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初白回到沙发上,端起泡面,折腾一通,已经冷了。
没有变得干净清爽,整体形象反而更凌乱不堪了的狗从卫生间摇头晃脑地出来,长长的发尾沾上水珠,以一种调皮的弧度卷翘着,仿佛精心打理过的湿发造型。
T恤领口湿了一圈,露出的紧实肌肤泛着柔和的光泽,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性感。
不,先停一下。
他疯了吧。
竟然觉得一个男人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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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狼日记:我,太帅了万人爱,太帅了很无奈~
第12章 野啊宝贝
一桶泡面被狂风卷残云般消灭,佘初白抽了张纸,给嘴角沾满油渍的狗擦干净。没吃饱的狗却心急地把伸到嘴边的纸巾也误认成食物,张开大口就是吞。
圆满的一顿进食,以佘初白的一记重拳,铿锵一声捶在狗头上作为结束。
接下来,该是遛狗放风的例行流程。
佘初白拿起狗绳,试了试绑哪里都不合适,又放了回去。他的精神状况无法支撑他出门遛狗,而且看这狗也不急着上厕所的样子,应该没事。
佘初白坐回沙发上,拆开一包薯片,打开昨晚错过的赛事重播。他往后一靠,舒舒服服地瘫在柔软的沙发上,成为一颗标准的沙发土豆。
狗蛋自己瞎玩了一会儿,没多久,也跳上沙发,缩着挺拔的身躯,侧躺下来,毛茸茸的脑袋枕到佘初白大腿上。
佘初白注视着电视屏幕,左手吃薯片,右手撸了撸狗头。
一些薯片碎渣从上方零零散散地落下来,狗张开嘴接住,饶有滋味地舔了舔嘴角。
佘初白熟视无睹,眼睛与耳朵的注意力放在电视比赛上,但手很不争气,戒不掉换着花样把玩狗耳朵。
耳朵背面的毛与身体的背毛是浑然一体的,墨黑,柔软中带着很强的纹理感,顺毛倒毛一下就能感受出来。
但耳朵前方,耳廓直到耳道覆盖的细小绒毛,颜色较浅,接近庚斯博罗灰,这部分的耳毛是最服帖丝滑的,无论正逆,摸起来就像蒲公英一般轻柔。
佘初白摸一下,狗耳朵就会像含羞草那样闪动一下,然后又轻轻弹回到他指尖上,蹭得人心软软的。
有时并拢耳根,变成圆滚滚的兔子;有时往后压倒,变成光秃秃的海豹。
佘初白乐此不疲。
玩着玩着,佘初白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狗耳朵尖上,是一根聪明毛也没长啊。
难怪这么笨。
“玛卡巴卡玛卡巴卡——”
佘初白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数字,座机号码。
“你好哪位?”佘初白用沉稳的语调接起来,大部分找他的电话都是工作往来。
电话那头回应他的是一个礼貌又不乏活力的女声。
“宠物医院?绝育?啊……对,我是预约了这周末的手术。”佘初白越说声音越虚,他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毕竟短短几日,情况风云突变。
那个本该禁食禁水去绝育的狗,此刻正吃饱喝足趴在他大腿上,迷迷糊糊打着盹。
吃饱就犯困,吃了睡,睡了吃,要变也应该变成猪,怎么会变成人?
“嗯嗯我在听,不好意思,临时出了点状况,帮我取消明天的手术预约吧。”佘初白轻声推辞着,“不用延期,我改变主意了。啊……是,我知道绝育对狗好,就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没事,狗没事,很健康。”
狗蛋适时动了动腿,肢体灵活,面色红润,健康得佘初白都觉得有点超过。
挂了电话,佘初白唉声叹气。这究竟算怎么一回事啊?他给自己预约个医生还差不多。
算了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佘初白抱着酒瓶子,如痴如醉。不适当醉一醉,这荒诞的日子他真的很难心平气和地过下去。
第二天,宿醉的佘初白眉头紧蹙着醒来,在狂响的门铃声折磨下,极不情愿地撑开沉重的眼皮,揉着乱糟糟的头发去开门。
“快递!顺风快递!”门外一个粗犷的男声叫喊着,“出来签收一下!”
佘初白打开门,睡眼惺忪。穿着制服的快递员与他简单核对了下收件信息,揭下面单喊他签字。
佘初白眯缝着眼,瞄到地上的大纸箱,头脑慢慢清明,是两个月前买的进口狗粮。说断货了,要等清关,一直拖到现在才送达。
佘初白潦草地签下名字,将纸笔递回给快递员。
正当他弯下腰,拖着那箱狗粮进屋时,头顶冷不丁冒出一句惊叹:“卧槽,玩这么野。”
佘初白大脑空白了一瞬,僵硬地将纸箱往墙角一踹,直起腰转过身,看见赤裸上身、长发披散、兽耳耸动、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从两股之间长长垂挂下来的狗蛋正在朝着这边探头探脑,佘初白又回头看了一眼面露窘状的快递员。
“不、不好意思兄弟,我没有别的意思。”
佘初白面色铁青,攥着门框:“你看得见他?”
他没有用手去指,但在场三人都心知肚明说的是谁。
正准备光速逃离现场的快递员顿住脚步,困惑地回过头道:“呃,先生,盲人是不允许送快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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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一直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
幻视也没法闭眼生活,所以一直让狗闭嘴减少幻听
(没有精神病,只是脑回路怪怪的电波系)
第13章 我不是狗神
吱呀——
门被一阵风吹回,智能门锁咔的一声,利落地扣住了锁芯。
佘初白怔怔注视着厚实的门板,深深吸了一口气,当机立断朝玄关柜架伸出手,摸出一根棒球棒。
他转过身面向室内,抛起球棒往空中一甩,笔直的棍身在空中翻滚转体,落下时又被一只青筋紧绷的大手稳稳握住。
这是一个很具有视觉威慑力的动作。
佘初白竖起球棒,果断朝非法侵入者横扫挥去。
唰——
带起一阵凌厉的空气振动。
倏地,一脸傻乎乎的、亲昵地踱步接近中的男人立时闻风丧胆,毛发炸开连连后退。那步势,那弹跳力,绝非一般人可比拟。
“嗷呜——”扶着墙壁站稳后,男人意义不明地嚎了一声。
“你谁?我狗呢?”佘初白步步紧逼,用球棒砰砰拍击着手掌恫吓,气势十足。
球棒是坚硬的金属质地,哪怕是第一次上手,随便乱抡也能打人个脑震荡,到了佘初白这种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中,更是开瓢行凶都不在话下。
手无寸铁的男人目光炯炯,紧盯球棒防备的同时,一并轻手轻脚地往后退,保持安全距离。
“说话,还装哑巴?”佘初白冷声逼问。
“是你……”男人步伐谨慎,音量也很含蓄,“不让我说话的。”轻声细语的尾音饱含着浓浓的委屈。
“我就是……你的狗啊。”听上去不是很情愿。
“一开始我就想跟你说,你让我闭嘴,我一讲话就凶我,还让我滚出去。”有条有理的控诉。
“你就是……狗蛋?”佘初白一左一右拧成高低眉,不死心地再三确认,“这是什么我听不懂的玩笑吗?”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佘初白很难相信田螺姑娘忍者神龟白蛇传这类动物异变的故事发生在现实世界中,发生在自己身边。
佘初白环顾屋内四周:“还是什么偷拍整蛊节目?摄像头在哪?你们没有得到我的同意就私闯民宅,我会提起诉讼索要一大笔民事赔偿,告到你们破产。”
男人越听越晕,标志性地歪了歪脑袋,佘初白探查的视线随之上移。
只见那对大号兽耳动了动,随后,毛茸茸的尾巴绕到身前,男人双手托住自己的大黑尾巴,捋了捋尾巴尖上的一撮白毛。
一切尽在不言中。
佘初白看着这不堪入目的一幕,骤然闭上了眼,立马又警觉地睁开,神态警戒。
“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证据吗?”
兽耳兽尾这些,也不是不能做得很逼真。虽然他还没想通一个变态孤身闯入他家cos成他的狗会是出于什么邪门的目的。
男人朝佘初白摊开右手手掌,一个浅色的心形胎记赫然映入眼帘。
这种细节相对来说就有些难以伪造了。
男人小心谨慎地缓缓朝着佘初白靠近,几乎就要触碰到佘初白左手的同款胎记,五指对齐以兹证明,佘初白乍然如梦初醒,一棒拍开。
男人捂着自己红肿的手呼呼地吹。
佘初白严防死守着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球棒有节奏地砰砰捶击着地面,漠然道:“还有要说的吗?”
男人表情迷茫,糊糊涂涂,自身也不太笃定地回忆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觉睡醒,就很奇怪的,变成了这样。
“但我还记得你。记得你给我东西吃,带我出去玩,抱着我睡觉。你一直都对我很好,所以,我第一时间就想跟你说……”
男人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佘初白两眼。末尾隐去的话是“但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揍我让我闭嘴”,无需赘述。
佘初白面无表情:“我没有抱着狗睡觉过。”
抛开事实不谈,他只是有时候下巴痒,正好抵在狗头上蹭蹭而已。
“呃……”男人顿了顿,很识时务地改口道,“那……那可能是我趴在被子上,你翻身时不小心把我卷进去了。”
佘初白心烦意乱地啧了一声,勉强默许了这个说法。
男人犹犹豫豫,慢吞吞地说:“还有,我一直很想说……我不是狗。”
“那是什么?”
在这个或许性命攸关的危急时刻,佘初白竟也莫名被勾起了些好奇。狗妖,狗精,会有狗神吗?
如果是前两者,有可能他会成为一桩离奇自杀冤案中的化名某某。后者……会搓出一个金制雕狗神灯送给他吗?
男人眼神闪烁,唇角抿出弧度,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一定要说的话……更接近于狼吧。”
“谁在乎?!”佘初白顿时火冒三丈。
狗妖还是狼妖,很重要吗?
他,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接受过过良好的文化教育,二十八年来一次也没有经历鬼打墙、鬼压床等灵异事件,每次客户提出看风水时都在内心默默唾弃封建迷信,崇尚科学的全日制本科毕业生——
依靠知识积累所塑造的世界观,顷刻之间轰然坍塌了。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后,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佘初白真想把福尔摩斯拽过来当面问问他你信么。
见佘初白一动不动神游物外,男人大胆地往前迈了一步,望了一眼门后的大纸箱,吞吞口水,歪着头一脸为难地说:“所以,以后我可以不吃那些难吃的豆豆了吗?”
佘初白陡然回神,捏紧了双拳。
狗粮六十一斤,比超市里卖的生牛肉还贵。
他不吃,谁吃?
第14章 犟人犟狗
不大的房间内,冷峻的空气持续蔓延,佘初白缄口不言,男人也找不到好的话头。
就这样维持着诡异而无声的氛围,一直僵持到夜幕落下,佘初白一只脚刚踏上床,余光就瞄见身后紧随而来的来历不明的半狗人。
佘初白冷冷地用眼神逼退,从衣柜找出一床薄毯子,往沙发上一丢,冲着男人一指。
男人不情不愿地低着头,肩膀往下塌陷,低声嘟囔:“以前,我都可以睡床上的。”
佘初白在心中默念两次平心静气的咒语,将少儿不宜的脏话摒去,大度地提供了两个选择:“滚。要么滚去睡沙发,要么滚去睡大街。”
也不是没想过把这个狼妖狗妖的驱逐出去,但毫无疑问,一旦他在外头闯出什么祸端,第一个就会把自己供出来,将各路人马带到他家门前指认。
男人申诉无门,只能在局促的沙发上蜷缩身体就地躺平,不多时便打着瞌睡梦到了便利店的烤肠。
香喷喷,热乎乎,一入嘴满满都是油滋滋的香味。
每次佘初白遛完狗,都会买一根烤肠犒劳自己,也会视情况分他一两口。
不是咬一口吐地上,而是放在手里喂给他,虽然不是出于什么温情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本人有点洁癖不许狗捡地上的东西吃,但男人还是会为佘初白今非昔比的态度,而感到一丝丝伤心。
尤其是前几日他这副模样也并未引起多少反感,但今天,一下从天堂掉到十八层地狱。
至少梦中,他们还是曾经两情相悦的模样。
听着低沉均匀的呼吸声,佘初白按亮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三点,就算马上睡着也睡不了多久。借着路由器的一点微光,他一筹莫展地望向沙发上那一块鼓起的不明物体。
他倒是想睡,第一回刚眯着就梦见狗张开血盆大口把他给吃了,蹑手蹑脚地去把球棒拿过来压到枕头底下,才心有余悸地再次闭上眼。
然后,脑海中无法控制地,不断重播他养狗以来的日常点点滴滴。没喂过奇怪的东西,没接近过什么强辐射地域,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好好的一条狗,会突然变异成一个人,还是这样的一个人。
变成毒液异形那样的,一秒也不会犹豫,直接来上一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痛痛快快。
但偏偏,雨渐渐。
都怪那一个大雨天,淋得他老眼昏花,看都没看清是什么,就把这么个棘手的玩意捡了回来。
佘初白一夜无眠,躺着也是难受,很早便起床洗漱。
窝在沙发的男人听见响动,将印花毛毯往上拉了拉,悄悄睁开一只眼,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佘初白毫无波动地移开眼神,将他当成空气,不置一词,带上门出去了。
男人撇撇嘴坐了起来,对着空气发了会儿呆,感觉有点冷,有点饿。
午休时间,佘初白与柳似云坐在一桌,吃着各自的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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