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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奴持刀重生(穿越重生)——今州

时间:2024-11-21 15:07:33  作者:今州
  “是!”张关河瞅了瞅谢漆的眉目,又小声问:“大人,您对陛下的感情是已经超过了对主子的感情么?”
  谢漆揉着后颈的手一僵:“为何这么问。”
  “您对陛下,和对当初的五殿下不一样。”
  谢漆依然平静:“何处不一样,说详细些。”
  “您十五岁时完成了考核,收了我们十六人,到现在我已经跟了您五年了。”张关河不太好意思地笑,“从前我们把甲一——谢如月当哥哥,把您当叔叔的,虽然您也不过比我们大三四岁,可是……您真的太冷了。”
  谢漆眸光微动,心里好笑地想,当他是叔?怎么感觉是把他当做爹了。
  他继续说起来:“玄漆大人,您杀人时血溅进眼里都不眨眼,您盯梢着什么任务对象时,老实说比大宛还锐利瘆人,我第一次跟您出任务看见您的眼神时就在想,这辈子绝对不要成为您的任务对象,实在很恐怖。
  “后来跟着您一起进文清宫,五殿下是那样春风拂面,您也逐渐变得多一些笑意。我们都看得出来您对五殿下是掏心掏肺的忠诚,我们也都在效仿您的忠诚,那是学得来的……可是现在您对陛下的态度,我们发现学不来了。”
  谢漆自己并不能感觉到这些变化,他低头看他。
  张关河默了默,改了对他的称呼:“谢漆哥,我见过你为五殿下着急烦恼很多次,可我没见过你为他生气和伤心,即便是那天晚上你告诉我们,五殿下弃了你,你也仍是冷冰冰的。可后来你跟了陛下,似乎逐渐从一块冰里走出来了,我看着你情愫越来越鲜明,感觉很奇怪。
  “原本我们还想学着你对陛下的忠诚,可看着看着,大家都觉得不对劲。也许是从他第一次叫你谢漆漆而你泰然自若地答应,又也许是大家发现他有一段时间佩在腰上的陨铁刀十分熟悉……全都不一样了。谢漆哥,你……”
  张关河抬头注视他,像注视神明:“你是喜欢他吗?”
  谢漆转过头看窗户外的光线,他默默地想,不知道高骊现在在御书房里怎么样,可有吃亏,可会发怒。
  “谢漆哥,你还记得四年前对我们说的话吗?你说,影奴命贱,毫无选择,可心可以自由,我们可以为主子赴汤蹈火,只有一条不可以。”张关河有些难过地低下头,“你说谁都可以,唯独不可以爱上那个掌控我们生死的主子,那样太悲哀了。”
  很少有影奴能回头,跟上了,爱上了,这辈子就像一支不会回头的箭,一直往前飞,飞到尽头粉身碎骨。喜欢上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主子。
  半晌,谢漆才开口:“关河,你帮我拿一壶酒来吧。”
  张关河有些讶异,但也不敢横加阻拦,退下去后很快找来了一壶酒。谢漆收了酒之后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令他继续下去当值。
  等人走了,谢漆关门掩窗,脱下上衣出了会神,而后拧开酒盖喝了三口,随即将剩下的酒从肩膀的伤开始淋,酒液顺着乌黑青紫的淤伤慢慢淌,被高骊亲吻啃咬过的细密地方泛起钝钝的刺痛。
  一壶酒淋完他又不明意义地出神,之后擦净身体换了衣服,一身伤不上药,若无其事地走出去,继续做自己该做的。
  最初的路上经过一些宫人,擦肩而过走出一段距离了,宫人的窃窃私语传进他耳朵里:
  “爬床的就是那位呀?明明看起来那么正经,怎么就不走正常路子呢。”
  “要能一飞冲天,少走二十年辛苦路子,谁不想跟他一样。可惜我们没长出谢侍卫的脸,也没养出风总管那样的嘴,那就老实本分喽。再说了,谢侍卫是影奴,影奴干的就是这个,我们可学不出来。”
  “你说得好像也想爬陛下的床似的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要是先帝那会儿,满宫都是娼妓。”
  谢漆充耳不闻地走远,心跟着身体都是钝钝的。
  世俗一直如此,不足为怪。
  *
  御书房内,帝与相安静地剑拔弩张。
  高骊忽然指着人群当中的高瑱,眼睛看着吴攸平静道:“要不宰相现在就再换个皇帝吧。”
  吴攸眼里划过转瞬即逝的东西,恭正行礼后退:“臣告退,陛下莫说气话。”
  说着他往门外而去,一堆大臣便紧跟着他退出。哗啦啦一阵脚步远去,御书房内很快剩下高骊和梁奇烽。
  高骊一脚踩在破碎的书桌残骸上,昨晚抱着谢漆彻夜未眠,他想了一整个晚上,整理了些许头绪。
  “梁卿。”
  梁奇烽忙低头:“臣谨听圣谕。”
  高骊右手按着左腕,俯瞰着梁奇烽,酝酿片刻开始演戏:“朕知道你执着的是什么。你要吴家走下该死的神坛,要幼岚跪在你脚下,向她十五岁当众泼在你头上的那盏热茶道歉。”
  幼岚是吴攸他娘,当今大长公主的小名。大长公主现在还和她丈夫镇南王在南境不回国都,个中缘由只有上代人自己心知肚明了。
  梁奇烽猛然抬头,一脸见了鬼地看着他。
  这些上代人的隐秘恩怨又深又杂,上代人又快死完了,他不明白高骊怎么会知道。
  高骊右手握住左袖,按住那串带来无数真实梦魇,却又告诉他无数过去血淋淋往事的念珠,他戴上它的
  第1回 “见鬼”,见的是上一个戴上这串念珠的主人的记忆,他那个作了无数孽的生父——
  幽帝的记忆。
  高骊垂下眼面无表情地演戏:“奇烽,在护国寺的时候你不是就在怀疑朕是谁吗?”
  护国寺那天,他脑子里涌进了无数的记忆,连带着他在一瞬间都怀疑起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就是那该死的人渣。
  “陛下……?”梁奇烽眼神有些惊恐,“您、您真的是陛下吗?”
  高骊抬眼睨视他:“高沅出生那天,你妹妹难产,她哭嚎时喊的是高子歇的名字。朕在产房外勃然大怒,所有与她产子相关的人,是朕命你一个个灭的口。现在你说,朕是谁?”
  他说的是十五年前梁贵妃生下高沅的往事。
  梁贵妃待字闺中时恋慕的是另一个皇子,但幽帝登基后直接抢了她进后宫。大约所有人都以为只要时日一长,她的心上人一死,梁贵妃就会死心,麻木不仁也好,认命也罢,总之心甘情愿地留在后宫里。
  然而当幽帝心急如焚地在产房外等母子平安时,却听到了梁贵妃一声又一声哭喊的“子歇哥哥”。
  梁奇烽当时也在场,听到妹妹嘶喊那个禁忌之名时吓得腿都软了。事后他亲自把那夜梁贵妃宫中的宫人全部灭口,此事最后也只有他和幽帝知晓。
  所以眼前这个新君,其实是借尸还魂的旧主!
  梁奇烽瞬间跪下在高骊面前磕头:“陛下、陛下!您真的回来了?”
  “嗯。奇烽,此事朕只告诉你一人。”高骊做戏做全套,抬起一只手扮做手刀在脖颈一划,模拟韩宋云狄门之夜被砍头颅的情形,“那该死的刀把朕的头颅割下来的瞬间,当真是疼。云国,狄族,宋氏,通通该死!”
  演戏演的太投入了,声音一下子没控住,那个“该死”的尾音在御书房里十分有力地嗡嗡回荡。
  啊这,这也太响了。
  声音大到高骊自己都尴尬起来。
  梁奇烽却更加相信他这壳子里钻着幽帝的魂了,咚咚咚地磕着头涕泗横流。
  当初的七大世家里,幽帝实际上最倚重的就是刑部的梁奇烽,两个嗜杀重色的变态简直就是蛇鼠一窝的知音,一个享受践踏世间的乐趣,一个享受分享皇权的乐趣。早年梁贵妃得宠,梁奇烽趁机带着整个家族异军突起,坐稳了世家里的万年老二的位置。
  幽帝之前执意要捧韩贵妃为继后和立高瑱为太子,梁奇烽是支持的,他们最大的目的还是要削弱原储君高盛和吴家,至于韩家不过是世家之末,根本不足为惧。
  梁奇烽甚至都清楚幽帝那渣滓确实是真的喜爱韩贵妃。
  那昏君一辈子荒淫无耻,心却奇怪的滥情,爱过的女人一个接一个,爱时就是恨不得将整个江山都搬来放在她怀里。先是元后,再是梁贵妃,中间一堆香的臭的,最后真爱才变成了韩贵妃,痴狂得想要把最好的都塞给她。
  然而滥情如此,高骊却没有在幽帝的记忆里看到自己的生母。
  他的母亲不过是他到北境装着样子安抚民心时的一时猎艳。
  毫无尊严,毫无人性。
  而且这人渣只爱他的女人,根本不爱他的子女,他对自己的骨肉的关注直接取决于他对子女生母的爱意。
  极端的天生有病。
  高骊对这样的渣滓憎恶至极,可他现在又不得不利用这渣滓的名头。
  梁奇烽磕着头,情绪激动了老半天,大概是激动于梁家的春天压根就没有断绝,但借尸还魂这样的事到底过于惊世骇俗,他紧跟着问起了别的问题,高骊冷笑着踹了他一脚,慢条斯理地尽数回答,梁奇烽便又像狗一样爬过来跪着。
  “陛下,那您昨天晚上为什么要传召一个男人进寝宫?”
  高骊心理建设做得充足,脸上很快调整出厌恶的表情:“还不是因为高骊喜欢,和这具身体共处的不好就在这里!”
  他趁机杜绝梁奇烽给他的后宫塞女郎的打算:“高骊这混账不爱女人只爱那侍卫,一接近女人还会浑身抽搐,逼得朕只能天天茹素!但朕也没办法,为了相安无事,也只能由着他了。”
  说着高骊憋出眼泪来,忍着牙酸说反正他的真爱韩贵妃已死,他现在也不想靠近女色了。
  紧接着高骊阴寒地命令:“不许动那御前侍卫一根毫毛,否则高骊一疯,朕也不复清醒,这具身体里共处的两个魂魄将会互相撕扯导致魂飞魄散,届时,吴攸必然转而扶持高瑱称帝——之后他们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奇烽。”
  梁奇烽被说得一愣,高骊压根不让他喘气,昨天在东区,唐维告诉了他查到的一些触目惊心的烟草大案,这些迟早都是要收拾的。
  现在高骊先咬着牙快速警告:“你梁家在西北咸州干的动静不小,屠了十几个村落也就算了,却还留下了活口,你是猪吗?吴家有的是梁家祸事的证据,他们手里还有兵,等到哪一天你对抗不了吴家,刑部的十大酷刑就轮到你身上了!”
  梁奇烽满头大汗地不住磕头:“奇烽求主子庇护,求主子指路!微臣接下来要怎么走?”
  高骊想起昨天唐维说的,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相信他:“你梁家最近给我收敛一点,有人手派去对付何家,查好她何卓安的账。”
  “是,是!奇烽知道了。”梁奇烽先白着脸答应,答完才后知后觉,“主子为什么要先对付何卓安?”
  高骊演戏演得累了,直接又是一脚把他踹开:“问那么多干什么?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吗?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说吗?滚!”
  那幽帝本人也是个喜怒无常的,这么粗暴地揍人反而越发让梁奇烽信服,高骊冷眼看着他捡起官帽惶恐又激动地退下去,看塞外的狼都比看这败类顺眼。
  等梁奇烽彻底走出去,他才瘫在龙椅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忘了被幽帝那些记忆恶心得做了多少个噩梦,也记不得多少个夜晚不能安眠入睡,更记不得有多少时刻发呆焦虑暴怒,只记得谢漆在身边时的安宁。只要他在,他就无比安定。
  他离不开谢漆。白天离不开,黑夜更离不开。想时时刻刻地抱着他,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化作一处。
  也许高家的人天生就是有病,高瑱还看不出,高沅是妥妥的疯病。
  他高骊也有。
  树欲静风不止,御书房外很快又传来吴攸的声音:“陛下,臣求见。”
  高骊睁开眼睛,坐好了开口让他进来。
  吴攸孤身一人走进来,高骊看了他一眼,开门见山地问:“吴攸,昨天我在玉龙台发狂,是你动的手脚吧。”
  吴攸神情毫无波澜,只是深深鞠躬行礼:“陛下何出此言?臣不敢。”
  “你敢的可多了,没有外人,不用装了。”高骊修长的指尖在膝盖上轻动,“之前我幻想过能和你和平相处,看来是我愚蠢。现在,吴大宰相,你我开诚布公怎么样?你当初扶持我当皇帝,想要利用我做的事,你现在直接跟我说个明白,我会配合你,只要你不要再乱施那些阴毒手段。”
  吴攸又行礼:“陛下是君,吴攸是臣,臣不能放肆。”
  高骊便直接往他逆鳞上戳:“那行,那朕就放肆了,朕这就下旨把高盛的墓掘了,把他的尸骨给我拖出来暴晒三天。”
  吴攸猛然抬头,那双眼睛变得有些狰狞,看得高骊不舒服,皱着眉冷声:“我说到做到。这个皇帝我是越做越烦,当初你帮我们安置北境的遗民,我感激你,你放着另外两个姓高的不扶持转头来找我,我警惕你,昨天你使手段让我发狂伤了谢漆,我厌恶你。趁着我们还没有到兵戎相见的地步,你直说吧,到底要做什么。”
  吴攸还是冷冷的不出声。
  高骊现在大概也摸出了和这些世家人谈判的规则,要有筹码,还要有所求,这样他们才会安心于以利互利。他的筹码是帮吴攸坐帝位,他还需要一个所求。
  “这样,你我互相交易如何?”
  吴攸脸上闪过“果然如此”的神情:“你想要什么?”
  高骊先说了个狂妄的:“我看云国人非常讨厌,你把云国灭了吧,省得当初在践祚的祭天台上,国师骂我的那些话成真,老秃驴说三十年后晋国会被云国灭掉,这话让我一直非常不爽。”
  吴攸显而易见地被噎住了,冷声道:“云国也有破军炮,人力物力国力都比如今的晋国强上些许,我方拼尽全力最多就是给予他们重创,且就算是重创也要部署上好几年——”
  高骊打断他:“所以你真的在部署打云国?”
  吴攸面无表情地默认了。
  高骊一下子有些语塞,打完狄族才多久,这么快就怀揣着野心勃勃要去打云国。
  吴攸又开口:“高骊,你提一个别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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