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洲正坐在其中一张座椅,静静地打量眼前的人事物。
雇佣们准备茶水点心逐一端上桌,点心是贝壳状的蜂蜜玛德莲,茶水是浓郁的伯爵红茶,散发着蜂蜜、奶油与鸡蛋香气,以及高雅独特的伯爵茶叶香。
一切是如此美好。
袁文洲却总感觉少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
他产生疑惑,开始创造新的物品,填补缺口。
从天而降的茶杯汤匙、砂糖罐、盒装牛奶、一束玫瑰花、章鱼造型的布偶娃娃、遮阳伞,纷纷落到袁文洲对面的座位,物品众多不断堆积,直到椅子被过多的物品淹没。
袁文洲沉着脸,对这些满溢的物品不满意。
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东西。
越来越多的东西落下来,庭院像个垃圾场般无序堆积,环境变得杂乱,周遭的雇佣们吓得四处逃窜、放声尖叫。
袁文洲烦得要命,黑液从他脚底漫开,往四面八方扩张。
盛怒之下,黑液全域覆盖,贪婪地吞没所有人事物,将一切归零。
仅剩那套桌椅。
袁文洲呆滞地盯着对面的空椅。
似乎是觉得周围的黑暗太过黑暗,而点起一盏骨架灯笼。
灯笼凭空出现,诡异地垂挂在空中,没有任何支撑。
他想起来了,那里应该坐着一个人。
程长宴以为自己窒息而死了。
眨眼间,他坐在一张造型高雅但不好坐的铁椅上头,周遭一片漆黑,唯独一盏悬空的骨架灯笼照亮他的视野,而与他相对而坐的是袁文洲。
袁文洲反应古怪,神情冷漠,又带着些许好奇,直盯着他看,却不发一语,像是在评估一件第一次见的新奇物品。
他对这样的袁文洲既熟悉又陌生,像是最初的袁文洲。
他与最初的袁文洲相处的时间较长,距离却是最远,不如后来多了些情绪的袁文洲亲近。
「袁文洲。」
程长宴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而后暗自深呼吸,镇定心神,小心观察他的反应。
袁文洲皱眉,似乎是受到冒犯。
「谁?」
程长宴心想,他连袁文洲这个名字都忘记了。
不,有可能袁文洲本来就不是他的名字。
搞不好他根本没有名字。
因此,袁文洲这三个字不会是他的关键字,即使他们正面对面,对他呼唤这个名字,他也不为所动。
「袁文洲是你的名字。」程长宴解释。
袁文洲想了一下,接受这个说词,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名字。
「你是谁?」他更想知道程长宴的身份。
「我是程长宴。」程长宴紧张地坐正身姿,慎重地自我介绍。
袁文洲听见程长宴这三个字,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动,虽然对这名字有反应,但还不足以令他想起是谁。
程长宴从他眼神中读出带着恶意的兴味,他安慰自己,至少不是无动于衷。
他评估自己该怎么应对,小心翼翼地出招。
「我是你的伴侣程长宴。」
袁文洲脸色一沉,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词。
周遭的黑暗在剧烈涌动,气氛一触即发。
程长宴的手脚被看不见的黑色触手缠绕,紧紧束缚住他的身体,不许他动作。
他现在很危险。
黑色触手缠绕到他的颈部,即将封住他的口鼻,他孤注一掷地喊话。
「我们有一个孩子,他叫做袁小程。」
语毕,缠绕在他身上的黑色触手动作停滞。
袁文洲沉吟,似乎在思考可能性。
有机会!
程长宴见机不可失,趁胜追击:「他叫袁小程。」
听闻,袁文洲再次皱紧眉头。
「不可能,如果是我的孩子,他应该会叫做龙傲天.杰克苏.亚历山大。」
龙傲天.杰克苏.亚历山大?
情况从糟糕变成难以理解。
「为什么是这个名字?」程长宴虚心询问。
「我的孩子值得最威武的名字。」
袁文洲扬起头,又跩又骄傲。
假如他们讨论的不是「龙傲天.杰克苏.亚历山大」的话,应该会很有说服力。
「我们的孩子叫做袁小程。」程长宴坚定表示。
袁小程是袁小程真是太好了。
他很庆幸。
袁文洲陷入沉思,大概是袁小程这个名字普通到他难以接受。
程长宴能感受到他纠结的思考,因为缠绕在他身上的触手时松时紧,活跃得令人困扰。
「所以你是我的伴侣,我们还有个孩子。」
疑惑的袁文洲调动触手碰触程长宴,不满意隔着衣物的碰触,触手甚至探入衣内,实际描绘他身体的轮廓。
全身的比例,胖瘦大小,肌肤老化程度,属于程长宴的每一处都要仔细探查,他要知道这个人的一切。
他对这个人产生好奇。
这个自称是他伴侣的人类。
触手探查的动作算不上温柔,将程长宴全身上下摸索一遍。
冰冷触感与温度,冻得程长宴瑟瑟发抖。
当袁文洲察觉到程长宴不论是外貌长相、身高体重、性别人种,这个人从头到脚,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人类,与其他人类没有太大区别。
他对此感到非常失望。
这个人类怎么会是他的伴侣?他深感疑惑。
他不相信。
袁文洲沉着脸,触手变得躁动,快速地涌动,扭曲变形,最终形成尖锐的刺,就往程长宴的方向全速冲刺。
仅凭骨架灯笼微弱的光量,程长宴仅见到尖锐触手的一小部分刺向他,实际上藏在黑暗中的尖刺触手多得恐怖。
程长宴想过袁文洲不会轻易相信他,有这样的发展不算意外。
即将被尖锐的触手刺伤,他不闪躲,眼睛眨也不眨,要眼睁睁看着袁文洲打算怎样伤害他。
比起恐惧,更多的是愤怒。
他对想不起自己又要伤害他的袁文洲感到非常愤怒。
第149章 证明
尖刺触手凶猛地袭击程长宴,却在碰触到程长宴后,瞬间认出伴侣的身分,一改凶恶尖锐的模样,软如蛇般,盘绕上他的身体,变得爱恋又缠绵。
程长宴被涌上的触手缠绕、包围。
面对触手如此乖顺爱恋的行为,出乎袁文洲与程长宴的意料。
主体虽是袁文洲,触手却非完全依据主体的意识行事。
它们比袁文洲更早认出程长宴。
程长宴反应过来,轻笑出声。
「看来它们喜欢我。」他碰了碰缠在身上的触手,回应它们的爱意,亲吻它们的其中之一。
触手们欢快激动,每一个都想被程长宴宠幸。
不换寡而患不均。
躁动的触手一股脑扑向程长宴,贪婪地将人吞没,强势钻进他的口腔、鼻孔、耳朵。
程长宴遭受触手们充满爱意的侵犯,竟然毫不反抗,甚至敞开自己的身体,任由触手肆虐。
他深知这些触手不好招惹,此时最好顺着它们。
要是挣扎反抗,可能会引起触手更狂热的入侵。
袁文洲盯着程长宴与触手互动,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甚至没搞动这是怎样情绪。
嫉妒让袁文洲扭曲。
一怒之下,他强制收回放肆撒欢的触手群。
收得干干净净,毫无痕迹。
被触手过度疼爱的程长宴,一副遭受蹂躏的可怜模样。
又是袁文洲与程长宴两人相对的场景。
袁文洲凝眉,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多了丝人性,而与他相对的程长宴是喘着气、努力缓和的狼狈模样。
程长宴脸上带着未退的红潮,双眼因窒息而含泪,神情却是挑衅,询问对方:「愿意相信我了?」
袁文洲眉头皱得更紧,仿佛眼前的程长宴是懂得诱惑人心的妖精,显然不信服程长宴的说词。
见他油盐不进,依旧不信自己,程长宴又好气又好笑。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说的就是你袁文洲。
程长宴瞇眼的笑,心里是火冒三丈。
他从座位站起身,向袁文洲走去。
他走得很谨慎,小心防备着不承认爱他的袁文洲突然发作,就怕他不愿意自己靠得太近。
他心里清楚,贸然接近袁文洲,是个大胆的决定。
程长宴刻意慢慢走。
殊不知袁文洲内心的焦急,急得他撤走周边的花木树丛,仅剩低矮的草地,地上稍大块的石头跟着逐步消失,又撤掉可能阻碍他前进的阳台桌椅,黑暗逐步扩张,逼得程长宴只有走向袁文洲这一条平坦的道路。
袁文洲坐在原位,维持同个姿势,动也不动,安静地盯着程长宴,等待他的下一步。
他要做什么?
人类走路这么缓慢吗?
快点到他面前来。
程长宴一小步一小步前进,最后站定在袁文洲面前,双手搭上他的肩膀,以高姿态,垂眼看向紧盯着自己的袁文洲。
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袁文洲还自动帮他清除障碍。
这不是满心期待自己对他做点什么吗?
程长宴看穿袁文洲的心思,因此有了底气。
装模作样的家伙。
程长宴边想边弯腰,凑向袁文洲,准备亲吻他,如同世上所有情侣会做的事。
在他即将碰触到袁文洲嘴唇前,倏地停止下来。
「人类之间的亲吻对唤醒你能有用吗?」他低声呢喃,自认为亲吻不是有用的行为,就想撤退。
他还没完全离远,被袁文洲单手扣住后颈,限制他后退的举动。
「不准走。我要你亲吻我,如同你亲吻触手。」
袁文洲字字句句咬牙切齿。
程长宴诧异,又不是那么意外,还有点想笑。
他的嘴角不住地上扬,愉悦地回应他。
「当然好。」他的双手从搭着袁文洲的肩膀,换成交叉搂着袁文洲,将原本打算做的亲吻完成,他提前宣告:「我会亲吻你,比亲吻触手时更亲密。」
听着他的话,袁文洲垂眼,已是满心期待。
程长宴亲吻他,掌握主导权,含住他的唇瓣,以舌尖舔开他的嘴,闯入他的口腔,舌与舌交缠着。
袁文洲无师自通,很快学会接吻的方法。
他非一般正常人,可以吻得很深很深。
程长宴噎得难受,不自觉地退后一步,想暂时拉开距离。
袁文洲察觉到他的退意,单手扣着程长宴的腰,不自觉地使劲,将他推向自己,吻得越来越凶狠,近乎野兽撕咬的地步。
「等、等等!停下来!」程长宴连忙喊停,双手推拒,挣扎着,试图摆脱他。
他仅有上身拉开距离,下身依旧被袁文洲单手用力扣着。
袁文洲阴沉着脸,眼神不善,直盯着程长宴嘴上挂着的口水丝,不满怨道:「触手怎样侵犯,你都接受了。我亲得狠一点就不行了?」
程长宴嘴角被咬伤,渗着血丝,嘴唇亲得肿涨发麻。
面对袁文洲的怨言,他半是认同半是无奈,乖乖地重新贴上袁文洲的嘴唇,哄着:「行,当然行。说好要比亲触手更亲密,像你那样胡啃乱咬,我会很难亲的。」
「那要怎么亲?」袁文洲沉着脸,依旧不见喜色。
没有之前那个袁文洲好哄,更像是第一版本的袁文洲。
仿佛程长宴要是表现不好,就会被他连人带骨啃食殆尽。
会好好亲的。
程长宴保证。
他慎重地捧着袁文洲的脸,仔细端详,想着自己该怎么下嘴。
袁文洲变难哄了,他最好用心点。
「首先,我会轻轻的亲吻你。」
程长宴重新亲上他的嘴唇,嘴唇与嘴唇轻轻磨蹭。
「接着我会舔你的上腭。」他小心撬开袁文洲的口腔,依旧是轻柔的舔吻他的上腭。
他张开双腿,坐到袁文洲的身上。
「然后我会碰触你的身体。」他伸手探入袁文洲的上衣,双手摸索着他的肌肤。
非人的袁文洲体温偏低,肌肤纹理细致光滑,摸起来手感很好。
他喜欢碰触袁文洲。
他可能不是一开始就喜欢这样的手感。
而是随着时间,长期与袁文洲的亲密关系,让他逐渐沈迷于袁文洲的身体,甚至连触手的侵犯,他都喜欢。
第150章 亲爱H
袁文洲被动地配合,随便程长宴怎么亲、怎么摸。
他不是没有感觉,不是不冲动,但他更想知道程长宴打算怎么做。
程长宴对袁文洲又是亲吻又是抚摸,逐渐亢奋起来。
主动权在他,他可以随心所欲。
「你也可以碰触我的身体。」程长宴指导他。
他拉着袁文洲的手,摸向自己的身体。
他仅需要引导,随后袁文洲爱不释手地不停探索。
双手在他身上来回抚摸,像是在研究他的肌肤、肌肉与骨骼,每一处都被他仔细摸索。
袁文洲拇指摩擦着他胸前的凸起,下意识地玩弄格外突出的部位。
而后脱去彼此身上的衣物,肌肤与肌肤贴紧。
程长宴的体温比袁文洲高,两人贴近时,却逐渐达到一致的温度。
他双手拥抱袁文洲,询问:「感觉如何?」
「很温暖。」袁文洲诚实道出自身的感受。
他已经爱上这样的感觉。
程长宴靠在他耳边诱惑:「你在我里面的时候最温暖。你要进来吗?」
「要。」
袁文洲声音干哑,难以想像的兴奋。
周围的黑暗开始涌动,黑暗中仿佛有其他存在,不受控制的黑色浪潮想要吞没他们。
那是袁文洲情绪激动的象征。
在被黑暗侵蚀前,程长宴提出要求。
「我们应该在袁宅的主卧室,躺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做这些事。」
他像是哄骗袁小程般要求袁文洲,建构出一个合理的场景。
闭上眼,他想像出他们最常做爱的场景。
数到三,一二三。
再睁开眼,周身的黑暗浪潮消褪,他与袁文洲身处袁宅的主卧室,床铺上是他们平时使用的物品,不同的是墙壁腐朽得特别厉害,布着密密麻麻、黑色苔藓般的东西,空气特别潮湿,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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