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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分钟又二十六秒。」袁小程的回答精准到秒数。
程长宴错愕，他竟然睡了五十多分钟，且他们居然还在车上，看看孩子们的脸色，再看外头的道路。
他明白了，袁文洲为了不吵醒他，肯定要求孩子们保持安静、且在同一条路上来回绕圈。
「下次别这样了。」程长宴不赞同袁文洲的做法。他皱着眉头，明目张胆地瞪着袁文洲。
袁文洲没答应，多半是自觉他下次还会这样做。
他装作专注开车，看着前方，一个眼神都不敢瞄向程长宴的方向。
程长宴意识到他们家处于叛逆期的人，不只袁小程一个，袁文洲现在也不听他的话了。
自程长宴醒来后，车内紧张的气氛稍退许多。
「到了到了！哥哥！我看到大房子了！」小米见到袁宅，兴奋得高喊，恨不得贴到车窗上，一双眼紧紧盯着袁宅看。
这趟车程特别漫长，他们终于抵达袁家大宅。
一行人下了车，由袁文洲领路，带着众人进入宅邸。
小米与大米牵着手，袁小程走在大米身旁，一双眼紧盯着纸人兄弟相牵的手。
小米东看西看、处处张望，而后扯了扯大米的手，满是疑惑地问：「哥哥，我怎么觉得这里好眼熟，我们好像来过。」
大米停下脚步，看向小米，非常近距离地盯着他看。
「你想起来了吗？」他问。
「没有。」小米摇头。
大米失望，收回视线，一转头就看到袁小程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你为什么只牵小米的手，没有牵我的手？」袁小程非常在意。
大米一愣，他贫瘠的纸生，没遇过这种情况，下意识看向程长宴，向大人求助。
程长宴扬起自己被袁文洲牵着的手，晃了晃，暗示他牵手。
大米笨拙地牵起袁小程的手。
「对不起，我忘记了。」大米向袁小程道歉。
袁小程满意了，点头：「下次别这样了。」
他说了刚刚程长宴对袁文洲说的话。
大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最后没有及时回答，但袁小程并不在意。
他不在意，因为刚刚袁文洲也没回答。
小孩会模仿大人、喜欢社会互动。
程长宴注意到孩子们的情况，他怎样也没想到，袁小程会这样复制他们的行为，惊觉他与袁文洲会是袁小程的「榜样」。
这可糟糕了，袁文洲可不是什么好范本。
在孩子面前，他们得小心点，不能再误导他了。
袁宅一楼设有游戏室，平时很少使用，空间比程长宴记忆中的游戏室大得多，不排除其中有袁小程的手笔。
袁小程对游戏室熟门熟路，搬出游戏机，开启画面，在选择游玩的游戏前，将游戏手把分配给在场所有人。
「有多人互动模式、也有单人模式的游戏，你们想玩怎样的游戏？」袁小程询问大米与小米。
「我、我没有玩过。」小米茫然，将游戏手把交给大米，不敢轻易尝试新事物。
程长宴看着无线的游戏手把，觉得新奇。他小时候在同学家里玩过红白机，还没有玩过这种新式的游戏机，手把上好几个地方都有按钮。
「这是朱德财在班上说的游戏机吗？」大米打量着手把，进而推测。
朱德财今天早上跟大家炫耀自己家里很有钱，有高级的玩具跟最新型的游戏机，他的爸爸妈妈有权有势，他一生下来就是人上人，其他人如果愿意追随他，他愿意让下属分一杯羹。
成为朱德财的小弟，就可以到他家玩最新型的游戏机。
他把游戏机说得有声有色，要有多好玩就有多好玩。
小米羡慕不已，恨不得立刻跟他签卖身契。
一个敢卖一个敢签，差点小米就要被骗。
幸好大米在场，他强制终止朱德财的游说。
「是的，就是他说的那个。」袁小程把玩着游戏手把，读取朱德财的记忆，很快理解如何游玩。
他选择四人游玩模式，他们要玩一款组队做菜的游戏，坊间戏称是感情破坏游戏。游戏开始前，有一段简易教学，所有人跟着教学做一遍，知道那些按钮的功能。
袁小程与大米一组，程长宴与小米一组。
袁文洲对游戏没有兴趣，他只对程长宴有兴趣，他仅观战，而且只看程长宴的角色。
小米不擅长操作，让他们的队伍连输好几场。
程长宴心态好，输了也没上心，但袁文洲似乎不太愉快，脸色多了些阴霾，看着小米的眼神越发不友善。程长宴玩游戏之余，还要照顾袁文洲的情绪，还要当孩子们的典范。
如此多工，而他只有一个脑袋、一双眼、两只手。
他们的队伍一输，他赶紧亲袁文洲一口，安抚他的情绪。
不幸中的大幸，袁文洲非常好哄，不管有什么负面情绪，只要他亲一口就没事了。
一开始，他试着回避袁小程，不让他看到他亲袁文洲。
然而，他们输得太惨烈，亲得频率很高，最终不可避免地被袁小程发现。
从那一刻起，袁小程丧失战意，原本能玩得好的操作，逐渐变得又菜又笨拙。
他很努力，在让自己输。
菜鸡小米烂到极致，让袁小程输得很辛苦。
袁小程想要输，想要被大米亲亲安抚。
第158章 亲亲
在袁小程明显放水、打混摸鱼、千方百计之下，他与大米的队伍终于艰难地输了一场。
大米以为袁小程是不想小米一直输下去，才刻意放水假输，他对袁小程这个莫名其妙的讨厌鬼稍微有点改观。
以结果来说，小米与程长宴赢了这一场游戏，所有人都感到高兴。
当然，小米特别特别开心。
「哇！赢了！赢了！我们赢了！」小米激动，原地蹦跳起来。
他靠近程长宴，正想抱抱自己的战友，却发现袁文洲用警告的可怕目光瞪着他，不许他靠近程长宴，吓得他立刻打消念头。
他转身扑向大米，激动地连续亲大米的脸好几下，还开心地大喊：「我赢了！终于赢一次了！」
「你做得很好喔。」大米附和，看着如此鲜活生动的小米，他也觉得愉快，边笑边让他乱亲。两张棉纸互相碰触，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响，实在怪异得很。
袁小程睁大双眼，瞪着大米小米，他怎样也没想到原来赢了也可以讨亲亲，他赢了几十次，却一个亲亲都没有。
他先是震惊，然而是自省，意识到自己吃大亏，而且没有半个亲亲。
他气疯了。
周遭的温度骤然下降，程长宴看见自己呼出冰冷的空气，但身旁有袁文洲在，能从他身上汲取暖意。
「袁小程，你在做什么？」程长宴询问。他先入为主，还以为袁小程输不起，因为输给小米而发脾气。
「为什么没有人亲我？每个人都有亲亲，只有我没有。」袁小程神情阴暗，凶狠地瞪着纸人兄弟。
错愕。程长宴实在错愕，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亲了袁文洲，而小米亲了大米。
谁也没想到袁小程会因为没人亲他而生气。
小米以为是自己顾此失彼，冷落了袁小程，他主动说：「不然我亲你一下？」
袁小程皱眉，他的逻辑好像打结了。
小米亲他的话，就不是只有他没有亲亲，但他又不是想要小米亲他。
小米算哪根葱。
他视线一直盯着大米，看他纸膜纸样，从那张平板生硬的纸脸上读出一丝对他的惧怕与对小米的担忧。
大米竟然害怕他！
大米不应该惧怕他！
袁小程吓了一跳，心慌地丢下游戏手把，大喊：「我才不稀罕你亲我！」
语毕，他头也不回地跑走，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头。
一切发生得很突然，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我们该回去了。」
大米打破沉默，他将游戏手把放下，起身向袁家两位主人道别。
小米跟着起身，躲到大米身后，内疚地问：「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小米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们没教好袁小程。」程长宴苦笑：「他年纪比小米你还小，不太懂事，正在学习做人。」
小米露出脸，依旧疑问：「他为什么要学习做人？做人很重要吗？可是我跟大米都不是人耶。不是人很糟糕吗？」
程长宴差点被问倒、怔愣片刻，发现大小米及袁文洲都认真地等待他的回答。
在场除了他以外，没一个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
就连他自己都未必还属于人类的范畴。
他悄悄吞口水，解释：
「学做人指的是为人处事、与人为善的方法。像大米就是很会做人，大家都喜欢和他相处。」程长宴怕他误会，连忙解释。
「大米最棒了，我也最喜欢大米。」小米频频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想着想着，他开心地笑了。
大米不好意思，牵着重新开朗起来的小米，准备回家。
程长宴与袁文洲一同送纸人兄弟出门，妥贴地安排司机载他们回家。
临到大门，小米率先上车，程长宴弯身对大米悄声说话。
「我知道你醒了，但小米没有。」
大米看向程长宴，再看他身旁的袁文洲，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你会想唤醒他吗？」程长宴问。
大米认真思考，最终摇头。
「虽然他没有醒，但是他还是他。我觉得作梦也蛮好的，不用非要唤醒他。」
出乎程长宴的意料，大米想得通透，不强求小米是否清醒。
在大米准备上车那刻，天色染上阴霾，像是随时会下雨的样子。对于天气的变化，大米没放在心上，也不懂其中关窍。
天气能反映出袁小程此时的心情。
车门一关，外头即刻下起倾盆大雨，雨势大得惊人。
这情况，司机见不着前路，无法驾车离开。
程长宴看向袁文洲，眼神询问他能让雨停吗。
可惜袁文洲的回答让他失望了。
毕竟这里是袁小程创造出来的世界，即使是袁文洲也无法停止这场局部性骤雨。
大米小米再次下车，重新回到袁宅。
他们一进门，雨便减弱许多。
虽然现在躲着不见人，但人一走就下大雨，人回来就雨势变小。
袁小程之心，人尽皆知。
「袁小程跟你真像。」程长宴再次感慨，他擡头看向对方。
袁文洲歪头，似乎是听不懂他的意思，但是没关系，光是被程长宴关注，他便心情愉快，他盈盈双眼盛满程长宴的身影。
看得程长宴怦然心动。
他故作镇定，收回视线，邀请大米小米回到游戏室，再玩一轮新游戏。
小米玩心重，听到有得玩，一下子就把刚才发生的不愉快抛诸脑后。
程长宴趁小米沉迷游戏时，与大米说悄悄话。
「大米呀，你可能已经发现天气阴晴不定的原因。袁小程喜欢你，不希望你们就这样离开。下雨是他伤心难过的表现。」程长宴不绕圈，直接向大米坦白此时的情况。
大米的纸脸上浮出困惑的表情。
袁小程喜欢我。
怎么可能？
程长宴能读出大米的疑惑，别说大米，连他也很意外。
「那他现在……」
「在闹别扭。」
「所以我……」
「得说服他让你们回家。」
大米为难：「可是我只哄过小米，没有哄过其他人。」
「不用想得太复杂，或许比你想得简单。」程长宴宽慰他，心里想着袁文洲，以他为参考，实在是很好哄得范本。
大米半信半疑，含糊答应。
答应归答应，但他们不急着走。
大米声称要陪小米玩游戏，打着拖延战术，迟迟不前去哄袁小程。
小米沈浸式玩耍，单机游戏，有时甚至听不见大米跟他说话的声音。
雨势又开始滂沱。
第159章 小米的关键字
大米拖到无法再拖，终于愿意起身，由袁家两位家长的陪同下，前往袁小程的房间，完成哄人的任务。
大米忐忑。
程长宴也忐忑，但有袁文洲在，至少能掣肘袁小程。
袁小程的房间就在主卧室旁，凭空冒出的一间房。
程长宴走在最前头，主动敲门，向里头的袁小程喊话：「袁小程，大米来找你了……」
话语未歇，袁小程便将门打开了。
他神情别扭，像是等这一刻等了特别久，他眼神直接越过程长宴，看向躲在他身后的大米。
大米笨拙地挥手，尴尬招呼：「我来了。」
袁小程抿了下嘴，瞪着大米，扭捏老半天，才松口一句：
「你怎么才来。」
程长宴差点笑出来，憋着笑，站在门前悄悄打量袁小程房间的模样，
小朋友果然在模仿大人，他的房间与主卧室的配置近乎一模一样。
大米被这样埋怨，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外头雨下得太大了，我请他们回来躲雨。小米在楼下玩游戏，你要不要一起玩。」程长宴缓解气氛，给袁小程一个好下的台阶。
「我不想跟小米玩。」袁小程不识相地将台阶踢飞。
果然不是人，不然怎么会连摆在面前的台阶都不会下。
程长宴又好气又好笑。
「既然你不想玩，我们就下楼了。你好好休息吧。」程长宴顺势而为，对大米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大米明显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走人时，外头的雨势再次滂沱。
联想到程长宴说的，天气好坏与袁小程的心情有关，大米意识到他们好像不能就这样走了。要是袁小程心情一直好不起来，他跟小米可能没办法回家。
「小米一个人玩，我们只要在旁边看就好。」大米试着向袁小程提议。
「可以。」袁小程答应得很快，但态度依旧高傲。
程长宴无声地笑了。
「长宴。」袁文洲突然喊了他一声。
「嗯？」程长宴毫无防备地擡头看向他。
袁文洲单手扶着他的后背，快速且突然地亲了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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