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鱼看向两人面前的图纸,他指向重点标记的部分:“这是什么?卫生间?”
他看向上面大写加粗的WC,没明白把这玩意儿标出来是在做什么。
“公共厕所一直有人住。”林再秋道:“我在这儿待了快一个月了,从来没见他出来过,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解决。”
温鱼:“那现在把他圈出来是准备怎么?结盟?”
乐遥:“不,贵宾室厕所不够,我们需要他的厕所。”
温鱼:“……那不还是要结盟?为了厕所结盟。”
林再秋摇头:“不用结盟。”
温鱼疑惑:“那怎么搞。”他环顾一圈:“对了,楼哥呢?”
林再秋道:“他出去了。”
温鱼:“出去做什么?”
“抢厕所。”
……温鱼缓缓地冒出一个?
向林再秋打听了公共厕所的位置,又让林再秋用异能探查了一下外面丧尸的密集程度,温鱼悄无声息地推开了贵宾室的门。
诚然,他完全没必要出来,但经过了两天前的那一场事故,他现在觉得,他非常不放心让谢楼一个人单独行动。
温鱼一路畅通无阻,赶到目的地时,谢楼正从卫生间里面出来。
看起来还好,动作随意,没遇到什么危险。
“楼哥。”温鱼刚要迈上去,谢楼一抬眸瞧见他,表情几不可察地僵了僵,在温鱼靠近之前,他反手摔上了公共厕所的外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前后左右的丧尸注意到这阵动静,狗闻到肉味似的朝这里连滚带爬,谢楼三两步走过来,拦腰把温鱼往回带,温鱼疑惑地瞟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里面是……”
谢楼脚下生风:“没抢到,里面有丧尸。”
温鱼听到了卫生间的门被拍得砰砰响的声音,还听见有人在喊谢楼。
他觉得那个声音怪熟悉的,但一时没有想起来,脱口而出:“楼哥,丧尸在喊你的名字。”
谢楼被拆穿,但面不改色:“让他喊,不用搭理。”
“那人是谁啊?我认识吗?”两人刚一回到贵宾室,温鱼立马问。
“你不认识,给你留的早饭吃了吗?”谢楼飞快转移话题,又转而看向林再秋和乐遥:“不用抢厕所了,我们今天就离开这儿。”
温鱼老老实实地去吃早饭了。
但谢楼的态度着实让他觉得奇怪。
到底是谁能够让楼哥这么躲着?
但很快他就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
决定好尽快离开后,几人商量了一下找车的问题,最后以3:1的压倒性优势决定去找一辆车代步。
这个反对找车的1,当然是温鱼。
他和谢楼绝交的千里之行一里都还没迈出去,和零区的距离却在不断靠近,他很愁,非常愁。
作精计划败北,贴贴计划败北,挑食计划败北,占有欲计划也败北,他的人生,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长痛不如短痛,要不直接跑了算了?
“小鱼?”
胡思乱想之际,谢楼把他魂喊了回来。
四人决定找两辆车,选择了分头行动,林再秋和乐遥一起,谢楼和温鱼一起。
两人此刻已经和林再秋乐遥分口,走出了贵宾室的门。
广场的玻璃大门血迹斑斑,一些奇怪的粘稠物已经干涸,呈现一种淡黄的陈旧光泽,温鱼亦步亦趋地和谢楼贴着,脚步放得极轻。
出站广场此刻烈阳高照,两人离开高铁站,踩上广场吸热的地皮,温鱼快要被热化了。
他抱着谢楼的胳膊,不太安分地朝谢楼身上狂蹭,谢楼注意到他的燥热,忽然发问:“要不要在这里等我?我下去找车,很快回来。”
丧尸喜凉,都在阴凉处躲着,暴晒的广场内非常安全。
谢楼把唯一的一把折叠伞递给温鱼:“就在这里等。”
温鱼被太阳晃得睁不开眼,他接过伞,忽地抬起眼睛道:“要是楼哥回来的时候找不到我了怎么办?”
他说这话时,为了掩盖心虚,语速非常之快,谢楼正在观察地下停车场入口处的那一群丧尸,没有太过在意他说的什么,伸手摸了摸温鱼的头:“不会找不到。我就去入口那里转一圈,如果没有危险的话我再过来接你,你一直在我的视线内。”说完,像是怕温鱼不放心,他示意温鱼趴在围栏旁边:“站在原地,有丧尸靠近立马喊我。”
谢楼想得已经非常周到,就差在温鱼身上栓个铃铛,让温鱼有事就摇,温鱼捏紧了伞柄,轻声道:“那好吧,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哦。”
谢楼转身下楼,又转回来提醒他:“就在这里,一步也不能动,有危险喊我。”
“要是动了会怎么样?”
谢楼冷眉冷眼地看着他,道:“会被丢掉。”
这当然是在吓他。
黑发白肤的少年懒洋洋地哦了一声,听话地趴在了围栏上,干净得和周遭的一切自然隔离:“好吧,我不会乱动的。楼哥你要快点回来。”
谢楼下十级楼梯,反复看了他五次。
不知怎么的,还是不太放心。
把温鱼拴在裤腰带上恐怕他也很难放心。
要不还是带上好了。谢楼走到最后一级台阶,立马就想倒回去,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一具丧尸在金属楼梯的底部蜷伏已久。
那具丧尸出其不意地冲出,谢楼和它擦肩而过,反应迅捷地一脚踹断了那具丧尸的脖子,这里发生的动静吸引了部分在入口处徘徊的丧尸,丧尸围堵过来,谢楼一边避让一边找其他入口,只能用余光去瞥温鱼的情况,好在温鱼一直听话地趴在那里一动没动,偶尔转过头去看看周围的情况,没有问题后就会转回来,给谢楼比一个OK的手势,让谢楼放心。
几个回合下来,谢楼放心了很多。
谢楼清理了几只入口处的丧尸,渐渐地可以活动的范围扩大了不少。
他一眼看中了五十米开外的一辆车。
温鱼正百无聊赖地顶着太阳掰手指,谢楼看了他一眼,确认自己花不了半分钟就可以回来后,他没有提醒温鱼,直接冲进了停车场。
运气上佳,是一辆完好的车。
谢楼飞快拔下车上的钥匙,没有急着把车开出去,而是先记住了车子停的位置,然后拔腿朝外跑。
与此同时,温鱼也在狂奔。
但他的速度和谢楼根本没法比,谢楼来回一趟的功夫,甚至不够他跑回高铁站,他只能绕到广场围栏的另一边,蹲了下来,躲到了石柱后面。
谢楼从楼下上来了。
温鱼小心翼翼地按着滚烫的墙壁,从矮矮的石墙后面探出脑袋看他。他手里的伞在着急中没有收得上,只能默默地举着。
他没有打算真的跑掉,只是想要看看谢楼会是什么反应,如果谢楼反应过激的话,他立马就回去。
但谢楼看起来非常冷静,和平时无异。
谢楼绕着广场转了一圈,温鱼卡死角,谢楼应当是没有瞧见他,于是转身回了高铁站。
温鱼偷偷摸摸地跟上,他刚进高铁站的大门,乐遥和林再秋开着车从另一个方向回来了。
三个人前后脚回了贵宾室,温鱼立马像条小尾巴似的缀了上去,还没等他走近,三个人又走了出来,不仅人出来了,还背着行李。
温鱼呆滞。
谢楼走在最前面,下到停车场,把车开了出来。
还没给温鱼反应过来的机会,林再秋和乐遥坐上了另一辆车,两辆车一前一后,扬长而去。
温鱼原地石化。
什么意思???他只是试探一下!楼哥怎么可能真的不管他了!
甚至不再找一下吗???
温鱼不敢置信,但他们走的方向,又分明是进区的方向,并且带走了行李。
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温鱼在自作多情?他们的友情,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温鱼原地破防,脑海里突地闪现出末世刚刚来临时同路的那些人。
一开始,他们还有一个临时组建的小团体,后来既有人走丢,也有人被丧尸咬伤,其余的人似乎也并不会花太多时间在他们身上,哪怕平时是好得上厕所都要一起的朋友,真的分开的时候,眼泪也很难流一滴,都是草草埋了了事。
毕竟如今这世道,只能说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家都麻木了。
温鱼嘴角一撇,眼睛刷地红了。
楼哥走了,他的目的达到了,但他为什么这么想哭啊。
第15章
他一个无异能者,这辈子都进不了区,只能在外面流浪,说不定哪天就被丧尸嗷呜啃上一口,然后成为孤魂野鬼,再也见不到谢楼一面。
好像没有好好道别……
温鱼默然垂下了脑袋,盯着手里的伞,眼圈悄无声息地开始发红。
他不死心地回了一趟贵宾室,但里面空空如也,物资确实都被带走了。
温鱼吸了吸鼻子,怎么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了。
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呜。”温鱼本来尝试忍一下眼泪,但谢楼都走了,他忍不忍的,没有任何的意义,温鱼索性一屁股坐到广场门口的石墩子上,开始默默擦自己的眼泪。
眼泪悄无声息地顺着手背滚到地上,温鱼哭也不能哭出声,还要顾及着三三两两的丧尸,他只能一边抽抽一边抹脸,一边无声地咬牙骂骂咧咧:“破丧尸。”
他觉得丧尸也在嘲笑他。
在某只丧尸第三次扭过头来看他时,他忍无可忍,把手里的折叠伞朝那只毫无边界感的丧尸砸了过去,然后在那只丧尸飞扑过来之际,温鱼拔腿就跑。
他胡乱冲进了一扇门,锁上隔间才发现是厕所,对着马桶就开始以泪洗面。
温鱼伤心欲绝,整整抱着马桶哭了有三十分钟后,他喉咙哑了,眼睛肿了,哭得想吐。
“呕——”
在吐了三声之后,温鱼脚边出现了一包会移动的纸。
???
温鱼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哭到精神失常,
那包纸突地开口说话:“你先别哭了,你都哭三十分钟了,你哭得我不敢拉屎……”
温鱼一个激灵,原地弹起。
隔壁间的人道:“算了,我现在先不拉了,……你继续哭吧。”
温鱼越听这个声音越觉得耳熟,他抽走对面递过来的纸,仔仔细细地擦干净眼泪,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一片阴影罩了下来。
温鱼瞅着何一帆那张等比例放大的脸和比小时候壮硕了不少的身材,霎时忍住了眼泪。
“卧槽!!!温鱼!”何一帆一眼也认出了他:“谢楼那个傻逼今天找过来,还说你没和他一块儿,老子以为你死了呢。”
温鱼的眼泪还挂在脸上,他眨了眨眼就眨落一串泪珠:“呜呜呜,楼哥不要我了,我马上就要死了……”
何一帆一愣:“谢楼不要你了?”
他蹲坑蹲得双腿发麻,单手扶着墙蹦了一蹦,一脸不可置信:“啥情况?今天的事儿?”
何一帆,温鱼和谢楼以前共同的邻居。
但自从何家半年前搬离A市后,他们见面的次数就少了,基本隔三差五才能见上。
这三个月天翻地覆,两人再次见面已经恍若隔世。
何一帆的大本营应该就在这个高铁站厕所里,他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条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毛巾给温鱼:“擦擦。”
那毛巾生生把温鱼的眼泪逼了回去。
温鱼谢绝了他的好意,把那张破了无数个大洞的毛巾还给了何一帆:“谢谢你,我现在不想哭了。”
何一帆看出了他眼底的嫌弃,打量了一下温鱼:“您这是刚从家里洗完澡出来遛弯儿啊?你自己看看,你有一点对末世的尊重吗?”
何一帆说完,转过身,给温鱼看他穿得包浆的黑色裤子。
……
温鱼还没说什么,何一帆道:“谢楼不要你了,你以后就跟我,我们就靠这个厕所里的水也能过下去,这里的水还没有被污染。”
温鱼瞧着那一排水龙头,不说话。
“怎么?你还嫌弃上了,在这里吃喝拉撒都能解决,总比出去挨丧尸咬的好吧。”
温鱼没忍住,又开始掉眼泪。
何一帆被他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到了:“怎么又哭上了哎!”
温鱼:“……呜呜呜我想楼哥了。”
“谢楼都不要你了你还想他呢,你真是贱的,有点出息行不行。”何一帆打开包,找出了一瓶AD钙塞给温鱼:“喝吧喝吧!哥哥我都舍不得喝的,给你喝,喝了我的奶,快点把那个男人忘了!”
温鱼盯着手里的AD钙,眼泪啪嗒啪嗒落到了手背上,何一帆干脆给他插了吸管:“你们俩是从丧尸爆发后就一直待在一起?叔叔阿姨呢?”
温鱼咬住了吸管,把吸管咬得变形:“我们一直在一起,没有找到爸爸妈妈。”
因为这瓶奶,他的眼泪暂时止住了。
何一帆抱着双臂道:“谢楼为啥不要你了?”
温鱼:“其实也不是他不要我了,是我自己走丢了。”
何一帆:“……你都多大了,还能走丢。”
温鱼:“呜……”
何一帆:“那我带你去找他呗。”
温鱼:“不去。”
何一帆不解:“为啥?”
温鱼不说为啥,只一口咬死:“不去。”
何一帆:“那你就别哭。”
温鱼:“不行,我想他。”
何一帆:“那去找他。”
温鱼:“不去。”
何一帆拳头硬了:“别逼我揍你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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