柔的雪花在强劲的风中飞快旋转,化成无数颗石粒击打在他身体上。
  陈熠池浑然不觉。
  江宜把举的伞扔下,抬头,那双眸子里盛着的是足以融化世界所以冰雪的春暖花开。
  陈熠池将他死死地按进怀里,用大衣阻挡了外面所有的风霜刀剑 ,他拥的很重,很深,那双在商场之上杀伐果决的双手此刻在颤抖。
  “我以为你忘记了。”
  江宜被滚烫炙热的体温包裹起来,他的睫毛上的小雪粒融化了,沾湿陈熠池的领带。
  他的声音有点委屈:“我在那边等了你好久。”
  陈熠池把脸埋在他颈间,笃定道:“不会了。”
  “再也不会让你等了。”
  他们往后只有清风明月,曾经那些苦和痛,终究是被这场持续了十年的大雪封下了。
 
 
第58章 我们回家吧
  陈熠池开车往城中心驶去,他尽量保持平和,可是握着方向盘骨节发白的手却暴露了他心中的惊涛骇浪。
  江宜抿了下唇:“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陈熠池静默片刻:“不想。”
  江宜微怔:“为什么。”
  这跟他料想的截然不同,他以为照陈熠池的性格,他一定会将自己这十年刨根问底,他也做好了准备。
  可是他说他不想。
  “我没做好准备。”陈熠池声音低缓,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是我还没做好准备。”
  江宜的指甲在皮椅上刮了一下,沉默下来,凝望着窗外的繁华街景。
  到了陈熠池现在的居所,他停下车,紧绷了一路的神经稍稍松缓下来,心却跳的更重。
  然而他转过身,目光定格在江宜偏向窗外的侧脸时,心口倏然一滞,他手抖着却很熟练的擦掉他挂在双颊的泪珠,不敢高声说话,一颗心都疼碎了,还是能故作平静地问他:“怎么了?”
  “你是不是没有那么喜欢了。”
  “你也不希望再跟我保持之前的关系。”
  “你根本没打算跟我走下去对不对?”
  江宜一声低过一声,对陈熠池却如同三把刀,每一刀捅过的都比上一刀深。
  陈熠池呼吸深重,他迟迟没开口,气氛开始微妙起来,车里不知是不是不足,让人有些窒息。
  江宜手附上车把,想要打开车门透个气。
  突然,一只手不容抗拒地抓住他的手臂,他顿了下,就在这个间隙,另一只手揽住他的细腰,用力一提,江宜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陈熠池腿上。
  他们挤在一起,空气都变得焦灼燥热起来。
  陈熠池低垂着眼眸,手指按了按江宜的唇,就着这温软的触感,他偏头吻了上去。
  干燥的唇瓣挤压相触,后来他不再止于浅尝辄止,而是吮着那截凉凉的舌尖,往下深吻。
  江宜被主导了好久,待他反应过来,开始试探着轻轻地回吻。
  这场带潮湿雾气的吻持续了漫长的时间。陈熠池叹息着亲吻江宜的泛红的眼尾、柔软的耳垂,敏感的锁骨和冰凉的指尖。
  他将他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用自己的方式,在回应着那三个问题。
  “江宜,”他嗓音低哑,附在江宜耳边,像潮湿雪夜,雪粒拍打窗棱的声音,“我爱你,我只爱你,你是我失而复得的珍宝。”
  江宜在他怀里瑟缩了一下:“那你为什么不想了解我的过去?”
  陈熠池说:“我想了解,这十年我做梦都想知道你的消息,可是比起这些,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江宜噙着眼泪认真的望着他,那双眼睛仿佛是载满星辰的夜幕:“你想做什么?”
  陈熠池吻着他:“我想去爱你,下一个十年,下下个十年,下下下个十年,我不想错过后半生的每一分每一秒。”
  而且他不愿江宜因为跟他的重逢再接触那些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那样他就是罪人。
  “可是我想告诉你,”江宜埋进陈熠池怀里掉眼泪,哭得喘不上气来,“陈熠池,十年好久,你不知道我,我也不了解你,这样是不完整的。”
  陈熠池的手心覆在他的后背上,温度传递过去,给予了他最大的安抚,他低眸笑道:“好。”
  江宜焚屋跳海那晚,陈熠池接到一个电话,是舒青然打过去的,她说她找到了江宜的父亲。
  江宜的父亲,江荣牧已经从一个普通的富商发展成华尔街有名的商业巨额,但始终隐姓埋名,深居简出,大多用国外的身份出席重要场合,而在国内的种种他从未提及。
  陈熠池在江宜的病上做了很多手的准备,当然,找到江宜的父亲,很关键却很难。
  陈熠池在国内寸步不离的照顾江宜,他便请求舒青然帮他这个忙。
  舒青然动用了家里的关系,才查出蛛丝马迹,费了好大一番周折,在跟江荣牧会晤成功,完整的讲述了江宜这些年所有经历,包括他的病以及和陈熠池的感情。说完,他们便十万火机地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下了飞机,舒青然迫不及待地给江宜打电话。
  可是无人接听。
  预感到事情不妙,她立马给陈熠池过去了一个电话。
  那天江宜走之后,陈熠池便中断了订婚宴,他在陈宅的房间里,在处处留着江宜影子的角落,迷茫困顿,他甚至生出了一些阴暗恐怖的想法,可这些想法在舒青然的一通电话中烟消云散。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他离开陈宅的时间。
  是凌晨的一点钟。
  赶到海边别墅,一点一刻。
  不,那时,已经没有海边别墅了,有的,只是一堆冒黑色浓烟的废墟。
  他疯了似的挖开废墟,掘地三尺,派遣救援队没日没夜地在海边打捞,能找的地方他全都找遍了,可是江宜像化成了那一阵阵的海风,飘向了他永远无法触及的地方。
  柳湘将他关进了陈家宅院,关了整整一年。
  他也废了整整一年。
  没有希望没有光明,他失去了所有的自救的能力,成为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像一只被关进牢笼里身染重病的雄狮。
  可是,有些事情的转折可能因为不是多么震撼或奇险的经历,或许只需一片叶落,一树花开,一切都会变的不一样。
  那日,陈熠池被允许出去,他并不知道外面的天气,只是随便拿起一件外套,那张照片就轻飘飘的落在他的脚边。
  陈熠池捡起来,入目便是江宜对着他温暖天真的笑着。
  那瞬间,他心中一撼,似乎明白了活着的意义,他要活下去,站在那高处,将天底下所有的一切都奉给他,而那些屈辱和伤痛将永远的葬在坟墓里。
  而这一路,他用了十年。
  就在前些天,他收到了一封信,信很简短,没有落款,但信中提及了一处地方,只有他、舒青然和江宜知道的地方。
  一个惊人疯狂但他在心里臆想多年的想法如雨后春笋般疯长。
  江宜没有离开这个世界,他只是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安静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对不起。”江宜搂紧陈熠池的脖颈,“我来晚了。”紧赶慢赶还是迟了这么久。
  “商量个事行吗?”陈熠池一下一下顺着他茂密蓬松的黑发。
  “什么事?”江宜带着鼻音,闷闷的问。
  “咱们都不许再说那三个字了好不好?”陈熠池说,“说着说着就成陌生人了。”
  江宜用力点了点头。
  “那晚,我确实选择了自杀,我跳海了。”
  陈熠池呼吸一滞,他收紧了手臂,眼底晦暗不清。
  “是因为那场订婚宴?”
  江宜安静了一下,摇头道:“也不是,主要是因为李姨的死……我身边的人都在因为我陷入麻烦,甚至因我而死,我当时陷入了死胡同,我特别害怕你,苏以、青然姐你们出事……”
  “所以因为这些没法预测的东西,你放弃自己了的生命,”陈熠池声音低沉,像粗粝的石子磨着江宜的耳朵。
  陈熠池在发怒,但又在试图谅解,于是在理智和感情之间反复拉扯。
  他终于没法在压制,掐着江宜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深不见底的眼眸:“江宜,没有下次。”
  江宜闭上眼,要去亲他,却被无情推开,陈熠池盯着他,江宜不表态,他打算僵持到底。
  江宜说:“我醒过来之后,就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我真的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
  陈熠池这才把提起来的心放了回去,他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扣着江宜的后脑勺,咬着他的小唇珠咂起来。
  品尝到一半,江宜兜里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放在耳边喊了声:“爸。”
  他能感觉到身边那人身体僵了一下,不自觉的直了直腰。
  他弯了弯唇,说:“找到了。”
  “还好。”
  “嗯,我还想继续。”
  “什么?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江宜抬眸瞥了陈熠池一眼,“我爸说今晚一起吃饭。”
  陈熠池说:“我有时间,随时都可以。”
  江宜挂断电话,把手机叠在陈熠池的手机上。
  “江宜,那晚是你爸爸救了你,是吗?”
  江宜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陈熠池坦诚说:“我猜的。”
  “他救了你,将他带出国,帮你治好病,藏了你十年,没有露出一丝蛛丝马迹”陈熠池捏着江宜的手机,有理有据地分析道,“这些只有你的亲生父亲做的到。”连他也不行……
  江宜说:“没错,我找到爸爸了,也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是我爸把捐骨髓给我,让我重获新生,这十年,一直也都是他在照顾我,他在尽最大的努力补偿我,我很感激他。”
  陈熠池明白江宜的心思,他隐约其辞,其实是不想让他的心中对江荣牧有芥蒂:“江宜,你尊敬的人,我也会跟你一样对待的。”
  江宜点了点头,又犹豫地了他一眼:“其实还是有些蛛丝马迹的……青然姐也知道我的行踪。”
  陈熠池:“?”
  “但是你千万别怪她,是我不让她跟你说的。”江宜蹙着眉,“不对,应该是我爸不让我和青然姐透露的,他说要等你在国内站稳脚跟之后再放我跟你见面。”
  陈熠池盯着他:“只是这样?”
  江宜修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他点了点头。
  陈熠池说:“江宜,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江宜说好,乖乖地让陈熠池牵着,跟着他回了现在的家。
  “我没准备礼物。”陈熠池推开门。
  他确实什么都没准备,跟江宜重逢,是他幻想中最不切实际的,他不敢只凭一张来路不明的信件就认定什么。
  他知道,不抱希望远比抱着希望更难,却在另一个角度上更轻松。
  江宜没有他不需要,只问说:“如果要你准备,你想准备什么?”
  陈熠池勾唇淡笑,他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先看看今晚的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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