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在外头逛的时候吃了不少东西,晚上的饭都是草草对付了一下。
边城早早拉着沈叙走了。
“你怎么天天和段学霸呆一块,都不和我们玩了。”边城还嘀咕了一句同款帽子都戴上了。
沈叙瞥了一眼在人群里安静进食的段知淮,他气质实在出挑,随便一个扭头便能瞥见。
“你不是也挺喜欢他的吗?”
“但是我们等会要去的地方,喊上他肯定不合适,今晚就不带他了。”
沈叙没想到简南和他们几个才抵达半天,就连这儿的小清吧的位置都摸到了。
边城从口袋里掏出藏了半天的扑克牌和骰子。
“我不玩,你们玩吧。”
边城赶忙拉住他。
“那你可不准提前溜了。”
沈叙在他身边坐下,打量了这家小酒馆一眼。
现在还不是人多的时候,好在出门的时候几个人都换了衣服,在里头不算打眼。
身旁的高中生们急切变成大人,喝着小酒打着牌,气氛热烈融洽。
沈叙手机揣在口袋里,靠在沙发上假寐。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沈叙拿出来看,果然是段知淮的消息。
-你们去哪了?
沈叙百无聊赖,歪着脑袋慢吞吞回消息。
-在外面玩,会晚点回去,你早点休息吧。
-不要玩到太晚,有老师会来查房。
“沈叙,你真不玩啊?”难为边城还能从热火朝天的牌局中抽身问他。
沈叙视线盯着段知淮的聊天框,摇头淡声道:“不感兴趣。”
“那你坐着喝会酒吧。”
大家点的都是度数低的果酒,沈叙只抿了两口,段知淮的消息又发来了。
-你们去哪玩了?
沈叙忍不住轻笑,估计段知淮这会正在酒店里头绞尽脑汁。
-酒吧。
-?
-小心等会被抓了。
-你记得给我通风报信。
可惜段知淮的通风报信速度不如教导主任到房间里一个个逮人的速度快,这才打完一局,赢家边城正得瑟,得知消息的几个人赶忙把单买了,仓皇逃窜回酒店。
段知淮也在楼下等,见了沈叙,他悄悄招手。
“只查了你们班宿舍。”段知淮压低声音和他咬耳朵,“从后面溜回去。”
“你徇私啊?”沈叙问他。
“也就只是挨挨训,别站着了,走吧。”
沈叙靠近,一股混着桃子香的酒味扑来,段知淮抬眸看了眼主任的方向,撑开挂在手肘上的外套,轻轻搭在沈叙肩头,挡住酒味。
“走吧,出去买点饮料。”段知淮加大了声音。
沈叙抠了抠脸:“……”
“知淮还没睡啊?”
段知淮喊了声主任:“有点渴了,准备去逛逛附近的超市。”
“要早去早回啊。”
段知淮乖巧应下:“好的。”
桃子酒味很淡,不一会便飘散在秋天的晚风里。
到点关灯的店不少,沿街只剩路灯还亮着,照在青石板块上,并肩晃过两道人影。
“真去买饮料?”
一道清亮的月光铺在不远处的砖块上,沈叙转身和段知淮对视上。
“房间里还有,再转会就回去吧。”
沈叙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别急着回去,带你去个地方。”
葱郁的树沿着小河蔓延止深处,河看不到尽头,茂密的植物环绕着这个边陲小镇周围。离中心景区越来越远,路灯都被撤了,只剩一道微弱的手机光,领着两个少年前进。
沈叙紧紧攥住段知淮的手腕,拉着他探往深处。
脚底的泥越踩越软,每落下一步都有几分赌博的成分在。
“要快点了,再晚就见不到了。”
段知淮一路都很懵:“什么——”
话音未落,沈叙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微微别开身体,把眼前美到让人惊诧的一幕让给段知淮看。
在这一方树丛间,闪烁着亮光的萤火虫像是银河星光般流动着。
段知淮微愣:“好漂亮……”
“再晚一点来,季节也是,时间也是,那就都看不到了。”
茂密生长的草盖过大半身体,用力拨开野蛮生长的树丛,年前的景已经被飞舞的光亮们映照出来,并肩而立的少年们眼底落下光彩,衣摆被徐徐而来的吹动,和身旁的杂草一起簌簌而动。
段知淮见过不少世间景观,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萤火虫。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萤火虫看?”
“刚刚和边城他们出门的时候碰见了两只,上网搜了一下,发现这会正好还是萤火虫的季节,但我不能确定能不能赶上,也不能确定它们还亮不亮。”
沈叙扭头和他对视,黑眸攒住了一抹光亮。
“事实证明我们很幸运。”
段知淮呼吸微滞,重重的心跳声在耳畔回响,燎原般在心间增长的悸动像周遭望不到边际的野草,在萤火虫闪烁的光斑下若隐若现。
“是不是很漂亮,要拍照吗?”
手机拍不出萤萤亮光,沈叙将亮度调低再调低,才勉强拍到几只萤火虫。
段知淮捣鼓着录了个视频,被吹动的野草上徐徐而落几道光亮,陡然钻进摄像头里的沈叙冲他笑眯了眼,故意道:“你偷拍我。”
段知淮干脆将主角换成了他。
“笑——”
看了场萤火虫熄灭光亮的演出,结果就是两个人惹了一身的蚊虫叮咬的包回房间。
沈叙穿的裤子宽松,更是惨不忍睹,两条白皙的腿被叮了十多个大小不一的包,甚至有不知名虫子咬出来的其他痕迹,看着很是吓人。
葱白的腿搭在椅子上,段知淮坐在他旁边,倾身凑近,小心翼翼地上药。
“被咬成这样,也太可怜了。”
“要错过了今晚的萤火虫,才可怜。”药水浸了被挠破开的伤口,疼得沈叙轻轻嘶了一声,“疼。”
段知淮只好轻轻冲他的伤口处吹了吹。
“好幼稚的办法。”
“但有效。”
“你也被咬了吧,我替你涂。”沈叙光脚踩住被用来做地毯的毛巾。
段知淮赶忙拒绝:“不用。”
“怎么了?你都替我涂药了,让我也帮帮你。”
沈叙已经蹲下,段知淮也只好慢吞吞地将裤子褪下一些。
小腹那块被叮了个很大的包,泛红的范围一直蔓延到周围,沈叙动作一顿,抬头和段知淮对视。
“你是怎么被咬到这里的?”
段知淮已然红了耳朵,他瞥开视线,有些紧张。
“我也不知道。”
沈叙丢掉手里的棉棒,挤了些药膏到指尖。
微凉的触感贴上隐隐作痒的伤处,他的手指却是有温度的,轻轻将药膏推开,动作缓慢而暧昧。
段知淮瞬间绷紧了下腹,整个人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红。
沈叙蹲在他面前,凑近涂药,十分认真。
段知淮呼吸节奏凌乱,心跳飞快,只盼着沈叙动作能快点,涂完一了百了。
偏偏沈叙动作还慢,挤了第二团药膏准备涂上时,段知淮滚烫的掌心将他手腕握住。
“差不多了,感觉没那么痒了。”段知淮低声道。
沈叙抬眸看他。
“段知淮,你耳朵好红。”
段知淮仓皇拉好衣服起身。
“确实是有点热,温度要不要再调低点?”
沈叙用纸巾轻轻捻去了指尖的药膏,草本植物的气味将整个房间都给占了去。
“再调低得生病了,你很热的话,把衣服脱了睡也行。”
段知淮微愣,耳根泛起的不自然的红更加消不下去了,他下一秒便快速掀开被子钻进被窝里,捂得严实。
“也不是很热。”他闷闷的声音传来。
第0016章 潮湿的雨天
上午的行程有些无趣,沈叙打了一上午的瞌睡,行尸走肉般被拽着逛完了好几个打卡点。
周佳怡找了家店休息,沈叙点完东西,坐在椅子里盯着段知淮的侧脸。
沈叙用膝盖撞了撞他,问:“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睡的?”
段知淮:“啊?”
“你睡得好吗?”
“呃……”段知淮想起从被窝里出来后,从隔壁房间传来的不可描述的一些声音,瞬间有些尴尬,“还好。”
他耳朵很容易就红了,沈叙抿了一口饮料,似笑非笑地看着段知淮:“房间隔音很差啊。”
“你也听到了?”
“动静这么大,很难不听到吧。”沈叙当时还探出脑袋看了眼段知淮,发现他一动不动,还以为他睡着了呢。
“什么动静?”周佳怡端着从隔壁甜品店买回来的小蛋糕坐下,想加入他们这个话题。
“没什么,你这防晒有必要做的这么夸张吗。”
周佳怡动作优雅地把防晒面罩摘下,防晒帽往上扬了些角度,这才开始慢慢享用她的小蛋糕。
“紫外线指数高。”她解释道。
“沈叙!”
乌泱泱走来的一大帮男孩子里传来边城兴奋的声音,他拽着简南和他们几个快速跑到沈叙面前,气喘吁吁道:“你们也溜了啊?”
“逛景点太无聊了。”
“那简哥,我们也休息会吧。”
正好旁边还空了张桌子,几个人很快挨着他们坐下,沈叙敏锐地发现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边城也后知后觉察觉简南和的僵硬,他下意识瞄了周佳怡一眼,又看向段知淮。
“点东西。”沈叙把菜单推给他。
边城嘿嘿笑了笑,开始张罗大家点东西喝。
简南和拿着单子准备去前台买单,他敛眸,在周佳怡身边顿了顿,问她:“你还要不要喝什么?”
周佳怡不太热情地摇头。
气氛瞬间又变得更尴尬了。
沈叙咽了咽喉咙,凑近和段知淮咬耳朵。
“什么情况?”
段知淮看起来非常懵:“什么什么情况?”
沈叙:“……”
作为高中生活的调味剂,一场研学下来,大家玩得还是挺开心的。
沈叙跟着段知淮回了段家,他在车上补足了觉,这会正精神着,段知淮让他拿着作业过来写。
书包被随意放在小沙发上上,沈叙蹲在沙发边翻作业,从书包底下掉出来的小本子砸到脚边,展开后是被划出无数道墨迹的页面,乱七八糟的,把原本写在上面的几个字完全覆盖。
沈叙愣了一下,捡起本子后,面无表情地撕掉了所有纸张,全部丢进了垃圾桶里。
“你还剩多少作业?”
“没多少。”沈叙看起来兴致缺缺,趴在桌子上解题。
这是段知淮之前教过他的一个题型。
“你一学就会,还挺厉害的。”
见段知淮从书包里翻出好几张卷子,沈叙忍不住问:“你作业这么多?”
“这几天没写什么题,反正现在空闲,多写点。”
沈叙一直知道段知淮挺刻苦的,天赋极强的人又有常人无法匹及的学习态度和能力,能被称之为学神也不算辱没这个称呼。
“别发呆了,赶紧写。”段知淮轻轻用笔头点了点沈叙的额头。
沈叙作业不多,早早就写完了,他撑着下巴看段知淮。
“你可以背会书。”段知淮提醒他。
“我要休息。”
沈叙插起一块哈密瓜,递到段知淮唇边。
段知淮抬眸看了他一眼,张口接下。
“谢谢。”
等到这块咀嚼吞咽完,下一块又及时地送到了唇边。
半碗哈密瓜下了肚,段知淮抽了张纸巾擦嘴。
“不吃了,有点撑。”
“你还要写多久啊?”沈叙环抱着膝盖,落在膝盖上的那枚伤印已经长出了一层颜色很淡的血痂。
这是他们跑去看萤火虫的时候被叮出来的包。
“写完这张卷子吧,你可以先去洗澡休息。”
“段知淮,你已经很厉害了,还这么努力干嘛。”
段知淮顿住了笔尖。
“拿过第一名,就很难接受自己的倒退。”
沈叙眸色微暗。
段知淮实在对得起段晋泽对他的评价。
两天折腾下来,沈叙感觉自己还是挺辛苦的。
四十八小时都和段知淮待在一起,稍微松口气的机会都没有,他趴在床上摆弄着徐芸的手机,上个周末跑了两家维修店,都说修起来有点困难,沈叙不太死心。
按照徐芸现在的心理状况,他很难从她嘴里问出那些事情的细节,保不齐又会刺激到她。
可除了那天在医院听到的一耳朵争吵,沈叙对徐芸身上遭遇的事情一无所知,一切都只能靠曾经的蛛丝马迹来回忆脑补,把徐芸频繁变差的状态填补进时间线里。
一想到关于徐芸的这些事,脑袋就会混乱成浆糊,越想越心烦,越想越清醒。
沈叙跌跌撞撞从床上爬了起来,他面无表情地走向书包,翻出今天填满了答案的卷子,拿起笔,沉默地留下无数道笔印。
笔尖摩擦的声音像是贴着耳膜在划动,在格外寂静的黑夜里很是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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