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哥。”他愣愣地眨眼,眨掉水珠,看着暴雨里横七竖八的一大片丧尸,有些不合时宜地注意到,谢楼的异能控制范围,变大了。
但这显然不是此刻应该关心的重点。重点是谢楼回来找他而且找到他了,他又一次前功尽弃了。
但他为什么这么开心,他抬起脑袋想要去看谢楼的表情,但谢楼先一步把他打横抱了起来,温鱼下意识地注意到一点不对劲。
楼哥……好像有点过于沉默了。温鱼心里砰通砰通的,他搂住谢楼的脖子,仰起脸蹭了蹭谢楼的下巴,正欲开口,直接被谢楼丢进了车里。
是的,丢。
温鱼立马警觉这态度不对劲,他翻身坐起:“楼——”
车门被砰地一声摔上,谢楼没有坐进来,用钥匙反锁了车门,温鱼还在发愣,下一秒,他看见谢楼转身进了高铁站。
什么情况?
温鱼如坐针毡地把脑袋抵在车窗上等了差不多半分钟,谢楼总算出来,出来的时候还扛着另外一个人。
睡眼朦胧的何一帆。
温鱼心里隐隐觉得事态不妙。
何一帆被丢进车里都没有清醒过来,只是迷茫地睁了一下眼,又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这种熟睡程度,温鱼怀疑丧尸咬他一口他都不会醒过来。
谢楼坐进驾驶位,车辆快速启动,雨刷器疯狂刮着车前窗的雨水,温鱼不动声色地偷瞟谢楼,很快确认了一点,楼哥在生气,而且这脾气比车窗外轰轰烈烈的暴雨还要可怕。
他拿不准对方生气的点,只能先小小声地顾左右而言他:“楼哥,我,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我一转身就没有看见你人,我在高铁站找了你好久。”
温鱼的额发被雨水浸湿,有些凌乱,黏在苍白的脸上,谢楼只觑他一眼,不做回复,旋即扔了一件衣服到他的头上。
温鱼顺势用衣服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又转而看向谢楼,伸手给谢楼也擦了擦雨水,他的主动示好没有得到回应,见谢楼还是不搭理自己,温鱼低声道:“我在和你说话,怎么不理人……”
声音很小,像是在委屈抱怨。
他的低声抱怨得到了回应,谢楼的嗓音略哑,像是压抑着什么,说出的话却令温鱼心脏骤停:“为什么要藏起来。”
第17章
温鱼蓦地失了声,巴掌大的小脸在瞬间失了颜色。
他像是没太明白谢楼的意思,重复道:“什么叫藏起来……”
谢楼侧眸,看向了他。
温鱼呼吸一窒。
完了!谢楼这个眼神,该不会——
谢楼淡声道:“需要我重复一遍,小鱼是怎么和我捉迷藏,然后去找何一帆的吗?”
!!!
温鱼怎么也没有想到,谢楼竟然一开始就知道他在躲!
难道是因为知道他在躲,才故意假装离开试探他的???
他脑海里乱作一团,不知所措,默默地抓紧了膝盖,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说错了什么,只能装哑巴。
但谢楼还在等他一个解释。
装哑巴是没办法解决问题的。
温鱼左思右想,忽地,他几乎是福至心灵般地找到了一个理由,小心翼翼地看向谢楼,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嗓音听起来自然:“我只是很好奇厕所里面有什么,为什么楼哥不想让我去看,不是故意躲你的。”
温鱼自认理由找得非常不错,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踩了一颗巨大的雷。
谢楼脸色不明,在变化的光线中阴晴不定,语调也难以捉摸:“哦,所以为了去见何一帆,躲着我。”
温鱼心里咯噔一声:“不对!我去之前不知道是他。”
他真挚地撒谎:“我本来是想着去看一下谁在厕所里,然后就立马回来,结果你走了。我难过得什么心情也没有了,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哭了一下午,哥哥你听,我嗓子都哭哑了。”
他最懂怎么求饶了。
谢楼没有吭声,也没侧目。
但周身的气场已经变了。
温鱼忽地抓过他搁在汽车扶箱上的右手,摸了摸自己额头的伤口:“楼哥你摸摸,我的头刚刚还受伤了,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不应该让你担心,我错了。”
“……”谢楼手指微缩:“我看见了。”
温鱼把脸贴上他的掌心:“那你怎么不给我吹吹啊。”
“不是什么大的创口,没有必要。”
啊!!!
楼哥居然说出这种冷血无情的话,楼哥不爱他了。
温鱼松开谢楼的手腕,抱起双臂,期期艾艾:“那疼死我你也不管了吗?QAQ”
车内陷入了片刻沉默,温鱼脑袋靠在车窗上,盯着车窗里谢楼的镜像,谢楼还真就无动于衷。
呜呜呜,肯定是觉得一点小伤口死不了人,所以楼哥都不管他!
温鱼不能接受谢楼的冷漠,他本来打算懂事一回,不和谢楼说自己胃疼的事情,但他现在改了主意了。
刚才又跑又摔,心情大起大落,他现在胃里都已经疼得麻木了。
温鱼悄悄地用手碰了一下,立马倒吸一口凉气,里面已经硬成铁块,一抽一抽的,有点不受控制地随着呼吸痉挛。
温鱼忍着没有出声,手按在左上腹,等着谢楼自己发现。
但谢楼只顾着直视前方,压根就没有看他!
温鱼快要气急败坏,他稍稍坐直身体,正准备作妖,前方忽地一个急转弯,温鱼在扶手箱上轻轻撞了一下,没忍住哼出了声。
无病呻吟和切实的疼痛声还是有区别的。
谢楼几乎是立刻刹了车,温鱼白着脸把躬起的身子抻了抻,还没抻直,谢楼忽地伸手探了探他没有防备的腹部。
温鱼咬紧了嘴唇,眼睛红红地垂着,看向谢楼的手,又眼帘微颤地扫向谢楼的表情:“我没什么事,你不用管我。”
“那你想让谁管你?”
温鱼生病的时候,谢楼很少会不顺着他说话。
温鱼被他这样一说,虽然谢楼的语气根本不算凶,甚至有一些软化,但温鱼就是很难接受,他的眼圈在瞬间红得不行,眼泪没忍住,无声地落了下来。
“我都这么疼了,你怎么还凶我。”
温鱼非常,非常,非常委屈。
他抬起手抹眼泪,把身体侧到了一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哽咽得一抽,谢楼没安慰他,只是拆了随身带的药,抓过温鱼的手塞进去:“吃药。”
温鱼的拗劲儿也上来了,他死死地攥着拳头不打开,谢楼动作稍顿,手覆在他腰上:“温、鱼。”
温鱼没动。
“啊!”腹部忽地传来一阵剧痛,他猛地痛呼出声,按住了谢楼的手背想要推开,眼泪成串地往下落,谢楼一只手箍着他颤抖的身子,另一只手的掌根在替他揉肚子,温鱼疼得快要断气,埋头死死地咬住了谢楼的肩膀。
“马上就好了。”谢楼用臂弯把人圈进了怀里,轻轻拍温鱼的后背,温鱼疼过了那一阵要命的劲儿,小口地喘着气缓了过来,眼泪浸透了谢楼肩膀上的衣料。
他嗓音虚弱得可怜:“楼哥,你是不是在故意罚我。”
谢楼不说话,重新把药喂到了他的嘴里,温鱼吃了一嘴的苦味,可怜兮兮道:“没有糖,所以这也是惩罚。”
谢楼眼神不明,看向他。
“不该罚吗?”
温鱼默默,无言以对。
他搂住谢楼的肩膀,就差把自己整个人挂上去,哽咽道:“不要罚我了哥哥。”
“理由。”
“我今天已经很可怜了,没有吃到饭,水都是喝的卫生间里的水,胃疼得要命也没有药可以吃,还摔了一跤,你怎么还可以罚我。”
谢楼脸色一变:“卫生间里的水?”
“对呀。”温鱼摸了摸肚子:“喝了之后就开始难受了。”
“为什么不早说。”
“你一直在生气,我都不敢说惹你生气的话。”
空气沉默了很久。
谢楼败下阵来:“我不生气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楼说不生气那就是真的不生气了,这件事情就此翻篇,温鱼劫后余生般地松了一口气:“没有没有了。”
谢楼道:“下不为例。下次想要做什么,直接和我说,不要再单独行动,我和何一帆也没有那么水火不容。如果再惹我生气的话,小鱼真的会挨罚的。”
他语调淡淡,温鱼并没有当一回事,也没有细想过,谢楼能怎么罚他。
谢楼肯定只是说出来吓唬他,谢楼才舍不得罚他呢。
“下不为例!”温鱼应得爽快,话音刚落,一道响亮的大嗓门突然插了进来:“什么情况?”
何一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此时正在左顾右盼,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我怎么在车上?我不是在睡觉吗?卧槽……谢楼你怎么在这儿???”
何一帆满脸懵逼,和谢楼在后视镜里对视一眼,谢楼的眼神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他只能转而看向温鱼,大拇指反指向谢楼:“他怎么在这儿?这是良心发现回来——”
“何一帆!”温鱼清脆的一声打断了何一帆接下来的话,他转头看向何一帆,道:“我怎么和你说的来着,我就说了楼哥会回来接我的,楼哥答应和你冰释前嫌了,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我们一起进区。”
何一帆非常不赞同地看向温鱼,余光掠过谢楼:“你看他的态度,你确定……这是冰释前嫌吗?”
这分明就是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
温鱼闻言,立马抓过谢楼的手,递到何一帆面前:“握手言和,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小时候的那些不愉快都忘掉吧。”
何一帆犹犹豫豫伸出去的手在碰到谢楼冰冷的指尖时察觉到一阵危险,他立马缩了回来:“你不提还好,你一提,我就想起我的黄公主了,谢楼必须给我道歉。”
黄公主……是何一帆养的一条公狗。
之所以叫它公主,是因为它的性格非常跳脱,逮人就咬。
但在何一帆领养它没多久之后,他就无故失踪了三个月,三个月后再回来时秉性大变,变得异常温顺,尤其是见到谢楼就点头哈腰鞠躬作揖,何一帆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他循着蛛丝马迹,在谢楼家的地下室里发现了公主的狗毛。
难以想象公主在那三个月里遭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呵,你觉得我会和一条疯狗道歉吗?”谢楼话音落地,何一帆立马觉得不对劲,他看向温鱼,控诉道:“你说他是不是话里有话!他骂谁是狗呢?老子最讨厌这种阴阳怪气的家伙,要不是看他开车,我高低得和他一较高下,他是不是忘了他之前是个——”
“需要停车吗?”谢楼问。
“你!”
温鱼伸手隔开何一帆躁动的手,另一只手象征性地去捂谢楼的嘴:“好了好了,各退一步。”
“那我们现在这是去哪儿?”他放弃和谢楼进行握手言和这个步骤,转开了话题,后方忽然传来滴滴两声喇叭。
另一辆车追了上来,车窗摇下,温鱼看见了乐遥和林再秋。
乐遥双手环胸坐在副驾驶,脸上敷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黄瓜片,鼻梁上还架了一副墨镜,一副大少爷做派,林再秋坐在驾驶座,隔着雨水看过来,视线环绕一圈落在温鱼脸上:“事情办完了?”
温鱼微微窘迫地看向谢楼,不知道谢楼是怎么和这两人解释的,只能点头附和:“我们现在这是去哪?”
林再秋:“先去找个落脚点,雨太大,不适合赶路。
何一帆:“嗨嗨嗨!朋友们,你们好呀!”
何一帆热情洋溢地和他们打招呼,温鱼眼睁睁看着林再秋的眼神挪向何一帆,下一秒,林再秋的脸色由白转红再转白,嘴唇张了又张,最后,林再秋关闭了车窗。
何一帆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对着车窗反复检查了几遍,自言自语道:“难道是被我帅得不好意思了?大老爷们真是害羞。”
温鱼沉默片刻,提醒道:“他社恐,你太热情,应该是吓到他了。”
何一帆:“…………………………”
“他叫什么名字?你们新认识的小伙伴?”
温鱼和他解释了一下他们是怎么和林再秋认识的,何一帆道:“那他旁边的是谁,看着怪眼熟。”何一帆方才只瞟到了乐遥一眼,虽然脸上敷了不知道哪里弄来的黄瓜,但乐遥那张脸,随便一眼都能让人印象深刻。
五官确实精致得让人无可挑剔,长得跟混血似的。
温鱼道:“乐遥。”
何一帆:“谁???你说谁???”
“乐遥,乐家的独生子。”
何一帆倒吸一口凉气。
“世界真小。”
“不过你们是怎么想不开的,要和他一路?”
不论是温家,谢家还是何家,在生意上,多少都和乐家有来往。
但何家的业务板块和乐家接壤更多,因此相应的,何一帆爸妈在何一帆耳朵边念叨乐遥的次数也更多。
这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了何一帆对乐遥心生厌烦。
“这种大少爷,老难伺候,你怕是不知道吧,他现在二十四岁的人,连澡都懒得自己洗,一直是仆人给他洗澡,动不动还喜欢打骂下人出气。”
温鱼睁大眼:“真的假的。”
这听起来,真的很像乐遥会做的事。
“废话,当然是真的。”何一帆道:“他两年前,不是进剧组拍过戏吗?”
温鱼疑惑:“有这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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