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轻车熟路的拿出一份清单：“这是杀人魔过去行凶的记录，详细记载了时间地点……”
“我不要这些，”凌希打断了他，“我想要……杀人魔现在的所在地。”
酒保的脸色一变，笑容僵在脸上：“女士，您开玩笑了。”
“我出高价。”
“不是钱的问题，说实话，您现在去街上走一圈，遇到杀人魔的概率都比在我这儿打听消息靠谱得多。”
凌希：……你以为我没走一圈吗？
酒保的神色认真，不像是在搪塞他。杀人魔作为[血腥雾都]的区域BOSS，居然连酒馆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都打探不出来半点有用的消息吗？
凌希付了酒钱，失望地离开酒馆，刚走两步就被叫住。
“女士。”
是酒馆里唯一那桌的客人。
大胡子男人浑身酒气，打了两个嗝，神色殷勤：“不知女士所说的高价，高到多少？”
凌希挑眉：“你知道杀人魔的所在地？”
“自然。”大胡子男向着他走近，从怀里摸索出一张纸条，“若是女士能出价千金，便能换得此消息。”
“好，我买了。”
凌希的爽快让大胡子男露出不可掩饰的惊愕，而NPC所需的千金，于凌希来说不过是用贡献值便能兑换的道具。
人类玩家与NPC的区别，向来是难以逾越的天堑。
凌希心情复杂地完成交易，纸条上潦草的字迹写着一个地址：天使街178号205室。
天使街在酒馆向东的两个街区，这里的环境更加破败，像是流民聚集的城中村。
178号是一栋五层高的公寓楼，大部分的窗户黑漆漆的，偶有亮着灯的，也全部拉紧了窗帘，阴森的气息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窥探。
凌希推开公寓的大门，有老鼠蹿回暗处的角落，地面上铺着厚重的灰尘，脚踩上去扬起一片。
这环境，倒是与杀人魔格外相称。
凌希拾级而上，来到了205室的门口，想来杀人魔也不会接受友好的敲门，他拎起裙摆抬腿一踹，房间门“砰”地一声撞到墙上。
房间里很昏暗，窗户紧闭着，沉闷的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香味。
“喂，出来。”
房间中没有人回应，凌希蹙眉，向房间里面走。房间里的陈设很凌乱，就像是这里经常发生打斗。
在打翻的桌子边，凌希捡到了一份记事本，里面写着日期，每个日期下零零散散地记录着人名。
艾米莉；塔瓦娜；
吉娜；佩拉；珍；
黛芙妮；
玛姬；爱丽丝……
都是女孩的名字，是杀人魔记录的被害者名录？
有点奇怪。
凌希又翻了几页，发现人名实在太多，而且日期对应的人名数量和当日的死亡人数明显不匹配。
凌希直觉不妙，他放下名册转身就走，双腿却突然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板上。
“？”
脑袋有点发晕，腿更是不听使唤。
空气中的香味愈加浓郁，凌希后知后觉意识到有问题，袖口捂住口鼻。
门口传来笑声，大胡子男走了进来，酒馆门口兜售消息的殷勤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看着猎物落网的贪婪。
他戴着口罩，肆无忌惮地走进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哎呀哎呀，被杀人魔影响了生意，没想到今天能遇到这样绝顶的货色，当真是幸运。”
凌希被粗暴地抬起下巴，从窗外照进来的灯光昏暗，而他依旧看到了男人眼底越来越强烈的欲念。
“这样好的货色，卖出去之前总该好好享受享受。”
“呵……”凌希嗤笑出声，这无疑惹怒了大胡子。
大胡子钳制住凌希的手愈发用力，清晰地红痕印在他的下巴上，恶狠狠道：“臭婊子，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不自量力。”红唇翕动，吐露出无情的嘲讽。
大胡子怒发冲冠，扬起手就要甩他一个巴掌，而凌希的动作更快，炽烈的火焰拔地而起，瞬间覆盖了男人的全身。
尖叫声尚未传出，人已经被燃烧成一摊灰烬。
凌希的眼底如冰川般寒冷，杀掉一个人之后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却踉跄着重新跌了回去。
可恶……迷香的效果还在加重……
眼前越来越模糊，凌希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却终究抵不过，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在跌倒的一瞬间，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走廊里声控灯的光一条缝照了进来。
凌希倾尽全力想看清来人，却只模糊地瞥到门把手上的那只手掌，而后彻底堕入黑暗。
当凌希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依旧昏暗，天边夜幕将尽，透着清晨破晓前的雾霭蓝。
房门仍旧紧闭，房间里除了自己再无他人，好像昏迷前的那一瞥，只是他意识不清下的幻觉。
空气中香味已经尽，却隐隐飘散着一股……血腥味？
又有人被害了？！
凌希连忙起身，走到窗户边向下张望，没有看到拉起警戒线，他翻窗跳下，直奔隐秘的小巷，宿醉的酒鬼骂骂咧咧地系着裤腰带。
空气中的血腥味彻底不见了。
凌希回首望向公寓二楼，只有窗帘被晨风吹出窗外。
*
白日，雾都的雾气散尽，街道上重新焕发生机，热闹的人群谈笑着，街边的商铺生意兴隆。
繁盛的景象与夜间的萧条截然不同，一切都是因为杀人魔只在夜间出没，白日里是绝对安全的。
“哦！我的上帝！”
凌希正在街上走着，突然被一声温柔的惊呼打断，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拉住了他的手，眼神分外怜惜。
“亲爱的，你是遇到了什么吗？”
凌希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长裙上全是脏兮兮的土，应该是昨晚昏睡在公寓地板上时弄的。
“没事。”凌希不甚在意地去拍打，被女人郑重地阻止。
“亲爱的，美貌不可辜负，如果不嫌弃，不如去我的家里换身干净衣服？”
旁边是座二层小楼，一楼是间装修精致的蛋糕店，二楼是店主人的住所。
凌希看着女人，点了点头。
女人自称玛丽夫人，她的整个人和店铺的装修风格一样，精致优雅，衣橱里更是装满了华贵美丽的繁复长裙。
她精挑细选了一件递给凌希，善解人意地关上了门，声音从门外传来：“你慢慢换，我去楼下准备茶点。”
凌希看着手里崭新的月白色长裙，拒绝的话根本来不及说出口。
如果可以，他现在只想换回男装。白天杀人魔不出现，穿着这种中世纪复古的繁复裙摆，做起事来很不方便。
不过玛丽夫人显然根据第一印象把他当做了女生，事到如今再解释，恐怕又会平添许多事端。
算了，将错就错吧。
只是……这玩意怎么穿？
第56章 追击
玛丽夫人递给凌希的这件裙子, 比起他随意在店铺里买的那件，要正式复杂得多。
束腰，裙撑, 长袜等配件一应俱全, 甚至还有同色系配套的头发绑带。
这是要打扮成洋娃娃吗？
凌希放下配件, 只换上了月白色长裙，长发披在后面。
即便这样简易穿着, 玛丽夫人端着茶点上来的时候，也几乎要被他夺去了所有的目光：
“上帝啊！你真是天使下凡……”
梳妆镜里映出凌希的身影，月白色长裙在阳光下闪烁着流转光滑，波浪卷发遮掩了他男性的特征, 纤细的身影更显妩媚。
他的美丽在这一刻犹如皎洁的明月，让人仰视不可亵玩。
“哦, 亲爱的, 你没穿束腰吗？”玛丽夫人发现了被他放在一旁的配件，不可置信地绕着他看了一圈。
那月白色长裙下的腰身盈盈一握, 不需要额外的辅助，已经纤细得我见犹怜。
玛丽夫人不禁赞叹：“你果然是天生的尤物。”
凌希：“……”
男扮女装的美丽, 这个赞叹可真让他高兴不起来。
心里暗自吐槽着,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脑海里突然想到跃入那个壮硕高大的身影。
如果是穆无倦穿上这个裙子……噗，总觉得会是个分外搞笑的场景呢。
凌希唇边不自觉勾起。
*
玛丽夫人盛情邀请凌希留下来吃晚饭，白日的时光他便在店铺里帮忙。她的手艺很好，做的蛋糕香甜, 晚餐更是美味。
当夜幕笼罩, 凌希帮忙把餐具收回厨房，转身却发现玛丽夫人站在门口, 手里还握着刚才切蛋糕的刀。
“玛丽夫人？”凌希轻唤。
“‘夫人’？”温柔的女声突然变了调，阴恻恻的像是鬼魅在你耳后根吹了一口气，“我很老吗？”
“………”
凌希不说话。
玛丽夫人的整张脸隐没在暗处，看不清表情。
“怎么不回答，你是在嘲笑我的年老色衰？炫耀你的年轻貌美吗？”蛋糕刀被举起，直直指向凌希，玛丽夫人逼近，整个人离开暗处踏入厨房的灯光下。
原本和善的面容变得狰狞诡异，嫉妒爬满了整张脸，白色的眼球充斥着可怖的红血丝，她死死地盯视着凌希，就仿佛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
凌希无奈叹了一口气，他从碗架上拿下不锈钢托盘，托举在面前：“好好看看你自己的脸。”
不锈钢材质的反光面上倒映出玛丽夫人的脸，她瞪大眼睛，尖叫一声，双手抱头：“不！这不是我！我没有这么丑！”
想到什么，玛丽夫人挥刀刺来：“杀了你！只要杀了你，用你的血敷脸，我就能变回年轻貌美了！”
凌希堪堪躲过，区域BOSS发起疯来，还真是不容小觑。
不过没关系——
“玛丽·布劳斯。”
凌希沉声呼唤，带着上位者的俯视。
玛丽夫人身形踉跄，似是感应到什么，震惊地看向凌希。
“您、您是……？”
凌希：“清醒一点，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疯狂的嫉妒渐渐收敛，玛丽夫人颤抖着手，提起裙摆跪在地上，虔诚呼唤：“主神。”
她抬起头，不可置信地仰视着他：“只、只是……我听莫尔菲斯公爵说，您是位俊美的男性，怎么……？”穿着小裙子留着及腰长发？
“乔装罢了。”凌希随口解释，问道，“莫尔菲斯呢？怎么不见他在这里？”
“莫尔菲斯公爵已经离开了。”玛丽夫人说道，“他去其他区域寻找您。”
凌希点点头，正要询问莫尔菲斯的去向，突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就在昨晚。”
昨晚……也就是说……
坏了！
“我们马上离——”
“轰！”
巨大的冲击从天而降，就像是被炮弹击中，狂风夹杂着碎裂的瓦石飞袭而来，打断了凌希的话。
双臂护在身前，皮肤上划过刺痛，温热的液体流淌而出。
二层的小楼瞬间被轰塌，华贵的衣橱倾倒，美丽的长裙沾满肮脏的泥土，蛋糕店里香甜的蛋糕再也无人问津。
玛丽夫人挡在凌希的面前，钢筋刺穿了她的肩膀，殷红的血霎时间浸染了白色的衣裙。
外面传来大笑：“哈哈哈！运气真好，一炮就击中了BOSS！”
“认真点，再加两炮。”
“还用你说。”
炮弹装填的声音响起，下一发轰炸马上就要来了。
凌希扶住玛丽夫人：“怎么样，还能动吗？”
玛丽夫人掰断钢筋，愤怒在她美丽的脸上燃烧：“当然，我的主神。”
二人跳到旁边的建筑房顶，几乎是离开的一瞬间，第二发炮弹紧随而至。
“轰！”
二层小楼彻底坍塌成一片废墟，灰尘飞扬中，凌希看到了街对面房顶上站着的小队，肉眼可见有八人。
而以探险家协会的作风，五人一队，也就是说还有两人隐藏在暗处。
“我靠！怎么多了一个人？”发射炮弹的那人大叫出声，之前探险家协会一直忌惮双区域BOSS的存在，后来听说吸血鬼始祖离开，他们这才立刻被派来剿杀落单的杀人魔玛丽夫人。
怎么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这可和说好的不一样。
灰尘渐渐落下，凌希的脸庞落在众人的视线中。即便身处废墟，依然难掩其绝美的容颜。
众人看直了眼。
“卧槽！”
“这哪来的美女玩家，人间尤物啊……”
“可是她怎么和区域BOSS混在一起？”
嘈杂的议论声四起，队首戴着墨镜的男人吼道：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他就是被通缉的NPC！”
“啊？被通缉的NPC？”
“那个叫凌希的？那不是个男的吗？”
“等等……看长相好像真的是哦……”
一堆人伸长了脖子仔细打量，不看不知道，一看卧槽连连。
谁家男的穿上西式复古长裙比女的还要娇艳啊？
此时所有人心中都不禁升起疑问：这样的美人，真的是在[血族禁域]中残忍杀害十名人类玩家的罪魁祸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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