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行说:“母亲,那就是小迁。”
商韫玉的嘴唇动了动,忽然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笑自己之前为了形象而端着。
如今想来,不是很可笑么!?
…
红旗车开走了。
深夜里的贵宾专用停车场颇显空荡。
但在场的母女五人,内心早已被温情填满。
商韫玉到底还是走了过去。
商时迁睁着泪汪汪的眼睛看这个在她印象里已经数月没见过的母亲。
商韫玉很忙。
在她的记忆中,她们母女一年里,见面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
而且五次有四次都是她们放假的时候,跟着姆妈祝复一块儿去探望她,剩余的一次则是她休假时回到家里来。
商时迁跟卫以衔的结婚周年纪念日,她都没有出席。
当然,围棋脑的商时迁还是很能理解她的,因而并没有什么怨言。
她开口唤商韫玉:“母亲。”
愧疚的情绪涌上心头,商韫玉转过身去,落下了两行老泪。
祝复回头,看到了爱人的动作,多年来养成的默契让她明白了爱人的想法。
她又想起了失去商时迁后,二人爆发的争吵。
她自责过,也埋怨过商韫玉。
直至今日,这道裂缝也是依旧存在的。
只是它没有愈合也没有继续扩大,所以她们都无视了它。
祝复拉着商时迁的手,说:“我们先回家吧,回家再说。”
她和商时迁上了商小五的车。
商时行看出来姆妈要把母亲抛下,只好对商韫玉说:“小五的助理也开了车过来,母亲,我们坐那辆车吧。”
商韫玉悄悄地将眼泪抹掉,回头看着商小五的车子发动,轻叹了声。
直到那辆雅阁驶离,商韫玉才对商时行说:“找个时间去做一下个体识别。”
亲子鉴定只能证明鉴定人和被鉴定人之间的亲权关系,却不能证明商时迁是商时迁。
而个体识别是直接通过PCR-STR技术或线粒体DNA测序技术来验证,两份样本是否源自同一个人。①
商时行说:“可是小迁的生物检材都搜集不到了。”
商时迁是火化的,早提取不到DNA数据了。
商韫玉意有所指:“你们比自然繁衍的孩子多经历了一些路。”
商时行反应过来。
她们都是通过孤雌生育技术孕育出来的,医院留存的档案肯定有基因组的信息。
*
雅阁车内。
商时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姆妈,再盯,我身上怕是真的要被盯出洞来啦。”
商小五噗嗤笑了声。
祝复收回目光,捏了捏商时迁柔软还带着温度的手。
是真实的温度!
而不是在太平间看到她时,那冰冷僵硬的模样。
似乎这样尤不能确定,祝复改用双手捂着她的一只手,贴着自己已经出现细微木偶纹的脸。
商时迁任由姆妈摆布,然后抬起另一只手替姆妈将眼泪擦掉。
“小迁,你不是梦,对吧?”祝复睁开眼睛看商时迁。
“嗯,我是真的回来了。”
“你是怎么——”祝复欲言又止。
毕竟她也觉得“死而复生”的事不科学。
商时迁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系统的存在,以及被复活的真相。
她说:“我不知道。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在墓园里了。我以为我是鬼,但是我有血有肉,别人也能看见我、触摸我,我也不怕太阳……”
“你怎么会是鬼呢!”祝复急忙否认。
商小五也插话:“是啊,商棋罐,大晚上的别说这些。”
商时迁问她:“我如果是鬼,你就不会待见我了是吗?”
商小五叫屈:“我哪有这么说!”
祝复没理会她们的拌嘴,她问:“那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我回来后,两个月了,也没生过什么病。”
祝复想说的话很多,但看到商时迁,竟都问不出口了。
商小五说:“姆妈,奶奶她们怕是受不住这么大的惊喜,所以等会儿到家得瞒着她们。”
商时行已经跟祝复和商韫玉商议过,准备让商时迁以“商时与”的身份回到商家。
虽然二人都有些遗憾,但想到女儿能回到她们的身边,她们也不在乎她是要用原来的身份还是新的身份了。
一家人终于团聚,商时迁没有恋爱脑地说出要回天豪景苑这样的话来。
不过她微微分出一丝心神去想,没有人照顾醉酒的卫以衔,会不会吐得一塌糊涂?
忽然,祝复问:“对了,你说你回来了两个月,为什么不回家?”
商时迁:……
商小五急忙打小报告:“她跟卫以衔回去了!”
祝复蹙眉,似乎很意外会在这里听到卫以衔的名字。
她看向商时迁,后者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
过了会儿,商时迁说:“我回了,但是要收门票,我进不去。”
祝复的眼泪又往外涌了。
想到她们原本是有机会早点相认的,又想到商时迁被阻拦在门外,她便十分心酸。
烧地图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多烧几张门票呢!
商小五也是怔愣了下。
——商棋罐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件事。
她突然想到。
如果不是卫以衔,商棋罐是否会流落街头?
这么一想,她们好像要感激卫以衔……
商时迁又说:“而且,都已经过去了八年,谁会相信我是商时迁呢?我没办法解释我为什么会回来,会不会有不法分子盯上我,抓我去做实验呢?”
当然,因为当时仅有一个月寿限这种事便不必提了。
祝复坚定地说:“我们相信。而且我们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任何人再次伤害你……”
商时迁笑着,郑重地点头:“嗯!”
祝复又问:“那你怎么就跟卫以衔回去了呢?”
“因为她先找到了我呀。”
商时迁说完,感觉这话像是在埋怨家人没有来找她,又说:“而且她是我的老婆,跟她走不也是回家吗?”
这话一出,祝复和商小五都不说话了。
她们以为商时迁还不清楚她死后发生的事。
要怎么跟她说这八年里,她们和卫以衔已经没有私交了?
商小五想的更多一些:难怪卫以衔把她当替身,她也毫不在意,因为她一直还当卫以衔是自己的合法妻子。
虽然有些戳心窝,但商小五还是要说:“可你们的婚姻关系早就自动结束了。”
“没关系,我们现在重新在一起了。”
商小五:……
祝复:!!!???
几秒后,祝复和商小五都有些慌了。
这可怎么弄?
放任她们在一起,还是拆散她们?
可是对商时迁而言,她跟卫以衔两个月前还是合法妻妻,突然让她们分开,对她的打击岂不是很大?
————————
商大:小四,你确定你不是故意强调你跟卫以衔是合法妻妻的?
商四:(#^.^#)
商家人:0_o
——
为啥不先写跟家人相认团聚呢?
因为卫总就是要抢占先机。
她必须要先跟商时迁相认,否则等商时迁回到了商家,很多事就不受她的控制了。
——
注释:①资料参考自百度百科“个体识别”词条。
第90章 回家
车子回到商家庄园时,早已过了商与凤和商令初、商令希睡觉的时间。
庄园内静悄悄的,只有数盏路灯,照亮了回家的路。
门卫认出了商小五和高锦的车,但是没认出应嘉的车来。
“那是卫以衔给我安排的保镖。”商时迁说。
祝复想了想,说:“让她进来吧。”
应嘉的车得以跟着开进了商家的停车场。
不过,商时迁回到商家后就安全了,并不完全被商家人信任的应嘉因此跟着高锦到了客房去休息。
从车上下来,商时迁站在主宅门前。
明明这里的一切,她都非常熟悉,但受周围人的影响,她也生出了一丝恍如隔世的感觉。
商家的庄园风格偏中式。
主宅是古典园林住宅,内有76间房、2个大花园、4个小花园。
有作为生活功能区之用的主宅,自然有别的功能区建筑群。
庄园靠近大门有一栋三层的现代建筑,是负责日常维护庄园、巡逻的工作人员办公、住宿的地方。
挨着景区的地方则是一个博物馆。
这个馆由景区负责维护运营,不过里面的展示品都是商家捐出来的。
其中有一块流传了千年的丹书铁券,是镇馆之宝。
这个馆将商家的庄园与景区划分开来,游客可以通过铁栅栏窥见商家庄园的一角。
博物馆旁边还有一扇小门,只有商家人有这道门的密码,她们平常可以从这儿进入到景区,无需购买门票。
…
母女五人回家的动静很小,不过住家的保姆童清还没有休息,听见动静,她走了出来。
一行人中,她最先看到的是商小五,刚要开口,目光突然触及商时迁。
她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四小姐!?”
商小五怕她发出的声音把奶奶吵醒,忙说:“清姨,你认错人了,这是我的妹妹商时与。”
谁这大半夜看见死去的人出现在这里,都只会以为自己见鬼了。
年轻人承受力强不碍事,但把老人家吓坏了可不好。
童清“啊”了声,有些迷茫。
商小五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
随即她看到了后进门的祝复与商韫玉,还有本该在外面出差的商时行。
商时行说:“清姨,这是母亲和姆妈瞒着我们大家生的小六时与。”
祝复:……
商韫玉:……
她们也是才今天知道,原来自己在二十一,哦不,二十二年前,又生了一个孩子的。
在飞机上,二人就就如何隐瞒商时与的身世进行了初步的议定。
由于二十一年前,祝复经常在一些会议上亮相。
说商时与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很容易被精明的商家人质疑。
所以最终决定,说是商韫玉生的。
那时候的商韫玉经常泡在实验室里,说她偷偷去生了个孩子也有人信。
就好像那些女艺人,只要在镜头前消失两三个月,就会出现各种生孩子坐月子的谣言。
至于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才把孩子带回来,她们今晚还得连夜对口供。
…
商韫玉沉声说:“嗯,这事说来话长。”
童清见她分明是不打算多言,便很有分寸地停止打听。
“那我立马去收拾一间房出来。”
“大半夜的,多累啊,跟我住就行了。”商小五说,“明天再去把商棋罐的房间收拾一下。”
童清:……
确定要让和四小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六小姐住进四小姐的房内?
好怪,这是把六小姐当成四小姐的替身了吗?
商时迁忙说:“不用,就随便收拾一间房就行了。”
她递给商小五一个眼神:我要是住进原来的房里,奶奶见了能不多想吗?
商家人都尊重商时迁的想法,所以今晚就让她先跟商小五睡,明天再住到新的房间里。
尽管死去八年的女儿刚回到自己的身边,恨不得跟她彻夜待在一起,可祝复和商韫玉都清楚,她不会立马消失。
来日方长,往后还有的是相处的时间。
于是一行人就各自回房洗漱歇息了。
商时迁已经洗过澡了。
她换了身睡衣,趁着商小五去洗澡,悄悄走到廊庑下给卫以衔打电话。
铃声才响了一秒就被接通了。
商时迁笑说:“阿衔,你果然还没睡。”
卫以衔不吭声,但是商时迁能听到她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你酒醒了吗?有没有头晕想吐?”商时迁又问。
这次卫以衔回答了,但语气寂寥:“没有。”
“多喝点水,多上几次厕所,能促进酒精排出,减少醉酒带来的不适。”
卫以衔问她:“你回到商家了?”
“嗯,刚回到。”
卫以衔又没说话了。
忽然,商时迁感觉有一团软软的,还有些毛茸茸的东西从自己的脚边钻过。
她低头一看,非常惊喜:“烂柯!?”
“喵~”烂柯停下来,养着脑袋冲她老声老气地叫。
商时迁原本还有些不确定,毕竟她死那会儿,烂柯才两岁。
要不是认出了这身毛色,还有那双眼睛,她也不敢确定。
如今的烂柯,看起来瘦了些,也没有从前那么活泼了。
她很意外,时隔八年,烂柯还能认出自己。
将手机夹在耳朵与肩膀中,商时迁双手抱起了烂柯。
它趴在她的怀中,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臂弯,然后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开始打瞌睡。
商时迁坐下,让它枕着自己,然后重新腾出手来拿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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