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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玉笙箫(古代架空)——疏影残雪

时间:2024-11-20 12:40:28  作者:疏影残雪
  元晦道:“怎么?”
  墨玉笙表情很是认真,“这分明不是出自厨娘之手,是你吧?”
  元晦一脸懵,“什么?”
  墨玉笙又夹了一粒花生米入嘴,嚼起来嘎嘣脆。
  “我说这盐炸花生米,是你炸的吧?”
  元晦失笑道:“嗯。去厨房热菜时顺道做的。怎么?吃得不顺口?”
  “格外酥脆。”墨玉笙点评道。
  盐炸花生看似简单,精髓全在“酥脆”二字上。算不上技术活,却是个细致活。何时入锅、何时翻炒、何时出锅、何时撒盐都有讲究,否则极容易返潮,吃上去蔫蔫的,跟嚼蜡似的。
  墨玉笙砸吧掉嘴角的盐粒,问道:“你这身掌勺的本领从哪里学的?”
  元晦道:“摸着石头过河,自己一点点琢磨出来的。”
  他心情极好,话也不自觉地多了起来:“很小的时候,大概七八岁吧,第一次下厨做的是清炒鸡蛋。那时小,掌握不好火候,炒糊了不说,还把醋当成了酱油,最后煎成了一块醋酸锅巴。”
  墨玉笙试着想了想平日里老成持重做什么都有条不紊的小元晦在灶台旁手忙脚乱熏得一脸黑的样子,觉得怪可爱的。
  他于是打趣道:“苏家家大业大,还养不起一个厨子?你何必跟个厨子抢饭碗。”
  元晦笑笑,竖起两根手指,比划了个二。
  “自然养得起,还养了两个呢。一个专做西域菜,一个做苏州本邦菜。不过北陌是西域人,平日里依着她的口味做的都是些胡饼烤肉之类的,我吃不来那味。”
  墨玉笙道:“不是有两个厨子吗?另一个呢?是不长眼,还是没手没脚,吃白食的。”
  元晦笑道:“眼没瞎,手脚也没残疾,不过确实懒,一年到头也就苏令回来的那几日下厨做几道苏州菜。”
  元晦没细说,墨玉笙大抵也能猜明白,厨子不是瞎,只是目中无人。一个火夫而已,谁借的胆子?
  墨玉笙收了笑,忽然觉得嘴里的花生米不香了。
  元晦见他神情有恙,将挑干净葱姜的鸡汤递了过去,问道:“是不是齁着了?喝点汤,清清喉。”
  墨玉笙接过汤碗放在一边,提不起半点胃口。
  他沉默了半晌,忽地问道:“她……可曾伤过你?”
  元晦微微一愣:“谁?”
  墨玉笙:“那个女人。”
  元晦花了好些功夫才反应过来,墨玉笙口中的“女人”指的是北陌。
  那个名字久远到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答非所问道:“我一个人住在偏院,除了苏令在家的那几日,基本也不打照面。”
  墨玉笙的眉毛不自觉拧作一线,“你那么小就一个人住在偏院?”
  元晦想了想,道:“其实也不算一个人,还有徐妈。她偶尔得空也会过来。”
  他顿了顿,一语双关道:“那几年,倒是累她吃了不少苦头。”
  墨玉笙眉间的沟壑又深了几许。
  “那他呢?将你留在家中不管不问?任你自生自灭?”
  元晦知道墨玉笙口中的“他”指的是苏令。
  “他常年在外。偶尔回趟苏州也基本在家待不了几日。家中事他不做主,也做不了主。”
  元晦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以如此轻松的语气说出这番话。
  那些压在心底的陈年伤痛,好像早就在某个瞬间以一种难以名状的方式愈合了。
  他,果然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墨玉笙道:“你恨她吗?”
  元晦分不清墨玉笙说的是她,还是他。
  他认真地点点头,“恨过。”
  墨玉笙又问道:“那现在呢,还恨吗?”
  元晦摇摇头:“不恨了。”
  墨玉笙便又追问道:“为何?”
  这次元晦没有开口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墨玉笙。
  两人隔着有些距离,墨半瞎看不清,却也知道,那双瞳剪水,满满当当盛着的都是自己。
  他默然垂眸。
  元晦收回视线,从一侧抽了两个茶杯,动作极其缓慢地倒了两杯茶。
  他将心事开了一道小口子,任由他们如流口处的茶水般细水长流地往外泄。
  “我五岁没了母亲,苏令又常年不着家,留下一个北陌对我百般刁难。我从小便觉得天公待我薄情,想不明白为什么,也不知如何是好。后来读山海经,读到精卫填海时感慨颇多。小小精卫鸟尚有填平东海之志,我虽不能同巨人比肩,比之鸟兽总是有过之无不及的。我于是便决心要给自己每天攒上点气运。活多久,便攒多久,兴许哪天能攒足分量撼动天公,也给我抛下块馅饼尝尝滋味。”
  “那日徐妈抱着我躲在废井下,我忽然就想明白了:天上掉馅饼这种事,于别人是少有的,于我是没有的。”
  “然后……你就出现了……”
  “第一个牵我手带我走出死人堆的人是你;第一个抱我入眠让我在黑暗中有所依仗的人是你;第一个亲手为我熬药,骗我是糖水,被我拆穿后又以蜜饯与我讨价还价,蹲在床头一口一口喂我喝干净药汤的人是你;第一个在除夕夜带我放鞭炮把赵婶家的鸡圈炸飞天领着我满镇追鸡毛的人是你;第一个在元宵节带着我游灯会看舞龙舞狮,还为我牵了一盏走马灯的人是你……”
 
 
第45章 闲聊
  元晦说得缓慢,语气也极其轻柔,与其说是向墨玉笙倾诉衷肠,倒不如说是喃喃自语,因此墨半聋大概也就听清了个六七分。
  然而深情流露从来也不依仗只言片语。
  元晦已将心意剖白于此,墨玉笙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战术性地干笑了几声,干巴巴道:“小伙子记性可真好!”
  元晦一时哭笑不得,眼底倒未见失落。
  这半余月,元晦想明白了一件事。
  所谓缘分,理应一拆为二。“缘”将二人聚首,“份”让二人相守。
  世间姻缘恒河沙数,修成正果的却寥寥,多是有缘无分之人。大概要情定三生,纠缠三世,才能修得有缘有分。
  元晦不贪心,也不性急。他可以慢慢地等,等到地老天荒等到海枯石烂,即便修不来“份”,能守着这“缘”,也足矣。
  他爱他,从来都与他无关。
  元晦递给墨玉笙一杯热茶,道:“汴州盛产菊花,民间好以菊花入料制作菊花茶饮与糕点。师父尝尝这菊花茶,与普通花茶确有不同,入口微苦后味甘甜,很是清爽。”
  墨玉笙接过茶杯,低头喝了几口茶水。他品不出个所以然,实在无话可说,只得将目光长久地投射到对面墙上的挂画上。
  元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开口道:“这副画仿的应当是韩青石老先生的春竹图。”
  墨玉笙颇感意外,“你知道韩青石?”
  “自然”,元晦笑道:“韩老先生被誉为当代画仙,是书画界的泰斗,世间谁人不知?当年苏令挖空心思也才求来他两幅真迹,一副松风水月图挂在书房,一副万马图挂在苏园正厅。”
  “他倒挺会附庸风雅。”
  墨玉笙吹开杯中浮花,饮了一口茶水,接着道:“那你可知韩老画仙的名头由何而来?”
  元晦道:“因为韩青石老先生仙风古道,超凡脱俗;也因为他画艺超群,运笔松秀,寓巧于拙,意境悠远。”
  墨玉笙道:“答对了一半。”
  元晦道:“另一半呢?”
  墨玉笙道:“他一生只画山水虫鸟,从不画人。世间凡人沾不了他的笔墨。”
  元晦顿了顿,道:“细细想来好像是这么回事。韩老的画作有山有水有花鸟虫兽好像确实从未有人入画。师父对他似乎颇有研究呢?”
  墨玉笙低着头淡淡道:“嗯。韩青石是我的老师。”
  元晦盯着墨玉笙的双眼陡然一亮。
  墨玉笙于他是一切想象中的美好,世间所有的月章星句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然而元晦却还是高估了自己,墨玉笙总能在他的认知之外,熠熠发光。
  “怎么从未听你说起?”元晦怪嗔道:“你究竟藏着掖着多少了不得的本领?”
  墨玉笙难得自谦一回,摇头道:“算不得什么本领。我天资平平,在画业上毫无建树,说出来怕污了老师的名声。”
  元晦道:“师父说笑了。韩青石老先生出了名的吝惜羽毛,寻常人哪里入得了他的门下。”
  墨玉笙道:“我之所以能成他的学生,并非我天资有多聪慧。相反,我画技平庸,是他学生中最不出彩的那个。”
  元晦笑道:“画技平庸还能入韩老门下,难不成韩老先生是开积善堂的?”
  墨玉笙瞥了一眼元晦,这小子说话越来越不见外了。
  墨玉笙道:“此事说来话长。我祖父是老师的酒友,当年用两坛三十年的自酿敲开后门,将我硬塞了进去。”
  元晦觉得有些好笑。名满天下的画仙竟然也是一枚酒鬼,为区区两坛子老酒而折腰。但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古往今来哪个文豪诗圣不是泡得一身酒气?
  刚沏的花茶有点烫手。元晦一双眼睛都黏在墨玉笙身上,也就没有留意到自己被捂得有些微微发红的手心。
  元晦道:“拜画仙膝下学画定是种别样的体验吧?”
  墨玉笙不慎在意道:“嗯。的确。无聊至极。”
  元晦失笑道:“这算不算是吃了葡萄还嫌酸?我可是巴不得让他老人家指点一二。”
  墨玉笙抬手在元晦脑门上敲了一下,“说话没大没小,我还治不了你了?”
  元晦唇角飞快地扬起,看样子是挨打挨出了好心情。
  墨玉笙颇为无语。这小子,好像是快要治不了他了……
  墨玉笙收了手,道:“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怎么,你也爱好舞弄笔墨?”
  元晦笑道,“谈不上爱好,幼时跟着家中先生学了点皮毛。当时临摹的就是韩老先生的春竹图。可惜我天生不是那块料,临摹上百次也描不来其中的气韵。”
  墨玉笙接口道:“所以你知难而退,就此弃笔了?难怪未曾见你提过笔。”
  元晦顿了顿,双手捧起茶杯安静地喝了几口茶水,而后缓缓道:“倒也……未弃笔。我在无相寺的那几年,曾提笔画过几回人像。”
  墨玉笙揶揄道:“一堆秃头有什么可画的?难不成画他们木鱼一样的后脑勺?”
  元晦没吭声,只怔怔地看着墨玉笙。不必言语,双眸中噙着的那个“你”字已经昭然若揭了。
  墨玉笙干咳了几声,抓紧时间转移话题道:“我说无聊至极并非不知好歹。头年入门,老师教了些基本功便晾我一人没完没了地描摹院中的破竹子,他在一旁凉亭与我家老爷子围炉煮酒对饮成双好不快活。”
  元晦顺着他的话道:“我记得先生曾说过,学习书画方法有二。其一师古人,临摹古人画作;其二师造化,写生自然。我想韩老先生大概是想你以自然之气润笔墨。”
  墨玉笙道:“话是不假,但我那时年幼哪里明白得了这些。与绿玉君大眼瞪小眼大半年都快瞪出心病了,做梦都是我爹拿着竹条追着抽我。”
  元晦抿嘴一笑,“我总算知道为何我笔下的春竹没有神韵了,原来是他们嫌我面生。”
  他听得津津有味,往墨玉笙杯中添了些茶水,追问道:“然后呢?”
  墨玉笙转动着手中茶杯,望着冉冉而起的白雾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老爷子对我寄予厚望,我也一度励志成为一名画师。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十岁那年我偶然窥见我爹练功,见他既能隔空取物又能飞檐走壁,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跟着我爹误入歧途,将老爷子逼得差点重修祖坟。我爹怕老爷子气坏身子,将我姐推出来顶包,倒不想无心插柳柳成荫。你可听说过逸安居士?她是如今画坛新起之秀,是韩青石最为得意的门生。她就是我姐。”
  墨玉笙就着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平静地说道:“我有心成为一名画师,最终却混迹于江湖。墨易安七岁熟习音律,如今却在画坛小有所成。没有人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归宿在哪里。你想一辈子待在我身边,那是因为你年纪尚轻,以为走过的这几年就是一辈子,殊不知一辈子很长很长,长到你回头看来会发现我不过是你孤苦无依时随手一抓的救命稻草,你对我……超越师徒的……感情也不过是一时错觉。”
  元晦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墨玉笙鲜少向他提及过往,好不容易敞露心扉一回却藏着这么大个心眼,拐着弯劝他断了非分的念想。
  元晦很想直白地问墨玉笙一句,情或者可以是错觉,欲呢?那种无时无刻不想与他耳鬓厮磨缠绵不休的欲也会吗?
  他想了想,还是将话咽回了肚中。
  来日方长,还是徐徐图之为妙。
  元晦于是轻轻笑了笑,“我从来也不知你上头还有个姐姐。再同我多说说关于你的事好么?”
  正值盛夏,中原一带夏虫猖狂,片刻也不消停地蹲在门外叫唤,那是几面厚墙也堵不住的聒噪。
  元晦笑得轻快,四两拨千斤地犁开了身后的嘈杂,连同夏夜的燥热都被驱散得了无痕迹。
  墨玉笙一时有些失神。
  自打知道自己身中剧毒好像元晦就鲜少再展露过笑颜。偶尔勉强笑笑也似根脱水的苦瓜,简直没眼看——可他才年不过双十,正是鲜衣怒马的年华!
  墨玉笙忽然便不再想计较那么多了,他顿了顿,问道:“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元晦似是没料到他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微微愣了愣,接口道:“全部,所有,关于你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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