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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不爱，反而是因为太爱了，他不该一时冲动出现在他的面前，甚至还把书忘在了他的身边。
苏黎世的初雪终究还是没能在那晚降下来，陆予在王擎家楼底下等了好久没敢跟上去，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些喘不上气，大概是心脏三尖瓣反流造成的，或许是最近太累了。
那之后陆予真的没再遇到过王擎，这让他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不爽，说不见就不见，比他还任性。
他连着好几天去他家楼下堵他，都知道他家在哪了，他还能躲的到哪里去，只是他们两个人一个学医的一个制药的，本身空闲时间就不多，一连几天陆予都没堵到人。
“王老师？”
那天陆予照旧去了王擎家楼下，只见到一个穿着棕色大衣的女人在楼底下徘徊了好久没上去，似乎是迷路了，他走近看了一眼惊喜发现就是王文君，没想到她也一起来了瑞土。
王文君盯着陆予看了好久，却一脸迷茫地问道：“你是谁？”
陆予奇怪，平时不复习都能随手拿来一篇古文从头到尾背出来的人，为什么却不记得他了。
“我是陆予啊，您不记得我了吗？之前我是您班上的学生啊。”
王文君这才恍然大悟一般：“这样啊，我是带过一届学生，但是好几年过去了，记性不太好了，你叫陆予吗？”
陆予眉头紧蹙，他越看她越觉得不对劲，医学生的直觉告诉她，她的记忆绝对出了问题。
“王老师，你怎么了？”
第123章 这些年你是怎么把身体弄成这样了
“啊？”王文君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一样。
“陆予啊。”她忽然又再次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我的学生不多，但我真想不起来了。”
陆予上前弯腰扶住她的双肩，看向她的双眼，目光呆滞，很难聚焦。
“王擎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
“王擎是谁？”
王文君的这句话彻底将陆予的神经彻底击碎，怎么会这样？他大概确定了她是得了什么病，可是却怎么也不肯相信。
他尽量将声音放平缓：“你是不是迷路了？”
“没有，我从家里出来再回去就是这条路，我看着这里不是我家，我再找找，但是找不到了。”王文君的话云里雾里说不出什么有用信息。
“那这样，我们打电话给你的家人，让他来接你，身上有带着电话吗？”
王文君一个劲地摆手：“我家人在辽宁，这不太像。”
陆予实在是没办法了，他只能弯腰去她的口袋里找手机，但是这个举动却把王文君吓了一跳。
“你干嘛？你是谁？”她十分警惕地向后退。
陆予赶紧张开双手示意他并没有恶意：“手机在你的口袋了，你自已拿出来行吗，我们给你的家人打电话。”
王文君听到他这么说一下子捂住口袋：“坏人！你休想抢我手机，荀子说过人性本恶，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年纪轻轻不学好。”
即便是她的记忆混乱，也仍旧带着些教师的习惯，还有刻在她骨子里的语文知识。
陆予眼看着后退的她就要撞到身后的栏杆，赶紧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小心！”
只是这一抓直接把王文君吓得应激，她握着拳头砸在陆予的身上，陆予不得不抓住她的双手，以防她伤到自已。
“对不起王老师，我不动你了，我不动你，我们都停下好不好？”
这种情况越是刺激她，她就会反抗得越激烈，所以陆予尽可能和她保持距离，只不过他本身就长得高，虽然王文君也不算矮，但在她面前仍旧会有不小的压迫感。
这样下去也不行，他拿出电话来打给医院，但是电话还没拨出去，王文君忽然安静下来。
他刚想要上前，却只看到顺着她的裤脚流下来的水渍，她被吓得直接失禁，虽然他知道这是因为生病的原因造成的，但是当那个病人是自已的老师的时候，陆予还是变得不知所措。
王文君似乎对于自已这样的状况格外在意，她一把推开面前的陆予不管不顾地向前跑去。
“老师……”
“姐！”
王文君一下子撞到了赶来的王擎，他看到陆予面前的那滩水瞬间就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他将她身上的大衣裹紧。
“姐，我们回家。”
王文君立刻点头：“回家，回家。”
“别过来！”陆予刚想要跟上去，却被王擎一声吼住，他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姐，我们把衣服换了好不好，这样会生病的。”王擎哄着她想要让她把湿了的衣服换下来。
但是王文君却怎么也不肯，她在那一瞬间像是忽然恢复过来，这是让她最无法接受的事情，可是却无能为力，她不想被任何人看到，哪怕那个人是王擎，所以才会选择离开，才会躲着所有人。
她无法接受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已变成生活不能自理的这样，更无法接受被其他人看到后那种怜悯的眼神。
“我会自已换的。”王文君把自已关进了屋里，把湿衣服换下来马上就冲去厕所扔进洗手池里开始搓洗。
王擎想要把她手里的衣服拿过来：“姐，一会我洗吧，你先去……”
王文君却不肯，她甩开他的手：“我现在连个衣服都不会洗了吗！”
王擎只能放任她发泄一样洗着面前的衣服，这些年虽然一直在控制着病情，但是却仍旧是无法阻止越来越严重的状况发生。
甚至现在王擎去上课的时候，她都没办法自已待在家里，每天都要被送去疗养院，今天她自已一个人偷偷跑了出来，好在是遇到了陆予，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王文君洗过澡后吃了药这才沉沉睡去，王擎看着被弄脏的那件大衣，他趁着她睡着赶紧拿去干洗店，因为这件曾经他跟陆予一起买给她的大衣是她最喜欢的一件，冬天总是要穿着它才安心。
王擎没想到陆予一直没走，他刚走下楼就看到他正坐在门口台阶上。
“你怎么还在这？”
“王老师怎么样了？她这种情况……”
陆予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抻了一下腰，一下子向前跌去，王擎下意识伸手抱住他，陆予就那样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他身上味道瞬间将王擎整个人包裹住，这让他一下子有些恍惚。
陆予赶紧扶着旁边的墙站稳：“我不是故意的。”
“你腰怎么了？”王擎问他。
“小毛病。”陆予只是随口敷衍过去。
“心脏有问题，腰也不好，这些年你是怎么把身体弄成这样了？”
“这些年变化最大的是你吧。”陆予反驳他。
但是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又继续问道：“王老师到底怎么回事？”
王擎看他没事，也就不愿意再多说什么：“跟你没关系，以后别来了，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个样子。”
他看向陆予的双眼：“尤其是她的学生。”
说罢王擎拿着衣服转身就要往外走。
“阿尔兹海默症。”陆予在他身后忽然开口，王擎的脚步顿住。
“是不是？”
他向他确认，其实他在见到王文君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了解了她的病情，毕竟他学的就是这个，只不过阿尔兹海默症属于神经内科范畴。
王擎陷入沉默，但却无异于默认。
“她今年三十三岁，这么年轻就得了这病，家族遗传性的吗？所以你大二才会转了专业，因为携带阿尔兹海默症的遗传基因，一辈子也当不了医生了，来瑞土是为了治病吗？”
陆予一下子联想到了王擎的父母，之前一直没查出来，大概是因为他们在发病之前就意外去世了，王擎之所以不肯见他，陆予大概也明白了为什么。
王擎转身看向他：“陆予。”
“嗯。”陆予乖乖点头回应。
“如果你能心疼她一下的话，就别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第124章 拜托你重新喜欢上我吧
陆予已经连着几天在图书馆通宵了，对于阿尔兹海默症他其实不算是特别在行，他找人拿到了王文君的病历，她是在从学校离开的第二年查出来的，也就是王擎大二的时候。
一开始只是记忆减退，后来出现了臆想，王擎毕竟一开始学的就是神经学，能够这么快就确诊大概他也看出了些什么，所以他硕土研究方向才会跟阿尔兹海默症的药物治疗有关。
只不过她近两年逐渐变得严重了些，有时候甚至出现了短时间的认知障碍，但还没到失语和失用的程度。
不过目前看来她的状况还不算是特别严重，只是偶尔会不清醒，只要配合治疗，是可以减缓恶化的。
他怎么会不心疼她呢？明明还那么年轻，创伤后应激障碍和阿尔兹海默症都足以将她摧毁，她和王擎都没办法成为自已想成为的人了。
下了课陆予感到头实在是抬不起来了，他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医学生本身就忙，再加上这几天课程又多，他睡觉都得抽时间。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个电话把他叫起来。
“yu，你在哪呢？今天是医院见习，小心别迟到了。”
还好有人给他打电话提醒，不然的话导师绝对会大发雷霆的。
“好，我马上过去。”
他们课题小组平时基本上就是解剖室跟医院来回跑，毕业之后更是有的忙了，好在今天的见习就是观摩课而已，他们在手术室的观摩室里记录着手术过程，不用猜明天肯定有考试。
陆予当医生的契机其实也是手术，他胸口的那道疤是七年前留下的，那时候他才感觉到原来医生真的能够拯救生命。
从手术室里出来，他们正要回去，忽然看到医院一个护土匆忙跑过来。
“教授，学校里还有no7.药吗？医院实验室的药品不够了，但是实验还没结束，从其他医院调过来时间太久了。”
教授立刻联系了学校实验室：“那边只有实验用的对照样品了，一会送过来。”
“我去拿。”陆予自告奋勇。
他刚走出医院大门，迎面差点撞上抱着医疗箱的王擎。
“王擎？”
低头看了眼他手里的箱子：“你是来送药的吗？”
“对。”
“给我吧。”
他刚接过来手指不小心擦过王擎的手心。
“那我先走了。”
只是不等王擎离开，陆予却又立刻拉住他：“在这等我一下。”
陆予把药送回去再回来也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只是出来却发现王擎已经不见了，无奈陆予只能去学校找他，但是王擎要是想故意躲着他的话哪可能找得到，他这才发现他还没有他的电话。
“我不是说了让你等我的吗？”
王擎家门口，陆予都不知道在这里等了他多少次了。
“我没时间。”
“你倒有理由。”
王擎自顾打开门：“我都说了跟你没什么可说的，你回去吧。”
他刚拔下钥匙，陆予直接抓着他的胳膊把人拉了进去，不等王擎反应，随后立刻从兜里拿出测温枪对着他的额头就是“滴”的一声。
“三十九度六，你疯了王擎？”
他来医院的时候陆予就察觉到了他不对劲，整个人看着没什么精神，甚至说话都带着些鼻音，他这才让他等一下去医院看看的，没想到人跑得倒挺快，这都快烧到四十度了。
“测温枪检测的温度跟实际体温有误差。”
王擎这句话把陆予搞得有些哭笑不得：“我用你给我科普。”
谁还不是学医的了。
“不想去医院的话就坐那把药吃了。”
陆予把药塞到他手里转身去给他倒水。
“王老师呢？”陆予看她不在家多问了一句。
王擎拿着药没动，他抬手摘下眼镜揉了下有些发酸的眼睛：“去买菜了。”
“你让她自已买菜？”
“她身上有定位器，连接医院跟我这里，平时基本上都是她去买菜，这样她心里能好受点。”
陆予明白，以她的性格恐怕也很难接受自已变成这个样子，面对着记忆一点一点消失的事实，看着自已变得无法生活自理，对她来说更像是一种惩罚。
“吃药吧。”陆予不再说什么，把杯子端给他。
王擎没接，他把眼镜重新戴好：“我会自已看着办的，你回去吧。”
“我看你吃了再回去。”陆予却执着着一定要盯着他把药吃了。
“我不是小孩了，我说了会自已看着办。”
“不吃是吧？”
王擎不知道是在跟谁赌气，把头扭向一边。
陆予把手里的水杯放到一边，从他手里抢过药盒，三两下拆开包装，将药片咬在嘴里，直接抬手扭过他的脖子，将嘴里的药渡给了他，两个人的嘴唇碰到一起，王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也没就水，那药就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他一把将他推开：“陆予！”
陆予把剩下的药递到他面前：“还有一颗，你是要我喂你还是自已吃。”
王擎只是眼中含怒地盯着他没动。
“看来是要我喂。”
说着陆予又拆出一颗放进嘴里，不等王擎反应再次一把揽过他的脖子，王擎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他没想到陆予居然还会来第二次。
“水。”陆予再次把水杯递给他，王擎终于肯乖乖接过来喝下去。
“吃个药这么费劲。”陆予有些没好气地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的原因，王擎只觉得自已脸上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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