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澜皱起眉,“他扇完又过来安慰我,他为什么不去安慰别人?”
季长玉:“……”
“那他怎么不扇别人只扇你?”季长玉想让他清醒,一狠心说,“这说明他讨厌你。”
谢归澜却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不甘地说:“他也扇别人了,但他只安慰我。”
季长玉受不了跟他车轱辘话,他接着跟谢归澜分析利弊,说得口干舌燥,拿起酒灌了一杯,然后问他,“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谢归澜应了声。
季长玉终于放心。
然后就听谢归澜接着说:“你嫉妒我。”
季长玉:“……”
去死啊,恋爱脑!
第54章 误会
“对对对,我就是嫉妒你,”季长玉麻木着脸,尊重都没法尊重,他阴阳怪气地说,“嫉妒你想亲人家一口还得先挨个巴掌。”
“他就应该再扇狠一点儿,不然怎么让你感觉到他爱你爱得要死。”
谢归澜沉黑的眸子瞥了他一眼,低头喝酒,什么都没说,酒吧幽蓝色的灯光投下来,在他眼窝衬出很深的阴影。
冰冷又阴戾。
季长玉压根不怕他,继续输出,“你们天生一对,他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哎,你赶紧去追,说不定他上辈子就在暗恋你。”
谢归澜仍然没开口,直到把最后一瓶酒也喝完,才突然说:“我觉得你说得对。”
他本来就没打算放弃,岑雾不喜欢他又怎么样,反正岑雾也不喜欢别人,他继续追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岑雾喜欢别人,他也能等岑雾分手,结婚了也能等他离婚,他在谢家待了十年,最擅长的就是忍耐。
季长玉:“…………”
没救了,出院!
他还以为谢归澜是个性冷淡,毕竟蓝夜这边追谢归澜的男男女女都很多,从来没见谢归澜正眼瞧过,怎么也没想到谢归澜居然是个恋爱脑,还是晚期的那种。
谢归澜想开了,喝完酒就准备回家。
季长玉反而满脸便秘,跟谢归澜当兄弟也不知道是他的福,还是他的孽。
淮京一中为期三天的秋游很快结束,后天就要开学,岑雾在家补了两天作业,没去蓝夜,也没去找谢归澜。
谢归澜时不时给他发条消息,他确认谢归澜没事,也就不操心,反而后知后觉很尴尬。
亲成那样,怎么在学校见面,想想就社死。
岑雾差点想装病不去学校,但他要是请病假,他毫不怀疑,按谢归澜的不要脸程度,当晚就会来岑家找他。
岑雾蔫了吧唧,在家也戴个口罩,就说自己感冒了,还好这几天岑君山跟关行雪都受邀去国外看展,不然肯定会发现不对劲。
岑骁晚上倒是在家,他才不信岑雾的鬼话,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就扯掉他的口罩。
岑雾抿了抿嘴,他嘴唇还带着种蹂躏过度的红,很难不让人多想。
岑骁直冒鬼火,恨铁不成钢地压低嗓音说:“你看你这嘴被嘬的。”
“我……”岑雾知道自己怎么解释都没意义,岑骁已经认定了他跟谢归澜在谈恋爱。
他麻木着一张小脸,索性认下来,“我不跟他亲一下就难受。”
不管了,谁让谢归澜非要亲他,等他走了,让谢归澜自己去解释。
岑骁接受不了谢归澜,除非谢归澜愿意跟谢家断绝关系,但他也没打算硬拆散他们,毕竟少年人的喜欢太容易消散。
说不定没等他插手,就已经分了,他一管反而把事情闹大。
岑雾莫名多了个男朋友,他后天一大早就去学校,不想在教室门口撞见谢归澜,谁知道谢归澜来得比他还早。
到了十月份,已经开始昼短夜长,他到学校时天色都还是黑的。
谢归澜坐在教室后门,外面几乎等于夜幕,昏暗又薄冷,教室的灯光却很明亮。
谢归澜沉冷的桃花眼垂下来,在专注地刷题,他鼻梁很挺,眼窝又深,光影都被分割开,半张脸淹没在浓深的夜色中。
岑雾手上拎着早点,僵硬得像个生锈的机器人,给谢归澜也不对,不给也不对。
谢归澜听到他的脚步声,转过头等他,却已经很自觉地伸手接了过去,还明知故问,“少爷,这是给我的吗?”
岑雾:“……”
不然呢?
“不是,”岑雾一把从谢归澜手上抢过来,自己拎着五六个包子,两大杯豆浆走到座位上,嘴硬说,“我…我要自己吃。”
“这样,”谢归澜抬起眼皮,薄唇也弯了弯,说,“我还以为是给我的,差点误会。”
岑雾耳根有点红,他低头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但他饭量不行,早上吃一个就没胃口了,想把剩下的给谢归澜,又拉不下脸。
他特意让老管家做的酱肉包,油汁都透出了白软的包子皮。
该死。
就不能给他个台阶吗?
岑雾又等了一分钟,谢归澜突然低咳了声,他转过头,就见谢归澜苍白的指骨捂在胃上,很做作地说:“胃疼。”
岑雾这下找到了理由,他把包子一股脑都塞给谢归澜,埋怨他说:“谁让你不吃早饭。”
“都怪我。”谢归澜顺着他说。
岑雾这才满意。
路望:“……”
路望在旁边看得一脸莫名,感觉好像见到了一种很新的play。
孟良平今天来得格外早,到了教室,早自习铃声一打就开始督促他们背课文,放完小长假,过不了多久就是月底的期中考试。
“都收收心,”孟良平背着手在教室里巡视,“玩完了就别再惦记,不然小心期中考试也玩完,校长来了我可救不了你们。”
张元洲坐在岑雾前边,无比痛苦地摊开书,他什么时候才能过上每晚都跟兄弟熬夜打牌,再也不需要考试的日子。
全班也就周文清还正襟危坐,永远戴着副眼镜很认真地在学习。
岑雾浓长的睫毛动了动,他记得原著里整个高二三班结局都不太好。
班长周文清高三跳楼自杀了,徐玲玲拍戏碰到潜规则,这口气咽不下去,索性半辍学专心去闯娱乐圈,张元洲也高考考砸。
路望本来就觉得所有人都嫌他是个傻子,又发现被原主骗钱,被刺激得一下子犯病,比原来还傻,路家给他办了休学。
侮辱过谢归澜的几个男生,在谢归澜被接回岑家之后,死在了学校外的巷子里。
原著没提到底是谢归澜还是岑家的手笔。
其余人也走的走,散的散。
孟良平本来就心脏不好,班里总出事,高三一年熬得白了头发,他硬撑着把这届学生送到高考的考场,就彻底病倒,不知道死没死。
但十年后,原著大结局,谢归澜晚上开车经过淮京一中,当时孟良平已经死了,教导主任也已经离职,只剩下冷清的校门,
“你怎么了?”路望见岑雾翻开书半天没动,就撞了撞他的肩膀。
张元洲玩心还没过,趁孟良平没注意,转过来朝他们挤眉弄眼,“晚上去不去鲸海?”
自从上次被教导主任逮住,他们已经有一个月没去鲸海打游戏。
路望本来有点心动,但他还没开口就被岑雾打断,“不去。”
岑雾让张元洲转过去看书,张元洲缩了缩脖子,莫名其妙,但还是老实地转过去。
岑雾又唰唰唰写了几道加减法,垮着小脸让路望跟他学,他就不信教不会。
总之这辈子不能让路望被骗钱。
“雾雾,你好凶哦。”路望挠了挠脸,但他也很老实地跟着岑雾学。
谢归澜薄冷的眼皮垂下来,挡住眼底的阴霾,岑雾总是对谁都很好。
岑雾嘀嘀咕咕地教路望做题,突然想起什么,他没转过头,直接手往后伸,递给谢归澜一管药,对烫伤很管用。
谢归澜接过去,勾了下岑雾的指尖,然后被岑雾狠狠在手上拍了一巴掌。
谢归澜唇角顿时翘了翘。
但岑雾还是对他最好。
岑雾上了几节课,感觉谢归澜总在他旁边晃,他买了袋荔枝水果糖,才倒出来一半想分给谢归澜,还没来得及给。
谢归澜就主动伸过手。
岑雾被闹得脸颊发烫,只好呲牙发脾气,说:“没…没有你的。”
“这样,”谢归澜也不失落,他放下手,桃花眼微微低垂,靠回自己座位上,有点吊儿郎当地说,“差点又误会。”
岑雾:“……”
误会个屁。
他开始想念谢归澜那个桀骜不驯的样子了,巴不得他恢复一下,他主动给谢归澜,跟谢归澜就这么等着他给,根本不是一个感觉。
这搞得好像他很惦记谢归澜一样。
他中午去食堂,本能地要了两份粉蒸排骨,转过头就浑身一僵。
谢归澜却已经主动拿了过去,抬起头时见他懊恼地站在原地不动,谢归澜又还给他,说:“我又误会了,不是给我的?”
岑雾:“……”
岑雾踹了下他的鞋尖,转头就走。
等吃完饭,外面天色灰蒙蒙的,下了场湿冷的雨,谢归澜仍然撑着马场那晚的黑伞,伞骨被踩断,顶多遮住半个身子。
岑雾手上一顿,他撑起伞站在原地,想让谢归澜过来,又不愿意开口。
他之前给了谢归澜一把伞,不知道谢归澜怎么又撑这个破伞。
谢归澜对上他迟疑的目光,却主动走过来,不顾岑雾的推拒,强行挤到他的伞下,几乎将他搂到怀里,帮他撑着伞,湿冷的雨都被男生高大挺拔的身形挡住。
岑雾本来有点冷,被谢归澜这么搂住,顿时感觉不到一点儿冷雨。
“我应该没误会?”谢归澜语气懒散,他比岑雾高了大半个头,低头时灼烫的呼吸蹭过他耳廓,“少爷应该是想叫我过来?”
岑雾瞬间恼羞成怒,“废话怎么这么多?”
谢归澜见好就收,很听话地给他撑伞,带他回教室。
岑雾到了教室,还是没忍住,在谢归澜肩膀上给了一拳。
班里人一开始撞见岑雾打谢归澜,还挺受惊吓的,都不敢大声说话。
等见得多了,就从我靠,校园暴力,变成了我靠,家暴。
虽然家暴也不对,但谢归澜漆黑的眸底压着点笑,被打了也不生气,有时候岑雾气狠了,谢归澜还起身去前面哄他,搞得他们过去拦,跟多管闲事一样。
也就根本没人管。
岑雾恨自己不争气,他这次憋住了,一整天都没再给谢归澜东西,小测从前往后传卷子,他都是让路望递给谢归澜的。
直到晚自习前,他发现谢归澜手上的纱布没拆,而且一直没涂那个药,才终于忍不住跟谢归澜说话,“那个药每天要涂…涂两次。”
他昨晚专门去找陆医生拿的药,比他之前给谢归澜买的药效好一些。
“嗯?”谢归澜从化学卷子上抬起头,下周末是省化学竞赛的决赛,他这几天在刷题。
谢归澜每年下半年都最忙,不光省级竞赛,全国数学联赛也在十二月初开始,到时候他还得去集训一周。
岑雾有点担心,谢归澜烫的是右手,做题肯定也会磨到受伤的地方,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炎,换成之前,他肯定拉过来就看。
都怪谢归澜,搞得这么不对劲。
岑雾忍了又忍,根本忍不了,趁还没上课,他跑去最后一排,坐在谢归澜旁边,就很蛮横地把谢归澜的手拽过去,拆他的纱布。
岑雾凶巴巴的,拆纱布的动作却很小心,生怕弄疼他。
“少爷,”谢归澜心底一片柔软,但仍然抬起眼带着点恶劣说,“你这样我又要误会……”
岑雾一摔药膏,还有完没完,他红着脸怒道:“误会什么?!”
谢归澜:”误会你喜欢我。”
岑雾:“……”
“我这个人容易多想,”谢归澜指尖叩了叩卷子,“所以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岑雾梗着脖子不说话。
“每天给我带早点,”谢归澜嗓音是天生的冷淡,慢条斯理地问,“帮我挑鱼刺,比我都了解我的口味,这是喜欢我的意思吗?”
“……”岑雾莫名被说得耳热,他怒瞪谢归澜,“你别自恋了。”
谢归澜又问他,“深更半夜从赛车场追着我上山,这算喜欢我吗?”
“肯…肯定不算。”
岑雾觉得与其在这儿被审问,还不如去喂鲨鱼,他不想跟谢归澜说话了,拉过谢归澜的手给他上药,涂完下意识低头吹了吹。
岑雾:“……”
岑雾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冷白的耳根顿时红到滴血,恨不得一头撞死。
“我知道了,”谢归澜殷红的薄唇勾了勾,语气幽怨说,“这也不是喜欢我。”
岑雾人都麻了,他手上狠狠勒紧纱布,结巴说:“你…你知道就好。”
谢归澜遭到报复,手骨差点被勒断,闭了闭眼,一声没吭,突然问他,“那你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岑雾被问得顿住,他还以为谢归澜是真心想问他,下意识就开始思考。
谢归澜却突然朝他靠近,岑雾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推他,现在是课间,他害怕被班里同学看到,“你…你干什么?”
但反应过来又觉得他不用这么心虚,他跟谢归澜又没什么。
“少爷,”谢归澜低声叫他,岑雾不抬头,他就不说话,岑雾整个人都烧得慌,眼底蒙上了水汽,被迫抬起头,对上谢归澜的双眼,谢归澜才似笑非笑地说,“你耳朵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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