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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有雪(近代现代)——时韫程

时间:2024-11-20 12:39:28  作者:时韫程
  他所有的精神和力气,如潮水般退却。
  至此,他再也看不见光。
  -
  苏以和紧紧的拥抱着江宜,不敢松开一点。
  他怕江宜跌倒下去,就再也站不起来。
  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遗憾地走出来,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抱歉。”
  苏以和心猛地一沉,他转头紧张地盯着江宜,原先准备安慰的话卡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
  江宜却比预料之中的更为平静。
  没有痛哭流涕,更没有大吵大闹,安静的让人提心吊胆。
  “想哭就哭出来。”苏以和怕他忍着,憋坏了。
  江宜摇了摇头,他已经哭不出来了。他的眼睛没有任何悲痛,只有深不见底的空洞和虚无。
  一个活着的人,怎么会没有感情呢?
  他看过江宜比现在危险十倍的时刻,他都无比坚信,江宜能够平复起来。
  可是这次苏以和心里突然冒出两个字:完了。
  只有半天的时间,一方小小的木盒子就交到了江宜手里。
  李姨她没有留下什么话,因为汽车撞断了她的颈椎,当场就咽气了。
  她一辈子没有嫁人,也没有亲生儿女。
  江宜将她的墓地选在了母亲的墓旁,将自己所有的钱拿了出来,买了二十年。
  “要把这事通知一声陈熠池吗?”苏以和轻声问他。
  江宜说:“他早晚会知道。”
  李姨是陈家的老佣人了,陈家早晚会知道,也许现在已经得知消息,只不过是陈熠池的订婚宴不好声张罢了。
  江宜跪在地上向墓碑磕了三个头。
  “那辆车是故意撞向我的。”江宜直起身,坚定不移的说。
  “什么?”苏以和震骇。
  江宜说:“我在路边走,那段路封路了,我旁边有那么宽的路,那辆车偏偏撞上了我。”
  “我听到车胎跟地面的摩擦声,其实不是刹车的声音,而是短时间加速。”
  “我感觉,有人想让我死。”
  苏以和听到江宜的分析,后背冒出一身的冷汗:“小宜,要不我带你出国吧,这里太危险了,还有那天绑架你的人,我查了,那两个人没有任何资料,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江宜抚摩墓碑,没有拒绝。
  苏以和默认他答应了,心里居然感到一阵轻松。
  当天晚上,江宜没有去医院,而是回到了他和陈熠池一起居住的那个海边别墅。
  江宜下车时,苏以和忧心忡忡地叫住他:“小宜,要不我跟你一起吧,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
  江宜淡淡的弯了下嘴角:“不用担心,今晚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苏以和说:“国外的医院我会尽快联系好,你再坚持一下。”
  “谢谢你。”江宜俯下身抱住他,在他耳边悄声说,“你是个很好的人,一定会幸福的。”
  苏以和在别墅外亮着车灯为江宜照明,一直等江宜进入别墅,主卧亮了灯,他才驱车离开。
  江宜只记得,那天夜很黑,没有星辰,大海呈现出一片深邃的空寂,偶有前浪伴着海风呼啸而过,像深海巨兽发出的低吼。
  江宜抹黑去了地下室,找出几桶汽油。
  他使出吃奶的劲,把满满的一桶汽油提到了二楼,那时的他,已经喘不上气了。
  江宜张大嘴巴,胸口起伏剧烈,拼命的汲取一丝氧气。
  趁着还有力气,他把汽油桶的盖拧开,汽油味瞬间扩散到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一阵携了花香的风吹了进来,搅散了刺鼻汽油味的空气,江宜抬头望去。
  看见了窗外快要枯萎的红玫瑰,其中的一片花瓣掉落,乘风从窗户缝隙间飘了进来,落在江宜脚边。
  像极了预知自己的命运,哭泣挽留。
  江宜拾起那片花瓣,握在手心。
  他没有任何犹豫,将几桶汽油接连泼洒到了整栋别墅,每一个角落里。
  最后他扔下了那根噩梦般的火种。
  火浪喷薄而出,很快接连的爆炸声翻江倒海。
  江宜站在海岸交接处,身后的别墅湮没在滔天的大火里,满墙玫瑰浴火绽放,强劲的海风卷起更大的火舌,舔舐着墙壁。
  江宜带出一个海螺,他记得少爷说过,朝海螺里面吹一口气,放在耳边,能听见大海的声音。
  他现在验证了,能听见潮汐和海风的声音,那种声音好美,好平静,是他在这里永远听不见的声音,像存在于另外一个国度。
  冰冷的海水接纳了他的一切。
  他不需要日复一日地忍受病魔的折磨,也不会因为拖累真心对他的人忍受重于泰山的负罪感。
  这条路,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请容许他这一生任性这么一次……
  -
  次日,那场大火便刊登在了各大报刊和平台的头条,席卷了整个宛城。
  谣言四起,离谱的是编造的谎言远比事实更能让群众信服和追随。
  他们说的都大同小异。
  这里面住的是一个超级富豪包养的情人,被正妻发现后登门侮辱,小三不堪受辱,放火自焚。
  可是流言只存在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被封禁的一干二净。
  干净的好像这件事从没有在这个世间出现过。
  一切都是他们的幻想。
 
 
第57章 回头,不会让你等太久
  十年后。
  灯火璀璨的十里洋场。
  一间奢华的包厢里,几位衣着讲究的男人略显散漫的围坐一起,茶几上放着几杯见底的香槟,醇浓的酒香和淡淡的薰衣草香交织在一起,轻松的爵士乐缓缓流淌。
  他们闲散的交谈着什么,脸上都洋溢着愉悦。
  “我料到这次陈江集团股票大涨,没想到能涨这么猛。”
  “你也不看看,陈江是谁在操作。”
  “这件事翻篇,那位再无翻身可能。”
  “来,我敬一杯”一个穿着深灰西装的中年男人举着酒杯站起来道,“恭喜我陈哥,打下这漂亮的一仗,登顶宛城的这个。”说着他举起大拇指。
  “不敢当。”沙发最里面的男人掐了烟,朦胧的白色烟雾淡去,那张忧郁冷寂的面孔渐渐清晰起来。
  十年的风霜落在他的肩头,他的眉心多了一道很深竖纹,面部的轮廓更加立体,眉骨像巍峨的山脉,他的眼睛淡漠,目光扫过而不留痕,不是冷傲,只是太过于清寂深沉,让人捉摸不清。
  这个圈子里几乎没人知道他的爱好和习惯。
  只是听说,他年轻时有一个挚爱,被家里强行拆散,挚爱葬身火海,他从此也性情大变。
  十年前,万众瞩目的陈家独子陈熠池宣布脱离家族,所有人都以为他已成弃子,而销声匿迹了七个年头,建立了自己的公司,一步一步将跟他一样的世家子弟踩到脚下,搅弄商界风云,甚至在政界也有建树,在第十年将自己的家族硬生生的从那高处拖了下来,他成了宛城遥不可及的神一样的存在。
  这一路,他走了整整十年。
  灰西装男人咳了一声,俯过去身对陈熠池道:“陈哥,我准备了件礼物,精挑细选的,我猜着您肯定喜欢。”
  其他人捧哏:“呦,这么神秘,有好东西不早拿出来?”
  中年男人拍了拍手。
  包厢的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色毛绒卫衣的男孩走了进来。
  男孩看起来很胆怯,低着头挪到中年男人面前。
  “叫陈总。”
  男孩声音软软地叫了声:“陈总好。”
  灰衣男人指着男孩说道:“这小孩刚成年,是个雏,干净得很……专门调教过的。”
  男孩低着头,脖颈蔓延一片红晕,他跪在陈熠池脚下,伸出手欲要触碰他的裤脚,没想到陈熠池只睨了他一眼,挑起了腿躲了过去。
  男孩无措的抬头,张大眼睛,撞上了一双冷的掉渣的眼眸。
  陈熠池面无多余表情,薄唇微张:“滚。”
  包厢里的气氛立刻冷下去,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责怪的眼神纷纷投向灰衣男人。
  男孩很快被轰走了,离开的时候,他紧张的掉了泪珠。
  灰衣男人假装憨笑,换上全然不知情的神态:“ 陈总不喜欢?”
  陈熠池没搭话,站起来,西装外套随意披在肩上:“我有事先走,诸位请便。”
  -
  场外一辆低调的大众停在门口。
  陈熠池坐进后车座,叹了口气,头微微仰着,连轴忙了一个月,几日几夜未合眼,又喝了些酒,他头疼欲裂。
  为了保持头脑绝对的清醒,他把车窗打开,冷风呼得灌进来,把积攒的一点暖气都挤走了。
  陈熠池瞥了眼前面冻得瑟瑟发抖的司机赵生:“冷的话,自己把空调调高。”
  赵生嘶吼了一声:“不用,窝了一晚上了,冻下脑子清楚,不然打瞌睡。”
  陈熠池没再说话,只随他的便。
  遇到一个路口,赵生停了车,搓了搓手背说道:陈哥,下周我跟您请个小短假呗。”
  陈熠池掀了下眼皮:“怎么,干腻了?”
  “不是,怎么会。”赵生有些激动和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下周我结婚嘛,得抽个空陪女朋友挑婚纱啥的,怪麻烦的。”
  陈熠池意外的挑了下眉:“行,给你一个星期的假够了吗?”
  赵生耶斯一声,跟个孩子似的:“完全够了,谢谢陈哥。”
  陈熠池看着他那傻劲还沉浸在小世界里无法自拔,只好沉声提醒道:“绿灯了。”
  赵生连忙发动了汽车:“陈哥,你啥时候给我找个老板娘,到时候婚礼上我想开你们的婚车。”
  本想是一句玩笑话,车里的气氛却陡然沉抑下来。
  赵生后背发凉,他试着叫了声:“陈哥?”
  陈熠池说:“看路。”
  声音不大,却让人心颤了颤,赵生没再吭声。
  陈熠池从兜里摸出烟,用手挡着风点上烟,吸了一口,靠在座椅上,望着天际挂着的那轮上弦月,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
  氧气舒缓的进入到他的肺里,连着的心尖的隐隐发麻。
  陈宅一如既往的肃穆,像一座荒废多年的华丽城堡。
  陈熠池下车,拿过赵生手里的钥匙说:“你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回去吧。”
  “嗯,”赵生摆手说,“陈哥再见。”
  陈熠池院落的锁时,突然一道黑影从他脚边窜过,接着跳到路旁的绿化丛里,留下一声尖细的:喵——
  “少……陈总,您回来了。”刘叔是陈家的老保安了,偌大的陈宅现在只他一人留守在这里了。
  陈熠池微微颔首,然后遍往里面走遍问:“她现在还闹吗?”
  刘叔摇头:“没开始闹得厉害了,只是……”
  陈熠池知道刘叔的意思,只使了个眼色,刘叔便替他带上了门。
  屋子里长久不通风,有一股古怪的味道。
  陈熠池打开灯, 光线溢满了房间每一个角落。柳湘坐在窗边一张椅子上,听到动静,她略微迟疑地将视线转到陈熠池身上。
  下意识地她调整了坐姿,挺直了腰,疲态的眼睛里装的全是厌恶:“你还来做什么?”
  陈熠池将一份资料放在她面前:“清算十年前的旧账。”
  柳湘冷笑:“什么旧账,我承认我雇过人杀江宜,还不够吗?”
  陈熠池道:“你杀人的动机。”
  柳湘深吸了口气:“你干的好事,你自己不知道?”
  陈熠池说:“我以为我知道,所以我懊悔了整整十年,可是我得到了这份资料,一切好像就都不同了。”
  柳湘拿起来随手翻了翻,脸色的血色渐渐退下。
  陈熠池:“你在年轻的时候曾跟江宜的父亲有过婚约,可是他对你没有感情,遇见江宜的母亲后,他疯狂的爱上了她,同年亲自去柳家退了婚。后来江宜母亲假死离开,他发现真相为了逃避现实去了国外,把自己唯一孩子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人,也就是他的前未婚妻抚养。”
  “可是他没想到,你放不下当年的事,甚至将他的恨转移到了他的儿子身上。”
  “而我跟江宜的关系,只是你出手杀人的一个借口。就算我们没有相爱过,你也不会让江宜平安地活着长大。”
  柳湘抬眸,死死地盯着陈熠池,恐惧、惊讶、痛恨,唯独没有悔意。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父亲。”
  柳湘开口:“你不用威胁我,我不会认的,就凭几张纸拿来要挟我,简直幼稚。”
  陈熠池没有反驳,坐在她对面,淡淡的开口:“订婚宴那天,那个开车撞人的司机,我查到他的底细了,是柳家本家培养的一批杀手,而且我顺着这个线索,查到了很多柳家不为人知的秘密,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讲给你。”
  “闭嘴!”柳湘把纸狠狠摔到地上,“你给我滚出去!”
  陈熠池道:“你不该动那个念头。”
  柳湘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陈熠池,斥吼:“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留在陈家这么多年。”
  陈熠池扯了扯嘴角:“你留在陈家这么多年当然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的父亲好拿捏不是吗。”
  柳湘身心一震,瞪着双眼,死死勾着陈熠池。
  “我送父亲出国的路上,他没有提起过你。”陈熠池收回视线,语气平常的说。
  柳湘双腿一软,她趴在窗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熠池没有打算陪她继续耗下去,他离开房间那刹那,柳湘说:“你不是我儿子。”
  陈熠池眼眸微暗,喉结动了动道:“弱者的妥协永远换不来强者的怜悯,这是您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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