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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岛没有悬崖(近代现代)——眉十二

时间:2024-11-25 08:16:40  作者:眉十二
  但是,于磐迟疑了一下,和小李一起下了车。
  教堂不算大,但通体黑色,在灰白色的海天映衬下,分外鲜明。
  李朝闻深吸了一口海边的空气,原来冰岛真能涤荡所有烦恼、忧愁。
  虽然是暂时的。
  他把手机塞给于磐:“帮我拍照,要不我妈总嫌我不给她发照片。”
  小李高兴得一秒摆八百个动作:双手平举,再举到头顶,然后俯身歪头,再转圈圈。
  于磐哭笑不得:“你慢点动,全是虚影诶。”
  “那你就抓拍呗。”
  他本来没对直男的摄影技术抱什么希望,但于磐拍得还蛮好看的,从构图到光影,挑不出什么大毛病,甚至有几张还有点电影海报的氛围。
  “嗯!”李导表示很满意,然后让于摄影师也去。
  “我就不用了吧。”于磐满脸黑线。
  “我想拍嘛!”
  于磐像被家长逼着照相的小孩,不情不愿地站过去,双手插在裤兜里。
  “换个姿势。”
  于磐举起一只剪刀手,很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
  李朝闻量他也摆不出什么别的动作,便就此作罢。
  他低头查看照片,才发现于磐身上的这件黑羽绒服也是66°North,并且和他身上穿的红色,是同款。
  好你个于磐。
  “你……”小李笑容满面地抬眸,准备兴师问罪,可开口就觉得难措辞。
  算了,羽绒服就这么几个款式,人也不一定是故意的。
  他改了说法:“你……闭眼睛了再拍两张。”
  于磐无奈,指指教堂:“这个点只停二十分钟喔。”
  “噢。”
  他们绕到黑教堂后面,看见一块墓地。
  跟德国的公墓比起来,冰岛的墓碑要随意许多,前者往往是精雕细琢的大理石,加上花团锦簇的装饰,而后者只有一个简单的木头十字架,或者奇形怪状的石头,甚至还挂着橙红色的彩灯。
  寥廓的草地里,它们三两成群地做着伴,边上围起一根白绳,权当栅栏用。
  “哇,这墓地哪怕把我扔这过夜,我都不怕。”李朝闻说。
  “哼,那你得冻死。”于磐怼他。
  “我是说一点都不阴森!”李朝闻好想抬手打于磐。
  于磐会心一笑,他引用米兰昆德拉的话,说墓地像花园,仿佛众亡魂在举办儿童舞会。
  正说着儿童舞会,同团的波兰小姑娘就从绳子底下钻进去,在墓地里边跑边笑,她父母和哥哥都在旁边笑着看,丝毫不阻拦。
  她穿得像只花蝴蝶,跑起来轻巧如精灵降世。
  李朝闻怎么能错过这种诗意画面,他赶紧记录下来,然后跑过去问她父母,能不能保留这段录像。
  西方人很在意隐私,有些人非常反感陌生人拍孩子肖像,好在这对波兰夫妇不介意,还很真诚地赞叹小李拍得好,让他在Whatsapp里发给他们。
  于磐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悠悠地跟人说:“He is an expert in photography.{他是摄影专家。}”
  可真能给他戴高帽!李朝闻重重拍了他一掌:“你说啥呢?”
  “Oh. You guys know each other before {哦,你们以前就认识?}”波兰妈妈问。
  于磐答曰:“Sort of. {算是吧}”
  李朝闻微笑着纠正:“He means yes. {他的意思是,是。}”
  他上车就往家人群里发了几张照片,他妈问饿不饿、冷不冷,又叮嘱他,一个人在国外要注意安全,好像她23岁、183的大儿子能被人拐卖了一样。
  也是,国外天天有街头枪击、器官买卖的新闻,做母亲的担心也正常。
  他爸的回复就简练多了:
  “学就好好学,玩就放开玩,别惦记你的论文了!”
  嘶……
  他总觉得父亲的话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他本来都忘了自己前天还在实验室当牛做马,苦哈哈地熬夜组装机器,被他这么一提,想不惦记也难。
  但他要真这么揣测他爹,那结果肯定是他太敏感。
  他只能回:“好的爸,玩得很开心”加一个微笑。
  到了国内的下班时间,他姐这大忙人才想起来回他私聊:“于磐?就是你之前天天磨叽的那个学长?”
  “这回拍照片没?我倒要看看他到底长啥样。”
  姐姐从来没见过于磐清晰的正脸照,因为小李手机里的不是社团大合影,就是学校公众号里发的舞台抓拍。
  “[图片]”
  “OMG,真挺帅的。”
  “但怎么这么老干部?”
  “就这风格。”
  说话间,到了方才视野里的那片海滩,一条蜿蜒的石头栈道伸到水边,沙地很窄,灰沙子上零星的黑土,跟旁边绛红色的荒草地接壤。
  这里的雪山与路上的不同,是怪石从砂砾里破土而出,最顶端能看见嶙峋的褶皱,雪薄薄的,给石头蒙上一层纱。
  于磐在跟大家讲,这是混合型火山爆发的遗迹,上一次喷发是在两千年前。
  沿着栈道朝雪山脚下,走到一弯浅浅的海湾,他俩走得很快,其他人都走走停停,没有跟上来。
  于磐停下脚步:“我能抽烟吗?”
  “嗯!”
  其实小李闻不惯烟味,家里父母不抽烟,从小到大他上的都是重点学校,同学也没有几个抽烟的,但面对于磐,他还是点头了。
  于磐叼着烟,从兜里摸出一个银色火机,皱着眉,微微侧头给自己点上。
  好帅,帅得人有点花痴了。
  李朝闻赶紧躲开视线,指着远处雪山和海洋中间,一处墨绿色的房顶:“那个房子是住人的吗?”
  “是啊。”
  “好浪漫,生活在冰天雪地,还能每天听见大海的声音。就是连个邻居都没有,想找人聊天怎么办?”
  “所以人家说,北欧是好山好水好寂寞。”
  李朝闻清清嗓子,问道:“你寂寞吗?”
  于磐吐出淡淡白烟,烟雾在他眼波之间流转一阵,像眼前海水的浪花,最终归于沉寂。他说:“我就是来找寂寞的。”
  “那我对不起你。”李朝闻无厘头地说。
  “怎么?”
  他弯下腰,笑嘻嘻看着于磐:“我是不是很吵,吵到你了。”
  “哼哼,没有啦,我还挺喜欢你的。”于磐云淡风轻撂下这么一句,泰然地沿着海滩往前走。
  喜欢?喜欢?!喜欢!!!他们直男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啊?李朝闻连脖子耳朵都红透了,乱说“喜欢”的那位却像个没事人,气得他原地直跺脚。
  于磐走出去很远,笑着回头大喊道:“在干嘛?走啦。”
  雪山渺无人烟,海水澄澈如镜,天地间,唯有他的心上人在等他。
  此刻云破日来,青蓝的天空被染上紫红光彩。
  日出了。
  画面太过美好,他也会忘记端起摄像机。
  “来啦!”李朝闻朝前奔去。
  他们的下一站是黑沙滩,《权力的游戏》取景地之一。
  这时天光已大亮,不再有人在车上睡觉,来自天南海北的团友们,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第二排胖胖的阿姨格外健谈,李朝闻听说她是格鲁吉亚人,立马兴奋了起来:“You are from Georgia I love the film named AND THEN WE DANCED! {我超爱看你们国家的电影《然后我们跳了舞》!}”
  胖阿姨眉飞色舞地跟他比划着:“The gay couple who are dancers I like it also. {是那对男同性恋情侣跳舞的故事吗?我也喜欢。}”
  敏感话题。
  李朝闻偷瞟了于磐两眼:他正专心冲着对讲机,说并不流利的冰岛语。
  于是小李放心地跟阿姨谈起格鲁吉亚,谈起刚劲的民族舞蹈,还有主角如何被爱人激发了磅礴的生命力。
  热络的聊天结束,于磐那边也放下了对讲机,车内暂时恢复了安静。
  李朝闻刚想靠车窗眯一会,于磐抬起手肘怼了他一下:
  “那他俩最后,在一起了吗?”
 
 
第04章 第四章
  “没……没有。”
  李朝闻补充道:“不过主角跳出了完美的民族舞,可以说重获新生吧。”
  他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正好是于磐毕业离开的夏天,合肥天天下雨,他窝在宿舍里,偷偷掉眼泪。
  李朝闻一直很清楚,他对街舞的兴趣百分之八十是因为于磐,而且他也没什么天赋,只是能机械地记住动作而已,所以排练群舞,他都甘愿镶边。
  唯独那个夏天,他跳了一次独舞。
  那次是草地音乐节,几个音乐类社团合办的,中间有个freestyle环节,为怕冷场,已经找了好几个托儿,只有李朝闻,是真的即兴上去跳的。
  他跳的是于磐改编过的《All night long》。
  那晚体育场的照明灯格外刺眼,李朝闻站在人群中间,却听不见世界的嘈杂。
  他专心地,跟每一个wave里流淌着的、于磐的生命独处,两个人的身影隔空重叠,他独自为无疾而终的初恋,鞠躬谢幕。
  帮他放音乐的吴子楷惊呆了,连鼓掌都忘了。
  “我靠,这是小李吗?”陈野叉着腰,跟吴子楷面面相觑。
  “脱胎换骨啊。”
  没有人知道,他拿着舞房的钥匙,挥汗如雨地练了两个通宵。
  如果有机会,他好想让于磐也看一看,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人捡起他不经意间掉落的光,照亮了自己的路。
  李朝闻一语双关地总结说:“虽然他们没在一起,但从彼此身上汲取了力量。”
  他偏过头看他,于磐的眼神总是沉静如海,却让人感觉暗藏波涛汹涌,绝不是浅滩。视线交汇的瞬间,李朝闻心跳得像过山车走到最高点。
  刹车。
  他们到了黑沙滩的入口。
  李朝闻还为急刹车心有余悸,于磐却很淡定地把车钥匙拧下来,戴上最厚的冷帽:“所以有时候,结局也没那么重要。”
  “对啊,反正还可以有第二季。”李朝闻说。
  谁曾想他和于磐的故事,三年后还在冰岛开了个round 2。
  于磐开玩笑:“嗯,第二季不错,只要别有第八季就行。”
  李朝闻愣了一下,然后捧腹大笑。
  这个梗简直太应景了:眼前的宣传板上,就贴着《权游7》里小恶魔和龙妈同框的剧照,看来《权游8》的虎头蛇尾,让全世界观众都耿耿于怀。
  团友们都下车了,于磐从空位拽出自己的双肩包,拿了个白帽子递给李朝闻。
  小李从不戴冷帽,因为会严重破坏他的刘海,让他起大早吹的造型前功尽弃。他下意识地微笑摆手:“谢谢学长,我不冷。”
  “这上面风很大喔,你确定?”
  李朝闻不知道为什么,于磐也没比他高多少,但每次他低着头凝视他,都会有一种训诫小朋友的感觉。
  迫于他的“淫威”,小李还是把帽子戴上了。
  “风确实大!”踏着黑沙走上坡,李朝闻被吹得睁不开眼。
  “什么?”于磐听不清。
  “风真的很大!”李朝闻冲着他耳朵喊。
  “脖子这里,系上!”于磐皱着眉,紧了紧自己的领口。
  “啊?”
  李朝闻根本没听见,只顾着收他的宝贝摄像机。
  “系上扣,别灌风!”于磐亲自上手,把小李红羽绒服领口的暗扣翻出来,使劲扣上。
  凑得好近,近到李朝闻能看清于磐山根上的小痣,他眉毛挂着雪花,连胡子上也结了冰。
  真的很帅。
  “谢谢学长。”李朝闻轻声说,不到二十四小时,他已经数不清自己说了多少句“谢谢学长”了。
  走到接近岩石顶端,才发觉这里的海跟刚才的那片截然不同,惊涛拍岸,翻起滔天的白浪,仿佛暴怒的海神呼风唤雨,把水底搅得地动山摇。
  此刻,在李朝闻的想象中,他们脚下的石头像一把插进海里的刀尖,再往前走,便是陡峭的悬崖。
  李朝闻有轻微的恐高,他不敢再往前。
  “怎么啦?”于磐回头喊道。
  格鲁吉亚胖阿姨和她的德国丈夫站在最高处观景,他们也回头友善地望向小李。
  李朝闻微微蹲下降低中心,笑着摆手道:“I'm afraid of cliffs! {我害怕悬崖!}”
  “Come on, kid!{孩子加油!}”老夫妇看着他,那殷切的眼神,好像在期待一只德国灰熊,能学会滑冰。
  “别怕,这里没有悬崖!”于磐摘下手套,把手伸给他。
  能拉手。
  这得上!
  于磐的手很大也很暖,特别有力地把他握住。
  但他现在不能想这些,李朝闻咬着牙,眼睛只盯住脚下黑色的石头,挪动他有点打颤的双腿。
  “唔!”小李终于站到了最高处相对平坦的石阶上,扶着于磐的手慢慢直起身子来。
  “哇塞!”
  他的眼前并不是悬崖,而是黑石子堆起来的慢坡,近处有些黄绿色的草,而坡底是一条缎带般的黑沙滩。
  极目远望,有一处锋利的岩石在海里凭空兀立,直插云霄,像波塞冬的三叉戟。
  景色这么美!幸亏上来了,不然亏大了。
  德国大爷冲他竖起大拇指:“Du warst sehr tapfer!{你好勇敢!}”
  “Dankeschon!”李朝闻耸耸肩,甜笑着对于磐说:“我……我就说我不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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