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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相的虞辛夷歪了歪头，半蹲下看着他半晌，随后伸出手在解鹿溪的脸上擦了擦：
“怎么还哭了？”
第五章 操。师父如是说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解鹿溪至今还没有缓过神来，但他已经把扮作女人的虞辛夷拉回自己铺子里的小茶间了。
虽然突然重逢了他心心念念十几年的虞辛夷让他倍感欣喜，但同时也多了一分惊吓。
【靠，刚踹那几个废物，把我鞋弄脏了，真恶心。这世上为什么还有这种蛆虫。国家干嘛还要养着这群活废物，太有钱的话怎么不去救济灾民。都是废物。】
【唉，好难受，好想换双新鞋。这鞋上有泥巴，还有那几个活废物的血.....啧啧啧，噫——】
【这好像是商业街吧？不知道还能不能卖到新鞋。唉这出门一趟，打个人换身衣服打个人换身衣服，银两都快花光了。没意思没意思，还是待在山上好。】
【咦？我那天种的花是不是要开了，我得回去看看。说不定还得施点肥。】
解鹿溪一直盯着虞辛夷发愣， 随后才尴尬地确信，从刚刚开始他听到的这些蚊子一般的碎碎念，竟然是对面这个人内心的心声。
【啧，这小孩什么臭毛病，一直盯着我看？老子知道老子这样很秀色可餐，但也没必要这么看着我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要赶着出去买鞋呢。】
他居然听到了自己师父的心声......
虞辛夷的心音语速蹦得太快，一瞬间就有一堆话，还都颇有脾气。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起身，去楼下拿了一双崭新的蜀锦纹鞋，随后上楼递给了虞辛夷。
虞辛夷一愣，随后解鹿溪就听见了他脑子里的疑问：
【嗯？他怎么知道我想买鞋？嗯？这鞋码好像还刚刚好？！样子很不错呀！】
解鹿溪眨了眨眼，随后说：“你......鞋子上有血，穿这双吧。”
虞辛夷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沾了点泥土和一点点血丝，那是他转身一记回旋踢踹断几个混混的下巴时沾上的。
“哦。多谢，多少钱？”
【操，真丢人。】
【这小屁孩是嫌弃老子鞋脏了弄脏了他的店吗？不至于吧？也就一点点血而已。】
【现在小孩真矫情。】
【拉我进来不会是搞诈骗吧？这鞋多少钱啊？那几个活废物不会和他一伙的吧？啊？就为了强买强卖？】
解鹿溪被这些心音震得脑壳发蒙，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师父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下，脑子里在想这些东西。
“不、不用钱，送给你。”解鹿溪说道
【啊？这么好？】
“无功不受禄。”虞辛夷将鞋推了回去。
【肯定有阴谋，这鞋里怕不是被下了长脚气的毒，以后我有脚气了他肯定还会给我推销除脚气的药。】
“......”解鹿溪大无语。
随后他坐下，叹了一口气，尝试做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姐姐你长得好看，像仙女下凡似的，我觉得这双鞋适合你。是蜀锦，江南还是比较难见到的。”
【哎哟。哎哟哟。】
【真是可爱的小孩儿～】
【有品的小东西。】
虞辛夷微微一笑：“那便多谢小公子了。”
解鹿溪见他终于收下了，便也松了一口气，问道：“你不是江南人吧？来这里是来玩的吗？我看你还带着剑，莫非是什么江湖侠客？我从小就憧憬你们这些走江湖的，感觉自由自在的。”
虞辛夷喝了一口茶，心中暗叹这茶不错，等会儿买一些回去，随后说：
“我是幽州人，差不多算是江湖人。来此处是来寻一位友人，不过他已经离开这里了。怕是此生都再难相见了。”
【唉，骨无怜那个老不死的，跑到哪里去了，亏我一时兴起下山来找他耍，结果他居然不在。】
骨无怜？这还是解鹿溪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修仙界有着上万年的历史，期间出过多少英雄豪杰怪客，解鹿溪自然不会一一全都知晓。而他这个有着十年名号的剑魔在整个修仙界的历史长河中不过是个小虾米，根本不够看的。
“那姐姐是要回幽州去了吗？”
辞尘山就在幽州。
虞辛夷点点头。
【回去看看我的花开了没。对了还得买点茶叶。这茶好喝。】
“你可以......带我一起走吗？”解鹿溪小心翼翼地问道。
【啊？】
“我不是说了吗，我自小就崇拜你们这些江湖侠客，我也想跟着你一起......你可以收我为徒吗？”
【嗯？这小孩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就要我收他？忒怪了些。】
“我、我，我自小家风严，父母管教得紧，要我读书做官，我不喜欢，我也不太会读书，我、我想做个自由自在的侠客！”
解鹿溪赶紧给自己编了一套合理的拜师由头，比较符合这个年纪的男孩子。
【管得这么严，还能让你抱着琵琶在外面弹拉说唱？不太理解这个时代的家风。我还是在山上待太久了。】
解鹿溪无言以对，确实，他家其实是经商的，对其他继承人是会严格教育些，但对他这个庶子就没什么要求了。
“不行么......”
虞辛夷虽然内心疑问一堆，但话却很简短：
“你还小，人生还有很多路可以选。”
他起身，准备离开：“我要走了。谢谢你的鞋和茶。”
解鹿溪知道他现在没有什么理由让虞辛夷收自己为徒，只能让他离开。
但他又叫住了虞辛夷，往他手里塞了几包茶叶，随后低着头有些害羞道：
“你喜欢的话，我再送你一点茶叶，这也是蜀地来的。那个......”
【这小孩真讨喜。】
“如果我们下次还能见面，我还想拜你为师，你能收我吗？”
虞辛夷看了看他，随后答道：“可以。”
【反正再也见不到咯！我回去就闭关咯！等我出关你就老死咯！】
“好！那说定了，拉钩！”解鹿溪露出一排大白牙，伸出小拇指要与虞辛夷拉钩。
【唉，真可爱。】
他也伸手与他拉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解鹿溪！林空鹿饮溪的鹿溪！”
【哦～这家店好像就叫这个名儿。这父母对孩子倒是真爱啊，连店都这么取名。】
【不过这名字听着......有点......】
“我娘喜欢梅尧臣，就用了这首诗取名，是不是有点太像女孩的名字了嘿嘿......”
“没有，很好听的名字。”
【唉，解鹿溪，薤上露，何易晞。听着有点伤心。】
解鹿溪愣了愣，这是他第一次听人念起这首诗。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呢？”
“虞辛夷。”
“莫非是虞美人的虞，辛夷花的辛夷？”他双眼一亮。
虞辛夷点点头。
“这是我听过最美的名字。”解鹿溪一双桃花眼弯了起来，笑着对虞辛夷说着。
【天呐好甜的嘴。】
这句话没有骗人，他从上一世听到虞辛夷的名字起，就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名字。
孤枝独立的血色虞美人，和馥郁淡雅的粉紫色辛夷，这两种花构成了面前仙姿绰约的道人。
虽然再次见面，伴随着诸多雷霆般的震撼，但解鹿溪对虞辛夷的感情不减半分，还多了几分好奇。
原来外表高冷难以接近的师父，内心世界如此丰富且频频出现可怕的污言秽语。
那么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虞辛夷呢？难道他这么多年来的端庄都是装出来的吗？为什么呢？
解鹿溪对虞辛夷充满了疑问，但他很有耐心，这一世，他有把握，慢慢去解开师父身上的谜团。
虞辛夷出了门，随后左顾右盼。
【操，刚我从哪来得来着？】
“......”
解鹿溪现在还是不能接受这种话居然从他师父的嘴里蹦出来，虽然仅仅只是一句心音。
第六章 拜师
一年以后，十四岁的解鹿溪蹲在山间路边等着什么，随后就看见一伙土匪劫人，他赶紧冲上去说：
“快！把我绑走！”
画面回到他和小娘芙蕾雅告别的时间段。
“Oh！Lucy！我不能失去你！”
芙蕾雅抱着解鹿溪不断地蹭来蹭去，对于这个慷慨解囊救了整个商队的漂亮小男孩，芙蕾雅一万个舍不得。
“店铺的契约我转给我小娘了，以后她就是鹿溪铺子商号的话事人，不过她不太懂经商的事，所以你们还得多操心。”
随后他又转头对着小娘说：“娘，我要走了。我走以后，你要注意保重身体，不要和人吵架，也不要骂人，那对我们铺子影响不好，你不太懂经商的事，就不要管太多了，交给芙姑娘就好了。有些事洋人不方便的，你要帮着点，尤其是衙门那边，你就说他们都是我们雇来的，货物也要按时缴纳关税，莫要被人抓了小辫子。我在后山置了田地租了出去，每个月都会有佃农给你交租子，你记得收。”
小娘撇着嘴随后点点头：“臭儿，你就要跟你娘说这些？”
解鹿溪的眼神也悲伤了起来，他抱着小娘：“对不起，小娘，我要去幽州找一个人，去修仙，你若想我了，就写信寄到幽州辞尘山辞尘门，我会回来看你的。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小娘抽了两下鼻子，随后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打解鹿溪：“你个没良心的！好好的，修什么仙啊！当人不好吗？”
解鹿溪赶紧给小娘擦眼泪：“娘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心里更不好受了。”
他叹了口气：“修仙很好啊，如果以后做了神仙，不就出人头地了吗？那娘你就是神仙的娘了，多有面子啊！”
小娘用手帕擦着眼泪：“去你大爷的！你健健康康的娘就已经很知足了！”
解鹿溪兀地一愣，他缓缓道：“真的吗？娘你不是想让我出人头地，给解家那些欺负过我们的人看看，给你出口气吗？”
小娘嗤笑了一声：“那都是哪辈子的事了！现在解家人已经眼红我了，你看看那老解头那几个宝贝儿子，哪有一个有你争气的！我早就得意死了！知足啦！”
解鹿溪突然也很想流眼泪，上一辈子，他那么执着于修行，就是为了实现她小娘的遗愿，活出个人样，活得有出息，要争气。但是那时候小娘不在了，他不知道什么才算有出息，于是只能瞄准最高的境界埋头苦练，舍弃了周遭的一切，却练得走火入魔，最后惨死。最终他也不知道自己修出来了一个什么鬼东西。一切皆是一场空，还连累了他的师父。
这一世，他不再想要那么多，只想小娘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
“我呀，就想你不愁吃不愁穿，不必大富大贵，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就足够了！”
她的小娘哭着哭着就笑了，而他则笑着笑着就哭了。
原来他们毕生所求，不过如此。
他与小娘道别了很久，才背着琵琶依依不舍地踏上前往幽州的路。
他这次身上依旧没有带什么，几个银锭和从娘那里要来的几件首饰，只不过多了一把琵琶。
他想着等他见到辛夷，他要给他弹琵琶听，然后一生一世都陪在辛夷的身边。
这就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愿望了。
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小娘擤了一鼻子，抹了抹眼泪，对身旁的芙蕾雅说：
“芙姑娘？”
“哎！老板娘！”
“让你哥哥去打探一下幽州的情况，咱们把鹿溪铺子开到幽州去！”
“Okey！”
拜师的约定很快就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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