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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奴持刀重生(穿越重生)——今州

时间:2024-11-21 15:07:33  作者:今州
  谢漆安静地听他匪夷所思地说完。
  “你到底从哪得知这些的?”
  “我做梦。”高沅抬起绑在一起的双手,摸索着谢漆的手,“我在梦里,在另一个晋国那里,过完了不太一样的一生。然后我带着那些记忆回到从前,也就是现在,就像重生了一样。只是我脑子经常不清醒,除了有关你的,其他事的记忆总不连贯,可能因为我是被打破脑袋死的吧……”
  “你真当真了?”
  “我也想当它是假的。”高沅轻声地哽咽和发笑,“对,梦里是假的,我此刻是真的。”
  他是这样说,语气却透着遮掩不住的自欺欺人意味。
  谢漆原先当他是疯了才总是胡言乱语,从他说出高子稷这个名字后才有些动摇。然而如果真把高沅的疯话当真,谢漆不可避免地就想到他最初在霜刃阁说的一堆“陈年往事”,那些东西对时局没什么裨益,有的只是另一个“谢漆”侍奉高沅的荒谬事情。
  这对他而言只有不堪,偏偏高沅以这不堪为养料赖以生存一样,在此之上对他毫无底线地言听计从。
  谢漆掠过那些,附到他耳畔轻问:“在你梦里,谢红泪有没有第二重身份?还有,高骊最后怎么样了?”
  高沅回答的内容依旧让谢漆始料未及:“谢红泪就是谢红泪啊?烛梦楼有名的花魁。谢青川是被一堆冒出来的睿王旧部指认的,想推动他登基,但那时候晋国都要灭了,谢青川的掺和根本是在加速长洛的混乱,因着那时吴攸扶持高子稷出来,本来形势大好,被谢青川一派搅浑了。
  “至于高骊,他在位时暴虐无道,后宫虚设,但他不知怎的很喜欢谢红泪,四年里经常召她进宫。许多人议论纷纷,他既没给她名分,却又离不开她。对了,我想起来高骊死时,谢红泪在刑场外弹了一天的箜篌……”
 
 
第190章 二更嘿嘿
  谢漆被高沅说的“高骊死前”几个字劈得外焦里嫩,额头青筋笃笃地按住了高沅的肩膀。
  然而高沅说的荒谬事还不止这些,他摸索着捉谢漆的手腕:“像我这样因为‘做梦’知道另一世的疯子不止我一个,高家里肯定还有人和我一样,不是高骊就是高瑱,不然这会,你该在东宫。谢漆,你不要瞒我,高骊是不是还没死?”
  谢漆抓着他肩膀的力度加深,脑袋阵痛起来,眼前骤然一黑,熟悉的烟毒发作痛感涌上全身,剧咳着呕血。
  高沅脑袋被黑绸布套着什么也看不清,听着声无比慌张地喊叫,蹲守窗外的影奴扑进来扶住谢漆,顺带汇报了谢青川正在往医馆过来。
  谢漆身上常备着神医制作好的抑毒药,囫囵吞服完,血迹一拭就权当无事发生。
  高沅还在死死抓着他的手腕,他掰开高沅一根根手指,掐住他后颈低声:“你不是只想做好邺王吗?那就这样,多余的少涉足,少说话,少发疯。”
  高沅竭力地往他掌心里靠:“我知道,我不会乱说的,只是你要照顾好自己,万事我只关心你,谢漆,我……”
  谢漆点住他哑穴。
  缓了片刻,房间里收拾干净,高沅被抓到隔壁去。谢漆将固腿的木质机括扣上左膝,坐在木桌前等谢青川的到来。
  不过煮沸一壶水的功夫,谢青川就孤身一人来到医馆,在指引下大大方方地来到谢漆面前落座。
  两人合手行礼,异口同声一句“谢大人”的问候,莫名有几分诙谐。
  谢青川斯文地笑着改称呼:“本该一早就来看望谢阁主的,只是初来乍到,东境百态千姿,耽误了与君相见的时辰。不知你伤势可有大好?”
  他们私下无交情,对坐最久的时候是谢漆进梁府诈梁奇烽时,谢青川在一旁颇有默契地附和。
  他要套熟,谢漆也不介意:“多谢先生关怀。一别长洛数月,东境山歌呕哑嘲哳,我常卧在草药堆里思甜,想起红泪姑娘的动听箜篌。之前长洛受东宫之乱,不知道红泪姑娘可还好?”
  谢青川敛袖主动煮茶,迂回几句问候将谢红泪掩在背后,主动谈起了这一趟来的意图:“昨夜唐军师有异举,想必霜刃阁正在追溯清算,青川来自首了,唐军师是我煽动出去的。”
  谢漆指尖轻抚茶杯的杯沿:“恕我愚昧,不知道先生何意。”
  谢青川将茶水倾进杯中:“于公于私,我意都简单。云国宰相李无棠的身份,我知道,他生死在即,垂死前仅有一愿,就是想见见故人之子,唐军师也放不下师恩,轻微一挑动便去了。这一趟夜入云军大营涉险,原以为军师非死即受缚,晋云两军有了强攻的理由,不知君之帐下还有猛将,还能把军师完整地带回来。”
  谢漆反手把杯里的茶水洒在地上:“陛下尸骨未寒,就这么着急让他的亲信旧部赴死?谢青川,你意欲何为?”
  “我目前还是梁家的一条忠诚好狗。”谢青川直白地轻笑,“置皇帝陛下的旧部在前线死于非命,也是梁尚书交给我的任务。”
  “包括我?”
  “尤其你。”
  安静一瞬后,谢漆指尖拨着散着余温的杯沿:“巧了,我也很想杀梁氏,尤其是你。”
  谢青川笑着指自己的脖颈:“那我这项上人头能保到现在实属不易,多谢手下留情。”
  “所以你跑来我这送人头?”
  “不,我明白霜刃阁在查我,若是有机会,以后我愿对君知无不言。现在我来,只是想来告知一件我们双方都阻不住的剧变。”
  谢青川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拆开交给谢漆观看,信上的笔迹多有晕染,是等不到墨迹干涸就急匆匆发出来的急报。
  谢漆就着谢青川的手看信上的寥寥几行字,心跳沉缓地乱了几拍。
  【南境镇南王秘密出兵,五万急军跃山跨河,迅速向云国国都而去】
  “我在前天收到这封信。南境是镇南王和大长公主的雄踞之地,霜刃阁怕是也没有多少人手驻扎在其中,亦或者直接被他们同化了。这信报是常年驻扎在南境的梁家人冒死发出来的,到梁尚书手里时,晚了,再送到我手里时,更晚了。”
  谢青川举着信让谢漆仔细看:“谢阁主,你知道这信上所说的意味着什么吗?”
  谢漆神思急转,后背发寒。
  “这场晋云之战,一开始是在消耗皇帝陛下的势力,陛下重伤不治,高瑱自寻死路,就只有邺王顶上来了。梁尚书眼看着陛下死撑下来的战果要由邺王收割,自是喜不自胜,但谁知道这时——默不作声的吴家冒出来咬这口肥肉了。”
  “镇南王夫妇一进南境二十三年,远离中枢这么久,改朝换帝都不吭声,世人以为南境快要成国中之国了,谁都认为他们夫妇会在南境扎根到死,可眼下镇南王突然一言不发,统率着吴家兵绕道直取云都,是要摘取我们所有人的战果啊。”
  谢青川笑叹:“时间紧急,我原本想借军师生哗变,和邺王接管晋军,不再坚持和平耗战,一举和前线的云军轰炸出胜负,尽快带军进击云都。可惜现在看来……实在是来不及了。长洛有吴宰相,前线的战果也将被吴家收入囊中,吴梁两大世族的争斗,又要以吴家胜出落款了。”
  谢青川看向谢漆面无表情的脸:“他们可真是狡猾啊……谢阁主,你说现在还要怎么做?”
 
 
第191章 
  陆续不断的炮火声渺渺地穿过虚掩的窗传进房内,成了房间中两个谢姓人交谈声的底噪。
  晋军在迎来长洛的军备后,采取了月余的不强攻、不退守,远程消耗云军主力的拖而不打策略,虽然耗时耗军火,但足够安全,能将晋国的伤亡压到最小。霜刃阁刺杀围攻御驾在前,云皇、宰相等中枢相继倒下在后,现在轮到晋军避开哀军的锋芒,轮到他们拥有堵而不打的底气。
  就像谢青川所认为的,云国之败板上钉钉,坚持了近十月的战事,晋国付出的代价都将在碾过云军、进驻云国后收回。
  本该是高骊的北境一派和高沅的东境一派瓜分战果,现在吴家的镇南王趁着他们陷在最后的泥泞里,一声不吭地跳出来夺取云都的裁决权,行如鬣狗。
  霜刃阁埋伏在云都的人手本就在徐徐牟图,预备利用云三和太子的皇位之争割裂他们的前线后方,现在被打乱了。
  谢青川,或者说是梁家现下放弃了吞并高骊以下的势力,掉头来跳过唐维先和霜刃阁议和。
  谢漆铺开三份霜刃阁绘制的地图,一张是晋云边境的防守薄弱缺口,一张是霜刃阁有潜入势力的云国城州关隘图,最后一张直接是云国国都的大致布防结构。三张图,每一笔都浸润了影奴们的血。
  谢青川则拿出了梁家私自开辟的东境通商线路图,帮忙着将四张桌子全部拼接在一起才堪堪将地图全部铺陈完毕。
  两人依据着双方地图的整合划新路线,为今只能一反平和僵持取暴力,派出精兵快速进入云国。镇南王的军队战力需得往高了估,谢漆和谢青川心照不宣地把派出的精兵按在了梁家身上。
  反正眼下梁奇烽对镇南王绕道急取云都恨得咬牙切齿,既然想夺首功,那就自己出敢死队,高骊的部下军队不会再帮梁家开路。
  眼下的月湾城距离云国都城的官道路线过长,官方关隘兵力只重不轻,想要冲在镇南王的前头入主云都不能走官道大路。谢青川主张派出急行兵,走梁氏一族之前和云国通商烟草的秘密商路,那不是官道,不在晋国疆域的官方交通地图里。
  谢青川把这地图拿出来时,谢漆险些冷笑。
  梁家商路图一出,几乎就是在大声承认“我梁家此前就是和云国通商”、“我梁家在东境就是有自己的私商之路”、“我梁家就是可以走私贩烟逸税”。
  梁家这是认定高骊死、高瑱禁,高沅战后铁定登基,瞬间什么也不装了。
  狗咬狗。
  眼下找不到比这更恰当的形容了。
  “我会令苍鹰传讯,有影奴潜伏的关隘都会替梁军减少入关阻力,对镇南王的反之。”谢漆将地图上的要紧地方标出来给谢青川看,“镇南王既然派出了五万有余,梁军呢?”
  谢青川揩揩鼻梁:“我只是文职参谋,决定权不在我手中,梁家在东境养的军队不在十万之下,只是眼下调动云集太费时间,必然得就近迅速出兵。”
  “月湾城的梁家主力有多少?”
  “长洛援军近万,本地驻军两万。”谢青川看着地图笑了笑,“今天之内,大约先抽出一半上路;明晚之前,近城至少来急援两万;三天之内,要是不派出超过镇南王数量的军队,那就不如半途折返。”
  谢漆转了转手里的炭笔:“兵贵神速,大型的破军炮会拖行程,梁军要不要考虑带上小型的辎重?”
  谢青川眉尾扬起:“破军炮出于枢机院,现归晋军总兵库严控管理,谢阁主有能力替梁军提供吗?”
  霜刃阁的剑炉也在源源不断地输送出军备,大型的统归兵部运输,小型的自己运载,预防的是在东境陷入内斗。
  “有。”谢漆现在要祭出去拱吴梁的争斗,“可以紧急卖给你们。”
  趁势敛一波梁家的钱财。
  谢青川一听自然明白,抿着笑意:“一切好说。”
  “事态紧急,尽早决断,我派人和你走一趟。”谢漆朝外吹哨,蹲守在外面的影奴迅速跳进来一个。
  谢漆卷起桌子上的地图,将标记关隘的地图割成三份,将第一份交给那影奴:“霜刃阁的人和鹰将为你们指路。”
  谢青川看着他,忽然开口道:“通天耳目加之军火,谢阁主,小心怀璧。”
  “多谢关怀,你们姐弟也小心。”谢漆反手扣在他肩膀上,“谢青川,我不太关心你们和睿王一派有什么牵扯,你义姐周旋于吴家,你潜藏梁家,你们要做什么大可各凭本事。只有一条,霜刃阁在我手里遵从陛下旧部,任何不利陛下身后人的,我不杀便关,不关便废。”
  谢漆松手轻掸他肩膀:“谢先生,以后在耍什么诡计之前,你掂量好分寸,我们也好度量磨刀石,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谢青川轻笑一声,作揖告辞:“是。”
  *
  这天是八月初七,黄昏时分,埋在云国各处的影奴都收到了苍鹰的新指令,远在云都的罗师父也收到了疾驰的苍鹰送来的命令,急讯传到罗海手里,再告知于高琪,是夜,云国三皇子的寝宫灯火亮到了半夜。
  云国三位皇子分明被云皇赐名为谋、仲、定,三位皇子性格迥异,但有一个共同点,即是无母。他们的生母不是“难产而亡”就是“病逝”,外戚势力极少,名士名师极多。受云皇影响,三人均对晋国大感兴趣,储君感其国制,二子感其权斗,幺子年轻涉浅,感其晋人。
  太子离开云都时,警告过云三远离晋国的废六皇子高琪,云三在头一个月确实做到了,但随后很快再度接近高琪。高琪母族是七大世家中最早覆灭的宋家,因韩宋云狄门之事而被烙上罪字刺青于左脸,他经历过晋室宋氏辉煌、又跌入过谷底的一切都让云三感到奇趣。
  高琪一直打着“重振宋氏”“借云复己”的理由渗入云国的队伍,飞雀二年的谢如月刑场风波中,他和罗海原本是随同云仲来观刑。
  离开云仲所在的阁间不久,罗海便亲眼看到千机楼楼主墨牙带着云仲走进失控的刑场路,亲手将他推进人群下,任由他被千万人踩踏惨死。
  高琪和罗海两人被云国死士迅速要挟离开晋国,千里迢迢到云国来为质,云皇原先料定晋军撑不了多久,准备攻破晋国之后,就将高琪扶持为傀儡晋帝。
  高琪最初看着晋军形势不好,日夜给自己反洗脑,警惕为云人操控,收到云皇死于前线的消息那晚,是他进云国之后睡的第一个好觉。
  至于云三,自己的太子大哥离开宫城的那一天起,他才开始每夜的失眠。
  监国之权分到云三手上时虽然不多,但只需要一点点生杀予夺的大权滋养,这个年仅十七岁的皇子就热血沸腾。
  云国在云皇励精图治近三十年的管控下,留给云三的是一个秩序森然的朝堂,他享受了好一阵子的父辈余晖,但很快就发现这份余晖成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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